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你的用户名】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清城细语(清穿) 作者:纯若 文案 她爱上了应该去刺杀的他 是的 穿越后的剧本有些纠结 执事,刺客,格格,罪奴 但,爱永远如初 这是一个和四阿哥简单甜蜜相爱的故事 满纸痴情也会拔剑的清穿 那一座城,与君细细语。 【简介】我爱四阿哥。 内容标签:清穿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细细,四阿哥 ┃ 配角:段小山,子皓,紫雪,晴儿,蓝姨等 ┃ 其它:清穿,四阿哥 ================== ☆、梦落莲池      这是一个下过一阵雨又出了一阵太阳的空气很好的傍晚,就像世界刚刚醒过来的样子,有一种生长的清新。画面的发生地点是一间嬉闹的随意堆放了一些行李的女大学生宿舍。   新学年开学了。大一之后的长长的暑假刚刚结束,这些即将迎接大学二年级的姑娘们,尽管还是和往日一样的叽叽喳喳,但显然已经少了一份去年入学时的兴奋和稚嫩,更多了一份少女的脱俗姿态,和对新学期以及未来日子的美好憧憬。假期里大家各奔东西,很多日子都不曾见到这些大声嚷嚷小声私语的老朋友了,大家都仿佛有很多很多话要相互嘚瑟一下或者吐槽一下。   “细细,你难道没觉得你这话比你碗里的饭还多?我看就数你话痨,你就不能暂时做一个安静吃饭的美少女吗?等待会儿大家见了面你想怎么说怎么说!对吧?......吃完了没?你可要快点儿呀,急死个人了,马上就到姐妹们约好见面的时间了!……唉,话说你真是慢得大家都醉了,这样吧,我们不等你了,我们先去了哦,免得她们等,你快些赶过来!”一个女孩子笑着说,声音清脆。那个叫做“细细”的女孩子正端着一个大碗狼吞虎咽地扒拉着。   “拜托你讲点儿道理好不好?看看,看看,你们都只要一两饭,我要的是二两,比你们多一两,当然在时间上要比你们吃得慢些,这是客观规律,关话多话少什么事儿?你才话痨呢!”那个叫“细细”的女孩子鼓着腮帮子说,白了刚才说话的女孩儿一眼,“再说了,本来约的时间就不好,也不给人留个悠悠闲闲吃饭的时间。”   说完,她继续扒拉着大碗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嘴里塞满饭菜地嘟囔着挥挥手:“快去吧,快去吧,不跟你们理论了,美少女我随后就来。”她说。   “就你话多。人家是约了吃过饭有充足的时间好好说话好不好?谁叫你这会儿就说个不停的?……唉,好吧,老地方见啊,我们话比饭多的美少女,我们先走一步了,你快点儿来。”那个女孩儿说,“那我们真的先走了,你快些。”   “细细”点点头,“好的,好的,我马上就好。”   这是民族大学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宿舍的场景,刚才对话的,是几个年轻的大二学生。她们所说的“老地方”,是学校附近的莲花池畔。这所大学位于昆明北部,距离莲花池公园非常近,几乎相连,很多像细细这样的大学生,都把这里当作学校的后花园。据史料记载:莲花池源于唐代,到了明朝初年就是“滇阳六景”之一了。历史上莲花池周林木参天,池中碧波荡漾,一池的莲花在花开时节自然更是花红叶碧,美不胜收。曾是“十亩荷花鱼世界,半城杨柳拂楼台”的滇中胜景。这里曾有陈圆圆的梳妆台、永历帝陵等历史遗迹。更因与历史名人吴三桂、陈圆圆有重要关联,莲花池成为昆明自然风景与人文地理的“双料胜地”。前些年重修之后的莲花池公园同时注重了人文和风光,环境清幽,便成了女孩子们喜欢休闲、聚会的地方。   这不,刚刚开学,大家再次相逢在学校,感觉都有好多话要说。今儿个正好是周末的晚上,闲来无事,这些女孩子们便约好了相聚一起,讲讲暑假里自己遇到的趣事,尝尝各自从家乡带来的小吃。或许还可以彼此安抚一下在暑假里被奇葩们损伤的小心灵,相约的地点就在美丽的莲花池畔。   很明显,这个叫“细细”的女孩子因为吃的太多,在这次美好的约会之中要迟到了。不知道这是一个吃货的幸福时刻还是尴尬瞬间?她也没有因为快赶不上就不吃了,而是大口大口地扒拉着,急匆匆地吃完了一大碗饭菜,然后很满足也很仓促地用纸巾擦了擦小嘴,也没顾上洗碗什么的,拿上随身的包包匆匆出了门,赶快去追刚才那些女孩子。   刚才先行出发的那些女孩子,此时正三三两两地簇拥着挤做一堆,有说有笑的往前走,说是赶路却说说笑笑地走的并不算很快。细细作为一枚吃货是有强大的身体基础的,身体健硕,于是紧赶着大步追赶,才走到莲花池公园的牌坊时,就已经见到了她们的身影。   看见这些熟悉的背影,细细不禁在心里一笑,自己虽然因为吃耽误了一点儿时间,但看这情形并是不太晚呢!   她拨通了手机,对着电话笑道:“嘻嘻,小梅,你回头看看,美少女我已经如风一般赶来啦,很快吧?我此刻就在你们后面和你们如影随形,哈哈,已经离你们不远了!很快就会出现的你的身边,也许根本不迟到!”   “哦!细细你还真是快!美少女很不错啊!” 小梅拿着电话转过身远远地对着细细回头一笑,说到:“我看见你了,虽然说晚了但你也不用这么着急地跑,只是准点赴约又不是抢着去投胎不是?我会说明一下大家也不会怪你的,呵呵,我们到了前面的亭子见了面大家一起等你啊!别急别急,说了让你你慢点跑,昨天今天都下过雨,刚才我们过来时发现这草地挺滑的,你这美少女可别摔伤了,那可不好玩。”   “哈哈,知道啦!你可真是一点儿也没改变的梅大妈,什么都要唠叨一下,都一个假期了也不见你升级一点儿。好吧,我慢慢来不会瞎跑的,都这么大人了,再说,照你们这速度我马上就可以轻轻松松赶上你们了,你们只管先走!”细细边说边笑,并没有停下步子。   挂了电话继续赶路。“梅大妈”刚才那番唠叨的话还真作了数,地上真的滑,细细脚下的鞋子不听使唤地崴了一下,立刻脚踝上就是随之而来的难忍的一疼。   话说细细穿的是厚底的凉鞋,美是美了但因为鞋子有点厚,控制不好。下过雨的草地确实很滑,这一跑吧是细细真的崴了脚,   她走的这是公园新修的绿色美化通道,建在一大片草地之间,是不久之前刚刚铺建好的,除了大片的草地,和行人走路所用的水泥圆石点缀其间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草地整饬得光洁漂亮,连个假山或者小树枝都没有。这符合公园绿化的整体风格,而且是要准备为公园绿化加分的项目,很漂亮很简约也很大气。不过也正因为没有枝枝叶叶的那些设计,身边实在没什么可临时抓到的物件,所以崴了脚的细细只得没有任何依靠地摔了下去……   摔一下就摔一下呗。可是,这草地本是根据地理环境的优势依池畔而修,因为池畔有点儿斜坡,所以草地也是稍微有一点点斜坡倾向湖边;而且因为下过雨,确实十分湿滑。细细这一摔倒,崴疼了脚是小事,还因为没有任何防备,所以整个人的身子凌空倒下并且顺着草地很快往前滑……竟然没有任何遮挡地直直掉到了池子里!   “小梅!”身体不受控制而且几乎没有防备地直直掉进莲花池的一瞬,细细感觉到冰凉的水霎时间围聚过来,夹杂了一种无力抗拒的恐怖。没有任何预料和防备,她只得下意识地挣扎着大叫了一声同伴的名字,希望自己那些小伙伴们可以闻声赶来,把自己拉上来。   人在感觉到危险的时候,总是希望有援手的。细细虽然是守着大理洱海长大的孩子,却没有到海里游泳的实践,不习水性,掉到水里的这一瞬间,除了挣扎、呼救之外,真是没有其他办法自救。   可是!她叫喊了,可是她的小伙伴们并没有听到她的声音----虽然公园里的人不算多,却有风声和笑声萦绕其间,这些声响阻隔了她的声音穿透出来。而且这个时候来这里的人大多都是挽手散步、会心私语或是说说笑笑的,谁也不曾料想会有这样的情景,也就根本没有人会东张西望,特意地留心周围的人或事。   这是暑气渐消的初秋时节,又下过雨,于是黄昏时的湖水已经有几分寒凉。不习水性的细细叫了几声室友的名字却没有应答,她拼命挣扎着,不想湖水下面有很厚的淤泥,她越是挣扎越往下沉,很快就只能见到两只手不住地往上挥舞。终于有路过的人见到了,着急地大喊:“救人啊!有人掉水里啦!”   其实细细只是从草坡滑到池中,离池畔并不远,施救也并不远。看这情形路过的人就赶快伸手去够,觉得这样可以拉住细细,还有人递了雨伞去够,还有人临时找了树枝递过去……只想把这个人拉上来。可是一切都没有事情的变化发展那么快,这里本是莲池,莲花刚刚萎掉,池中尚有一些没有清理的枝叶交错着,而且莲池中的淤泥甚多,那池中枯萎的莲叶、莲杆在片刻之间就掩住了细细,池底的淤泥在细细的挣扎中片刻就合拢在一起,吞没了一切,很快就淹没了细细挥舞的手和身体。那些递过去的手,雨伞,或者树枝,转瞬之间,都空余无用了。   细细的伙伴儿小梅她们隐约听到有人叫喊,也看到了池畔片刻间聚起来的人群,但都沉浸在重逢的欢乐中,并没有在意。过了一会儿,细心的小梅想起细细还没到,才突然觉得好像有点儿不对劲,人群聚集的地儿,似乎就是刚才细细跑过来的地方?小梅仔细回头一看,来路上已不见了刚才还笑吟吟给自己打电话的细细的身影,更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转身迅速飞奔回去。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落水的人几个挣扎便淹没了,也不知道是谁……小梅赶紧拨打细细的手机,可是回音却是:“该用户已关机……”   “啊......细细她……”小梅一下子瘫软在池边的草地上。    ☆、赶紧失忆      “你这孩子啊,可算醒过来了,真是把娘急坏了!”细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时,看见一个盘着发髻,穿着淡蓝衫子的妇人正对着自己说话,妇人样貌不算甚美却很是端庄,身上所穿十分象旗袍好像又不是旗袍,素朴又好看,发髻上的饰物精巧却也不奢华。最让她心里打了一个激灵的是,耳边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娘”的词语。   娘?这么古典范儿的词?自己家里可不会用。   那这又是谁呢?会什么角色会对自己自称“娘”?   这……又是哪里?   细细环顾四周,光线有点昏暗,只能看见周围好像是一圈蚊帐,朦朦胧胧的。天黑了也不打开顶灯、台灯什么的,只有烛光摇来摇去。难道又停电了?还是为了什么节电行动?或者是要制造什么浪漫?但看样子那妇人明明是一副是还很着急的样子,也不象要制造什么浪漫啊?   “唉,看你这迷糊的样子,想来是太困了吧?是啊,今天也够折腾的,你可把我们吓坏了,不过现在醒来了就好!你先安安心心地睡一会儿再说话吧,娘已经帮你换过干净衣物了,夫人也叫人来看过你,你也算福大命大,娘这颗心也落了地。睡吧!以后可别这样子吓人了,几个时辰都一直在水里找不到你,娘真的被吓坏了!”妇人说。   还是称“娘”?还有什么“夫人”来看自己?这都是唱的哪一出啊……细细本来还在疑惑地想这是哪里,这会儿突然反应过来:这些东西都好不熟悉,自己刚才是干什么来着?好像是快迟到了,所以匆匆吃完饭,去追赶小梅她们,然后因为下过雨草地很滑,自己不小心滑掉进了莲花池,陷在了淤泥里……呀!自己难道是碰上了千载难逢的穿越?也就是说,自己在掉进莲花池以后,已经死掉了,正好这一瞬间自己在这个时代所扮演的这个人也落水死掉,于是就偶然又偶然地借了她的魂魄,穿……越了?   是吗?   哦,看多了穿越剧,对穿越这会子事儿倒是没觉得太不可思议了,但细细更好奇的是,自己“穿越”以后会面对一些什么?   以前看过一些穿越小说和电视剧,对于各种穿越后瞒天过海的手段还算熟悉,这个倒是不用担心。细细担心的是那些“穿越”后的女主儿都十分聪明出色,会这个,会那个,都能够在其它时代把各种技能“秀”的风生水起。可是自己……好像什么也不会啊,什么自拍啊淘宝啊朋友圈啊,瞬间都已经是浮云了,又怎么算得上可以“秀”一下的东西……   好在自己在学校学的是汉文化,对历史文化比较了解,也很喜欢传统文化生活里的一些东西,看的闲书还算多,平日里和小伙伴们八卦的也多。穿越后也许这些东西还可能派上用场了。   不过……自己怎么就没有死呢?俗话不是说吗?早死早超生啊,可以在一次再次投身于火热的现代文明中呢。啊,命数怎么要让自己穿越了呢?很多人喜欢穿越,可自己不喜欢,因为熟知历史文化的自己,知道历史发展的落后进程,觉得还是现代的文明发展程度比较现实靠谱!   那么,问题又来了……自己这有幸穿越来的,是什么时候啊?细细心里琢磨。根据周遭的陈设,根据这些人说话的口气来看,好像这里也不是什么宫廷?这个倒真是太好了!看多了历史,知道“侯门深似海”的道理,不喜欢那种宫廷的弯弯绕绕,勾心斗角,实在不太明白为什么那些穿越女都要争先恐后地穿越成公主,格格?按自己的想法,如果能穿越到民间,踏踏实实地生活着,田园农耕到白头,何等自在!   这样一想,虽然心里十分惊讶,倒也激起了细细的好奇心,自己竟然死了又活了?真是不可思议!那究竟穿越到什么时候了?自己又是什么样的身份呢?于是她迫不及待地坐起身来,准备推门出去看看周围的环境。至少凭自己这还算雪亮的眼睛观察一下,应该是做不到八九不离十嘛,也是三四不离五。   正准备伸出脚去穿鞋子站起身来,突然触到一种有些硬的东西。哦,是什么?小脚鞋?可不能啊......自己可是现代的大脚!细细感兴趣地弯下腰伸手一摸……并不是古代常见的软布鞋,也不是小脚鞋,而是花盆底!   花盆底?清朝才时兴花盆底,原来自己是穿越到了清朝!   清朝?那究竟是清初还是清末呢?要是赶上清朝末年卖国求荣民不聊生的状态就完蛋了,穿越了也没个好日子!   还有,细细又在心里分析了一下,刚才那人口里说的是“娘”、“夫人”……这是汉族而不是满族的叫法啊!这就充分说明自己不是什么显赫人家的格格,只是清朝这个大背景下,一个很普通的汉族民间女子,对吗?这样倒是蛮好!   “格格,你要起来喝水吗?”正这样想着,一个软和的声音在耳边问。   格格?这是对自己说的?这屋子……似乎没有人了吧?好像就是叫自己了!刚才还高兴地判断自己是汉女,怎么这会儿还是成了满族人家的格格?   细细知道“格格”是一般满族人家对女孩子的称呼,既然自己不是刚才所推断的汉女,那不知又是什么人家的格格?好吧,但愿这只是一个非常一般非常普通的满族人家,那么穿越以后也可以活得自由自在一些。   “哦,是谁?”细细想也没想地答话,说完了才后悔。如果自己真是格格的话,多少是有点儿地位的,身边肯定有丫头,哪有格格的丫头不随时在身边伺候着的?又哪有连自己丫头叫什么都不知道的格格?自己这么说还真是说漏嘴了!唉,要扮演另一个人,而且是古人,还真是有很多难度啊!以后嘴巴可不能比脑子快了。   “格格,是晴儿。夫人说,这些天格格身子不舒服,让晴儿过来帮着照顾一下,有什么事儿格格尽管放心地告诉晴儿,晴儿觉得自己在夫人身边做事还算麻利,对这府里也算熟悉。尽管以前没有伺候过格格,但晴儿和下人们一样,一直是把格格您当作主子的。”那声音又说,“您是不是想喝水?晴儿这去给格格倒杯水来,您躺下别动,小心起来又着凉了,有什么事儿您只管吩咐晴儿就好。”那个声音说。   晴儿?听她说话的口气,原来她真的不是自己的丫头?没想到自己问的还歪打正着了!她怎么说一直把自己当作主子?那就是说自己并不是喽?既然不是,那她又为什么叫自己格格呢,那些大大小小的格格不都是主子吗?真是好奇怪。   这样一来,细细更想知道自己的身份了,恨不能赶快问个究竟,但也知道穿越之后不能莽撞,不能轻易开口。好多小说里都介绍过穿越之后的“宝典”,那就是:装失忆。不过这失忆也不好装,自己这模样明明好端端的很清醒呢,又没有昏迷什么的,哪里装的出生病失忆的样子?......唉,那就先察言观色几天再说吧,反正还在病中,少说话就是了。   “晴儿,我……觉得好闷,喘不上气来,想出去透透气。”细细说,没有放弃出门去观察环境作出新的推断的想法。自己平日里不叨叨叨就难受,此刻话不敢多说,还真是有些憋闷了。   “格格这身子,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地折腾,也是格格平日里身子壮实才经得起啊,您可要好好休息。现在外面有点儿凉呢,格格这样会很容易着凉的,晴儿看呢格格还是不要出去了。您要真觉得太闷的话,晴儿给您换换屋里的熏香,再把窗子打开一些好吗?”晴儿柔柔地说。   “我可没有这么娇弱的,我还是想出去走走。”细细说。什么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就自己这大咧咧的性子,要做出弱不禁风的格格状,实在是端不住。   “那……好吧,”晴儿说,“既然您觉得难受,起来动动恐怕也是好的,不过格格还是先加件衣服再出去吧!您的披风放在哪里?晴儿去拿。”   放在哪里?自己怎么会知道那个“细细”的衣服放在哪里?看来她平日里真的不要别人伺候!这个小小的问题还真是瞬间就难倒了细细,她心里楞了一会儿,这可怎么办?脑里飞速转了起来,终于想了一句接上话说:“上回穿的时候是娘帮我弄的,不知道她收在哪里了。”说完这话,她只觉得脑门上都蒙了一层细汗,这谎撒的,真是好难,如果那个“娘”在的话,岂不要穿帮了……   “哦,那晴儿过去箱子里找找吧,您好好歇一会儿,等晴儿给您披上了您再出去,免得吹了凉风。如果那样的话可是晴儿照顾不周了,会被罚的。”晴儿说。   “其实我不冷,晴儿。”细细说。   “您可别这样说,就知道您这是安慰我们呢!今儿下午您在水里呆了两个时辰才找到您,救回来时脸是白的,唇是紫的,怎么着也是元气大伤啊!医生嘱咐说,您本来身体的伤还没有大好呢,千万不能再遇了寒气,那可是雪上加霜哦!您这会子要出屋子去,晴儿也没有办法拦您,但可千万不能着了凉,如果再生了病晴儿可怎么交代啊?不仅莲娘、夫人,提督大人也会怪罪晴儿的!”晴儿说的有点儿可怜兮兮。   提督大人?那么说自己是提督府的格格?提督是几品官儿啊,应该不算大吧?对于清朝的官职,细细记得不是特别清楚了,也就没办法判断这个提督的重量,只想如果这是个很小的小官儿就好了,即使选秀什么的非得送进宫去也不过是不用引人注目地打打酱油。细细想了想说道:“好的,晴儿,我听你的,不会给你惹麻烦,哈哈!”   “谢谢格格!下人们都知道格格好性格,整日里说说笑笑的,对下人们又好,所以虽然不多说但心里都很喜欢格格呢。晴儿在夫人身边总是听她夸您,这回能来伺候格格真是有福气!”晴儿刚才那愁兮兮的小脸瞬间有了欢颜。   “呵呵,晴儿可别这么夸我,其实我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刚才醒来以后,冷倒是不觉得冷了,但现在头疼极了,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所以,晴儿可要费心了。”细细说,心中忐忑,也不知道这些话对是不对。想来想去,装失忆这一点确实是经典,不装的话也许要出大问题的,就像刚才,一个小小的披风就差点儿把自己难倒了。   于是细细准备开始使用这一老套但又经典的办法。    ☆、我想静静      “头疼啊?格格?很疼吗?要不要请大夫来看一下?”晴儿问。   “哦,不用的,一会儿透透气睡一觉可能就会好了。”细细赶紧说,不知道真是大夫来了之后,又切脉又问诊的,会不会有什么新的情况?搞不好就是穿帮。细细可不敢冒这个险,现在还是接触的人越少越好。   面前这个晴儿,想来平时跟“细细”的原身儿关系挺不错,人显得很单纯,仗着她对“细细”一直以来的好感,应该不会猜忌自己什么,自己在她面前装装失忆应该还说得过去。   “好吧,就按格格说的,先看看,如果感觉还是不舒服就赶紧请大夫过来!格格如果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晴儿。”晴儿说。说话的功夫她已经从箱子里翻出了披风,给细细搭在身上,看来真是做事儿手脚麻利的。   细细只觉得肩上传来一阵柔软的温暖,用手一触,才知那披风原是毛皮和软缎子加在一起缝制的,比现代自己在大淘宝买的风衣实在精致多了。有这样精致质地做披风的,应该也不是什么小户人家。   晴儿给细细披上披风,才拉开了木门,两人终于走了出来。   哇!外面的空气又软又凉,清新怡人,让人全身不禁振作了一下。夜风中送来阵阵桂花的香气,好舒服!细细在现代的时候很喜欢这种味道,洗发水、精油和香水都曾经用过这种香型的,所以对这个味道十分熟悉。只是觉得这身上,怎么真的有些疼呢?自己寄生的这主儿身上有什么不妥吗?刚才晴儿说的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指的是什么事儿呀?是不是“细细”原先还闯过什么祸?   看来啊,这些都必须失忆才应付得来了。   “晴儿,这园子里栽了好些桂花树吗?”细细不禁问。   “格格真是想不起来了呀?莲娘不是很喜欢桂花树吗,所以岳诺特将军让我们在园子里栽了好些桂花树的呀!格格自己也很喜欢,还常用自己做的干桂花做屋子里的熏香呢,您真的都想不起来了?看来您这回受的伤啊,真的深了。”   “哦,我是记得一些,但没有这么清楚,头好疼,谢谢你告诉我,晴儿。”细细干脆脸不变色心不跳地继续装失忆。什么岳诺特,什么桂花熏香,她一点儿也弄不清。   “我累了,我们回屋去吧。”细细说,才站了一小会居然就觉得全身没劲儿了,细细便乖乖回屋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窗缝儿里才透出一丝光线的时候,昨天见到的那个妇人就来了。   “娘!”细细昨天见过这个妇人,知道她的身份,于是乖巧地说。   “细细,头还疼吗?娘还以为你连娘也记不得了。”妇人笑道,温和地摸摸细细的头。   “疼……娘……当然记得了,什么都忘了也不会忘了娘的。细细只是有些事儿记不清了,晴儿都告诉您了?”细细讪讪地笑道,说谎的感觉真不好。她现在是真的头疼,大概是夜里想多了。当然,妇人知道她头疼所以记不得的事儿,她也没怎么感到惊奇---作为一个关心孩子的母亲,关于自己昨晚的事儿,早上她肯定是一点一滴都问了晴儿的。   那么,让大家都知道自己因为头疼记不得有些事儿了,也正是自己希望的结果。现在大夫来了也没事儿,反正自己是真头疼了。   “是我问晴儿的,晴儿便都告诉我了。细细,感觉好些没有?快告诉娘。”细细这回不敢乱说话,点了点头。   “好孩子,娘知道你身子不舒服,晴儿说你不舒服,娘叫医生来看过了,说因为本来你的伤就已经伤到了五脏,现在水中的寒气乘机侵了进去,形成难以拔出的寒毒,没有百日你是好不起来的,即使以后好了也回不到你原来的身体状况,至少武功已经不可能如以前了。唉!可怜的孩子,刚才我和夫人商量好了,让小山把你送到山谷治伤,好好休养一下吧!”妇人说。   原来自己生前还会武功?受了什么伤这么严重?怪不得掉到水里就死了。这么说来自己的穿越真的是太偶然了,呵呵,呵呵!   “夫人,莲娘,水放好了。”晴儿进来说。   “好的,细细,让晴儿给你洗个温水澡吧,我让晴儿加的热水温度不高,怕你受不了,还在水里加了蓟草,这样对你身上的伤会有好处,不过不要洗的太久,水温不高,但也会消耗你的体力。泡完了好好睡一觉,明天我让小山来带你去山里,晴儿就跟着你。”另外有个声音说。   细细这才注意到“娘”身边还有一个人,这也是一个中年妇人,一袭水蓝的旗装,容颜端庄,身材丰满,皮肤有点黑,总的来说也算得上一个中年美妇。   “这倒是满族人的打扮了!这又是谁?我这是穿越来泡澡啊?加蓟草有什么作用啊?她们说的那个小山又是谁?”细细心里琢磨,又不好当着在这个“娘”的面问晴儿。   唯一让自己稍感安慰的是,穿越以后自己的名字还是叫细细,细细原先还以为自己穿的连名字都没有了。   “好孩子,我知道你一定是身上的伤势发作才不小心掉到水里的,也不知道是哪个不要命的做下这事情,我不会放过他的!”中年美妇说,眼光里有一种很犀利的东西。   这眼神分明是杀......气!连细细看了都不禁心中一凛。不由得想:“我这是穿越到什么地方来了呀?看样子明显不是宫中,自己不是宫里的格格,也不是什么大格格,不是说是提督府吗?这女人怎么看着这么凶……倒像是什么土匪窝子?我还真是撞了邪了!自己虽然生前热爱运动,但也不至于就要穿越来就什么伤什么痛的吧?”   细细这么想着,“蹭”地坐了起来。这一起身不打紧,眼前真的一黑!   “这孩子,看你急什么呢!”夫人叫到。   “格格别动,晴儿抱您过去,医生不是说过了吗?叫你不要起急了,做什么都得慢点儿,说你的内伤血行不畅会导致眩晕的,你不会连这个也忘了吧?夫人可关心你了,叫我在这些温水加了蓟草,对止血化瘀都有好处的,格格放心就是。”晴儿说。   泡澡的水温和柔软,屋里有淡淡的熏香,细细不大一会儿就昏昏然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从木格子窗的缝隙里透出来,暖洋洋地照在身上了,确切地说,就是已经日上三竿。   细细刚醒过来,晴儿便说:“夫人来了。”   细细刚刚穿了花盆底下了床,门帘子一动,那个中年美妇便进来了。今儿她穿的是一身暗绿的旗装,特别随意。她和细细是什么关系呢?细细本来对服饰也不是很挑剔的人,倒希望这个“细细”也大大咧咧一些的好。   “夫人好!”细细赶紧福了一下身子。   “哎哟,这都不叫我干娘了,我的大格格生气啦?你为保护提督府受了伤,我们会一直记得,我们知道你受了很重的伤,这不我已经求了蒙面谷,让小山送你去疗伤了吗?那里武功高强的人多,一定能治好你的伤的!你可不要就此记恨了提督府啊!”那美妇快言快语地说道,声音很是清脆响亮。   “干娘想哪儿去了?细细刚才只是头疼的紧,顺口胡说了话罢了,还请干娘原谅。干娘对细细那么好,细细哪有什么记恨的道理,您可是多想了。”细细也笑道,心里捏着一把冷汗,原来这个是干娘,但愿可以忽悠过去。   “你这丫头啊,可真会说话。这性子啊爽爽利利的,倒是越来越和干娘投脾气了。干娘就喜欢你这又会说又会做的性子,那天晚上这提督府来了歹人,提督又不在,那些护院的家丁这种时候真是没一个中用的。幸亏你舍命护住呢,细细这一身武功真是没得说。   那歹人武功太好,最后还是让他跑了,不过我想这歹人应该是提督府的仇家,专门来寻仇的,算好了提督大人不在家,趁机来袭,胆儿可真够大的。等提督大人回来,我一定好好把事儿说给他听,他也许就知道是谁了。”中年美妇也笑了。听了这话,再看这女子的神态,想是平日里风风火火的,人说的“刀子嘴豆腐心”那一类?心地虽好恐怕也是很厉害的,细细心里提了个防。   从这番话里细细也大概知道了自己伤势的情况,原来不是惹祸而是立功呢,怎么说自己在这府里也算个有功之臣了,呵呵。从话里推断,这个美妇应该是这提督府的女主人,那么她既已说是自己的干娘,自己多少也算这府里的半个小主子吧?怪不得晴儿那样说。……不过,娘又是什么身份呢?还有她们说了几次的那个小山,蒙面谷,又都是什么?   穿越之后要理顺这些关系还蛮难的。   等她出了门,细细等不及地打听:“晴儿,我都记不起来了,她刚才说的小山是谁?姓什么?”   晴儿有些诡异地笑道:“格格真的忘了?这事儿都问。”   细细也笑了:“怎么就不能问了?”   “夫人说的小山啊,就是格格您不久之后将嫁的夫君啊,是我们这里丝绸行老板的公子,提督府的衣服料子都是他送过来的。段家有家传的武功,以前格格最喜欢和他练武了,您忘了呀?”晴儿笑笑地看着细细。   “哦!我......忘了。他什么样儿啊?”细细好奇地问。怎么自己穿越来是准备结婚的?   “格格是真忘了还是装糊涂?你们不是从小就很要好吗?人人都羡慕你们呢!昨天他可着急找你了,最后还是他抱您回来的呢!”晴儿说。   “真、真忘了。”细细一点儿都不记得昨天见过这个人,更不知道晴儿说的那些青梅竹马的事儿了,所以对这个段小山一点儿概念也没有,穿越来就要嫁给一个陌生人,这真是件有些让人郁闷的事儿。   “那我这干娘又是谁啊?”细细又问,其实她已经从刚才的那些话里猜到了,只不过想证实一下。   “这个格格您也忘了?怪不得您只叫她夫人呢?她可是这提督府的女主人,从小都很宠爱您哦,对您可真像自家的格格一样,所以我们也都认为您就是这提督府的格格呢!”晴儿说。   和自己推理的真是一样儿。细细想问有关自己娘的问题,但又把话咽了回去,娘都不认识了?这装失忆会不会有点儿过了?连着问晴儿这么多,她会不会起疑心呢?还是先忍一忍吧。   于是细细说:“晴儿,我想躺一下,你去准备好出发的东西吧。”其实这个瞬间她是想一个人静一静,一时间得到的信息量太大,她想理理这些乱麻。    ☆、那个少年      这一刻还真是信息爆炸的一刻,各种没有预料过的事儿猝不及防地乱入着,细细想一个人闭上眼睛好好想想。这两天发生的这么多事儿,简直是自己以前想都没想过的。   先不要说穿越这样小机率的事轮到了自己,反正穿也穿了,能怎么样?来已经很意外,回去几乎就是不可能了,只能是既来之则安之。不过这穿越之后也不是装装失忆就可以完全对付过去,失忆以后还要努力生存啊,那些复杂的人物关系实在是叫自己头大。这会儿又要去那个名字古怪的山谷,还将面对那个有着娃娃亲的段小山,真不知以后会怎么样?   知道这天要上路怕自己耽误了事儿,尽管很想好好养养神,细细也只是合着眼睛打了一个小盹儿。   睁开眼睛的时候,只看到晴儿笑笑地对着自己,好像正想叫醒自己的样子。这姑娘眉眼弯弯的,透过窗棂照进来的阳光正好投在额上,看上去很像现代瓷画上那种丰满的美女。此刻细细脑子有一瞬间的短路,弄不清自己是在哪里,片刻之后才想到,自己是穿越到了一个陌生的时代,周围是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及时是微笑的晴儿,其实也很陌生。也就在此时此刻,细细第一次感受到一个人独自在这个时代的孤独。   “格格,段公子已经来了一会儿了,见您睡着,在外面呆了好一会儿呢。”晴儿说。   “呆了一会儿了?”细细问。   “是啊,段公子可担心您的身体呢!让我不要立即叫醒您。”晴儿说。   “哦,那咱们快走吧!”细细说着,急匆匆地套上软布鞋,心想:也不知这个未来的夫君究竟长什么样儿?眼看这就快要揭晓了,还怪有些忐忑的。   “格格不用这么着急!”晴儿说着,忙碌地在房间里翻箱子,找柜子。   “晴儿你找什么?”细细不禁疑问。   “给格格找个挡太阳的头巾,虽然入秋了但这些日子太阳可晒呢。”晴儿说着,找到几块纱料,问:“格格喜欢什么颜色的料子呢?刚才段公子问起来,晴儿这才想起拿去缝在帽沿上边就可以给格格挡太阳了,他可真是细心。晴儿动作很快的,一会儿就弄好了,不会耽误多少时辰。”   “哦,是这样。我不挑颜色的,你看着那块合适就用那块吧,最好你自己也弄一个。”细细抬眼看了一下,想象着自己可能会被打扮成小说中那种蒙着脸的女侠的样子,心里不禁一乐。   过了一小会儿,当晴儿把缝了白纱帽沿的帽子戴在自己头上时,细细真是服了晴儿的女红,缝的还真是又快又好。这也才反应过来,这哪里仅仅是为了挡太阳,古代女子出门时要把自己捂严实了不要露出脸来,也许这才是这副装扮的要义所在?   细细穿戴好出门,一个白衣男子已经牵马站在院子门口。   这就是段小山了吧?远远看上去倒是长得很儒雅的样子。既然晴儿都说了自己和他从小就认识的,而且还一直很要好,完全忘的干干净净好像挺不让人信服的,于是细细暂时倒也不好问什么了。   “细细妹子,身体好些了吗?”男子问。   细细点点头,帽子和纱便一动一动的,挡住了眼睛,感觉看什么都像偷窥,一点儿也不像电影上大侠们那般潇洒。   “晴儿,我们这就走吧。夫人有事儿出去了,我们就不跟她道别了,她和你娘都已经交代过我了。”段小山温和地说,竟是一口好听的南方话。原来这里是南方呢,南方有满族人家?这又是怎么回事儿?穿越前自己在昆明,那会不会穿越后还在昆明?如果是这样倒也挺好的。不过,好像自己这个“格格”又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吧。   这个问题细细刚刚穿越的时候就想过了,也尝试过用口音、吃食来判断自己身处何处。不过这些天都没觉出来晴儿的话语是哪里的方言,自己也没太吃东西,也就略过了这个结。看来晴儿是跟夫人她们呆的久了,连语言都靠近了,还是段小山的南方话更为纯正一些,辨识度更高,呵呵。   “好的,水囊里已经装满了水,晴儿还准备了些小点心,段公子要是不嫌麻烦就带在身上,我们这就出发吧。”说着从一个木漆的食盒子里拿出些包好的小点心递过来,她还真是细心。   因为要进山谷,马车并不方便,所以大家都是骑马的。细细琢磨,这应该是一个习武之家的风范,否则一个尊贵的格格怎么说也不会随便就骑马进山。   细细也不知自己怎么上的马,看来穿越以后连这些技艺都从那个“细细”身上复制过来了,自己在现代时候根本就不会骑马的,现在看来还挺得心应手的。这还真是一件神奇的事儿,如果记忆也能复制过来该多好,就不用装失忆了。当然,如果那复制的记忆覆盖了自己的记忆,那就不能称之为穿越了吧?如果那复制的记忆和自己的记忆同时存在,恐怕脑子里更为混乱了,更不靠谱?   这样想着便出了神,只听晴儿的声音传过来:“格格快走呀,怎么呆着了,不舍得啊?过些日子不就回来了?呵呵。”   细细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差点儿失了神,赶紧笑了笑,便和段小山、晴儿策马而行。心想,这一路又会有什么新的信息呢?不远处好像就是山路了,可不好走,既是夫人和娘都这么大胆,让段小山一个人护送自己出门,他的武功应该也是很高的吧。   “细细妹子,你看,现在这郊外正是野玫瑰花开的季节呢,好看极了,我记得你是最喜欢的。”段小山说。   细细这时候终于近距离地打量了这个晴儿口中的男神,他真的长得挺好看,文质彬彬的,挺有点儿青春偶像的范儿,行为语气都温文尔雅的,身材也高大但不威猛到还有些文弱,一点儿没有习武之人的影子。按晴儿说的,自己以前挺喜欢和他练武,真想不出会是什么画面。   “谢谢你还记得,小山。”细细说。夫人和娘都叫他小山,细细也就这么叫了,殊不知她以前从来不曾这样称呼他,古人比现代人含蓄多了,就是关系多么好的男子和女子,也只是叫其姓名而不会直呼其名的,除了夫妻。   “呵呵,终于肯这么叫我啦?”段小山轻轻笑道。   “哦,不是的!不是的!”细细赶紧说。   “那是什么?”   “我......那天的事儿以后,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总是觉得头痛,很多以前的事儿都想不起来了,段公子。”细细赶紧帮自己开脱,看来穿越以后装失忆确实是个不得已的好办法。   “哦,是这样!”段小山显然有些失望。   “对了,我叫你什么啊?能不能告诉我?”细细做出可怜状。   “呵呵,细细妹子,我是你的小山哥哥,从小你都这么叫我。”   “小山哥哥,”细细有点儿不好意思,在现代哪有这种叫人的?“我们现在是在哪里呢?”细细知道,段小山一定会告诉她的,因为,她已经在他眼里看到了宠溺。   段小山果然告诉她很多,自己穿越后所处的是清朝康熙年间。而自己所在的提督府是清政府镇守边境的一个机构,地点不定,现在是在昆明,也就是说,自己穿越后竟然能够也在昆明的土地上。   不过听段小山说,这个提督府为了军务随时都可能换地方的,这些年大概就换了4、5个地方,最远的一次去了蒙古那边呢。在朝廷中很受敬畏,在江湖上树敌也很多。前些天就有人趁提督带兵出去巡查,晚上到提督府滋事,幸而身有武功的细细挺身而出,才周全地护住了一帮妇孺。细细也因此而受了重伤,于是夫人才请段小山护送细细到这里远近闻名的蒙面谷去求医、休养。   是这样啊?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是什么?   “你熟悉蒙面谷吗?那是个什么地方?”细细问段小山。对于自己即将到达的地方嘻嘻充满了好奇,心想,既然都说那里适合习武养伤,娘、夫人、段小山一定都是很熟悉的。   没想到段小山却摇了摇头,说:“以前岳将军熟悉那里,和山谷颇有交往,后来岳将军去世以后就大家就没有什么来往了。蒙面谷中的武林高人颇多,只希望他们能记得岳将军,能帮岳将军的女儿好好治伤。”   岳将军的女儿?说的是自己吗?岳将军又是什么身份?   不及细细拟好腹稿发问,只听段小山问到:“细细妹子,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这油菜花海了,这个能想起来吗?”   “小山哥哥真是有心了,这个我还记得呢!脑子里经常都会想起以前见过的花海的样子呢,红红的颜色真是美极了。风吹过来,还有一种好舒服的玫瑰花的香气。”细细信口说着,眼前这一片野玫瑰花海确实很漂亮,各种美丽的玫瑰红色层层叠叠的,好看又浪漫。不过细细心里却觉着,再美也美不过当年的安宁玫瑰花海,那时候正好和系里的小伙伴们去过一次安宁的玫瑰基地,玫瑰成片盛放任人采摘的美景还如在眼前呢,刚才说的不过就是当时的感悟而已。   “你记得就很好。”段小山笑道。   “可是,现在是秋天,怎么会有玫瑰花啊?”细细问。   “细细妹子忘了,这是第二季了,每年这里都会看到两次玫瑰花海啊!”段小山没有丝毫责怪细细忘记了过去,只是一直微笑着。   这一刻,正好阳光倾泻下来,洒在每个人身上。于是秋日的阳光下,段小山身上的一袭白袍和他俊秀的笑颜,让细细突然想起大学时候那些操场上奔跑的穿着白短袖的少年,只不过这时差......居然就是瞬间百年了。   好想念以前哇。   在现代的时候,性情活泼友善的细细也算是朋友们的一颗小小的开心果,细细有很多好朋友,好姐们,好哥们。都是写年轻人,所以有事无事的时候,大家会聚在一起,吃吃喝喝,或者跑跑或者唱唱,有时候也吵个架或者纠结一下,无论什么场景都挺难忘。突然她觉得好想他们,想念那种相依相伴的氛围,刚才这一瞬,面对眼前这个少年,她突然想到大学的操场,朋友们的笑颜。   说来说去,穿越之后最想念的,并不是时代或者生活方式,而是那些人。到了另一个时代,天还是那方天,生活习惯会有很多不同,但时日久了便可以习惯,一样可以吃喝玩乐,可是那些曾经共同走过的朋友却再也没有了。    ☆、还记得吗      细细突然很想很想回到穿越前,这是一种从未有的想念的感觉。她从来都是那种大大咧咧总是很淡定,显得内心很强大的女生,似乎从来没有留恋过什么,想念过什么。父母都是很普通的工人,从小就学会了一个人留在家里或者四处闯荡的她,知道需要自己照顾好自己,所以连女孩子喜欢的洋娃娃,或者是妈妈的美食,抑或是男孩子的肩膀都没有特别依恋过。   她从小就是活泼坚强的,爽爽利利的,不喜欢跟父母撒娇,也不会和男孩子纠结。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有感觉才是有感觉。大二了,也不算特别嫩了,但一直也没碰到喜欢的人,她也没着急,每天快快乐乐地傻乐着,反正还小。自己也不是没有好好想过,可就是没有那个人。   但是,一切都回不去了,那些人,那些事,还有曾经期盼过的未来,在一瞬间,摸都摸不到了。   这样一个陌生的时代,她好希望,有个朋友,有几个朋友。不是什么夫君,不是什么丫头,就是朋友,可以随意说说话的朋友。   正这样想着,段小山说:“细细妹子,在想什么呢?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点儿和以前不一样了呢?是不是身上的伤让你很不舒服啊?医生说了你这是内伤,比那些流血坏骨头的外伤重多了,你可要好好保重啊,我们看着可担心了!”   “哦?以前我是什么样,现在又是什么样了呢?”细细问道,伤不伤的她没什么概念,但对于段小山说自己变得不一样的这个问题,她真的很敏感也很好奇,他怎么想起说这话?细细很想知道答案。   “这个我也说不好,就是感觉......唉,我也说不上来。”段小山说。   “哦,小山哥哥,是不是因为我忘记了很多东西?”细细敏感地问。对于段小山的回答,她有些摸不透,不知道这个男子是真的答不上来还是不好说,于是干脆自己先开诚布公地问,也不知道他肚子里的想法究竟是什么。   不是说他是自己未来的夫君吗?怎么觉得自己变了?是不信任自己了吧?也不知道这个少年在自己穿越后的生活中是敌是友。   “这个有一点,还有就是,我觉得你好像长大了很多,以前总是叫我小山哥哥的小妹妹,现在我会有一种感觉好像你不是那个小妹妹了,大家才出来这么一小会儿,但你都好几次出神地想着什么了,好像你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段小山说。   这番话说得细细打心眼儿里感慨,没想到段小山还很敏感。就她大大咧咧的心思,哪里想到,细细和段小山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地互相关心着,在她穿越之前,甚至可以说是相互都深深爱着对方。这样的情况下,细细的一举一动有什么不一样,亲了或者疏了,段小山又怎么会觉察不到?只不过细细并不知晓,因为这是两个人的感觉的事情。别人再说他们如何要好,也只是旁观者罢了。   “小山哥哥,你也许说对了,其实我自己也觉得自己跟以前不一样了呢。很多以前的事儿都想不起来了,脑子里乱乱地很多事想不明白。”细细解释说,她真的很想说自己不再是以前那个细细了,但还是忍住了。毕竟,还不知道这个段小山是不是可以知道自己秘密的人。   “那,你还记得我吗?”段小山突然问。   这问题有点儿突兀,细细看见了他问话时眼神里的失落和期盼。细细已经明白,段小山是一个相当敏感的人,既然说自己是他的未婚妻,虽然自己没打算嫁给他,但细细担心以后因为不清楚过去的事反倒会惹出什么麻烦来,干脆老老实实地说:“小山哥哥,你一定很失望,其实我不记得了。”   段小山没有说话。   两个人便静默地坐在马上。   细细心里好担心这话被自己说坏了。穿越了就穿越了呗,何必显露出什么呢?虽然自己并不想嫁给这个人,但如果自己不能再勉勉强强地假装细细,在这个陌生得两眼一抹黑的时代,不知道还会怎么样。   可是这种担心还不能表现出来吧?于是细细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怕越描越黑,可是心里却担心得不得了,一眼一眼偷偷地看着段小山。   要说这个少年,还真是温润如玉。一直没怎么好好在意,现在一眼一眼地望去,才发现这孩子长得挺俊秀的,眉目之间自有一份清朗,一身白袍,让人想到古书中的书生。   又是沉默良久,段小山说了话:“看来我先前的感觉是对的,你真的忘了我,所以我觉得你对我不像以前了。”   细细仔细地听着这些话,只见他说的时候似乎闪过一丝凄楚的神情。细细突然明白,原先那个细细对于段小山来说,真的很重要。她有丝丝地羡慕那个细细了,世间有一个如此挂念她的男子,已经足够。   “小山哥哥,你一直都是我的好哥哥!虽然我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也许还忘记了很多对你对我都很重要的事情,但是它存在过,就已经是很好的了,我只希望,我们能够一直是最好最好的兄妹。我也会尽量去找回过去的记忆,好好和你在一起。”细细说。   段小山笑了笑。   “昨天是你把我从水里救出来的吗?”细细急急地问。   “是啊,你可把大家都急坏了。”   “我一点儿都不记得了,只记得醒来时已经躺在家里,后来还是晴儿告诉我的。”细细说,想起晴儿说过,自己是段小山背着跑回来的。   “其实想不起来就算了,这可不能怪你的,你也不用为难。”段小山说,神色柔和,细细听得挺感动的。虽然在现代的自己应该要比他大,他只是弟弟,但现在,叫他一声“哥哥”倒还心甘情愿,毕竟,他对自己真好。遇到这样的孩子即使在古代也挺可爱的,呵呵。   想到这里,细细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嘻哈小性子又冒了出来,笑道:“小山哥哥,你对细细真好。”她想说的是原先的细细,可是没有表达清楚,好像说的是现在似的。于是话才说出口便有些后悔,这个时代的女子们说话一定不会这样嬉皮笑脸、随随便便的,要是因为这句话叫段小山觉得自己不够矜持就不好了。   没想段小山同样笑了:“细细妹子,你这样终于有点儿像以前了,我真高兴。再放松点儿,别再一个人发呆了,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啊!?”细细实在没想到自己这样不靠谱,居然误打误撞却是个正着了。看来,原来那个细细啊,也是个大大咧咧还比较二的,哈哈,这还真是挺好。   去山谷至少要两天的路程,山路也比较难行,于是这一晚大家便投宿在客栈。   第二天一早,细细把包裹里的衣服拿出来一件件清理着,其实倒不是犯了什么瘾,只是想趁大家都还睡着的时候,认真研究一下这个时代的服饰。虽然穿衣裙的是时候晴儿会帮自己,但也不要笨手笨脚得太不像话了。以前也和大家八卦关注过一些清朝的服饰,但毕竟都是纸上谈兵罢了。等到真是遇到了这层层叠叠的衣裙,还真有点儿手足无措。   这一清理之下才蓦然发现,其实带来的这些衣服大多都是汉人的款式,又联想到见“娘”几次她都没有穿旗服,那......这是为了出行方便,还是自己本来是汉人之身?   晴儿笑嘻嘻地进来说:“格格,您可真早,这些衣物让晴儿来收拾吧,段公子让人过来说他一会儿先来看看您再出发,您快收拾打扮一下吧!”   细细笑了:“还要收拾打扮一下?哪有这么繁琐的?该什么模样就什么模样了吧。”   晴儿乐了:“也对,格格就是这直接爽利的性子,再说了,我们格格可是天生丽质,不用打扮的。”   两个人说笑着,段小山来了。习武人家就这个好处,男女相处要宽松的多,细细知道,古时候有些女子,在嫁人之前连男子的样子都不能见的。   “小山哥哥好。”细细赶紧先说。   “细细妹子昨晚睡得可好?”段小山笑道。   “很好的。”细细说,这是实话,自从穿越过来,虽然脑子里一团乱麻,有很多很多事儿不适应,但这里环境安静空气好适合人居,睡觉舒适倒是真真正正的事儿。   “这就好,这样的话对你恢复身体很好。我让客栈熬了粥,喝过粥你休息一下我们就上路吧。”段小山说。   几个人说话的时候,天还没有大亮。周围起伏的有着或深或浅黛色的山峦的曲线,和隐隐约约闪烁的星子,熟悉又陌生。   大家都知道要赶路,起来都很早,所以几个人说话的时候,天还没有大亮。在这客栈周围是起伏的有着或深或浅黛色的山峦的曲线,和隐隐约约闪烁的星子,细细只觉得和现代时看到的夜色到有几分相似,只觉得熟悉又陌生,让人有些想家。   “晴儿,我们快到了吧?”细细望着山路问。   “应该快了,晴儿也没有去过,但我听莲娘说过,我们要去的山谷就在这个山里呢。”晴儿说。   “以前只是阿玛来过这山谷?娘和夫人都没有来过吗?”细细问。   “嗯,没来过。大家都知道山谷里武功高的人很多,当年提督府还担心他们会走别的道儿呢。后来岳将军还带兵去过山谷,回来一直说山里人很好的。”晴儿说,“所以,夫人和莲娘这才思前想后,才放心送格格去山谷养伤啊!而且,段公子武功这么好,有他在身边保护格格,她们就更放心啦!”   哦,原来父亲和山谷是旧交。自己这一去啊,刷的是脸卡。    ☆、牛奶咖啡      “这山谷是做什么的?怎么会有很多武功高的人在山谷里呢?是不是什么江湖帮派?”细细问,就差问出个“江左盟”之类的话了。   “这个晴儿也不是很清楚,我只听说大家都叫它做蒙面谷,听说山谷中的人都是蒙着面的,很奇怪。”晴儿说。   “哦!”细细叹到。   沉默了一小会儿,细细又问:“晴儿,既然这会儿咱还不出发,你就抽空跟我讲讲提督府的事儿,讲讲我的事儿吧,我看看你提了头我能不能快些想起来。想不起来以前的事儿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真让人干着急呢。”   “好的,格格。咱先讲什么呢?”问题太多,晴儿都不知道该先说什么。   “嗨,随便随便,那就……先讲讲我们这提督府吧?”细细说,这倒是真话呢,自己对自己的身世还真是只能猜到8分,还是让晴儿亲口说一说的好。不管她讲什么,她说出来的这些这些信息都会给自己一个确定方位、年代、身份的参考,总比自己猜测的要好。   晴儿说:“那就先说提督府吧。咱这提督府虽然不比京城的那些大户人家,够气派够讲究,还成天搬家,但在任何驻地,包括这西南也算得最有气势和权威的府第了,所以也是有地位的,人尽皆知,朝中也十分敬重。当然,因为处于外地,各地的风俗都不一样的,条件也不尽相同,所以咱这府里也就没有京城的府第那般严格的讲究。”   “哦,这提督府是在西南的时间最多吗?你说的没有严格的讲究是什么意思?这提督府不讲究什么?”细细问。   “格格想起来什么了么?咱提督府确实已经在昆明好几年了啊!果然是晴儿一提头您就想起来了!”晴儿高兴地说,又接着解释:“我说的那个讲究是这样的----比如,格格曾经问自己到底是格格还是不是格格,晴儿想说明,您在这一点上千万没必要太在乎的。虽然提督大人是正黄旗的从一品大官儿,您是半满半汉之人,是满族武师的女儿,娘亲是汉人。可是提督府里并不讲究这个,您还是提督最宠爱的武师的女儿,他把您当成亲生女儿一样,所有府里的人也都真把您看做格格的,您以后就不要想这个问题了,您就是格格。”晴儿说。   “哦,这所谓的不讲究就是不那么计较是吧?那也就说我实际上并不是提督的女儿了?我的爹爹只是一名寻常的武师?只是我从小深得提督和夫人的宠爱,于是就象提督的女儿一样,对不对?那为什么提督大人要把我当做格格呢?”细细问,她知道自己是干女儿,但不知道这个干女儿从何而来。   “嗯,”晴儿点点头,“您的阿玛是一名武师,也就是岳将军,是提督大人最喜爱的武师,带兵武艺都相当出色。格格还没有出生之前爹爹就去世了,不过……提督和夫人没有孩子,对格格可是一直都象对亲生女儿一样好,府里也都把您当做真的格格一样。只是格格您历来都知晓自己的身世,而且个性十分随和懂礼,又和莲娘一般勤劳,对我们都好,并没有自居为主子。”晴儿说。   “哦!”细细对自己这个前身的个性和口碑还比较满意,问道:“你刚才说的莲娘,就是我娘的名字吗?”   “是啊!这是她的名讳,在府里的时候,她就住在离格格您不远的屋子里。”晴儿说。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晴儿。”细细从打心眼儿里笑着说。   “格格这样说,可是折煞晴儿了,府里都知道格格对下人好,晴儿能和格格相处这些时日,可真是幸运。”晴儿真诚地说。这晴儿算是一个长得很端正的女子,眉眼大大方方的,梳着一条大辫子,穿着很简朴的月白的布裙,这大辫子配这身布裙的搭配倒还真是自成一家,挺好看的。   晴儿被细细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有点儿手足无措。细细看出来了她的不自在,拉着晴儿的大辫子说:“姐姐的头发好漂亮!”还想问她用的什么洗头发,迟疑一下又打住了:毕竟晴儿是地地道道的古代人,一定不适应细细这样的八卦。   确实,晴儿连细细随口称呼的“姐姐”都不能适应,连连地说:“格格还是叫晴儿的名字就是了,晴儿比格格虚长的几岁,但哪有格格这样知书识礼的,武功还这般好?哪有叫自己的丫头作姐姐的,别折煞了晴儿。格格的头发这般好的,可比晴儿墙了百倍,格格若是喜欢编了起来,晴儿一定仔细帮忙就是了。”   晴儿说这些话的时候,细细不仅认真听了,也仔细看了。晴儿一直半低着头,却不是那种敷衍性的低眉顺目,脸色神情十分诚恳。这让细细十分欣慰,在这样一个陌生的时代,陌生的环境,竟有一个人是真心对自己说话,真心对待自己的,这不能不让她有丝丝感动。尽管只是主仆之谊。   虽然她没有再说什么,但心里已经和晴儿的距离近了很多。真的,在这个陌生的古代,在这个一无所知的地方,自己太需要一个朋友了。晴儿,这个本分的女子,应该算是吧。尽管还不能开诚布公,但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已经叫人有几分踏实了。   “谢谢晴儿。”细细说,握了握她的手。晴儿的手不似一般女孩子的柔若无骨,想是做事操劳太多的缘故,不过却很温暖敦厚。   晴儿帮细细选了月白带暗花绣着莲叶的衣裙,梳了简单的小辫,在小辫上扎了一枝浅黄的绢花。细细瞅着铜镜里的自己都精神多了,这身打扮还真是很清纯,细细心里很是喜欢,便由心地说:“晴儿的手好巧呢!”   晴儿羞道:“没有的,格格原先的衣服装扮都很好,长得又漂亮,晴儿不过随便帮您整理了一下。”   “你可真会说话,呵呵。”细细笑道,“刚才你说我武功好,我怎么不觉得呢?”她好像毫不在意地问,其实刚才听到晴儿说自己武功好的时候,对于一直都对金庸和古龙的江湖饱含敬意的细细来说,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格格这么说话可太过谦虚了,堂堂提督府第一武师的女儿,怎么会没有一身好武功呢?您这样说,晴儿想着岳将军听了恐怕也要怪您过谦了呢。”   “我可是真的不会什么好武功,你看我不是还受伤了,唉。”细细嘴上说着,心里只想自己究竟有什么武功呢,只想快点弄明白。   “格格,这怎么能怨你?我看时候不早了,我们慢慢再接着说吧。头疼好些没有?我们是不是这就上路了呢?”晴儿担心地问。   “走吧。刚刚起来时没觉得疼的,跟你说话儿的时候,一想事儿就疼了,不过不碍事的。”细细说。   段小山还是一副微笑的样子,等在马前。山路崎岖,她们走不快。因为细细忘记了以前的很多事儿,大家好像没有更多的共同话题,所以三人无语地走了很久。终于,平日里总是话多的细细忍不住说,“小山哥哥,我想唱一支歌呢,想听吗?”   “当然想呢。”段小山说。   于是细细随口唱了起来,----当然,细细唱的,是现代的歌曲。   看昨天的我们走远了   在命运广场中央等待   那模糊的肩膀   越奔跑越渺小   曾经并肩往前的伙伴   在举杯祝福后都走散   只是那个夜晚   我深深 的都留藏在心坎   长大以后我只能奔跑   我多害怕黑暗中跌倒   明天你好含着泪微笑   越美好越害怕得到   每一次哭又笑着 奔跑   一边失去一边在寻找   明天你好声音多渺小   却提醒我勇敢是什么   当我朝着反方向走去   在楼梯的角落找勇气   抖着肩膀 哭泣   问自己在哪里   曾经并肩往前的伙伴   沉默着 懂得我的委屈   时间它总说谎   我从不曾失去那些肩膀   长大以后我只能奔跑   我多害怕黑暗中跌倒   明天你好含着泪微笑   越美好越害怕得到   每一次哭又笑着奔跑   一边失去一边在寻找   明天你好声音多渺小   却提醒我   长大以后我只能奔跑   我多害怕黑暗中跌倒   明天你好含着泪微笑   越美好越害怕得到   每一次哭又笑着奔跑   一边失去一边在寻找   明天你好声音多渺小   却提醒我勇敢是什么   这是细细能完全记下歌词的不多的几首歌之一,演唱组合牛奶咖啡是她最喜欢的歌手之一,她喜欢这种不夸张不急躁的旋律,也喜欢这给人勇气的歌词,用现代的一句话概括,就是充满了正能量。只是再也听不到他们的新歌了,这个时代恐怕连牛奶咖啡是什么都不知道,组合是什么更不知道了。   在现代的时候,细细很喜欢这首歌,在那些看上去很平和的歌词后面,却有一种隐隐的力量;那如语如诉的平缓的节奏,却能很人一种想追逐梦想的勇气,也许就是传说中隐形的翅膀吧?呵呵。当年那首《隐形的翅膀》也很好听,却是记不住歌词了。   每每唱起这首歌,就会想到学校的操场,那些奔跑的身影,那些嬉笑怒骂的神情,还有一起唱歌一起犯二的那些日子……它们都曾经那么鲜活生动,那么有活跃的生命力……   细细甚至还想起电视上曾经很火的《我爱记歌词》,当时自己还在准备高考呢,还想过如果教科书能改编成歌词,该有多好,她乐意每一首都好好背。   可是现在,对于自己来说,这些都已经只是浮云了。尽管细细个性爽直,也十分明白“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可是,有些思念还是会在不经意的场景里无孔不入的,就像现在,一时之间却是难以控制的。   段小山并没注意到细细呆着眼神似乎在想什么,只是自个儿凝神侧目,一副很认真的样子静静地听完细细唱歌,笑着说道:“这歌真好听呢,我喜欢那些歌词,挺适合细细妹子的性子的,而且词里说的好,我们都确实要勇敢。”   “小山哥哥,你说的真好。”细细笑道。   “这些年我听细细妹子唱过很多歌,刚才这一支我觉得是最好听的了。晴儿,你说是不是这样?”   “晴儿伺候格格的时间不多,没有福气听到格格唱的别的歌,但晴儿觉得这一只歌真的好听,和晴儿听过的歌都有些不一样,咱格格真是一个特别初中的女孩儿,连歌声都与众不同。”晴儿也笑道。   细细心里便也笑了,若这支现代的歌儿不是细细所唱的歌中最好听的,那恐怕就不能充分体现出社会的进步和音乐的发展了!   如果生活一直不变,永远只是宫商角徵羽,没有世人的创新和发展,哪里会有现代那丰富的乐库和素材、歌手,呵呵!笑道:“小山哥哥,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细细以前唱的最好听的歌是哪一支呢?”    ☆、山洪来了      如果生活一直不变,永远只是宫商角徵羽,没有世人的创新和发展,哪里会有现代那丰富的乐库和素材、歌手,呵呵!细细笑道:“小山哥哥,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细细以前唱的最好听的歌是哪一支呢?”   这样问好像是在和段小山说笑一般,其实是因为细细很想知道以前那个“细细”的生活习惯,以尽快适应自己生存的变化。别人她不好问,正好此刻只有晴儿和段小山,他们对自己都是极好的,于是她这样问出来,只希望段小山可以告诉自己一点儿什么。   “嗯,细细妹子最喜欢唱歌了,而且唱的真好听呢,你唱的那些歌,不管哪一支我都很喜欢呢!”段小山笑着回答。   噗!这回答真是完美到不靠谱。   “那总有最喜欢的呀?”细细又继续问,这样的问题也只能对段小山她才敢问,她能在这些时日的接触中感受到,段小山对原先那个“细细”真是包容到了宠溺的地步。这样的问题要是换了别人,不仅不会回答,就是生了气也不奇怪的,连两个人以前最能心心相印的事儿都不记得了,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段小山对青梅竹马的细细太过呵护,所以不管细细问了什么傻问题他都不会瞎想,只会认真去想去做。   “还记得你最喜欢唱的那首\'蝴蝶飞\'吗?我总觉得是听了一百次还想听的。”段小山说。他这样的回答,真的说明对细细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而是特别真诚,细细都有些羡慕原先的那个细细了,世间居然有这样一个男子爱着她,而且心思这样纯净。   “蝴蝶飞?”细细不禁重复了一遍。   “是啊,你还记得吗?那次,我跟你说我们不要练武了,出去玩玩吧,我从丝绸店过来的时候远远看见山里的花都开了呢,可好看了。你当时还不想去只想着让我陪你练武,你娘和夫人都笑你不像一个女孩子,花花草草都不喜欢,就喜欢舞枪弄剑的,真是随了你阿玛。”段小山笑着说。   “呵呵。”细细高兴地想,原来的那个细细,还真是够女汉子的,实在投自己的脾气,她如果在世也许能和自己成为好朋友呢。   “后来莲娘和夫人都一再催促,我们就去了,就是那一片你最喜欢的玫瑰花海。那天你穿了白色的衣裙,你站在色彩鲜艳的鲜花丛中,风送来花香也送来你衣裙上的芬芳,还有你唱的那一首蝴蝶飞。那个下午那么美,你就像一只最美丽的蝴蝶,我想我一辈子都忘不掉。”段小山说。   真是好美丽的画面,细细在想,那时的那个细细该有多幸福啊!   看见细细发呆的样子,段小山问:“细细,可想起什么来了?这些话我也是跟你说过的呀,还是你就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小山哥哥,你别生气,我真的不记得......”细细觉得这话好难说出口,可叹的命运啊,究竟是要把这样的两个人生生分开。   细细也知道,段小山爱着细细,真心真意地要一辈子呵护这个女孩子,但他根本没想到,爱的人却已经死了,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也叫细细,和细细长得一模一样,却已经不是他的那个细细。   细细觉得段小山很善良也很好,却不准备夺走属于原来那个细细的爱。   想着想着心生感触,不禁地哼出了这首歌:   蝴蝶儿飞去   心亦不在   栖清长夜谁来   拭泪满腮   是贪点儿依赖   贪一点儿爱   旧缘该了难了   换满心哀   怎受的住   这头猜那边怪   人言汇成愁海   辛酸难捱   天给的苦给的灾   都不怪   千不该万不该   芳华怕孤单   林花儿谢了   连心也埋   他日春燕归来   身何在   “细细,这又是什么歌?很好听呢!你新唱的这两只歌都特别好听,只可惜我只是粗通音律,不能很好地记下来。你以后多唱几遍吧!”段小山笑着说。   “小山哥哥不要这么客气,细细很喜欢唱歌呢,不过都是乱哼哼,很多歌词我都记不住。”细细说。   “实际上我可没有觉得细细妹子什么都忘了,你看这些歌不是记得很好吗?都是我没听过的好听的歌儿,呵呵!别的事儿以后你也会慢慢想起来的!”段小山说。   “小山哥哥说笑啦!不过晴儿在帮我慢慢回想以前的事儿呢!”细细也笑了,心道:“我不是不记得,是不知道啊,唉。你也当然没听过这首歌,说实话自己都不记得谁唱的了,只记得开头那句“蝴蝶儿飞”,是刚才你说蝴蝶飞我才想起的呀……这首歌好像是黄莺莺的《葬心》吧?唉。你要是知道这歌曲的名字,不知道会不会难过?”   “是吗?晴儿帮你回忆什么呀?”段小山有些好奇地问。   “早上出发前格格我们说起提督府,她马上就想起来一些事儿了,这样的话不用很长时间格格就能慢慢把以前的事儿都想起来了。”晴儿高兴地说。   “真是太好了!”段小山也很高兴。   细细只是沮丧地想,自己不过是瞎猫撞死耗子碰到了提督府在昆明,以后可就没这样的好事了,于是敷衍地说:“我会好好想的,唉!小山哥哥,我累了,歇一会儿吧。”   “好的,晴儿,我们都停下马来歇一会儿。细细你也别着急,可要注意身子,也别太操心了。前几天你受的惊吓可不小,先是被提督府的刺客伤害了,后来又掉到水里几个时辰找不到……换哪个人恐怕都比你还受伤害受惊吓不小,都会像你这样的,或者比你的处境还不好呢!这回去了我和晴儿把你送去山谷之后,你要好好放松休养一下,听说山谷里高手很多而且待人很好,岳将军又和山谷有交情,你就放心住上一些时日吧,我们都会等你慢慢把以前的事儿都想起来的。过一段时间等你养好了,我们就会来接你。”段小山说。   听到段小山这样说,细细心里有些感慨,难得段小山对自己这么有耐心,自己这样可还真有点儿对不住这孩子。   山路难行,三个人一直走走停停的,因为前段时间下过几场大雨,所以山上有的地方山土松动,尤其是树木少的地方,会有泥块或石头松动了滚下来,拦在路上。   见此情景,细细一再叮嘱段小山:“你的马总是在前面,可一定要小心,要看好了前面的路,还要留心路边的山石。”   段小山见细细关心自己,好像十分高兴的样子,对着身后的细细笑道:“好的。”正高兴地说着,回头看时突然脸色一变,急急地说:“小心!快往后退!前面山上冲下洪水来了!”   “哦?”道路前面,山上的洪水果然卷着山石泥浆轰然而下!细细不语,心里却是一惊:“这是山洪暴发的节奏吗?”   他们退后的晚了!不等细细念头转完,只听到段小山一声惊呼,然后,细细只觉得自己也是被面前的山洪卷了进去,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有一种在漩涡中无法呼吸的感觉,自己连人带马被一股巨大的洪流冲翻!   “格格!格格!”晴儿大声叫着,跑过来死死抱住了细细,想拉住她,免得她遭遇到什么,但山洪力量巨大根本不是晴儿能掌控的,细细和晴儿转瞬便一起被山洪的巨大力量冲下了山谷!   这一瞬间细细只觉得根本不能呼吸,然后眼前瞬间黑了下来,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到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细细只觉得光线一圈一圈地在眼前漫开,眼睛不能完全睁开,只能看到圆圈里那些七彩的光点,就像寝室屋顶的灯光照着,叫人睁不开眼睛。她认为自己一定穿越回来了,回到现代,回到了寝室,自己那不太靠谱的清代穿越之旅结束了。   “蓝姨,她醒了。”一个声音说。   细细偏了一下头,避开眼前的光线,仔细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原来是阳光满屋,所以有光晕,一时间什么也看不清。一个绿衣女子坐在自己的榻前,看不清模样,在不远的地方,靠墙而立的是一个神情落拓的男子,个子高高的,也看不清样子,好像没什么表情。   屋里的摆设和他们的衣饰都是古时候的,原来是这样……并没有如自己所想的那样穿越回了现代。细细有些失望。   在现代的时候,细细是一个粗线条也很勇敢就是随遇而安的那种人,有些嘻嘻啊哈没心没肺,可是真的回不去了,又想念极了。   对了,刚才说话的是谁?蓝姨又是谁?好陌生的名字,细细在脑海中,把现代和上次穿越的那些人名都搜寻了一遍,也想不起谁叫这名字。那么这次,又穿到什么时代了?天哪,这无穷无尽的穿越,真是一种不靠谱的调调,自己是不是有什么细胞结构特适合穿越?   正想着,一个熟悉的声音走近了:“格格,你可醒过来了!吓坏我了!”   细细再偏头看,是晴儿!   “晴儿。”细细有些高兴,毕竟这是在这个时代自己认识的不多的人之一,还好没有再去到一个什么更陌生的时代。   “格格,我真担心您......晴儿醒来的时候,发现您摇也摇不醒,段公子他......也找不到了,晴儿真是急坏了!”晴儿着急地说。   “晴儿别急,别急,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细细赶紧欠了一下身子说。   “多亏这位蓝姨和这位公子救了我们。”晴儿说,“格格都昏迷了一天了,晴儿不知道怎么办,是这位蓝姨给您喂了水呢。唉,原来格格身上就有伤,这回就更严重了。还有,段公子也找不到,回去以后我都不知道怎么跟大人和夫人交代呢。”晴儿的语气中很是焦急。   “晴儿姑娘啊,别太着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看,这位姑娘不是已经醒过来了吗?这不是很好哇?”那个叫蓝姨的女子悠悠地说,声音柔柔的沙沙的,蛮好听。   细细这回才看清了这个蓝姨的面容。她的五官长得挺美,只是......似乎是个瞎的。怪不得自己醒过来了,还要晴儿告诉她。   这都是些什么人?这是什么地方?细细不禁远远地端详了一下那个倚在墙边的男子。那男子面容淸峻,虽然没什么表情,却很有存在感,就是那种很有气场的感觉。   “醒了就好。天快黑了,水烧好了,你们洗洗睡了吧。”那个男子说,声音里也没有任何表情。又说了一句:“蓝姨,我走了,我叫紫雪过来。”转身走了。    ☆、兄妹相救      这都是些什么人?这是什么地方?细细不禁远远地端详了一下那个倚在墙边的男子。那男子面容淸峻,虽然没什么表情,却很有存在感,就是那种很有气场的感觉。   “醒了就好。天快黑了,水烧好了,你们洗洗睡了吧。”那个男子说,声音里也没有任何表情。又说了一句:“蓝姨,我走了,我叫紫雪过来。”转身走了。“两位姑娘,不知道你们从哪里来,不过既然能在山洪之后救了你们,也是我们的缘分。你们好好休息一下吧,不要多想什么了,身体要紧,至于以后的事情等好一些我们再做打算,不用着急这一时的。”那个男子走了之后,蓝姨说。   “谢谢蓝姨救了我们。”细细说,“我叫细细,她叫晴儿,我们是偶然路过这里的,不想遇到了山洪。”   “细细?多好听的名字呢。”蓝姨停顿了一下,“你们这是准备去哪儿?你们住在附近吗?”   晴儿正要说话,细细拉了一下晴儿,抢着说:“是的蓝姨,我们住在附近,准备到山那边去走亲戚。”   “走亲戚?”蓝姨问。   “对啊,蓝姨,我们住在附近,伯伯住在山那边,我们是去走亲戚的,但是遇到了山洪,少爷和我们也走散了。”晴儿望了一眼细细,接着说。   “你们住在附近啊?我是外地人,不过觉得这里环境很美呢,叫人来了就不想走,所以来了以后就不走啦!”蓝姨说。   细细不禁心道:蓝姨觉得这里很美?那么说,蓝姨以前是可以看见的?她怎么瞎的?还挺可怜。   “你们这样出来了又没有到家的话,伯伯该急坏了,你们好好休息,天气好了以后就赶紧去吧。不是蓝姨不留你们,是怕你们家里担心。”蓝姨说。   “好的,谢谢蓝姨,蓝姨是真替我们着想,我们知道的。”细细说。   “你们不用这么老谢我的,其实你们该谢的是子皓,是他先看到你们的,把你们从泥水山石里拉出来,我可没这个本事。”蓝姨笑道。虽然她因为看不到所以笑的时候并没有正对细细和晴儿,但是她的笑容却很柔和,叫人温暖到了心底,看得出来,蓝姨在没有瞎以前一定是个美女。   “子皓?”细细和晴儿都很疑问地说道。子皓就是刚才那个冷冷的男子吗?是他救了自己?   “子皓就是刚才在屋里的那位公子,他是这里的主人,我也是被他一直照顾的。”蓝姨说。   “哦!我一直以为这里是您家里呢!”细细说。   “呵呵,不是的,我也一直住在这里的,刚才也来不及跟先醒过来的那位小妹说起,这里叫西楼,是一家客栈,正好就在这山路的必经之路上。这路上来往的人很多,所以西楼的生意一直不错。因为最近一段时间雨水特别多,所以山上一些地方爆发了山洪,不巧被你们赶上了。那天正好子皓陪我出去接他外出买用物的妹妹,碰上你们昏倒在山石旁,子皓便把你们拉出来了。”蓝姨说。   “那他妹妹呢?你们接到了吗?刚才怎么没见到呢?”细细着急地问,“是不是也遇到山洪了?”   “姑娘真是善良,记挂着我随口说的话。他妹妹出去买些给客人用的物件,回来时候不巧也碰到了山洪。不过她武功好,身体的底子好,所以只是昏迷了一阵子便醒过来了,睡了一会儿就张罗客栈的事儿去了,一会儿就会过来看你们的。”蓝姨笑着说。   蓝姨这么一说,细细还真是觉得很累,闭上眼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细细看见了两个水灵灵的美女,一个是晴儿,一个不知道是哪位,兴许就是昨天蓝姨说的那个妹妹吧?   “格格,你醒了?快喝口粥吧,这几天你可累坏了,身上的伤还没大好呢,一会儿再躺一下吧。”晴儿说。细细这才发现晴儿手上端着一个淡青的浅碗,身边是另一个美女。“对了对了,这位是......”   晴儿话没说完呢,旁边的美女抢着说:“我叫紫雪,姐姐,昨天忙着招呼客人去了,等我过来看你们的时候,你们都睡着了,就没打扰你们。你和晴儿姐姐就放心在这里住着,好好休息,等天好了再走不迟。”   这应该就是子皓的妹妹了,长得真漂亮,眼睛黑黑大大的,齐眉的刘海,笑起来两个可爱的酒窝,用现代的话说,就是很“萌”,嘿嘿,萌妹子一个。要在现代的话,随便就是个什么代言人或者网红。   细细笑道:“真是谢谢妹妹,你们真是好心人。”心里只是着急地想,不知道同行的段小山找到没有。于是说:“紫雪,我和晴儿还会留下来寻找一起来的亲人,还要打扰几天,真是不好意思了。”   “姐姐也不用着急,这事儿晴儿姐姐和我说过了,她还说你身上有伤,你可别急坏了身子,我对这周围的环境稍微熟悉一些,我陪你们去找就是了。”紫雪说,说起话来一双大眼睛水灵灵地忽闪忽闪。   紫雪还真是说话算话,张罗完店上的事,跟蓝姨说了一声就真和细细、晴儿出了门。在三个人忙前忙后之时,那个子皓依然如昨一般冷冷地,只是埋头做着他的活计没说什么话,似乎并不热心,只是在三个人出门的时候扔下一句:“如果有事儿就叫我。”紫雪好像也习惯了,笑着说:“好!哥,蓝姨,我们走了。”   出了门,细细仔细打量四周的环境。这是一个四面环山的垭口,客栈就在进出垭口的必经之路上。四围的山上有两面是郁郁葱葱的,另外两面却很少树木,还有一大块很大面积的滑坡面。细细琢磨,这个滑坡面应该就是自己所遇到的那些石头滚下来的原因了,植被太少了,遇到大雨就很容易山石松动,只是很奇怪怎么同样是山,却是两面绿,两面荒。   “姐姐,你们就是被山上冲下来的石头和泥水困在这里的,现在你也看到了,这里也并不算太难于脱险的,所以呢,你们说的那位亲戚肯定可以躲开。我想他肯定也是会武功的吧?那就更加难不到他了,也许他现在在哪里休息呢,又或许也在找你们呢。”紫雪笑嘻嘻地说。   “嗯嗯,紫雪说的有道理,段公子这么好的武功,怎么会轻易躲不开,格格如果不是身上有伤,也一定会躲开的,不会被山石冲下来。”晴儿说。   “你可真会说话,紫雪妹妹。”细细宽慰地一笑。   “我知道自己话多,哥哥常常说我该说不该说都说呢,不像个淑女,两位姐姐不要嫌弃我就好。”紫雪笑道,话说得低调,但细细瞅见她黑黑的眸子里明明闪过一丝得意的光,好像没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好。心想,这小女子蛮可爱的,看来平日里被宠坏了,在陌生人面前也这么自信。   “怎么会嫌弃你呢?喜欢还来不及呢,可爱的妹妹!”细细笑道,着急地说:“我们过去看看吧。”   三个人准备从挡住了道路的乱石堆里穿过去,不过是歪歪斜斜地行了几步路,细细便喘得不行,大汗淋淋,行动甚是艰难。晴儿拉着细细的手,担心地说:“格格,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凉呀?不舒服吗?”   紫雪见到细细白纸一般的脸色,也甚是担心,搭了搭细细的脉象,急急忙忙地说:“细细姐姐,我觉得你的脉象很乱,应该就是晴儿说的,你原先的伤病又被泥石流撞击后复发了。我......一时也没什么办法,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吧,哥哥武功比我好得多,见识也多,他应该有办法的。”   细细觉得气都快喘不上了,知道自己撑不下去了,也没有拒绝。于是晴儿和紫雪两个人前后扶着细细回到客栈。   刚刚躺下不久,子皓果然来了。应该是紫雪叫他的。   “把手给我。”子皓坐下来没说别的只有这几个字,语气很平淡,往好里说是酷往不好的说是跩。既然是被人家好心救的,自己身体情况又真的不争气,细细也就没有计较什么,把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   子皓虽然言语冷淡,把脉倒是非常专注。   “你原来受过什么伤吗?我估摸着不像这几天受的新伤,山石之伤不是这样的。”子皓问。   原来受过伤?细细心里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他说的应该是自己刚刚穿越时受的伤吧?于是顺着子皓的问题点点头,算是回答。   子皓说:“我摸着脉象很虚,似乎是受了内伤的样子。你的内力感觉比紫雪要强,能够让你受伤的对手应该武功不错。经历过什么大战吗?”   “这个.....”子皓真是太聪明了,一摸脉象便戳中了自己的软肋。不好说自己和提督府的坏人打斗,伤没好又掉到水里被寒冷打败吧?细细只得吞吞吐吐地瞎编说:“我和爹爹在路上遇到强人,激战了很久,我被打伤了,被救起的时候还在昏迷。”   “哦!”子皓说。停了一会儿又问:“找到仇人了吗?”   细细摇摇头。   “你们暂时在这里住下吧。你这伤势很重,需要好好调养一下,你们那亲戚也不用太担心,紫雪说的有道理,他不会有什么危险的。紫雪很喜欢你们,她喜欢能有你们两个姑娘做个伴儿,平日里她一个人挺孤单的,也没个人说话,蓝姨又看不见,也不能陪她,所以她只能自己和自己瞎唠叨。”子皓说,声音里好像有一种不能违抗的冷漠,但又让人觉得很柔和。细细顺从地点点头。   “不过,”子皓又说:“你的内伤需要及时调理才行,否则会留下难以医治的伤痛。依我刚才探脉的情况来看,你的内力在紫雪之上,所以她没有能力给你疗伤。若是姑娘不嫌弃,我从今日开始,每日过来试试给姑娘调理,不行的话我们再另想办法。”   细细心想:“他不会把我治坏了吧?怎么不问我的来历就要给我治病?就好像不问问清楚就把□□的验证码告诉了别人,如果我是诚心要借口伤病来害他呢?可真是个善良的傻小子。”   见细细沉默了几分钟,子皓说:“姑娘是不是觉得在下提出为你疗伤太过冒昧了?其实子皓倒有些莫名呢,子皓刚才探得,姑娘的内息似乎和我是一个路子,也不知道姑娘是不是同一师门之人?武功相近的人总是惺惺惜惺惺的,在下会尽力而为,绝不敢胡乱行事,姑娘莫要嫌弃。”   “什么路子?”细细问。   “刚才子皓探脉时,姑娘难道没有觉察在下的内息吗?”子皓疑问。   细细摇摇头,什么内息啊路数啊对于自己来说,就好像高考之前看数学书一样,只是看上去似曾相识而已,实则不懂。   “在下和姑娘都是一种柔和但绵绵不断的路子。所以在下才敢说可以为姑娘疗伤。如果姑娘是那至刚至猛的路子,就有可能伤到姑娘或者在下自己,在下便不敢说了。”子皓说。   “哦,谢谢你!我求之不得呢,哪里会嫌弃?”细细微笑,这个傻孩子应该不是说笑,虽然言语寡淡,但从他身边的蓝姨、紫雪,以及他们的相处来看,倒应该是心地善良的人。   “姑娘甚为侠气,让人敬慕!姑娘的伤势耽误不得,我们抓紧时间开始,请姑娘坐起来背过身去,在下用粗浅内力为你打通经脉驱除体内淤寒!”子皓说。   细细想起武侠小说中那些用内力疗伤的那些镜头,《射雕英雄传》中黄蓉和靖哥哥不就有这样一段精彩的故事吗?没想到居然有一天可以和自己沾上边,心里不由得一乐,“噗”地笑出声来。子皓问:“姑娘这是......不乐意吗?”神情之中颇有几分尴尬。   “不是的。”细细收起笑意,缓缓转过身去,背朝子皓说:“我只是觉得好玩儿。”   “啊?那请姑娘......除去外衫。”子皓说。   细细也不扭捏,便照办了。本来这厚重的衣衫她本嫌累赘的,只不过不好意思像穿越前那般穿着凉拖和小背心大短裤罢了,入乡随俗这一点她还是懂的。现在听说要除去外衣,她倒是一点儿都不扭捏,反正里面还穿着一层呢。   “在下这就用内力助姑娘驱除体内寒毒。不过我们需要言明在先,在下运功期间,姑娘要调息配合,但不可运内力抵抗。”子皓认真地说。   “细细断然不会。”细细笑道,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运息,更别提什么抵抗了,只要别犯傻就好。   “在下已试得姑娘内力本是非常好的,不过有寒毒淤塞罢了,若是姑娘不自觉地用内力抵抗于我,在下恐怕吃不消。”子皓也笑了,“姑娘放心,在下绝不会趁人之危加害姑娘的。”   自己还有非常好的内力?细细一听之下还真是乐了,差点儿又笑出声来。憋了半天,终于装作很善解人意的样子摇了摇头,说:“我相信。”    ☆、竟想不到      “好的,姑娘请坐好,切忌不要分了神。”子皓说着,细细只觉得有一股暖暖的风渐渐靠近自己,接着便有一双大大的手掌带着温热的气息抚到自己背上,一阵热乎乎的劲儿顺着手掌的温度流到了全身,全身的气息好像都被这股子劲儿抚得熨贴了,感觉说不出的顺畅和舒坦。这种舒坦乐意受之还不及,哪里想要去抵抗什么的。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了,细细只觉得好像做了一次极其舒服的理疗,只不过这种理疗又是带有人的温度的,不仅仅是器械的暖热,是深入了五脏六腑的舒服,似乎每个器官都得到了温和至极的按摩。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想姑娘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咱们明天接着驱寒。我没想到姑娘身体里的寒毒这么深,不知道原先发生过什么,是谁伤害了你?我看姑娘内力修为已算不浅,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事儿。”子皓顿了一下说。   这问题细细还真答不上来,自己穿越之后那主儿就是已经受伤了的,真是不知道那个细细受伤之前的情况,至于被谁打伤,就更是不知道了。   见细细语塞的样子,子皓以为她是不愿意详说此事,于是说:“我只是想,如若可以知道姑娘受伤的经过,也许可以想出更好的驱寒拔毒的方法,对疗伤会有帮助,姑娘若是不愿意多说,也不必勉强的。”顿了一顿,又说到:“适才疗伤的过程中,姑娘的内力并不抗拒我的力量,你我配合的很好,这也让疗伤轻松了很多。不用多久,姑娘便可痊愈了。”   细细听他这么说,知道他对自己的不答话并不介意,暗暗觉得这男子气度甚为大气,对他平添了几分好感。又见他虽不显吃力,但为了给自己疗伤却也是满头大汗,心里不禁微微一动,走到门边拿了一块毛巾递给他,关切地说:“擦擦汗吧,我看你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哦,谢谢你。”   子皓接过毛巾似乎很高兴的样子,微微一笑:“好的。”这是细细头一次见到这个男子笑,呆了一下。   第二天子皓按时来帮细细治伤,这一次就没有了前一天的尴尬,两个人默契很多,细细觉得全身多了很多暖意,心里很是感激。   第三天的时候,等治完了伤,细细一样地递过毛巾,忍不住说:“哥哥----我跟紫雪一样叫你,可以吗?”   “当然。”子皓微微一笑。这次细细认真看了,他笑起来蛮好看的,平时冷冷淡淡的让人觉得“装”的脸柔和了,让人很舒服很踏实。   “哥哥,谢谢你这些天帮我治伤。本来我们这次从这里路过,就是要送我去治伤的。”细细说。   “哦?你真的原来受过重伤?要准备去哪里啊?”子皓问。   “他们说要送我去蒙面谷,你知道这个地方吗?”细细问。   “蒙面谷?为什么?”子皓问。   “听说那里的武功高手很多,对有难处的老百姓也很好。”细细说。   “嗯。离这里不远了。”子皓点点头,显然他知道这个地方,也认可这个说法。“那你受了什么伤啊?家里治不了了吗?”   “其实......那天我没有回答你,是因为我根本记不得以前受伤的事儿了。”细细低下头小声说,简直像在自言自语。   “不记得?”子皓显然很奇怪。   “嗯。我受伤以后,就忘了很多很多以前的事儿,人,事,甚至连武功都不记得了,更别说怎么受的伤这样的事儿。”细细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她没敢说自己穿越的事儿,因为这事儿有点儿离谱,谁都不会相信的。   “你忘了一切吗?甚至不记得自己的武功了?好在还记得亲人,记得家。”子皓幽幽地说,好像很感叹。听那口气,倒不像平日里那个冷淡的性子了。   “其实......我昏迷了很久,在刚刚醒来的时候,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有些人和事都是后来才模模糊糊想起来的。”细细缓缓地说。她想起了多日不见的段小山,自己懵懵懂懂穿越过来的时候,全赖了晴儿和他自己才蒙混到了今天的,他们都在经意不经意中帮了自己很多。也不知他现在在哪里,怪自己没有能力去找他。只希望他真的没事。   “哦,我倒是很想听听姑娘这传奇的经历呢。”子皓说。   “既然我叫了你一声哥哥,你就别老是姑娘、姑娘的叫了。”细细说。   “好的,那我可以称呼姑娘的名字吗?”子皓问。   细细只是心想这古人可真是迂腐得很呢,在现代那会儿,叫自己“细细”的已经很靠谱很正式的了,一般都是什么“亲”“美女”“亲爱的”,至少也得叫个“妹子”啊!于是笑道:“可以啊。”   “好的,细细。看见你精神好多了,我很高兴。今天就到这儿吧,下一次我再来听听你说你这传奇的经历。”子皓说。   “我其实也没有什么称得上传奇的经历,只是前些天掉到水里,好几个时辰才救上来,所以受了比较深的寒毒。等我醒了以后,很多事我就想不起来了,一想就觉得头疼。”   “头疼?哦,这种症状倒是少见。不过我也曾经受过伤,也忘记过很多很多的事儿。”子皓沉吟。   这天以后,细细没有再提这事儿,子皓倒也没问。   两人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讨论着治伤的事儿,子皓实在话少,弄得细细也斯文了许多。每次子皓来的时候,细细便亲手为他沏上一杯热茶。   喝茶,是细细在现代时候最喜欢的事儿之一,平日总是很忙很累,自己又不酷爱运动,和朋友们去喝茶和K歌都是最放松的节奏了。只不过这客栈里没有自己很喜欢的茶叶,都是自己跟紫雪讨来的,他们平日里买了给客人喝的,也就是一般的大碗茶而已。   紫雪和晴儿都不让细细在客栈里干什么活儿,所以细细这些天便喜欢在屋子里倒腾茶叶,泡啊闻啊喝啊的,于是治伤的过程中这屋子里便有了淡淡的香气,一种极其朴素的香。   在现代的时候,细细是不喜欢那些脂粉味儿重的香气的味道的,倒是喜欢草木的香味,比如茶香果香青草香什么的,即使女孩子们特别喜欢的有些过于浓香的香水她也不太感冒。现在屋子里这一丝若有若无的淡香,她觉得挺好,想来子皓也是可以接受的,在这一点上细细觉得自己还挺像个女汉纸。   果然这些天来子皓并没有说什么,似乎对这个淡香并不在意。   几日调理之后,细细的身体渐渐好起来,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她和晴儿商量,治完伤之后再去好好寻一下段小山。   这天是子皓最后一次帮细细治伤了,收了功力之后,细细赶紧递上了毛巾。对于子皓十多天的治疗,细细真是感激不尽。自己穿越之后还真是蛮幸运的,遇上了晴儿和段小山,帮自己打了好多圆场。然后又遇上了子皓、紫雪兄妹,好心收留了自己,还给自己治了伤。虽然说这场穿越有点儿始料未及,但总还是“万水千山总是情”,呵呵。   细细说:“这些日子真是辛苦哥哥了,我自觉身子确实舒畅了很多,不知道日后怎么感谢才好。”   “不用谢。”子皓淡淡地说。脸上是那种基本没什么表情的表情,对于这样的表情,细细这些日子来也渐渐习惯了,就像当初紫雪习惯哥哥一样。   不过,细细倒是一下子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了。好像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心里不禁感慨:这要在现代,这子皓就该是一个“不会聊天”的人了。于是转换了话题,笑着说:“我请紫雪出去买东西的时候给我捎了一小包山里的新茶,我尝了一下,味道挺不错的,没想到这山里还有这么好的茶叶。今天专门给哥哥泡些尝尝,你快坐下,我去拿热水过来。”   这倒是实在话。细细确实请紫雪捎了最新采的茶叶,确实也喝过,味道确实不错,确实也是专门泡给子皓喝的----细细只觉得自己没什么可以报答子皓一家,以自己现代的手艺,泡上几壶他们没有喝过的茶水,是理所应当的,也是自己一番诚意。   给子皓端过茶去,细细不觉地随口唱了起来:   山岚像茶杯上的云烟   颜色越来越浅   你越走越远   有好多的话还来不及兑现,你就不见   我身后窗外那片梯田   像一段段从前   我站在茶园,抬头望着天,想象你会在山的,那一边   我说再喝一碗我熬的茶汤   你说你现在马上要渡江   渡江到那遥远的寒冷北方   就怕你的手会冻僵   你何时回来喝我熬的茶汤   这次我会多放一些老姜   你寄来的信一直搁在桌上   不知要寄还哪地方   北风它经过多少村落   来来回回绕过   分不清那年,我求天保佑,只见风声大做,却更寂寞   那庄稼已经几次秋收,麦田几次成熟   于是我焚香,安静的难过,你还是一直没有,回来过   我说再喝一碗我熬的茶汤   你说你现在马上要渡江   渡江到那遥远的寒冷北方   就怕你的手会冻僵   你何时回来喝我熬的茶汤   这次我会多放一些老姜   你寄来的信一直搁在桌上   不知要寄还哪地方   我身后窗外那片梯田   像一段段从前   我站在茶园,抬头望着天,想象你会在山的,那一边   我说再喝一碗我熬的茶汤   你说你现在马上要渡江   渡江到那遥远的寒冷北方   就怕你的手会冻僵   你何时回来喝我熬的茶汤   这次我会多放一些老姜   你寄来的信一直搁在桌上   不知要寄还哪地方   我说再喝一碗我熬的茶汤   你说你现在马上要渡江   想问你到底是否有种药方   让热汤永远不会凉   你何时回来喝我熬的茶汤   这次我会多放一些老姜   你寄来的信一直搁在桌上   不知要寄还哪地方   “不错啊,茶好,歌也好。”子皓端过细细泡好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又道:“细细姑娘该要去找亲人了吧?如果需要什么帮助告诉紫雪就好,今儿谢谢这热茶了,很好喝,让我想起很多以前的美好时光。”   “哥哥原来也是恋旧的人呢。”细细笑道,“你如何时想喝这茶了,过这屋来就是,我还会在这里叨扰哥哥几日的。”   “好的。”子皓说着,顿了一下,说:“我一直想问细细一件事。”   “哥哥你请说。”细细说。   子皓问道:“细细听说过功夫茶吗?”   功夫茶?这个时代就流行这东西了?那不是现代才有的炫富炫闲情的东西吗?子皓这一点上也太超前了!细细这么一想,笑道:“哥哥喜欢?哥哥若是听说过想试试,细细倒是愿意摆弄一下。”   “我不太懂,细细,你知道怎么弄?”子皓问。   细细点点头,突然发现有点儿不对,子皓望着自己的笑怎么有点儿促狭的味道?未及多想,子皓已经问道:“细细,知道穿越这个词吗?”   “这......”细细不知该怎么回答,是否这些年穿越的人太多,以至于他们这个时代都知道这个词了?怎么突然想到问这样的问题?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才那首歌是郁可唯唱的。”子皓淡淡地说。   “你?”细细张大的嘴巴再也合不拢。   “她是当年的超女呀,我那女朋友很喜欢她的,我还挺喜欢那首《时间煮雨》,不过,更多的是喜欢电影。”子皓说。   细细惊讶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身骑白马      “那首歌你会唱吗?挺好听的。”子皓说。   细细摇摇头。她是真不会唱这首歌,而且现在头脑里几乎一片空白,面前这个子皓,真的是穿的?真的有这样的事?两只穿越的小鬼真的就这样在另外一个时空相逢了?   “吓到你了?别这样,细细,我们是多么难得的小伙伴。哈哈,真想不到。”子皓的笑容里多了一份释然,“其实你当时说你掉到水里后很多事都记不得了,我就在想,你会不会和我一样呢?我那时候也是一问三不知,哈哈,刚才你又唱了这首歌,我就肯定了,我们来自同一时代。”   “原来,你一直怀疑我啊?”细细问。   “不要用怀疑这个词好不好?我只是猜测,然后就猜中了。我也说不清当初怎么会去救了你们,也说不清楚怎么会决定要给你治伤。现在想来,原来这都是冥冥之中的命中注定,两个穿越的人注定是要相逢的,不管是以什么形式。”子皓有些激动地说。   “我还没听过男生穿越呢!”细细笑道。   “谁说男生就没有穿越的了?只是没有穿越成什么阿哥,没有拍成电视告知你们这些小姑娘罢了,哈哈!我记得我那时也是手足无措,又不敢说自己不知道,干脆就装作很酷的样子,尽量少说话,言多必失嘛。你的失忆和我的装酷,实在是异曲同工。”子皓说。   “你真的是穿越的?怎么穿的呀?原来你在哪里,多大,是做什么的?”细细惊奇地问。   “你真的以为只有女生会穿越吗?我踢足球时狠狠地摔了一下,晕了,同学把我抬出赛场时,因为太挤于是不小心把我摔在看台的台阶上,我摔破了脑袋,流血太多死了,然后就穿越到这里了。我原来是在北京读大学,读体育运动的,大四了。”   “哦,哦,哦!”细细如听天书,“学体育的?怪不得穿越后不仅是个长腿欧巴,武功还这么好。”   “你穿过来多久了?前辈!”细细笑道。   “三年啦。唉,三年没怎么说话了。”子皓说。   “我听说那边的一天是这里的一年,那就是说,你来了三年,也不过是早我三天穿越了而已。以后啊,你想找人说个话或者吐槽之类的,来找我就行啦。”细细笑道。   子皓也笑了,问道:“你是怎么来的?”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死了,哈哈。”细细把自己怎么和朋友们约的,怎么掉到水里,怎么到了这里都说了一遍。   两人正说着,紫雪进屋来说:“细细姐姐,哥哥,刚才有客人说他们来的时候,在那边的小树林里看见一个人,一身白衣一匹白马,好像在找寻什么东西的样子,会不会是细细姐姐要找的那个人啊?”   “小树林?”细细着急地问。白衣白马正是她告诉紫雪的寻人特征。   “是啊,姐姐!但是我现在走不开,要不哥哥带细细姐姐去看看?”紫雪也有些着急。   “真的?哥哥快带细细去吧!”细细着急地说,刚才的激动似乎暂时搁了一边儿。   “哦,但愿是你要找的人,我们这就走吧!”子皓似乎也很着急。   两个人出门骑了马直奔旁边的小树林,绕了几圈却没有发现人影,细细不由得满脸的失望。   看到细细这样子,子皓也有些沮丧:“细细,你也别太着急,我们去别的地方再找找,不会有事儿的。”   “好的。晴儿说他武功很好,应该没事的,这个小树林的人虽然也是白衣白马,但可能不是他。”细细安慰自己。   “说了这些天,他是什么人啊?”子皓问。   “我说了你不准笑话我啊?晴儿说他是我未来的老公,只是这事儿我也不记得了。”细细说。   “这种事你都不记得了?他知道你忘了,也不生气啊?”子皓笑道。   “可能也生气的吧,但也没办法。不过,总的来说,他对我挺好的,他也比我原来想的要好一些。”细细说。   “呵呵,那穿越是来嫁人了?也不打算去看看什么阿哥?你们这些小姑娘不是很迷恋一二三四五六七□□十十一十二十三十四阿哥的吗?哈哈,挺想看看你未来的老公长什么样儿呢!”子皓笑着说,他今天好像挺高兴的。   “我懂了,你就是笑话我,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我就是迷恋阿哥你能怎么着?”细细嗔道。   “你这是假装生气了吧?我不能怎么着,你迷吧你迷吧……哈哈,我真是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痛快地和人说话了,觉得真好!”子皓说。   “好吧,以后你在人前耍酷在我这里话痨吧,我能懂得,哈哈,我也好高兴!阎王爷的安排真是绝了!哥哥,我看天晚了,我们回去吧,路上我还可以给你唱歌,呵呵,回去就唱不了了,唱了人家会问:咦?以前怎么没听过?”细细也笑道,寻不到段小山本来有些焦躁,和子皓这一阵子说笑,心情又好了很多。   “好的好的!”子皓也笑道。   细细真的有些相信段小山会没事的,一切皆有可能不是?连子皓这种人都可以遇到。虽然和段小山的交往还不多,但还是蛮挂念他的,毕竟是一起从提督府出来的人啊,最希望的当然是能高高兴兴地一起回去。   天色渐暗,两人打马回程,细细骑着马高兴地唱着:   我身骑白马走三关我改换素衣回中原   放下西凉无人管我一心只想王宝钏   爱谁 跨不过从来也不觉得错   自以为抓着痛就能往回忆里躲   偏执相信着 受诅咒的水晶球阻挡可能心动的理由   而你却靠近了逼我们视线交错   原地不动或向前走突然在意这分钟   眼前黄沙弥漫了等候 耳边传来孱弱的呼救   追赶要我爱的不保留   我身骑白马走三关我改换素衣回中原   放下西凉无人管我一心只想王宝钏   而你却靠近了逼我们视线交错   原地不动或向前走突然在意这分钟   眼前荒沙弥漫了等候 耳边传来孱弱的呼救   追赶要我爱的不保留   我身骑白马走三关我改换素衣回中原   放下西凉无人管我一心只想王宝钏   ……   歌里比徐佳莹多了一份豪气,少了一些苍凉。能在穿越之后遇到同类,这样的机率几乎是亿万分之一,或者说是接近零吧?望着子皓身骑白马的身影,真是想不到这个时代会有那个时代的亲人,细细真是高兴的快要哭了。   “哥哥,快到家了,回去之前我还要跟你说句话,今天我真是太激动了。”细细又哭又笑地说。   “我也是,又激动又欣喜,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你可千万别哭啊,我最初推测出来的时候,觉着可能是又可能不是,心里可能比你还激动呢,还没地方说。”子皓说。   “嗯哼,这么多天你居然能在我面前不动声色,你可真强。”细细说。   “唉,这些年好像都憋得有点儿习惯啦,再说,我可不敢打草惊蛇,哈哈,万一不是,我不就暴露了吗?”子皓感叹地说。   “哈哈!”两个人同时笑起来。   这世界真是奇妙极了。   两个人满怀着重逢一般的惊喜和兴奋回到客栈,还没有进屋子坐下,晴儿听到他们的声音,忙不迭地跑出来:“格格!格格!你看看谁来了!”   “谁啊?”细细好奇地问。   话音刚落,一个白衣男子已经笑吟吟地出现在面前。   啊!这不是段小山是谁?!   尽管白衣有些脏了,却还是没掩住他一身的倜傥!   “小山哥哥?真的是你?”细细惊喜地跑到段小山身边。   “格格,段公子来找我们了!他真的没有受伤!”晴儿喜道。   “小山哥哥!我们一直在找你!你果真没事儿?”细细急急地问,看上去他还好,只是有些许的疲惫,也许这是一路奔波之后的印记。   “我没事儿,我也一直在找你们。”段小山说。   “我们也很好的,晴儿都跟你说了吧?山洪爆发之后,我们被冲到了山下,幸亏这两位兄妹救了我们,这是子皓哥哥,这是紫雪妹妹,刚才我们听说小树林那边有人,以为是你,还赶紧过去寻你呢!对了,子皓还帮我治了伤,现在我的伤也好了!”细细说。   “哦,太好了!我代细细和晴儿谢过两位的大恩!”段小山对着子皓揖了一下,“刚才我确实是从小树林过来的,看见客栈人来人往的,就进来问问,谁想见到了晴儿!哈哈,真是太巧了。那天大家冲散以后,我担心极了,这些日子我把附近的山里寻找了一遍,却没见你们,心里真是沮丧,没想到你们能好好的在这里,太好了!”   “段兄别客气,细细和晴儿也一直在念叨着寻你,今日见到段兄身体甚好大家也就放心了!如蒙不弃尽可在这小小的客栈里休养几日!”子皓朗声说。子皓没有段小山的帅气和温和,不过自有一番威武。   “我们已经叨扰你们太久了,段某实在有些过意不去,如果细细和晴儿不觉疲累,我们明日便回府去吧,也省的家里人挂念。”段小山说。   “非是不留你们,但这位段公子所言极是,回家报个平安也极其重要。大家离得并不算远,两位姑娘和我们紫雪甚是投缘,细细和子皓也是兄妹相称,都是一家人似的,以后几位随时可以来客栈小住。”蓝姨慢慢地说。   细细只顾着高兴了,都忘了旁边的蓝姨,这会儿赶快跟段小山介绍:“小山哥哥,这位是蓝姨,我和晴儿昏迷的时候都是她照顾呢。”   “谢谢蓝姨!”段小山赶紧说。   在这一点上,段小山反应快也十分灵活,看得出来是极其会为人处事的,也许这和他家里做丝绸生意这种成长背景分不开吧,细细想。    ☆、突击温柔      第二天一早,三人便要离开客栈,兄妹俩都出来送行。   “我们回去了,后会有期!”段小山拱拱手说。   “细细姐姐,晴儿姐姐,你们一定要回来哦!”紫雪说。   子皓倒是没说什么,但细细能看出来他眼里的不舍。是啊,昨天才重逢在这个时代,今天又要分别,细细自己也不舍得。   看得出来,大家都很有点儿临别依依的状态。是的,这茫茫人海,像紫雪这样能遇到投缘的年纪相仿的,或是像子皓这样能遇到同类之人,都是极其难得的。不过回府报平安也很重要,这样的情形之下细细也不能不做取舍。   回府的路倒是很顺利。回府之后,她很懂礼貌地第一时间来到夫人面前。   “干娘好!”细细行了一个万福。这个古代常用礼节她会。   “细细你可算回来啦?我盼啊盼的终于把你盼回来了!来来来,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好像瘦了些……” 夫人又欢喜又着急地拉着细细说,说着又回头对晴儿说:“晴儿,快!快去叫莲娘过来!”   “谢谢干娘,让干娘挂念了,干娘这些天可好?”细细问。   “挺好的,就是担心你们啊!听说那一带山塌了,又一直没有你们的信儿,我担心你们是不是遇上山石洪水什么的,赶紧派人出去找你们,找了几天都没有消息,你们现在回来了真是太好了。”夫人说。   “回干娘,我们遇上山洪了,三个人被洪水冲散了,所以相互找了几日,就耽搁了没有回家报信儿,让夫人担心了,都怪细细做的不好。”细细说。她只是想,如果在现代,打个电话发个微信一切搞定,多方便啊!看来时代真是向前迅速发展的。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也别怪自己。我看你气色好多了,伤好了吗?那谷里有人好好照顾你吧?”夫人问。   呵呵,夫人还以为已经去到山谷了呢。   细细说:“回干娘,我们还没到山谷就遇到了洪水,所以……没去。不过细细和晴儿遇到一对好心的兄妹,救了我们。而且那哥哥的武功很高,他看出来细细的伤势,便帮细细治了伤,现在已经基本好啦!”   “哦!还有这样的事儿!真得好好感谢人家!武功这么好的人这附近也不多的……也许你干爹会认识的吧?”夫人说。   “嗯嗯!干爹什么时候回来啊?”细细问。   “应该快了吧,他已经去了好久了。先不说他把,这会子看你好了我也放心了,现在我们说说正事儿。没忘了我准备去北京的事儿吧?虽然你是半满半汉的血统,我们只当你是汉家的女儿,也找了理由没有让你去参加选秀。但你既然要跟着我到了宫里去,就得象宫里的满人们一样守满族的礼儿了,宫里的很多规矩你还是要懂的,不然无意中要冲撞到某个重要的人,或者某位大主子,那可是担待不起的。”   进宫?还是要进宫去?细细真忘了这回事儿。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儿啊!自己这半满半汉的身份,还说不得不去……不知道又会是个什么情况?难道子皓说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十十一十二十三十四阿哥们,真的会出现在眼前?唉,这些不确定,只希望能做到水来土掩吧。于是细细说:“是,细细一定认真学!”   “我知道你聪明,所以学起来应该不难的。单说刚才这个行礼吧,你娘教你的是汉人的福礼,其实满族人的礼节也是差不多的,不过是这样……”说着摆出了请安的姿势,小迈左腿,两手扶左膝,半跪不跪的模样。   “要记得行礼的时候,呼吸要均匀,不要有气无力的样子;眼睛要平视,不要左右乱看一气;也不要弯着腰,或者挺着腰……这样才会好看。”夫人一边示范一边说。   细细跟着学了半天,才知道其实这姿势非常辛苦,她本想顺便问问电视上那种甩帕子的礼节怎么做,但一看这初步的姿势都这么难,那恐怕更还难,干脆就忍住不问了。   “嗯,很好很好!我就说你聪明,肯定一学就会!其实只要这个要领掌握住了,以后的跪拜、跪安都是很好学的了。我看你平时喜欢练武,总是穿一些轻便的鞋子和随身的衣裙,这不是不好,我们平日里也不大管你,但这回子去到宫中,要学习穿正规的旗装,遵循宫里的规矩,不要与众不同。”夫人说。   原来自己刚刚穿越时摸到的花盆底只是一个摆设而已,细细平时根本就不喜欢也太穿的,哈哈!原来晴儿这些天随便帮自己梳个辫子也不全因为自己生病,而是细细平日就这样随便梳!这倒是对自己的胃口。   “细细,你可回来了!我和夫人成天都在担心!”莲娘跟着晴儿来了,微微轻喘着,看样子是刚刚撂下手里的活计跑过来的。   “娘!”细细高兴地叫了一声。虽然自己和这个古代的娘没有什么血缘亲情,但毕竟她对自己是真的很关爱,还是让人觉得很想念很亲近的。   “看见你好好的,娘可真高兴!”莲娘说。   “辛苦娘了,细细这回更知道了做事的不容易,以后会好好孝顺娘的。”细细这话当然有讨好的成份,但也确实很感慨,去山谷养伤,一定是莲娘最先提出来的,她一定是担心女儿的伤势治不好,才想到丈夫曾经赞许过的蒙面谷。而莲娘一定是辛辛苦苦说服夫人,又请了段小山护送自己,这份亲情挺让细细感动的,也记在了心里。   “夫人派人去找你,你可一定要记住夫人的恩情啊!”莲娘说,看来这是一个知道感恩也很会说话的人,怪不得在提督府得到信任这么久。   “莲娘,这可是干娘应该做的嘛,不心疼干女儿还心疼谁?哈哈,我正在教细细一些礼仪,过几日让细细随我进宫去,也让她长长见识。”夫人说。   “谢谢夫人,夫人真是对细细太好了!”莲娘说,“那边还正忙着呢,我先去了哦!细细,你可要好好学啊!”   “好的,娘!您先去吧,我一会儿来看您!”细细说。   “干娘,我们要去多长时间啊?”又比划了一会儿,细细问,她意识到,去的时间长短和自己现在学习的压力似乎是成正比。如果去的时间不长的话,应该就不用学的太仔细。否则,自己怕是要步小燕子的后尘了……   “这个我也说不准,如果四福晋挽留的话,一直陪她也不一定的,我们都很多年没见了,难得说说话。反正这事儿你干爹也很支持,家里的事儿也都做了安排。”夫人说。   一直住在宫里?哇,这古代人的生活真是不一样,有愿意留的,有愿意陪的,都耗得起这时间啊!这才是真正的任性,是真正不用上学或工作的富人啊!哪像现代不是拼命上学就是拼命上班。   “干娘,您觉得四福晋会挽留我们吗?我们为什么非要去呢?”细细问,她知道四福晋贵为四皇子的福晋,怎么会轻易就挽留谁了。   “四福晋其实是个很恋旧的人,在选秀之前,我们是一起绣花扑蝶的好姐妹,只是后来大家联系少了,没机会好好说说话儿,但都很想念对方的。她已经捎信儿来说了好几次要我进京去,我都没去成,总是觉得很遗憾。这次她有了身孕,我更是不能不去了,不仅可以叙叙旧,也可以好好照顾她。”夫人说。   哦,原来是这样,细细原来以为的随便去几天,可以借口不用学这么多的念头,就这样在一瞬间破碎了......也许真的得住一段时间呢,那就不得不学了。学了礼仪也是一种自保的道理她懂。   于是,夫人填鸭似的教了细细很多需要注意的琐碎的事儿,告诉她很多宫里的规矩。细细这才渐渐知道了夫人的一些经历:夫人早年是宫女出身的,所以比较懂得规矩,提醒的事儿十分细致琐碎,甚至有些唠叨。   夫人的父亲曾经是一名在旗里有名的武师,很多人争相来拜师学艺,提督就是其中的一个。于是夫人和提督幼时便已认识,满人家也不拘泥他们往来,于是青梅竹马,感情甚深。   后来,到了夫人参加选秀的年纪,夫人因为记挂着提督,便死活不肯进宫去,就怕做了秀女便出不得宫了。可这是老祖宗的规矩又怎么能违?于是家里无奈四处求了人,夫人便被选做了宫女,这样也好有个放出来的盼头。   夫人所当值的是一处别院,那里离紫禁城尚有一段距离。那处别院是康熙一个有身孕喜清静的贵人的所居,宫中来往的人不多,这算是求人之后得到的一份美差,不用受那皇宫的严格管束,也不会有一不小心被皇上皇子看上的可能。所以,虽然几年后她得知四福晋也入了宫,却一直未得相见。   提督是个有情义的人,这些年里没有他娶,果真按照当初的诺言,等到夫人出了宫,便娶了她。夫人出宫以后,一则年纪大了,二则跟随提督驻守边境太过颠沛流离,所以一直没有子嗣,于是就把惹人喜爱的细细当成了女儿一般,这也是她和提督都特别宠爱细细的原因之一。   经过夫人悉心教导,短短半月时间,细细终于学会了繁琐的宫廷礼仪,聆听了夫人作为一个老宫女的现身说法。可以脚蹬花盘底走得袅袅娜娜,可以看着服饰很快分清这人的身份,可以把一段不太入耳得话说的圆满动听。   做完这些必要的准备工作以后,又收拾了一些要用的东西,两个人便准备坐马车北上。   马车是提督亲自让人准备的,他虽是习武之人出身,却甚为心细。知道这北上之行一路颠簸,于是命人在软席上又加了一层软垫,希望能让夫人和细细减轻一些劳顿之苦。   两人准备好了北上。只是在出发的前夜,细细却知道了一件非常意外的事儿。    ☆、二执事咩      很快就要进京了。   这天傍晚的时候,娘正反复和细细交代一些路途中需要注意的琐碎事儿,临时过来帮忙照顾细细的小丫头春雨跑进来说,城西那丝绸店的段老板来了,要找莲娘说说最近新到的货物的事儿。。   “丝绸店的段老板?最近有什么新货?”莲娘顿了一下,似乎还皱了下眉,转头对细细说:“好吧,娘去去就回,你自己再想想东西都齐了没。   过了一会儿,莲娘又回到屋来对细细说:“细细,你跟娘来一下。”   细细有些莫名,莲娘今儿的举动还真是有点不像往常,她依着吩咐跟着莲娘去到莲娘的屋子,那人还在。这人的背影看上去身材高挑,木格子窗透出的夕阳余晖在他身上镀下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让人立刻想象着应该是个十分美貌的女子,细细心里暗自说,应该是刚才说的那个丝绸店段老板的随同吧?是个模特?真想不到丝绸店的打工妹也能如此美貌,这古代还真是美女如云。   “细细,有件事儿娘一直没有来得及和你说。”莲娘瞥了一眼那人,继续说到:“细细,你还记得娘姓什么吗?”这个问题,细细还真没有探究过,一直知道她叫莲娘,自己的父亲姓岳诺特,自己叫细细。至于莲娘姓什么,在这个一切都随夫的社会里,好像关系不大吧?所以细细也没有留心过。   于是细细轻轻地摇摇头。   “这个也不记得了?好吧,不记得就算了,也不是很重要,不过这事儿说起来还得费一番功夫,我们一会儿再说。我先介绍给你认识这位段老板,也就是你熟悉的那位段小山段公子的父亲。”莲娘说着,又转回头来看看那个人。   啊?段老板?原来竟是个男的?段小山的爹这么年轻?很帅哦!自己还以为是“身材高挑”貌似模特的美女呢,真是判断失误!怪不得段小山也蛮帅,原来是遗传,哈哈!   听到莲娘这么说,那人望着细细彬彬有礼地说:“姑娘好!在下见过二执事。”   二执事?这是什么?听着怎么象什么非法组织?难道这细细格格的身世还有什么弯弯绕绕的?细细心里愣了一下,不由得狐疑地看了莲娘一眼。   “细细,是这样的,听娘跟你说。”莲娘看到细细的眼神,知道她一定是满腹疑问,赶紧跟细细解释。   说着又转过身先跟段老板说:“段老板,细细还不知道呢,你别着急,别一来就叫的她云里雾里的,我先跟她解释一下。”然后先看了一下四周,贴近细细的耳朵轻声告诉细细:“娘本来打算你再大一些的时候再告诉你,现在你要走了,就先跟你说了吧,别叫夫人知道。娘的娘,是陈圆圆夫人最亲近的奴婢。”   细细一阵惊奇,问:“是和吴三桂一起的陈圆圆?”关于明末清初的这段历史她是知道的,而且传言说吴三桂死的时候,陈圆圆曾经投莲花池自尽,没想到竟然会和自己有关联,难道说自己掉入莲花池死掉的时候,真是遇到过陈圆圆的魂魄,然后就有了渊源吗……   莲娘赶紧捂住她的嘴,看了看四周,低声说:“小声点儿,细细,也许我早该全部告诉你了,唉!”   “陈夫人为人很好,尤其对一些出身贫贱、普通的下人,像我们这样儿的。她总说,她也是最普通的民间女子出身,不过是有了机遇于是身份就不一样了,其实人都是一样的,并没有什么高低贵贱。她贵为皇后,却能这般对待下人,实是很不容易,所以她身边的奴婢都真心拥护她,包括我的娘。后来,吴家天下没了,徐将军救出了陈夫人,为了表达对徐将军的谢意,此后陈夫人的几个最亲近的女仆,包括娘都改姓了徐,我随娘姓,就叫做徐莲。”   原来莲娘的全名是徐莲,她的来历还真不简单,她怎么会在大清的提督府呢?她的身世和“二执事”又能扯到什么关系呢?   莲娘解释了半天,细细还是满心疑惑,看了一眼莲娘,她正在专心地回忆;而那个段老板,也正专心致志地听着呢。   莲娘小心地看看四周,继续幽幽地说:“那个时候,在陈夫人的左右,有强烈的反清复明的情绪,而我的娘,就是表示强烈支持的人之一。在败军所剩不多的人里,她们组织了‘明月教’,徐将军是大执事,娘是二执事,小山的娘亲的娘——当时也是陈夫人的奴婢,是三执事。她们成立了最早的教会,直到现在。”   原来!自己是大清提督府的格格,同时外婆又是反清复明组织“明月教”的头儿?天哪!怎么穿越成这么纠结的身份?那……娘和段老板算不算是打入大清府邸的卧底?这样一想,细细不免心惊。   “在教会成立之后,三位执事分别开始执行自己的任务:徐将军负责秘密操练军队;娘负责搜集情报,组织情报网络;小山的娘负责做起生意来,赚了钱才能买到军火。”莲娘说。   细细知道提督府的丝绸料子一直都是从段老板店里拿的,原来这样的接触也是有所指向的。   “娘把我装扮成卖身葬父的样子,让我把自己卖到了提督府,其实就是埋下了一条最重要的眼线,因为云南提督府其实就是清军用来对付吴军的,当时我只有12岁,比细细还小。”莲娘继续说。   哦!是这样!真是卧底!怪不得提督府里会有自己和娘这样的汉人!提督和夫人终是好心之人啊,竟然对汉人没有一丝防范之心!娘对不住他们啊。   莲娘看看聚精会神的细细,大概猜到一些她的心思,便解释道:“其实,教会成立之后,一直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行动。因为当时为了防止被追兵发现,徐将军悄悄地带着陈夫人等去了贵州,到了一个无人知晓他们身份的地方。所以,大执事没有顾上练兵,三执事也没有赚到多少银子。自然,我在提督府里,也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并没有给提督府带来什么损失。我只是嫁给了提督最喜爱的将领,让他和蒙面谷建立了良好的关系,这样的话,提督也就不会注意蒙面谷的存在,不会起兵剿灭它了。”   “蒙面谷?”细细几乎惊叫起来。   “蒙面谷是明月教的一个重要的联络点,也是明月教练兵的地方。”莲娘说,“你爹去的早,我的任务并没完成,不过心里是一直装着明月教的大业的,此事就交给你了,细细。”   “娘,其实现在这样不是蛮好的吗?反清复明只是一个愿望,最终也不能实现,倒不如让大家平平安安地生活。”细细脱口而出。这么简单的历史常识谁都知道,清朝不是顺顺利利地一统江山了?而且还创造了著名的“康乾盛世”?那些反清复明的说法,根本就只是某些人在那个特定的历史时期的一种心愿罢了,根本就没有可能实现。   “细细,你怎么能说这种灭自己斗志的话?什么叫最终不能实现?一定会实现的!”一直都没有怎么说话的段老板开口了。   细细这才惊醒过来,自己现在这是在穿越之后的清初,不是在一切历史都已经尘埃落定的现代!自己是知道历史的结局,但是用古代人的眼光,又怎么可以看到历史的走向呢?怎么会知道清朝已经坐定了天下?   可是,自己又不可能说明,自己所学的历史就是这样写的,如果说了出来,又怎么解释自己学过呢?又怎么解释自己的穿越?还不被当成疯子、妄想症、精神受了严重刺激才怪。所以,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法解释,只能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那样才符合时情。但这是不可能的事儿啊!怎么办才好?   细细赶紧又顺着段老板的话牵强附会地解释:“刚才娘不是说了,教会已经名存实亡了,我们又能怎么样?倒不如各自图个安好呢。”   莲娘用很低很低的声音对细细说:“以后可不许这样说了,细细,不准玷污了我们的大业,要记得你的身份,你是二执事!段老板不是外人,他是三执事的家人,以后你要办什么事可以找他。”   “小山哥哥知道这事儿吗?”细细问。   “知道一些。徐将军去世了,大执事暂时没有了凝聚力,但明月教的大业是不可能消亡的。这件事情上娘也可能帮不上什么了,但段老板会帮你,小山也会帮你,你就放心吧。”莲娘说。   “嗯。那娘您的娘呢?”细细问,“她身体好吗?”   “她已经过世了。她们当时匆匆去往贵州的人,现在活着的也不多了。”莲娘说:“所以,这也算是她的一个遗愿吧!娘没有把这件事儿办成,现在,我就把它交给你了,细细,以后你就是明月教的二执事了。小山的娘亲没有把这些历史完完全全告诉他,但已经把他的任务告诉他了。今天段老板来,其实是有重要的事儿和你商量。”   “哦?段老板请讲。”细细说。   “我听说你即将到京城,进皇宫去,这可是一次接近皇上的大好机会啊!我打算在你们出发北上的时候也同时启程,我们可以里应外合,难说可以……”说到这里,做了一个用手砍脑袋的姿势。   谋杀皇帝?细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历史上的康熙,可是一直活得好好的……段老板这计划不会成功的,再说了,有这么多大内高手在康熙身边……自己穿越以后到底要扮演一个什么样儿的角色哦?竟然还要卷入反清复明的无效斗争中吗?    ☆、四阿哥府      这是细细极其不愿意的!正要出言阻止,又听春雨在门外说:“格格,夫人让我问问你,东西可全部收好了?还要我带话来说,您要是收好了,就早些歇着吧,明天要赶路呢!”   细细只得掀帘出来,应道:“春雨,要烦你回去禀告夫人,东西都收好了,细细这就睡了,也请她好生休息。”   听闻春雨的话,段老板也起身告辞到:“莲娘、细细早些休息,在下告辞了。细细咱们京城见,一路多保重!”   “段老板多保重!”细细回答。   “好的,姑娘一路保重。我到京城之后会想法和你联系,到时我们再商量施行计划的事儿。”段老板说。听他的声音很是轻松愉快,虽然屋内没有点灯,所以光线较暗,但细细还是可以想象出后面的笑颜。   第二天夫人和细细带着几个随从就上路了。一开始,细细对于马车很感兴趣,虽然她从小生活的也不是大城市,但在现代的时候还没有乘坐马车的经历,坐马车是一件新奇的事儿。   记得那时寝室里曾经有这样的话题:将来结婚时的婚车会是什么样儿?当时大家都说,如果结婚时可以拥有一个马车队从城里慢慢走过,连交警也表示支持,那一定是吸引眼球的大事儿。   所以细细在初初上路的时候,简直是很兴奋,看看那里,摸摸这里,捏捏这里,问问那里。看见细细黑水晶一样美丽水灵的眼睛里多了一种好奇的光,夫人笑道:“细细,看你高兴得跟个小娃娃一样,呵呵。”   其实细细新鲜好奇的,除了对于马车这东西之外,还有车窗外的风景。懵懂的穿越之后,因为“谨遵医嘱”,也因为忙着接受夫人的训练,还忙着应付山洪、寻人这些事儿,除了经过段小山说的花海时感受比较深之外,都没有机会好好看看风景。其实她很想好好观察一下,清朝的风景和现代有什么不一样。   窗外这风景和现代的差别确实蛮大的。没有高楼,没有高速公路,没有移动或者联通的铁塔,没有各种广告牌,也没有纵横交错的电线、电话线……似乎连空气也有些简单和纯朴。细细在心里暗自对比,暗自总结。只是又想到这对比只有自己这特殊经历的人能感悟,别的还能说与谁知道?说给子皓吗?想到此处,不禁又生出几丝孤寂感来。   她本是一个生性活泼的人,此时此刻未免多了几分和平日不一样的感喟,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穿越之后,似乎性格中都多了一丝忧郁。   “细细,没想到你还会叹气啊?干娘还是第一次听到呢。”夫人笑道。   “干娘,您又笑话我了。我们这一去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夫人的话警醒了细细心里的感喟,她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流露了情绪,赶紧回过神来并找个借口搪塞,把这声叹气伪装成舍不得家不想远行的心情。   “怎么?才刚刚上路就开始想家了?”夫人满面笑容地说。细细本想伪装成不想远行的样子,却不想这话一说还真的开始想家了,那个遥远的现代的家啊,虽然也在这片土地,可是完全不一样啊!是的,刚刚穿越了,就开始想家了,可惜自己已经死了,再也回不去了……想着想着,竟然真的就神情忧伤起来。   “傻孩子啊,我知道你从来没有离开过家,离开过莲娘。不过,干娘这不是在你身边的吗?这不是还象在府里一样么?咱们快些回来就对啦,快别多想了!”夫人摸摸细细的头说。   夫人那轻轻摸着细细的一双手,叫人觉得特别温暖实在,让人平白地生出一份暖呼呼的力量来。细细在那一瞬间突然觉得夫人就真的是自己的亲人,是自己在这个陌生的时间空间里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其实仔细想想,从自己醒来后被她的丫头晴儿悉心照顾着开始,到接受她的各种宫廷礼仪教育,自己在这个时空接触最多的人,依靠最多的人,恐怕就是她了,比莲娘还要多……   于是细细还真是有些动情地说:“干娘,有你在身边真好,细细觉得不怕了,也不想家了。”   “呵呵,这会子放心了吧?闭着眼儿休息一会儿吧!我看你一直东看西看的都几个时辰了,这会儿看够了吗?累了吧?”夫人笑道。   “嘻嘻,干娘不说,我还真没觉得,干娘一说啊,我发现真的眼睛都酸了呢!干娘真是了解我,比唐僧还细心!而且啊,我还发现我饿了,干娘你听我的肚子,咕噜咕噜直叫呢!”细细笑逐颜开地说。   “什么是唐僧?”夫人问。   “哦……”细细一时语塞,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冲口而出的这个“唐僧”,该怎么解释呀?   这个时候的女子,很少读书,“女子无才便是德”嘛!即使读书也都是什么烈女之类的,不会是西游记,所以自然不会知道唐僧是谁了。细细绞尽了脑汁,只得结结巴巴地说:“这个……这是一句汉人的民间话,是……是说人特别细心……很善良的意思。”此时此刻的细细,尽管学的是民族文化,历史好,作文好,还是不免额上冒着一层细汗地“现编西游记”。   “哦!是这样。细细,我发现你最近说话经常有些难以理解,呵呵,以后到了宫中,可要少说这些个民间的俚语,免得人家笑话了我们,啊?还有呢,什么让我听听你肚子叫之类的话,也别说,这可不象秀气的女孩子家的言语,你最多就在我这里说说就罢了。”夫人语重心长地说。   哦,看来要学会做个淑女,才能在这个时代好好混下去,小燕子那种的可是极少数。细细笑着撒娇地说:“谢谢干娘提醒哦,不过细细只是和您说话的时候,才会这么随便的。细细知道,干娘您对细细最好了,最知道细细的好和不好,以后还是要经常提醒我,这样细细才不会那么无知,也才不会丢了提督府的脸面或者得罪了谁。好不好?”   “好好好,你这丫头,干娘就喜欢你这小嘴儿甜的!去那边食盒拿点儿糕点吃吧,然后好好睡一觉,这路还长着呢!”夫人笑道。   路还真的长。这马车走的不快,一路颠簸了好几天,终于到了北京城。   细细在刚刚考完高考的时候到过北京,和同学一起到北京旅游,特别放松也特别踌躇满志。那个时候她以为自己很有把握考上中央民族大学,到这个城市来读书,在这个自己喜欢的城市里生活。岂不知后来,自己考分虽然到了录取线,却有别的同报考的考生分数比自己高,愣就没被录取。   所以细细到北京读书的梦一直没有圆,后来读了大学后也就没机会再到过北京。只是没想到,现在却是以穿越的形式再次来到这个城市,世事真是弄人啊!   细细睁大眼睛仔细打量这个城市,没有鸟巢,没有水立方,没有十里长安的壮阔,没有西单王府井的繁华。没有林立的高楼,没有拥挤的车流,尽管还是车水马龙很是热闹和繁华,却少一分现代的大都市感觉,人和城市的色调都有些灰蒙蒙的……不过天好像很蓝,树好像很绿,红墙绿瓦很漂亮…..   就在夫人和细细刚刚出发上路的时候,提督就派快马捎了信儿给四爷府上,于是四福晋就算好她们大概抵京的日子,派人在城门口候着。提督夫人才一到,尽管没见过,但在城门口候着的人可都是干这活儿有经验的,那眼儿特亮的小厮儿就从马车的形制判断出了大概,认出了夫人-----这提督是一品的官儿,不难辨认。   于是小厮儿让夫人和细细换了软轿子进得府去。   轿子行在石板路上,尽管轿夫脚步轻捷,行动轻巧,轿子声响轻微,但石板路上还是踏踏有声,不由得叫细细生出一丝对这个古代京城又神秘又景仰的情绪来,还不合时宜地想起那句诗来:“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唉,原来自己是现代的过客。   和远远就望见的宫城的恢弘壮丽相比,她们抵达的四阿哥府朴素、低调得多。灰色的墙,石子的小路,酽酽的树荫。小说中都说四阿哥生活朴素淡然,这回细细是亲眼见到了,果然是个不花哨的皇子。   四福晋亲到门口来迎,见了夫人亲热地拉着手“姐姐”“姐姐”地叫个不停。她长得很是端庄清秀,细细原本知道她比夫人年纪小很多,却未想到她竟是这般年轻,大概和现代的自己也差不多吧?自己在大学还懵懵懂懂,连恋爱也未曾谈过呢,人家现在却已是大腹便便,快当妈妈了。   “矜儿妹妹,你身子不方便,还要出来接我们,真叫人过意不去,赶紧回屋歇着吧!”夫人亲热地说。   “可别这么见外啊!矜儿见到姐姐真是怎么高兴都不够呢!我很想念姐妹们呢,姐姐能来真是太好了。”四福晋说,原来她叫矜儿,听夫人说当年因为她们的祖上曾经在坝上相遇,彼此都很投缘,所以有了来往,孩子们也就曾经在一起玩耍。虽然时候不多,但也许是当时能够结识好朋友好姐妹的机会不多,所以相互的印象都很深,也就一直来往较多,关系很好。只是后来到了宫中以后,各自有自己的生活,而且大家距离有比较远,来往才少了一些。   丫头们引着夫人和细细进了屋子,这是帮她们准备的客房。虽然是皇子的府邸,但这客房和院子里的风格大致相似:没有繁复的装饰,也没有很华丽的点缀,各种生活所用都很舒服,很就手,可是没有那种很奢华的,很炫的。这倒和四福晋的端庄秀气的气质很相近。细细也很喜欢,她在现代就不喜欢太奢华,反正自己也是穷学生一枚,家境也一般,跟奢华不搭边儿。   后来的几天,细细发现这府里好像特别安静--因为自己爽朗的笑声往往都会很轻易地弥漫了院子,别人一听到笑声就知道是自己吧?   其实,自己也不算太豪迈啊,最多只是活泼一点儿,怎么就这样了……细细推断出了主要的原因,是他们都太淡然了!一定是依了主子平淡冷静的性子,所以都十分矜持,是吧?四福晋叫“矜儿”,真是天生该进这府的!   细细见过这府邸的主人----四阿哥几次,他不常在府中,四福晋给夫人接风的时候大家在一起吃过饭,也并没有说太多话,他只是问候了夫人几句,又交代了四福晋几句。后来细细只是偶尔才会远远见到他出门进门。和细细原先看过的那些小说所写的一样,他确实是那种比较cool的,长得还算帅吧,冷言少语,好像很不好接近的样子。   细细在现代的时候对他很感兴趣,但也不是喜欢得要死的那种。用一句话总结的话说,细细所了解的他,不过是那场皇子们参与的勾心斗角大游戏中的赢家罢了,没什么更多的印象。再多的,就只是会想到吴奇隆或者《甄嬛传》。所以,尽管挺好奇,但这会子见到了人家话少,自己也就没怎么在意。小说中还常看到穿越女怎么怎么喜欢四阿哥,都是又痴又狂的,真是替她们担心,人家四阿哥真就是一个平平常常的阿哥罢了,还要被她们当作男神,好累的。    ☆、四府日常      不过,细细又觉得自己眼见的这个四阿哥,又好像和小说里写的有一点点不同,具体是哪里不同,她也说不出来。也许是因为他是活的,可以见到人影可以听到声音可以看到他出府进府,而不是长在屏幕上写在文字里吧?   不过他寡淡少言也感觉不容易亲近,倒是和大多数的描写一样。有一天,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说到一个什么话题,细细见到四四笑起来,眸子里有一种很冷冽但又很温暖的东西。细细就想,有这种眼神的人,该不会真是面上那么冷漠寡言吧?否则四福晋要陪伴这个人无语过一生,还真是可怜的人儿。   还好四福晋也不太说话,不像自己这么话唠,总是笑盈盈的,肚子凸着,看样子是快要生了。   细细和夫人本就是专门来京城里陪伴和照顾她的,所以每天都会去她的屋子里陪陪她。她历来勤勉,大多事情都是亲力亲为的,这一点和传说中雍正的行事方法倒是很像。现在身子不太方便,所以很多活儿只是吩咐了下人去做。   得了空儿的时候,夫人就会和她一起做些手工活计,高高兴兴地帮未来的孩子准备小衣服,小枕头,小包被……有时候夫人也没忘记关照一下她的饮食调理。   夫人原本是当过宫女的。当年她被安排在别院时候,伺候的也就是一个有身孕的贵人。尽管那贵人身子太过娇弱,后来那的孩子不小心掉了,但她照顾这种情况的人还算是很有经验的。   细细这方面自然没有什么经验可谈,甚至还只算是一个正处在大学最“娇憨”状态的黄毛丫头,都说大一娇大二俏的,说的大约就是细细这种姑娘了,哈哈。她这种时候啊,对于爱情,对于男人有着无限美好憧憬,对爱情婚姻有着童话般的向往。   期冀和美好都浓。   但并没有什么实际经验,当然更别提什么怀孕之类的了。   没事儿的时候,夫人和福晋就喜欢做做女红,或者品评一下原来做的东西。每每这个时候,细细只是看着她们做女红,很喜欢那些小小的可爱的东西。喜欢那些绣在上面的花啊饰物啊之类的,觉得特别鲜活可爱,并不亚于某些很流行的小卡通制品,这也是女孩子的天□□。   但她也就只能站一边傻看着,眼睛放着光但手却不会帮忙,因为压根儿就不会,也帮不上。   当年她在学校时,是自称多才多艺,时不时也描描画画一下的。因为她的一个好朋友读的是工艺美术,她也蹭着去听课,算是被熏陶了一下,还和那朋友摆弄出了几个像模像样的“作品”,很得老师同学的首肯。她是学传统文化的,喜欢写几个字或者唱唱跳跳,于是她觉得自己琴棋书画基本还算会,在原来那个时代算很“古典”了,自我感觉还挺好。   细细还记得,那时大家有一次看完电视的时候还开玩笑说,要是真有穿越这回事的话,那大家穿过去之后一定是细细的生存能力最强,因为她还会这么两下子古代东东,哈哈。   当然,谁也没想到当时无心说的这写话,还真有那么一天沾了边,细细真的就有了穿越回古代的这一天,只不过,这穿越付出的代价是现代生命的死亡。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和朋友面对自己的死该有多伤心呢,这穿越中的人才知道真的并不轻松。   穿越以后,特别是为了上京突击学习了各种礼仪,再来到安静的四府之后,她才发现了自己和古典的距离。这时她才深深感到,自己那些所谓的“古典”,在这里根本就是三脚猫的架势,基本不管什么用,都是纸上谈兵罢了,更别提什么可以让自己生存能力强之类的。   比如,眼前最不靠谱的就是,自己连最简单最基本的女红也不会。   不能和这个时代差距太大。于是细细很懂事地说:“四福晋,干娘,细细以前不懂事,只顾整天玩闹了,没学好这个,所以现在什么忙也帮不上你们。你们若是得空了就教教我吧,我不是很笨的,一定会好好学的。”   “呵呵!细细,怎么突然这么乖巧啦?不是干娘说你,就你这种净喜欢舞枪弄棒,整天跳来蹦去的样儿,怎么静得下来做这针头线脑的活儿?”夫人说。   “干娘,看你们忙这忙那的,我又帮不上忙,心里怪难受的,都怪自己以前不好好跟干娘学。”细细说。   “那样的小细细也很招人喜欢的呀!你有这个心意就行啦,我们也不强求你的,也不是你不聪明,但你只要不添乱就成啦!是不是啊,矜儿?”夫人边忙着手里的活计边笑道。   “姐姐这么说可不太好,咱细细还小呢,又是聪明伶俐的,现在又是真心想学,哪里有学不会的?”四福晋笑道,她可真会说话。   “好吧好吧,就你宠着她。”夫人也笑着说。   四福晋笑着对细细招招手:“我听姐姐说啊,你还会拳脚功夫呢是吧?小小年纪可真是能干!以前是你还小嘛,小孩子天生不就喜欢玩玩闹闹的?你不必觉得自己不会就难过,啊?不过,姨也要说你几句,学这个可是女孩子家的本分,也要好好学了才好,来来来,我教你。”她说话的时候一副端庄可亲的样子,让人觉得蛮舒服。   “矜儿,我看你呢,就别白费神了,细细不是学不会,她这么聪明,提督府的武师们都佩服她呢!我知道呀她是根本就没这心思,她是一门心思都在她的拳脚剑术上了,呵呵。”夫人慈爱地笑着望向细细。   “干娘!”细细撒娇地拉了拉夫人的手袖。   夫人笑笑,摸摸她的长发,说:“衿儿若是不嫌吵,也不怕闹到肚子里的宝宝啊,让细细给你舞个剑倒是蛮好看的呢。要说呢,她这本事还倒不是人人都会的,连我们府上的大人都说还不错呢,很有当年她阿玛的风范!”   本来夫人是夸奖细细,也想让她显露一下才华,却不想细细听了这话心里直犯冷,望着夫人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   她知道,夫人是想让自己在四福晋面前有机会表现一下长处,赢取她的好感,却不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细细了,自己根本就不会什么舞剑,更别说是原来那个细细擅长舞哪一套剑法了。   要说剑,学校里的体育课教的太极剑还可以凑凑数,不过......自己当初就没好好学完整,这一时半伙的也凑不出完整的来。现在,只能希望喜欢安静的四福晋说“不想看”,自己就解脱了!   可没想到的是,四福晋却笑道:“哦?这个倒是很新鲜,我很想看看呢!”   唉!怎么会这样?   夫人确实是给了自己一个展示自我的机会。还有什么比让皇子福晋感兴趣更好套近乎的?可是……可是夫人怎么知道自己有难言之隐啊!于是细细不由自主地看了夫人一眼,那神情不由自主地有点儿怯怯的。   “哟,小丫头还不好意思啊?你不用看我的,福晋说要你舞剑,还不赶紧遵命呀?”夫人说,她还以为细细看她一眼是征询她的意见呢。   “是!”细细只好说,心里是一万个担忧。这鸭子楞就这样生拉活扯地被赶到了架上。   细细郁闷地想着各种应对办法。装肚子疼?装脚疼?装晕倒?似乎都不是很妥。突然她想起新年文艺汇演时跳过的一个伴舞,那是给系里一个独唱节目《天下无双》,就是那首《神雕侠侣》的主题歌伴舞。那节目需要伴舞者白衣、长剑,于是作为系里的文艺骨干的细细,便成了伴舞者之一。嗯,目前能想到的就好像只有这个,跟剑有一点点关系了。   也许这个还可以蒙混过关吧……不过,那此表演都是快一年之前的事儿了,那些舞蹈的连接、走步,都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还有,夫人也会武功,不会看不出来自己根本没有用上以前所谓的剑术,但愿她不要较真……细细额上不由得又是一阵轻汗。   于是细细决定先把夫人安抚下来。她做出很谦恭又有几分紧张地附在夫人耳边轻轻说:“干娘,细细学了一套新的剑法,细细自己觉得是舞起来最柔美最好看,不会因为杀气太重吓到福晋。不过您也知道的,细细这些日子顾着疗伤一直没怎么练,都有些生疏了,所以没有把握能够舞得好。干娘觉得可以试一试吗?”   夫人点点头:“说得也是,杀气太重了对福晋对胎儿都不好,你这新的蛮适合……你就先想想,慢慢来吧!”又笑着对四福晋说:“矜儿,这孩子害羞呢!悄悄跟我说前些日子一直病了没练,怕现在舞得不好让福晋见笑。”   四福晋便温和地笑着说:“没事儿,细细,大家这会儿都是玩儿图个高兴罢了,主要是大伙儿开心呀,练不好了就重新来,没人会说你的,你也别紧张。”   细细其实就是等的这句话。先把福晋和夫人的态度都安顿下来,就没有太多后顾之忧了,反正她们不再会怪罪自己。于是故作扭捏地说:“谢福晋。那……细细就遵命了。”    ☆、天下无双      既然都到这个份儿上了,无论怎么着,都只有硬着头皮把这事儿对付过去了。   不过在细细说这番话的时候,其实已经在脑子里大概地把那时排练的那些伴舞主要动作都过了一遍。应下来的时候,多多少少心里有了几分把握。   细细只想,自己为了讨好皇子福晋,其实也是蛮拼的,希望成功。   当时因为那首歌是属于又飘渺又深情的那种,不是随便就可以PASS的,所以那会儿排练了好多天,伴舞和歌曲的演唱、以及演出的模拟场景合成了好多遍才过关,所以各个主要的动作印象都很深。原先还怕自己忘了,后来想了一下,还真是没有忘记呢,可能是到了传说中那种想忘都忘不掉的境界吧。   正好这院子里有一小片草地,虽然这个季节里天气渐凉,草木衰败,四维凋零,没有伴舞想要的那种温暖的效果,但场子收拾得十分整洁,阳光不热但也还算温暖柔和,也算清爽。这片草地后面有一个小水池,水池中央还搭了一个小回廊,夏天里绿波白杨煞是美丽,是这个院子里最休闲的去处。虽然现在没有夏日的精致,但干干净净的正好是个小舞台模样。   尽管不能达到自己需要的舞台效果,但这里还算比较宽敞也比较休闲,可以暂时利用一下。   于是细细就准备把这里用作天然的舞台,自己在夫人身边找了一截软缎子做长剑,也不管没有当年那些渲染气氛的音效了,反正又不是什么演出,于是自己哼着曲子跳起了剑舞。   穿越红尘的悲欢惆怅   和你贴心的流浪   刺透遍野的青山和荒凉   有你的梦伴着花香飞翔   今生因你痴狂   此爱天下无双   剑的影子水的波光   只是过往 是过往   ……   哼唱时候,细细忽然觉得,曲子当中竟有一种自己当年没有感觉过的沧桑和无奈,就像现代的那些哭笑,现代的那些梦想,都已经是过往,都是过往……这样想着,这“剑舞”便也多了一份缠绵和用心似的。   四福晋笑吟吟地看着她像只美丽的蝴蝶在草地上或灵动或飘逸地舞动,手里的软缎子飘来飘去的好看得很,随着曲子高兴地拍了几下手掌。夫人也在一边儿直呼漂亮。细细在歌舞的间隙听到了,心里也甚是美滋滋的。   真是没想到,这一段所谓的剑术表演,其实就是一段舞蹈再一次歪打正着了,这用软缎子代替长剑的临时之选,没想到不仅掩盖了自己不会剑术的真像,还平添了舞蹈的柔美飘逸。----自然,这离不开细细少年时练过体操,包括球操、带操的经历,否则单是能把软缎子舞起来而且不涩也不缠,就是件不容易的事儿,还别说什么好看了。   “真好看!我是第一次看这么好看的剑舞呢!我原先还以为是刀光剑影的那些东西,心里还提了个防,没想到这么柔美好看!来,细细,辛苦了,快好好休息一下!”细细舞完走回来,四福晋笑着摸摸她的头,表示认可,然后回头吩咐说:“玲珑,去给格格倒杯水来。”这玲珑是府里的一个小丫头。   细细喘着细气冒着微汗羞涩地说:“谢谢福晋夸奖。”   四福晋说:“姐姐!你看这孩子真是乖巧呢,衿儿可真羡慕你,”说着笑嘻嘻地从头上拔了一个蝴蝶状的发簪来递给细细:“你就拿了这簪子去吧,虽然不是玉的金的,不过形状很是别致,就像一只飞来飞去的小蝴蝶,我一直都很喜欢。刚才见你舞着那粉色的软缎子,就好像一只漂亮的蝴蝶,于是想起这蝴蝶样子的簪子很适合你,送给你吧。”   “这……这簪子本是福晋的心爱之物,天天绾在髻上的,细细又如何能受这福晋的心爱之物?”细细低头说着,悄悄瞥了一眼夫人。只见夫人面露微笑轻轻颔首,看来对细细的所说所做甚为满意,也示意她可以收下。   “这又有什么,好东西遇到合适它的人是一件乐事呢!我只愿你戴着它,便如这蝴蝶簪子一般美丽。”四福晋笑道。   “如此,细细就却之不恭了,多谢福晋。”细细轻声说着,低下头去任由四福晋把簪子插在了自己头上。心想,这算是对自己的打赏吧?打赏是古代主子们对下人的一种奖励,没想到还真给自己碰上了。   细细以前看小说的时候,对四福晋这个温和的女人颇有好感,此刻这好感不禁又平添了几分,这温和又会笼络人心的样儿,果然是有未来母仪天下的风范。只是她并不知道历史的发展会是怎样,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在夺嫡之战中会胜出成为雍正皇帝,不知道自己最终会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当然也不知道最后接替丈夫继续做皇帝的,并不是自己这未来皇后的腹中的孩子。   细细学过这段历史文化,也知道最终做了皇帝的乾隆不是四福晋的孩子,她的孩子死得早,没有等到当太子当天子那一天。但四福晋这个孩子具体叫什么,什么时候死的,她因为以前没太留意也记不清了。   虽然四福晋自己没有孩子当皇帝,但这个女人还是受到包括雍正在内的大多数人的尊敬,说明她确实是很贤良很得人心的。   基于这些认识,也基于对夫人的尊重,对此行的尽责,细细帮着夫人很体贴地关心照顾着四福晋。虽然也有丫头们照顾,有太医随时关心着,但四福晋对于夫人的那种“对老姐妹的信任”还是无法替代的,很多事儿都要夫人去办才放心。   于是在四福晋的要求下,细细和夫人在四府一住就是个把月,很快就到了四福晋将要生产的日子。   她拽着夫人说:“姐姐,我好怕,你陪着我好吗?”那神情完全就是一个准妈妈的紧张和喜悦,还有对夫人象妈妈一样的信任和依赖。这是她最真实的一面,难得见她有这样小鸟依人的时候。细细还真的从心里生出几分怜香惜玉的情绪来,其实她也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只是古代人早熟罢了,而且她的身份也要求她表现得温婉从容,大概她也就习惯了。   其实她就是个小女人啊。   “矜儿,不怕,经过了这个才算是真女人啊,这么多年这么多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姐姐自己是没有办法生养,放出宫的时候已经很老了,没有时间生孩子了,好在有这个干女儿在膝下,呵呵。”夫人说。   细细心里暗自好笑,她放出宫去才几岁,就老了?在现代的时候,大家都是读完大学,或许工作几年后才会结婚,那不是老成什么样儿了?那不是都不生孩子了?难道这真和现代很多国家的人口负增长有关?   “如果没有给你添麻烦,我和细细会住到你生完了孩子以后的,你就放放心心的,不要怕啊!呵呵,反正我们大人那边,在来的时候已经商量过了,他也会理解的。”夫人接着说。   “真的?姐姐你真好!请我们四爷去知会一声儿也行。”四福晋笑道,有些娇嗔,这个时候的她,可能是最柔软最真实的吧!   于是细细和夫人便继续在府里住下来。   一转眼便到了春天,水边的柳枝都发芽了,吐出一些新新浅浅的绿,让人看了甚是养眼也养心。也就是这个时候,四福晋终于生下一个小皇子,整个生产的前后都非常顺利,小娃娃胖嘟嘟的甚是可爱。那个从前和现在都不经常在府中出现的四阿哥很喜欢,一回来就会到四福晋的屋子里看孩子。   孩子叫做弘晖。   因为四福晋说起了几次,夫人也答应了,她和细细会一直住到孩子三个月大才回去。既然归期已定,虽然遥远,但总比没有归期好,所以细细也就在的很安心,尽心尽力地帮着夫人干活儿。本来府里是不缺人手的,但四福晋就是觉得夫人做的她才安心,所以夫人和细细整天还挺忙乎。   月子终于过去了,古代人非常讲究这个,所以四福晋虽然贵为皇子福晋,也只能按照规矩在屋里闷了一个月。   这天阳光甚好,也没有风,夫人便扶着四福晋到屋子前的石阶上晒太阳,一边让细细把小阿哥也盖了小薄被抱出来。在平时,她都是要亲自抱的,就怕别人抱的不好,此刻是因为自己搀着四福晋腾不出手来,所以才要细细来抱,嘱咐了好几遍千万要小心。   细细虽然“喜欢舞枪弄棒”,但在现代倒还真帮邻居家带过孩子,虽然不擅长,却也知道该如何小心翼翼。她偶尔也会抱着小阿哥逗逗,所以夫人知道她懂得如何小心,也才放心叫她抱过来。   细细小心地抱着孩子跟着夫人到了门口,小小的弘晖也很喜欢细细似的,也不哭也不闹,只是高兴地啃着小手。看到这样的情景,细细不由得愣了一下,自己穿越过来也差不多半年了吧?这看着出生的孩子都足月了……现在这些生活的时光,和现代的大学、城市、校园没有一点点相同。这时候自己应该在上课呢,或者和哪个帅哥手牵手漫步,又或者在宿舍里嘻嘻哈哈,真是好恍然……想着这些,不由得有些发呆。   就是这一阵子愣神,说巧不巧的弘晖竟然撒了尿。本来,这样的情况是经常性的,大人总会在抱着他的手臂感觉到一阵温热时,就知道小子的尿片湿了,可是细细发了呆竟没有发现。   此时是初春时分,虽然阳光温暖,但实际上气温并不高,于是过了一会儿小阿哥的湿尿片便凉下来,他觉得凉凉的不舒服了便哭了起来。   直到听见弘晖的哭声,细细才回过神来,不知道哪里出问题了,该怎么办,急得手足无措。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四福晋和夫人听到哭声都赶紧伸过手来抱孩子,四福晋把孩子接了过去,一个劲儿地哄着。   “他这是饿了吗?刚才才吃饱的呀!”夫人轻轻说了一句,看了一眼细细。虽然她这眼神中也没有怨怪,不过细细看到了还是有点儿难过,毕竟小孩子是在自己抱着的时候哭了的,而这又是一个平时很少哭闹的小孩子。   细细站在一边手足无措,偏偏这个时候四阿哥和十三阿哥走了进来!    ☆、阿哥吉祥      “四阿哥吉祥!十三阿哥吉祥!”夫人毕竟是做过宫女的人,实在是“训练有素”,反应非常快,一瞟眼见到两位阿哥进来,便赶紧拉了细细半跪下来。   “免礼,免礼!起来吧!”还是十三阿哥先说到,又转身打了个千儿:“四嫂吉祥!呃……今儿个弘晖是怎么了?我才进院子就听他一直在哭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差了人去叫太医来看看?”   这十三阿哥长得很是帅气,经常可以在这府里见到他,他和四阿哥的关系还真不错,对府上的人都很和善,只是每次也是来去匆匆,细细自己也不过是四府的客人,彼此都不算太熟悉,并没有好好交流过什么。   他不象四阿哥那般的冷峻,虽然也是皇子,却是随时笑意满面的,对人很和气很热情。虽然只是个十多岁的孩子,也没有他哥哥的壮实,但总而言之算是一个阳光大男孩的样子。   “哦,我看暂时不用吧。多谢十三弟好意了,这孩子这些日子一直好好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再过一会儿看吧。”四福晋说,这些话也是帮身边这两个人解了围。此时如果弘晖真有什么问题,这两个人可就要受责罚了,即使没什么实质性惩罚,心理的阴影总是不小的。   但四福晋毕竟身为年轻的母亲,听到孩子一直没有原因第哭,说话的声音里还是有些焦急。   夫人见弘晖一直在哭,也十分焦急,接了过来哄着。亏她算是有些经验,突然想到他是不是尿了呀?赶紧用手摸摸尿片,却是湿湿的,凉凉的,恍然大悟。忙说:“回四福晋,小阿哥原是尿了我们一直没觉察所以才哭的,我进屋去帮他换了该就好了。”   “哦!原来是这样,好,快去吧。”四福晋终于笑了一下,允到。   夫人带着细细退身出了屋子。夫人说:“细细,去吩咐丫头打些温水过来,小阿哥想是冷到了,给他换尿片的时候我用温水给他洗洗。记得要温水啊,水不要太热,小婴儿皮肤细,免得烫着他。”   “是!”细细应道,转身向厨房方向去了。转身的时候,细细听到耳畔一个声音说:“哦,原来是这样!这么说小阿哥没事儿的?还弄的大家没头脑地着急了一阵子,哈哈,这就好,你们快去吧!”   原来刚才夫人说的这些话都被身后的十三阿哥听了去,他就站在身后呢。细细赶紧半跪下来说:“十三阿哥吉祥!”经过夫人在进京之前的强化训练,细细现在对各种礼仪拿捏得是不差分毫,行个礼的姿态都是美的,只是她搞不清现在十三阿哥有几岁了,受封了没有,所以只能笼统地称呼“十三阿哥”,反正这个不会错。   “呀,快起来,免礼了!你们照顾四嫂和小阿哥,也很辛苦的。”十三阿哥说到,温和的声音里有一种笑意。   因为十三阿哥经常来找四阿哥,所以在此之前,细细尽管很少出这个院子,还是见过十三阿哥几回。按照那些小说写的,穿越女经常最先认识的是十三阿哥,因为他生性爽朗,喜欢结交朋友。貌似自己真的是按照惯例遇到他了。   细细也看出来,十三阿哥确实是这样一个温和又平易近人的阿哥,但是她却因为不喜欢那段九龙夺嫡的历史,所以潜意识里不喜欢也不想和阿哥们交往,或者攀附他们,只想快些回家去。   不管认识了四阿哥,还是十三阿哥,细细都不想和他们有丝毫的瓜葛。一则是她看过很多有关皇室的故事,也听做过宫女的夫人说起过这紫禁城并不好呆,所以打心眼儿里是不喜欢皇室的生活的,更不想和皇室里的人有什么交情了。   而且她还有秘密呀。她知道自己的身份,虽然她一直对大清没什么意见,但穿越之后毕竟还有着明月教的二执事这样尴尬的身份,和谁关系密切了都不好。   二则她了解这段历史文化,也知道“九龙夺嫡”的事儿,知道这些阿哥们的结局,因此也并不想置身其中,不管是同情、纠结、高兴都不好,于是始终把自己当做一个围观这段历史的人。   “回十三阿哥,这都是应该的。”细细有礼貌地说。   “听说你是个格格?还是正黄旗的?”十三阿哥问。   这个细细倒是知道,夫人跟她说过,夫人和提督都是正黄旗的,所以才会认识正黄旗出身的四福晋。在八旗当中,正黄旗位居“上旗”之列。不过自己的生父却不是这个出身,本来自己身份低微,一定是夫人为了给自己这个“格格”一个好身份,才这么跟别人说的。   “回十三阿哥,细细在提督府中长大,长年都在边疆,不懂规矩,请您多担待些。”细细没有直接回答,没有说是还是不是,只是绕了个圈,答非所问地说。   “哦,是这样!提督府我知道呢,在宫中在地方都很有威望!这几年都是在云南吧?真是幸苦了。我前几天才认识了一个云南大理的朋友,真想有机会到云南去看看那里的好风光呢。”十三阿哥笑道。   “大理?”细细听到这个地方觉得好亲切,自己在现代的时候,虽然读书在昆明,但老家就是大理。即使穿越以后,提督府也离大理不远!   “是啊!他说自己老家是云南大理的。”十三阿哥笑道,这回不是出于礼节性的温和,而是和朋友说话一般的随和,细细感觉到了他温和中的友好。   “那里的风光确实很好呢,十三阿哥如果不嫌弃那是偏远落后之地,不妨找机会去看看那里的南方风景。离提督府很近呢。”细细说。   “我那朋友也说风景很好呢!”十三阿哥还是笑着说。   “嘻嘻,是的,原生态啊。”细细笑道。   “什么是原生态?”十三阿哥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细细这才突然想到,这个时代哪有“原生态”这样的词?   “额……是当地的民间俚语罢了,只是说明那景致真的不错。”细细编了一通。她想,其实这也不算瞎编吧,“原生态”确实是形容不错的,哈哈,至于原汁原味,没有加工、没有污染什么的,细细根本不敢再解释下去,就怕自己圆不了这些话。   “呵呵,这句话还真不错,当地的这些东西都有一种神秘的吸引力呢。听我那朋友说当地的人姓段的很多,因为以前曾经有个姓段的皇帝,所以好多人都喜欢这个姓,跟了这个姓,是不是?我那朋友也姓段呢,我问他是不是皇族,但他说不是。”十三阿哥说,话还真多。   说到段姓,细细脑子里闪过的三个字是“段小山”!是啊,很久没有见到段小山了,这个姓段的人是不是就是他?还是他的父亲?他说自己是大理的?自己以前没问过他的家呢,也许他真是大理的……   是啊,段老板一直没有和自己联系,他是放弃了吧?他自己能够放弃,其实是最好的结局,否则就是一个失败,或者更加惨一些的结局,细细并不想看到这样的事儿,可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又不能老是“灭自己威风”,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劝他放弃。   “是、是这样的情况。十三阿哥……细细斗胆问一句,您的朋友是不是叫做段小山?”有话憋不住的细细忍不住问。   “是啊!你们认识?”十三阿哥也有些惊奇。   “真的是小山哥哥?细细的母亲是汉人,所以他是细细的表哥。”细细说。   “没想到段大侠竟然是姐姐的表哥!”十三阿哥惊喜地说:“他既在京城,那这么长时间怎么也不来看看姐姐啊?你......不是提督府的格格吗?怎么认识他呢?”   “回十三阿哥,细细本是半汉半满的身份,是提督夫人的义女,并不敢妄称了格格,因了和夫人一起来照顾福晋才来到府里的,和这周遭的人都不熟悉。我那表哥也是这样,不熟悉这府里的任何人,也就无甚理由可以贸然到这府里来啊!”细细说。   “哦,是这样!现在大清早已经满汉一家了,姐姐可别再这么说!格格这称呼你当之无愧的。再说了,段大侠亦可以直接来探望表妹啊,怎么就无甚理由了?”十三阿哥说。   “十三阿哥这样说的确在理,只是细细本觉得自己身份低微,所谓的格格称呼不过是因为认了干爹干娘的缘由,实际自己就是个下人而已。而且自己本已是府上的客人了,怎好再让表哥来叨扰?”细细说。其实她怎好说,她真的并不知道段小山也来到了京城。   他和段老板一起来的?他也要加入计划……   细细不愿意再想下去,她不知道怎么面对。   “姐姐真是多虑了。那我看不如这样罢:姐姐哪天如要想见表哥了,只管告诉我,我让他来见我,然后我借故来这四府里,你不是就可以见到他了吗?”十三阿哥笑道,一副灿烂的孩子样儿。   他这番安排还真是井井有条,细细不由得“噗!”地笑了出来,真象以前“过家家”一样,哈哈。不过十三阿哥那样子倒是真的热心肠,不是虚伪的做派,细细第一次对阿哥有了生动亲切的认识。   “那细细这里就先谢过十三阿哥了!”细细真诚地说到,福了一下。   “不用不用,姐姐,十三一定会想办法让你们见到的,你大老远来一趟京城多不容易,却连表哥都见不到。另外,我刚才听四嫂说你给她看的剑术可美了,哪天给我长长眼怎样?”十三阿哥说得还挺认真。   原来他有自己的小算盘,就是想细细能舞剑给自己看而已,果然还是藏不住,毕竟是个才十二、三岁的孩子。只是细细觉得,自己那“剑舞”蒙混了四福晋,恐怕想再蒙混十三阿哥就难了,所以不由得心下戚戚。却又只能很干脆地答应:“是!十三阿哥!”   这话说过了以后,细细也就没有太当回子事儿,小孩子的话,又能怎么完全当真嘛?她想的更多的,还是如何扮演好细细这个穿越后的角色,好纠结的身份啊!那穿越后的生活目标是什么呢?想来想去,竟然是如何找一个人嫁了,相夫教子,远离江湖,保证生存的质量……   想到这些,连细细自己都很惊奇,如果放在现代,自己宁可一个人宅家里宅老掉也不会想到嫁人的,唉!谁让这个时代连想宅的条件都没有。    ☆、重逢之喜      说好的那舞剑的事儿,细细倒是没怎么当回子事儿,以为只是小孩子图高兴随便说说,但十三阿哥可是记在了心上的。   过了几天后,十三阿哥带了一个人来到四府,说是春天到了,便帮四阿哥带了些小树苗移栽到院子里,其中还有果树,到秋天还可以挂果呢!细细晃眼一看,那人竟有些熟悉,仔细一看时才发现那人竟然是段小山!十三阿哥果真想办法把他带进了四府。   “姐姐,你瞧谁来了。”十三阿哥笑道,边说边有点儿自豪地看着细细。看得出来对自己这一番作为还比较满意,尤其是他看到细细的惊喜神色之后。   “这样的小事,十三阿哥居然挂在心上了,谢谢十三阿哥,谢谢!叫十三阿哥费心了!”惊喜之余,细细满脸欢笑地对着十三阿哥福了一下身子,又转头对段小山笑着打了一声招呼:“小山哥哥。”不管怎么说,段小山也算自己的家乡人,而且据说还是自己未来的夫君,虽然自己根本记不得,但能够在异乡见到家乡人,又还是朋友,真是一件难得又高兴的事。   “细细妹妹,早就听说你来京城了,我还听你娘说你是到了四府之上。但我一直没有机会来看你,最近可好呢?你好像长高了一些呢,呵呵。”段小山说,不知为什么,听到段小山说这些话,细细不自觉地会想起《潜伏》之类的电视画面,会觉得这些话好像卧底在对暗号。   “细细在这里什么都好,这府上什么都极妥帖的,还能时时跟干娘在一起。哥哥这边呢?是来办差吗?生意办的怎么样?夫人见到你呀,肯定也非常高兴,呵呵。”细细问。   “我也很好啊,我跟父亲来京里办事儿,生意办得不错,还认识了十三阿哥这样好的朋友。如果不是前两天他说起来,我还不敢想会在这里见到你呢!你什么时候回去呢?”段小山说。   他怎么会不知道可以见到自己了?难道他老爸把计划瞒着他不成?真是会装。本来只是见面时的一番寒暄,可细细却觉得,他此番前来一定是计划的一部分,他在话外是暗示自己,呆在紫禁城的机会可不多,要抓紧行动的时间了……看来关于潜伏这样的事儿,在什么时代都不好玩儿呀。   其实段小山性格纯良,长得挺帅,卷入这样的事儿也是怪难为他的,唉,都是命运的安排啊,谁叫他是三执事的儿子。   “哟,小山怎么来了?我就听着声音像你说话呢,果然是你!真是太难得了!嗯,你不会是多日不见细细就急着来找她吧?嘿嘿,在我这儿你放心,可真是小孩子脾气,哈哈。”夫人远远地听到他们用云南话交流,便走近了说。   这话还弄得段小山真就显出不好意思的样子来:“给夫人请安!细细妹子在夫人身边我哪敢不放心,呵呵,夫人又笑话小山了。”   “额……我没有笑话你啊,这样很好,这样很好,就是应该知道挂念我们细细,嘿嘿……其实啊,你早该来了。”夫人打量了段小山一番,然后笑道。   “是是是,小山一直忙着生意上的事,父亲上京后又有些水土不服,所以一直没有顾上来探望您,还望夫人见谅!”段小山说。   “哦?他也来了?那店上的生意怎么办啊?”夫人惊疑地问。   “劳烦夫人还记得我们小店。我和父亲出来时候,把店里的生意托给了店里可靠的人,还请莲娘有空时候也去关照一下,一切都挺好的。”段小山恭敬地说。   “哦,很好很好,莲娘做事我也放心,你们这些年帮提督府做了不少事儿,关照一下也是应该的。你们在京城呆多久呢?我们再过些日子也该回去了,以后除了做生意的事儿,有空就多到提督府来陪陪细细啊!”夫人笑道。   细细自然知道夫人的心理,细细是该嫁人啦!夫人显然很喜欢这个和细细青梅竹马的段小山,只是……自己无感。   “是!多谢夫人!”段小山放下了手中的树苗微笑地垂手而立。说完了又转身对十三阿哥说:“趁日头还不是很高,适合花草树木的移动和浇灌,我抓紧时间去把树苗栽上吧?”   “那真是有劳小段老板了!让顺儿带你去吧!他会告诉你这些树苗都是分别种在哪里的。”一直没有说话的四福晋微笑着说。   “小山哥哥,这是四福晋,快谢过!”细细提醒段小山说。   “谢福晋!”段小山赶紧行礼道。   “呵呵,谢什么?应该是这府里的人谢你才是呢。不用多礼了,快去吧!以前不知道你是细细表哥呢,以后你有时间的时候,只管来这府里看细细就行了。你们兄妹能在外地团圆,也是难得的事儿,应该多联系,你不用拘了礼数,非要十三弟带着才来。”四福晋说。   “是!谢福晋!”段小山这回谢的倒是很真诚。   细细推断,他应该会确实觉得很高兴,一方面是和细细取得了联系,另一方面是和四阿哥也有了牵连。四阿哥据说和太子爷很近的,那么以后离宫城就更近了----因为当时四阿哥和太子关系不错,接近了四阿哥就有了接近大清核心组织的可能。离计划的成功也就近了一步。   关于四阿哥和太子曾经抱团的这一段,细细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像什么时候合什么时候分这样太具体的历史她记不住,只知道阿哥们都为了皇位争来夺去的,“九龙夺嫡”,甚是无味。   天气越来越暖和了,太阳在早晨还很温暖,但大了一些后就开始有点儿灼人。夫人说:“福晋,这日头大了,我们进屋去吧,免得晒了!”   “好吧。”福晋说,正要转身进门,十三阿哥说:“四嫂,早听你说府上的细细格格演得一套漂亮的剑术,正好今儿天气好,府中又无甚大事,让格格演给十三弟看看好不?”那口气真象孩子在征询家长的意见。   听了这话,细细禁不住心中一乐,要说十三阿哥,确实还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呢,这不,带了段小山来就要讨了细细答应的表演去。   “十三弟一直记着这事儿呢?可真是孩子心性。”四福晋微笑。   十三阿哥调皮地笑笑,摸摸光光的脑门。   “好啊!细细,那你就给他演一个吧,免得这孩子成天地总来缠着我。”四福晋笑道。   “是,福晋!”细细赶紧回答,重复演是没问题,怕只怕自己那只能晃人眼睛的虚架势,逃不出十三阿哥,还有段小山这样懂武功的人的“法眼”。可是,鸭子都被赶上架了,还有什么条件好讲?演就演吧!也许他们也看不出来呢?那是现代的活儿,明眼人知道那是伴舞,古代人却不一定知道的。   于是细细也没有推辞,进屋换了衣服,拿了软缎,自己哼着曲子踩着点儿便出来了。此时那草地已经返了青,水边的几棵柳树还冒了新绿的枝儿,舞台背景比第一次“演出”的时候好多了,哈!   待得细细飘飘地舞了几个动作,十三阿哥叫道:“果然是真美!”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枝箫,隐隐地吹了起来。十三阿哥的箫声清扬婉转,确实极美---康熙为了提高阿哥们的综合素质,专门请了各种老师,来教阿哥们学习过文化、武术、骑马和某种乐器的。阿哥们对音律都各有在行,比如十三阿哥和八阿哥就比较长于吹箫。   十三阿哥的箫声很是动听,可是这箫声一起,却打断了细细自己哼哼的曲子的点儿,瞬间打乱了细细原来的节奏。节奏乱了,细细心里便也有一丝慌乱,“剑术表演”瞬间有了一丝儿滞涩。这一点外人是看不出来的,但在一边屏着气息看细细剑术的段小山却一下子找不到承接的招儿----他确实是把这表演当做是一套剑术来看的。   于是他拿起一段树枝儿敲了些节奏,和十三阿哥的箫声正好相撞,箫声便滞涩起来,其实他是以这样的方式提示十三阿哥,慎用箫声。   同是练武之人,十三阿哥很快就明白了段小山的暗示,把箫收了起来。箫声隐去,细细的节奏很快流畅起来,一番剑舞比第一次表演时还要飘逸、酣畅。   等到细细舞完,抬起头来看见四福晋和小坡上段小山的笑脸,便知道此事无碍了,再看十三阿哥的表情,除了赞扬之外,似乎还有歉意和期许。   “姐姐,中间有一段是我的箫声帮了你倒忙吧?真对不起,我看见你曼妙的剑舞,忍不住吹起箫来,以为箫声可以帮你助兴呢,只不想会打乱了你的节奏。”十三阿哥说。   “十三阿哥别这么说,细细只是不知道十三阿哥会吹箫,而且这么好听,突然听到这声音时,有些惊喜,所以动作才有些不流畅罢了,以后彼此习惯了,我相信会更好的,要谢谢十三阿哥捧场哦!”细细说。   “小丫头还真会说话,呵呵!我看你们俩都别说啦!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儿是不?大家都图个乐子罢了,呵呵!都进屋吧,外头晒得慌呢!”四福晋说,不忘转头对段小山说:“细细她表哥,就辛苦你啦!我一会儿让她们给你送酸梅汤过来解解热气哈?”   “谢谢福晋!”段小山说到,别看他身材瘦高,说起话来却神气充沛,不愧是习武之人。   一干人进得屋子,十三阿哥笑道:“四嫂,这会说话的可是费您莫属啊!几句话就把几个人都安顿了,呵呵!这很有四哥之风呢!不过十三弟还是琢磨着,如果是配上八哥的箫,一定比我的箫要好得多……哪天来了兴致,我们不妨试试这个哦,还有四哥的古琴,姐姐如果再换上白的纱衣,一定是极美的……”   “对啊,十三弟,这些好点子还就你会想!”四福晋笑道。   细细对十三阿哥的这提议倒还是在心里肯定的,很有舞美效果哦。如果实现什么箫什么琴的,会很有音效的!未曾想这些阿哥除了会争夺皇位之外,还挺知道生活之趣。如果真的有古琴和箫合奏,加上纱衣,确实效果一定好很多,起码比较象现代那些武侠片。----实际上细细穿越的还算好时候,这还是康熙早年,阿哥们都还没有划分党派,还没有彼此剑拔弩张,还可以在一起玩乐说笑。    ☆、琴箫相和      细细在心里很是肯定十三阿哥这策划,但也只是把这一番话当作小孩子突发奇想,说说而已的事儿,不想十三阿哥玩性不减,这天还真的把八阿哥邀约到了四阿哥府上,然后跟细细说,要了那剑舞的曲子谱儿去练习一下。   “两位阿哥吉祥!回十三阿哥,这个……细细也不知道呢,细细不会这些什么谱儿……,只是舞枪弄棒的时候就跟着瞎唱罢了。”细细行过礼,低着头犹犹豫豫地说。   其实她怎么不会?细细在很小时候就开始学习钢琴了呢,识谱记谱能力可强着了,不然怎么就喜欢又唱又跳呢。只不过她学的是五线谱,和这个时候的“宫,商,角,徵,羽”有很大差别,生怕说到乐谱的事儿自己一高兴说多了就此露了馅儿,所以干脆推说不会。这一点倒是和那个同是穿越来的子皓挺像。   “那你唱给八哥听一下,让他把谱子记下来吧!八哥记谱可厉害着呢,等他记下来了我也好好看看,这样的话也不至于我再象上回那样乱吹一气,打乱你舞剑的节奏了。”十三阿哥说。   “对,十三弟说的是,格格不妨唱与我听,我看能不能跟着你的音韵记下谱子来,这样我和十三弟也好熟悉一下,以后大家才好配合。等记下谱子来了以后,还可以抄给四哥看看,以后大家配合的时候,他也可以在弹古琴的时候用。他可不象我们这么闲,整天都很忙,哪有时间听你唱曲儿来记?还是我们先记下来拿给他的好。”八阿哥说。   八阿哥长身玉立,相貌优雅,眉目清隽,应该说生的比四阿哥要柔和,比十三阿哥要儒雅,虽说似乎不像小说里写的那般美到极致,不食人间烟火,却真真是个人见人萌的。细细穿越以后见到过两个美貌的男子,一个是段小山,一个便是这八阿哥,据说这八阿哥的妈妈生的极美,所以才会被康熙看中。这一点细细深信不疑----要知道能在宫里一个卑微的“辛者库”身份中脱颖而出,成为皇上心爱之人,没有足够的美貌和智慧是肯定不行的。   “好的。”细细回答,心里只希望有了谱子以后,十三阿哥就不会孩子气地缠着自己,于是便哼唱起来。等唱完了,却见八阿哥和十三阿哥都聚精会神地望着自己,好像很入迷的样子,又好像没听懂的样子。细细只好自我解嘲地盈盈一笑,算是表示歌曲结束,暗语便是:还瞅什么瞅?我唱完了,各人该干嘛干嘛去。   八阿哥和十三阿哥是何等聪明之人,这阿哥也不是白吃白喝的,怎么会不知道细细那点儿心思?八阿哥便起身粲然一笑----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说:“格格唱的真好,我和十三弟可是头一回听到这么好听的曲子。”   细细心里一阵高兴,这话可真爱听!   没想到八阿哥话锋一转,说:“不过格格所唱的曲子太过神妙,以至于胤禩一时间没办法记下所有的谱子,烦劳格格再唱一遍,我才好一一记下来。”   看来刚才望着自己是真的没听懂?细细便安慰自己:好吧,我敢保证你以前果然没听过!这可是几百年以后的曲子,你又哪里听去?不管是歌曲的韵律,还是歌词的美好,又岂是和这个时代一个水平?不然又怎么说历史总是在不断进步呢?几百年的乐曲都没什么变化的话,又岂能说是“进步”?可叹你还没听过加上配器、和声以后的效果呢,那才叫棒!   所以,敢情他就是记不下来吧?自己所唱的肯定比他终日面对的古曲们要繁复得多。   细细只好遵命。   可是这又一遍唱完了之后,八阿哥还是没有记全。细细本是个急性子,于是便说:“这屋里是否有古筝?我一一弹出来给你们吧!”   “你刚才不是说什么谱儿都不会的吗,怎么这会儿又会弹琴了?”十三阿哥心直口快地问。   “我就只会这个曲子。”细细说。要说这也算是大实话吧,细细学的是钢琴,对于古筝还真的不是很了解,这曲子是当时为了熟悉配合好演唱,加强伴舞的古典感觉和韵律感而临时抱佛脚学的。   在这府中,古筝倒是好找,十三阿哥很快从李氏屋里找到一架,叫人搬来细细面前。李氏也跟了过来,说:“我一直想学但一直没时间,便这样搁着,时日长了也不知道声音还好不好,妹妹将就使一下吧!”   “谢谢李姐姐!”细细说。这个李氏是四阿哥的妾室,长得十分俏丽,有时候说话做事娇蛮一些,但人还是挺好的,四阿哥对她也不错。她也算这府里的主子之一吧,因为有着汉人的血统,对夫人和细细有一份天然的亲近,对她们也很热情,所以细细和她很熟络。   “这可是姐姐的好东西,细细一定会小心弹,一定不会弄坏的,嘻嘻!”   细细说完了,便按照以前学到的拨弄起来。想着如果弹得太过行云流水的话,未免叫十三阿哥更是生疑,就边拨弄着边回头对八阿哥说:“我学这段曲子的时候,是记着手指的位置一点点学会的,至于那个位置该是什么谱儿,我也不知道,只有烦劳八阿哥费心记一下了。”   “好的,我会用心记着,你只管弹,没事儿的。”八阿哥微笑地说。他微笑的样子极美,好像夜空里最闪亮的星子,细细不由得想,还好自己在现代时见过不少偶像,不少萌物,否则还真可能没出息地被勾掉魂的。   曲罢,四座无声。细细心中惊疑,尽管自己已经申明过不会谱儿,但这样的情况之下,无人喝彩之时,还是怕自己太过丢人,赶紧环顾四周。这一看不打紧,却意外地看见亭子周围已经多了几双眼睛:四福晋、夫人、还有四阿哥!   “姐姐,你的曲子弹得真好听!”无声之后,十三阿哥拍手说到,细细看见每双眼睛好像都在对着自己微笑,一颗悬着的心平和下来,原来自己并没有丢人!还好十三阿哥也没有生疑。   “不想细细妹妹这样多才多艺,又会舞剑又会弹古筝的,人又生的这般美貌,真不知以后什么有福气的人能娶了去呢!”李氏快言快语地说,转头跟四福晋笑道:“我看细细年纪也不小了,姐姐这就帮她物色一个好人家呗!”   这话说得四福晋和夫人都笑起来,四福晋说:“李姐姐可真是热心肠!我也不是没有想过,细细这样的孩子可是人见人爱呢!只是啊,她们不久之后就要回云南去了,我们这可是瞎操心了!我们的提督夫人肯定会帮她物色一个云南最好的小伙子的,呵呵,你就放心吧!”四福晋本来在府里的地位比李氏高,却是个很会讨好的人,因为李氏入府时间长,所以平时也叫她一声“李姐姐”,叫得人心里舒服之极。   任由细细在现代的时候已经在“剩女”、“找对象”等等方面听说过很多,也算经历过“千锤百炼”,但毕竟还是一个花季后期的少女,恋爱也未曾有过,所以听到这些话时居然还是有些羞涩,面上也微微有些热了。   “细细,我以前都不知道你会弹古筝呢,还以为你整天只会耍刀舞剑的,呵呵,还真好听。”夫人说,“看到现在的你,还真是个美貌端庄的姑娘家,不是那个成天跳来跳去什么也不懂的小丫头啦!干娘真是为你高兴,回去后一定要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省的福晋和李姐姐为你操心呢!”   “干娘,您怎么也拿细细开玩笑啊?”细细假意嗔道,看看此刻的自己,脑补了一下画面:一个美女一身白衣端坐在古筝之前,身边是流水古亭,身姿娴雅飘逸,确实很有一个淑女的范儿。对此,细细对自己甚为满意。   “格格,这次我都记下啦!我看此刻大家都在,我们就来配合着表演一下,高兴高兴,如何?”八阿哥问。   当然不能不答应。   一切还算顺利,细细舞得好,八阿哥和十三阿哥的箫吹得好---当然主要是八阿哥;细细有些惊喜的是,四阿哥的古琴弹的也好----这亭子里本有一架古琴,原来竟是四阿哥的。   第一遍配合还有些滞涩,于是兴致勃勃的十三阿哥便兴高采烈地要求再来一遍,众人也正好无事,便应和着。细细想起当时排练何止这几遍配合,简直是数不清,这“再来一遍”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儿,于是也就很高兴地再舞起来。   只没想在舞得正酣的时候,箫声和琴声竟戛然而止!细细从习惯一个人独自边哼边舞,到习惯了琴箫和奏配合自己。在这突然安静下来的一瞬间,便顿了一下。怎么,出了什么错?被演出导演突然叫停的事儿,在以前的排练中也是经常碰到的,这里也冒出导演了吗?   “皇阿玛吉祥!”“皇上吉祥!”随着这些此起彼伏的声音,一个个人头矮了下去----跪了!原来真是大导演康熙来了!   这不是电视节目康熙来了,而是真实的康熙来了!   依稀看见一个华冠锦服,气度不凡的身影,细细赶紧跟着众人跪下,又偷偷抬起眼睛好奇地偷看着这位“千古一帝”。果然和小说里写的那样,满身都是又帅气又慑人的千古一帝的气场!虽然服饰没有《还珠格格》等等电视里那般华丽,----毕竟这个时代的纺织水平还有待发展嘛!不过,那种满身的尽拥天下的霸气,和满身皆智慧的才气,实在很让人折服!   细细肩上有着反清复明的责任,但既没有见过吴三桂,也没有感受过明朝天子的气概,此刻倒是真心折服于康熙的气度。这皇帝的气场就是不一样……看来历史发展的车轮也不是随便乱转的,康熙能够治理出天下的“康乾盛世”,并不是童话中轻易化石点金得来的,而是和他的素质、强势、勤勉相关。   细细本来对于自己穿越之后的“二执事”角色所具有的这份职责,本来就不太苟同,此时想到自己的身份更是又纠结起来。她知道历史的最终选择,可是,该怎么说服娘,说服段小山呢?    ☆、乾清宫里      康熙很高傲也很平和地对众人说:“起来吧。”虽说是在皇子府中,但细细还是第一次碰见康熙,所以很用心地体会着他的语言、动作,只差没有看到他的眼睛。不过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细微的言语动作中也可以感悟一个人,因为细节是最不能遮掩内心的。细细本不是一个细腻之人,也不是轻易服谁的人,但此刻很冷静地用心观察思考,竟觉得康熙这气度这范儿确实是千年人才啊。   “朕今儿路过这府外,听这惯来清净的府里可是难得这么热闹,就进来看看,并没有什么事儿的。今儿是这府里的什么好日子吗?大家都这么乐呵,你们该怎么乐还怎么乐吧,让朕也跟着笑笑。”康熙说。他说的可能是真话,这四府长年清净有余,难得有人象今日这般吹吹弹弹的,连他都觉得这是什么好日子吧,呵呵。   既是这么说了,四阿哥赶紧安排人端来椅子,送上茶水和点心,对八阿哥、十三阿哥和细细说:“难得皇阿玛有空,我们就从头好好演一遍讨个热闹吧!”   众人重演一遍。这已经是今儿个的第三遍了,待得演完,细细舞着软缎又蹦又跳的,不免全身香汗涔涔。不过总的来说大家配合得越来越好,演出效果确实也蛮赞的,康熙一干人如众人期冀的一般,看得兴致盎然,看罢还说:“不错不错!都赏了,都赏了!”   呵呵,这也有赏?这怎么有点像当年演出完了谢幕时,台上的鲜花、握手和慰问,呵呵。不过康熙这天的打赏比较特别,眼见已经快到中午,康熙便说:“那就再赏了几位阿哥和这位格格跟朕一起用午膳吧!”   哦!原来跟皇帝一起用午膳也是分外之赏?   康熙随身的太监细声细气地叫着:“传午膳!”于是康熙这一天的午膳便是在四阿哥府摆的。康熙是个喜欢风雅的人,看到这湖边景致好,便叫人把午膳摆到了小湖上的亭子里,就是刚才细细等一干人又弹又唱的地方。本来亭子也不大,午膳的种类多,即使收拾掉那些琴啊摆件啊,这地儿还是显得有些拥挤,康熙却笑道:“哈哈,这地儿好!这地儿好!很热闹!”   细细这是穿越之后第一次参加如此正式的社交活动,好在这场合的服装、礼仪只要符合规制就行,并没有太多特殊性,细细回屋换上整洁的旗装之后便已经显得足够的尊重了,不需要晚礼服和红酒。她也第一次见识了皇帝午餐的规模,那当真是很有范儿!哗啦啦地宫女就鱼贯一般地端来了几十个菜品,虽然不及电视上乾隆皇帝一餐百多菜品那般奢侈,也足够让人眼花缭乱的。   细细真是很想一样一样地品尝鉴定一下,看看这皇帝所享用的口味如何,工艺如何,可是虽说是赏了众人午膳,大家却是看的比吃的多得多,并没有狼吞虎咽的机会。想来能和皇上一起吃饭,对于这些并非天天在皇上身边的人来说,已经是很高级别的荣誉了,还谈什么口味如何?----当然细细不这么想,从从小开始所接受的教育来看,平等思想早已植入她的心灵,领导和民众一起吃个午餐盒饭什么的,在现代社会早已不是什么不凡的举动。和天子一起吃饭,应该就是共餐的领导级别更高一些吧。只可惜回不去了。   她边看边想,脸上有一种回到了现代一般的笑----作为一个不以穿越时代为家的人,她仿佛随时都可以回到死前的时代,也随时可以再死去。   也许是这种笑容在无数张恭敬有加的笑容中显得特别吧,康熙似乎看到了,朝细细努努嘴笑道:“老四,这是谁家的格格?又好看又有才艺的,是你悄悄带回府里,准备跟我要来做侍妾的吗?哈哈!”   侍妾?这名词她认识,不就是小妾吗?细细心里一阵惊异,康熙这年纪也不大啊,眼神应该不差,怎么能这么走眼?难道我就长得这么像侍妾吗?谁愿意做什么妾?即使是皇阿哥又怎样?再说自己虽然身份没有多高贵,却也是正道人家的女儿,凭什么就只能做了妾了?正自腹诽着,只听四阿哥说:“回皇阿玛,胤禛未曾要娶侍妾,这是矜儿的侄女儿,唤作细细格格。”   “哦?侄女儿?那就是正黄旗的格格了?既是格格,朕看也是适龄的,为何不来选秀?大胆!”康熙脸色一沉。满族的女子凡是适龄的都必须参加选秀,或是充实后宫,或是做了宫女,这是祖制。象细细这般的人才,如果参选了,康熙肯定能够记住,没有参加过选秀这一点自然是逃不过康熙的。   “回皇阿玛,”四阿哥和四福晋还有提督夫人赶紧跪下,叠声地说:“细细格格确是正黄旗下,是矜儿的侄女儿,只因此侄女儿为养女,且为汉女之身,满族血统不纯,故没有参加选秀。”   “满汉一家,朕早就说过了!你们就知道整天满人、汉人的!”康熙生气地说,“你们不说也罢,越是这么说了,朕今儿就越是要留了她在这宫里!”   什么?听到康熙这番话,细细倒吸了一口凉气。   很多女孩子,包括很多梦想有一天能实现穿越梦的女孩子,可能都喜欢皇宫精致奢华的生活,可是细细不喜欢。她生来个性好像有点儿简单,喜欢随性一些,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总觉得皇宫就像一个精致的鸟笼,可惜自己不是那处处逢迎讨好的金丝鸟,也不愿、不喜欢成为金丝鸟。   细细倒不是不爱慕荣华,谁会跟荣华富贵过不去?只是她原来是学中国文化的,对于身处帝王之家所要付出的代价了解太多,尤其是清朝这一段历史,知道那“一入皇宫深似海”的道理。再想到自己穿越后的“格格+执事”尴尬身份,想到还要面对九龙夺嫡的场面,更是对皇宫向往不起来。   细细也注意到了康熙说这话后夫人脸上的惊恐。她是宫女出身,知道细细如果留在了宫里,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出去?自己又常年跟着提督在云南,几乎就不太有什么机会见到了。她原想她只是带着丈夫喜欢、自己也非常喜欢的这个干女儿到皇宫来走走,兼带给自己做个伴儿,谁曾想她会被康熙一句气话留下?若是不像自己在进宫前就有了相爱的人,等到放出来的时候,年纪都大了,又去嫁给什么好人?   可是,除了“嗻!”的声音之外,没有别的声音。   静默了片刻,十三阿哥的声音响起来:“皇阿玛,原谅儿臣年幼无知,细细格格是应该送到哪个宫做事儿呢?”他是仗着康熙对自己的宠爱才大声说出来的吧?这时候没有任何人会问一句话,看来十三阿哥确实是生性侠义爽朗之人,细细对这个小孩子很有好感。   “哪个宫?自然是乾清宫!朕不仅要你们知道,还要天下人都知道,朕的乾清宫里的宫女是汉族女子!满汉一家,从朕开始!”康熙气呼呼地说。   真是一切皆有可能。细细真是没想到,自己还曾暗自庆幸没有象小说里那些女主一样穿越到威仪森森的皇宫,却不想弯弯绕绕地还是躲不开!要和□□,和他那些心怀龙位也心有鬼胎的皇阿哥们作伴,太为难了!   还有段小山咋办?   可是想是这么想,却只得服从,谁让这里是人家的地盘?至于下一步,再想办法吧,细细不是悲观的人,也不信命,她信自己,信自己可以想出好办法。   “老四,矜儿!这事儿你们有责任!罚我就不罚了,但你们心里要明白!明早送她来乾清宫当差!”康熙说。   “是,皇阿玛放心!”四阿哥和四福晋都低着头说。   这事儿急坏了夫人。这一下午一晚上都在不停地怪自己:“这可如何是好?我回去后怎么和小莲交代啊?”   “干娘,您就别多想啦!细细也舍不得离开干娘,离开娘,但没事儿的,细细总要有离开的一天,请您告诉娘我会好好过日子的,请她放心。”细细说。虽然她对自己穿越后的“娘”无甚亲情,但毕竟还是在一起呆了一段时间,互相照应着,也还是舍不得的。   事情既是如此,大家也只有顺应形势的发展。夫人把自己做宫女时候的心得体会一点一滴全交代给了细细,只希望她能够在宫中过的顺利。四福晋也只安慰她:“姐姐放心,她也算四府送过去的人,一般人都会看了皇阿哥的面子,委屈不了她的。”   于是第二天,四阿哥和四福晋亲自带着细细去到乾清宫,找到了管事的刘公公。刘公公见到是阿哥和阿哥福晋亲自送过来的,满脸都是逢迎的笑:“阿哥和福晋尽管放心!格格在我这里是贵人呐!”按照提督夫人交代的,这天的细细已经是一副宫女的装扮,十分素雅,细细在现代的时候也不喜欢浓妆,这副打扮倒是更显出她的灵秀,也更招人喜欢。   四阿哥和四福晋把人送过来就走了,细细理解这个,他们说太多就相当于当面给自己走后门了,刘公公作为一个常在康熙身边的老太监,怎么会连这点儿眼色也没有?又怎么会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这事儿还需要她们亲口多说什么,这阿哥也当得太掉价了。   他们走后,刘公公说:“这位姑娘,乾清宫里事儿倒是挺多,不过粗活重活都有人做了。姑娘这样尊贵的身份,本来是轮不到活计的,但若真的无事,皇上怪罪下来,奴才也消受不起。您就看着捡个喜欢的事儿做吧。”这话可说的够圆滑也够谨慎。   细细自然是没有这些经验的,不过,《杜拉拉升职记》之类的书和电影也不是就百分百地白看了,对于刘公公的心理活动也能略略推断一二。于是笑道:“公公,以后您可千万别把细细当做外人啊!细细是专心来这里做事儿的,怕只怕公公嫌弃我做得不好呢!”说着还按夫人教给自己的,把几两银子递给了刘公公。   “姑娘名讳是细细吗?”刘公公问,接过银子,也不客气。职业性的、逢迎的笑中终于有了一丝儿笑的温度,也许是因为感觉到了这位格格的亲和,也许是感觉到了银子的亲和。   “是啊,公公,细细出生在习武人家,生性粗糙,也不懂礼仪,做事儿难免不谨慎,公公可要随时提点哦!”细细谦虚地讨好说。夫人跟她说过,这些公公可比正经的主子还难伺候,一定不能得罪了。   “习武人家?不过……乾清宫没有这方面就手的活儿……”对于细细的自我介绍,刘公公显得有些为难。   “公公,细细不是挑剔这个,细细虽然是格格称呼,却不娇气,只要是我会做的,您看什么活儿没有人干,您就安排什么活儿给我吧!”细细很高姿态地说。   “那……烦劳姑娘先做点儿闲活吧!负责清理乾清宫摆设的春梅刚走,你就负责每天看管一下。这倒不是什么重活儿,但是责任挺大的,乾清宫的摆设都是很贵重的,你也知道,都是皇上喜欢的。”刘公公说。他说的是实话,这个督查的工作,如果不是看着皇上看重这汉族格格,又跟四阿哥这么近,他才不会轻易就交给一个新人的。   “好的,谢谢公公,细细一定小心仔细。在乾清宫做事有些什么规矩,公公只管多多教导细细。”细细说,这是夫人教她的,怕她不知道规矩吃了某些老宫女的亏。   “姑娘以后跟着秀娥姑姑就是,她也是老在乾清宫的人了,会一点点教你的。”刘公公说。   “谢谢公公!”细细说,夫人教过她,姑姑就是某个宫里年长的“带头宫女”,小宫女凡事都要学会看姑姑的眼色的。    ☆、花和远方      既然已经落在这个年代,这个地方,即使你并不想穿越,即使你并不想进入不能“悠然见南山”的皇宫,但还是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也就是说,老大的话还是得百分百地听从!于是乎,穿越的故事就在紫禁城老套地展开了……   来回顾一下这个故事的前奏:本是现代的正直青春年少、有着无数美好期冀的大学生细细,一个非常偶然的不小心失足溺水,不小心死了。只是她命不该绝,很“撞大运”地没有彻底死去,而是得到了同时溺水而死的另一个有着同名的魂魄,穿越到了清朝。   穿越就穿越吧,虽然现世太多光怪陆离,但这依然是个时尚的词儿,象中了彩票。   那么,接受了穿越现实以后,熟悉中国历史的她,又奢望着可以在古代过过男耕女织的平淡生活,却在穿越之后有了一个纠结的身份,然后又根本不在预料之中地到了紫禁城,而且还意外地留在了康熙的身边。   于是我们的女主角细细有些懵懂地开始了自己在紫禁城的宫女生活。   本来,她还不是很适应穿越后的角色,在心理上和现实里都觉得自己穿越得纯属意外,身份又好尴尬,自己并不能从心底喜欢,只觉得还是不如真的溺死了的好。而现在,就更不适应这个预想不到的角色转换了,不仅心理上尴尬---潜意识里本来就有从一个傲娇的大学生到一个普通宫女的落差,而且,无论自己是不是主观上有这样的意识,但客观上自己正是以“格格+执事”这样双重的尴尬的身份,潜伏到了康熙身边。   其实在宫里她每天的工作并不复杂,工作的强度也不大,确实如刘公公所说,很轻松,只用清点一下乾清宫里所用的各种摆设,比如摆件,比如梅瓶,比如肘枕,等等,看看是不是都很整洁,是不是都摆放有序。如果嫌哪一样摆放不佳,可以有权利让负责清洁或者整理的宫女去清理。   也就是说,细细除了工作之外,有很多时间做做女红什么的,或者精心修饰一下自己,但她又不很在乎这些,于是就有很多时间来考虑过去、未来。   但其实人有时候是很怕闲下来的。   细细本来在学校过着辛苦的学子生活,每天都有很多功课;她又是系学生会的文艺部长,文艺骨干,大事小事也少不了……整天忙忙碌碌的,总觉得事情成堆的做不完,但其实也算是一种充实吧。   现在生活状态改变了,节奏一下子慢下来,以前是想找静静,现在真的静下来想想,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才是不虚度年华了?   她想起小时候学习的保尔的话: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回忆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她自知精神境界还不到如斯,也无法解释自己是不是虚度了年华,又是不是碌碌无为,但一些现代女青年的梦想,比如有一份好的职业,自己可以赚到够花的钱,有姣好的容颜和优雅的气质,有温馨相爱的三口之家……等等,都还是有的。   可是,在这个时代一切都要重新建造了,包括价值观。   这很叫人茫然。   都只有慢慢思考和适应吧。于是很多时候,细细会拿着一个小龙头的摆件发呆,会对着一个插花的梅瓶端详许久,会抱着一个花纹漂亮的肘枕凝神……细细总想,以前好喜欢这些东西呢,能随便带回现代去一两件,都是康熙年间的古董啊!值钱着呢!就象《寻宝》电视上那些东西。可是现在……人都回不去了,还带什么古董啊?回不去了呀!唉,就这么着吧,也不知道一个人对着这些古董要多久?自己在这个时代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下一步又是什么?   所以也不是不好好生活,但总有些低落。   有一天,细细又拿着一个青花瓷的梅瓶翻来翻去地看,嘴里轻轻哼着周杰伦的那首歌《青花瓷》,正好康熙走了进来。尽管有些呆滞,但细细眼梢的余光还是在第一时间见到了康熙进门的身影---这也是提督夫人传授的心得:要做一个好的宫女,必须随时要做到“一心二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自己的事儿可以随时放下,但一定要留一只眼一只耳一个心眼儿给主子,学会察颜观色,按主子的喜好行事。   “皇上吉祥!”于是康熙的身影刚刚进门来,细细便赶紧跪下来行礼问安。   “起来吧,免礼了。呵呵,细细,朕这乾清宫的梅瓶还好看吧?”康熙笑着说,笑容里有些打趣,这意思谁听都明白:康熙不过是瞅着细细整天看着这些东西,实在显得小家子气,所以觉得可乐呢。   “回皇上,奴婢觉得这梅瓶……别致得紧,所以打心眼儿里喜欢。”细细讪讪地说,作为一个管理人员,喜爱自己所管理的东西是分内的事情,但也没有说非得这样成痴成癖的。   “朕看你天天抱着看呢,很喜欢这梅瓶是吧?那你天天给朕往梅瓶里插个花儿,如果朕天天都很满意,一月之后朕就把这梅瓶赏了你。”康熙笑着说。   赏给自己?康熙倒是很爽快嘛!不过……说到插花,还真不是自己拿手的活儿,以前学校旁边倒是有什么插花、厨艺之类的培训班,不过当时觉得那都是为家庭妇女们准备的,特别是一些全职太太,好像都喜欢料理这些事。   当时觉得自己的人生之路还不到那个层次,这些离自己还有些遥远,对付考试还来不及,还没功夫学那个,当然也就不太会了。要说喜欢这梅瓶,纯粹是因为估摸着它在现代的经济价值,抱着它思考自己在穿越之后的人生价值而已,别的,没想过,自然也没想过每天往里头插花儿……   可人家是皇上,君王可是无戏言的,既然康熙这么说了,那就只好硬着头皮上吧,谁让自己拿个梅瓶摆弄什么啊?只有去求求秀娥姑姑传授一下技艺,她应该会这个吧。细细此时只能把宝压在了秀娥的传、帮、带,和自己的领悟能力上。   巧的是,细细一问之下,才知道秀娥姑姑真还做过这个。   进宫之前,秀娥姑姑家里也算得当地的大户人家,各方面都是极讲究的,包括这弄个梅瓶插花的活儿,免不了要指点一二。虽然说到了乾清宫以后并没有做这样的活计,但这底子总是有的。   要说这秀娥自己吧,长得眉清目秀的,当年也算得一个旗里小有名气的闺秀之女,提亲的也有一些,只是因为家里打算让秀娥入宫做事,没有答应过亲事。前段时间,因为离秀娥放出宫去的时间也不长了,家里便张罗了一门亲事,把秀娥许给了一个家道中落的汉族书生,那书生也是很有才华的,人也厚道,只是一直没有功名,为了功名之事而耽误了娶亲。正好逢上秀娥年纪大了未嫁,一拍即合,家里人便做主同意了这门亲事。   将要放出宫去的老宫女,一般会有两种心理:一种是把多年来因为在宫里吃过不少苦而在心里留下的积怨,在走前爆发出来,于是对小宫女变本加厉地苛刻要求,甚至苛刻到有点儿变态,只想把当年受过的委屈这会儿都发泄到新人身上;而另一种,是知道要走了于是什么事也就顺水推舟,得饶人处且饶人,给小宫女们留个好印象,这类人都深知:大家不过都是萍水相逢的朋友,谁知道以后谁会高谁会低,指不定什么人就栖了高枝,也指不定什么时候还要靠谁帮你,给自己留条后路总是好的。   秀娥就是后一种心理的人。尤其是看到细细这样的角色,不仅是皇上钦点了,又是阿哥送来,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世背景,但不知道以后是不是还会栖什么高枝儿呢!再说自己即将嫁个汉人,和这个半满半汉的姑娘还是亲近一些的好,从各方面说,都巴不得能多近乎一点儿就多近乎一点儿。细细回来后才跟她说了插花的事儿,秀娥可乐意得恨不能替她全权□□了。   细细看出她的心思,心里也是一万个愿意。最简单的想法就是,自己在宫里也没个什么亲近的人,有人罩着自己总是好的,管它以后会怎样。但又觉得,不能这样白白强占了别人的劳动成果,欠了好大的人情。于是想来想去,便和秀娥商量:她每天教秀娥认字、读诗,秀娥帮她插花,这样交易下来谁也不欠谁,当然,这只是两个人知道的事儿,绝不透露给第三人。秀娥自然也很乐意,她知道自己出去后要嫁给一个书生,虽然说 “女子无才便是德”,但多少识得几个字、几句诗,两个大龄青年的生活也就不会太无趣。   于是细细开始教秀娥认字,从“秀娥”这两个字开始,她学的倒还很快,接受能力也很强,倒是一名好学生呢。每隔几天细细会教秀娥一句古诗,要她强记下来,象小学生背古诗一样。从那首“鹅鹅鹅”开始,细细决心把小时候念的《唐诗300首》都教给她,只要她记得住。这可是自己那个年代的必修课啊----想到这个,细细觉得自己在古代竟然连个插花,连个女红都不会,会那些东西,还要计较着成绩好坏又有什么用啊?又挺灰心的。   秀娥每天一早天才蒙蒙亮的时候,就会到御花园去挑选采摘一些最新鲜可人的花枝,回来放在梅瓶里。秀娥把花枝放到梅瓶、做着修枝儿、搭配、调整的时候,细细总是在一边仔细地看着,象一个极其认真的学生,秀娥也会做一些讲解,比如:花枝高矮的搭配,颜色的搭配,以及什么日子什么场合适合用什么花忌讳用什么花等等。   细细一一记在心里,到了后来,还会时不时提出一些造型上的建议。细细虽然是在“风花雪月”的大理长大,按理说应该对“花”耳濡目染,但生性大大咧咧,对于花儿那些细致的种类、颜色等等并不是很了解,只觉得秀娥的讲解让自己大开眼界,学的还真是很用心。这些花的品种似乎没有现代那么丰富、琐碎,但这日日地累积下来,还真是不少呐,里头的学问也不少。   除了插花之外,在和秀娥每日的交流中,细细还学到了很多朴素的古代生活知识。穿越以后,不是因为“身体欠佳”忙着被晴儿照顾,就是应付山洪、或者被夫人好心地填鸭式教育着礼仪常识。所以很多古代生活实实际际的点滴,都没顾上仔细了解,这会儿终于有了静下心来的状态和时间,好好琢磨一下。秀娥也算是经历过一些人和事的,知道的也多,细细于是跟着秀娥学了好些东西。这些东西看似琐碎,甚至都是生活的鸡毛蒜皮,比如普通人家的日常生活是什么样儿的,等等,但对于细细来说,却是一个了解这个时代民俗民情的好机会。   只是不久之后,秀娥便出宫了。   秀娥走的时候,乾清宫里和往日相比似乎也没有任何的特别,不过是走个宫女,这可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儿了,倒是细细觉得还有点儿不舍。虽然大家也就相处半个多月,但毕竟在偌大的宫中,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她还是很照顾自己的,有意无意中都教会了自己很多东西。虽然称呼她做“姑姑”,心里却是把她当成姐姐一般。她也第一次感受到了深宫的无情---如果是以前在学校,同窗姐妹的离别,少不了依依不舍,又怎么会如此冷清?   正当细细沉浸在离别的酸涩中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四府的一个小丫头来告诉她,提督夫人要回去了。   回去了!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听到这个消息,一种穿越后的孤独感清晰地真实起来。细细现在才意识到,原先即使再不适应,也有疼爱呵护自己的娘、干娘,虽然没有特别在意这些东西,但潜意识里是一直有这股温暖的力量支持着的。现在真的要一个人面对陌生又冰冷的宫城了,突然发现那种从未有过的孤独。   这一瞬间也突然觉得从未有过的想家。   管事的刘公公还算比较有人情味儿,细细求了他一阵,他终是准了细细半天的假,回四府去看看提督夫人。    ☆、四府如家      一进门儿,就逢上了久不见的四阿哥。   尽管原先在府里并没有觉得大家关系亲近,可是这一瞬间细细竟觉得这四府,这四府的所有人,都似乎给她一种家的感觉。尽管自己最先的时候也不喜欢这里,现在想起弘晖的可爱,福晋的温和,十三的爽朗,以及四四的默然,就觉得这里有过美好的记忆,是和家一样放松的地方。   “四爷吉祥!”细细行礼并发自内心地说,四阿哥早先的时候被晋为贝勒,大家都敬称为“四爷”,细细便也是这般称呼。   “终于回来了,都等着你呢!快免礼了,进去见过大家吧!我已经差了人去请十三弟过来,打你走后,他提起你好多回了,只是我们不能随便和宫女来往,这是规矩,你也知道的,所以他也不好随便去找你。你们这么交好,既是你难得回来一次,不能不让他知道。”四阿哥匆忙地说。   “如此谢谢四爷了。”细细说。这番细致周到的安排和交代,还真是让细细对以前那个冷冰冰的四阿哥有了新的认识。看来在他的冷淡的外表之下,还是有一副热心肠的。   “是四爷跟刘公公交代过的吧?”细细忍不住问了一句。看他这样儿,一定考虑周到地和刘公公说过什么了。   “应该的。”四阿哥淡淡地说。   “谢过四爷了!”细细心里挺温暖的,他挺会为人着想。   “快去吧,都等着你呢!”四阿哥说着,竟然笑了一下。   还挺好看。   见到提督夫人的时候,她也没有太多言语,也没有多的客套礼节,只是使劲儿把细细抱在怀里,就像抱了一个爱怜不尽的孩子,这样的举动果然给细细一种娘亲般的温暖。   “细细,最近过得好不好?干娘瞅着啊,你好像瘦了些。”她说。   “干娘,细细最近挺好的,您这是看走眼啦,细细不是瘦了,是长高了,所以显瘦了吧?哈哈。您就不用担心了。细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见风都会长的。”细细夸张地说。其实哪有这样啊,这个年纪在现代是长身体的时候,在古时候可应该是贤妻良母的年纪了哦。   “唉,也倒是,细细都长大了,什么事儿都应该象大人一样了,我怎么还总觉得你是个孩子呢。其实能够在这皇宫里当宫女,尤其是在乾清宫,也算一件很荣耀的事儿吧,你要好好干活儿,将来放了出来,如果想回提督府就回来,干娘和你娘会一直等着你的。你娘那边,你也就不用担心,干娘会跟她好好讲解的。只是啊,干娘真舍不得你。”提督夫人语重心长地交代。“当然,这中间如果遇到好人家,或者皇上赐给了谁,只要人是好的,就嫁了吧。福晋也会帮你掂量的,是吧衿儿?”   四福晋便说:“对啊,细细,你不在这些天啊,你干娘先是难过,舍不得你做了宫女,怕很少能见到了,怕你再不能象以前一般无忧无虑、天真浪漫;后来慢慢也就想开了,能做宫女也并不容易,尤其是乾清宫的宫女,还是皇上钦点的。现在既然是宫里的人了,就应该顺着这名儿好好地走,对自己对娘也才算有个好的交代。听你干娘说,细细做宫女之前和段小山是有婚约的,他也很喜欢你。那么等放出来的时候,我自然会让他娶了你,你就放放心心做事儿吧!如果遇到什么大事儿了,我们四爷府上也一定会帮你做主的,如果你愿意呢,就把自己当作是这四爷府上出去的人,这样也没谁敢欺负你。”   不苟言笑的四阿哥也点了点头。   “谢谢福晋!”细细说,倒是真的有些感动,总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遗弃的孤单的孩子,但今天从自己进来以后听到看到的这些来看,夫人、四福晋到四阿哥,都是为自己想的。   正说着就听到有人大声说:“细细!姐姐!你回来了吗?”正是十三阿哥的声音由远及近。   “十三阿哥吉祥!”细细赶紧行礼问安。   “免礼了免礼了!姐姐最近可好?我有好几次去乾清宫给皇阿玛请安时,都很想去看看姐姐,但又觉得不太好,今儿听四哥说你来了,赶紧匆匆跑了过来。”十三阿哥说,“你好好看看,还有谁来了?”   因为行礼时眼光不能盯着主子看,所以细细习惯性只是用余光瞟了一眼,只知道十三阿哥身边还有一个人,但并不是主子,于是也没有在意。此时细细仔细一看时才发现:那人竟然是段小山!   “小山哥哥,你来啦?”细细惊喜地说。   “我来过好几次了,但都没有见到你,只听说你到宫里做事去了。细细妹妹最近可好?今天正巧我在十三阿哥那边,他就带着我一块儿过来了。”段小山说,脸上浮着微笑。细细看见,段小山长长的睫毛下一双黑眸似乎都满含着笑意,一切应该很好,令人欣喜。   “姐姐,听说你在那边挺好的,但我在乾清宫怎么就没有遇到过你呢?”十三阿哥说,“我有时候会见到一些奉茶打扫的宫女,可是从未遇到你。姐姐何不跟公公好言要求一下,改作奉茶的宫女,尽管不能时时言语,但十三若是去到那里,便需要有人奉茶,我便经常可以得见姐姐了。”   “这个……细细去的晚了,奉茶的已经有别的姐姐在当值了。”细细说,她心里起了几分暖丝丝的感觉,没想到除了干娘外,在这里还有人挂念自己。十三阿哥果然是个热心肠之人,自己也并没有给过他什么好处,只不过在一起比较投脾气,一起唱唱跳跳说说笑笑比较开心而已。----她当然不知道,阿哥们常年处于多数人都冷冰冰的宫中,自然会喜欢快乐、有趣的玩伴,尤其是十三阿哥这样爽朗、跳脱的性子,自然会喜欢细细这样的朋友。   “呵呵,十三弟,我看你和细细这样投脾气,干脆去跟皇阿玛把细细要到你额娘府上吧!”从来都不太说话的四阿哥笑着说到。   “四哥所言极是,十三弟真还起过这样的念头呢!把姐姐要到府上,我想额娘也会喜欢的!只是姐姐是皇阿玛要到乾清宫的,十三弟可不敢说了这话。”十三阿哥说。细细知道,十三阿哥的额娘现在好好的,过几年就会早逝了,十三阿哥自己也会遇到很多人生的风波,这是还非常快乐的他并不知道的。   “是啊,宫女们又不能这宫那宫的乱走,我们也难得相见,这事儿还真没什么好办法。只有盼着即使提督夫人回去了,细细仍然记得这四府,记得小弘晖,记得十三弟,以后做得好了,公公若是给了假期,能把四府当做家一般的回来看看。”四阿哥说。这话似乎是对十三阿哥说的,眼光却是看着细细。   他给细细的印象,一直是冷漠、傲气的皇子阿哥而已,和温和的四福晋一点儿都不同,所以细细一直对他没什么特别的印象。尤其是不懂那些女孩子为什么会喜欢这没有情趣的“冰山”,所以穿越前在潜意识里就没有特别喜欢他,早在心中下了定论。可是此时听他难得说出这样温和的话来,听到那个温暖无比的“家”字,突然觉得他也温暖起来了,不再是“冰山”。而是自己愿意接近的。   此刻再看那个傲气的四阿哥时,傲气中已经多了一些柔和。大概这傲气只是他们身为皇子所天生具有的吧?那抹柔和,便是显露了真性情的时候?细细在心里这么分析琢磨着,然后映证地看了看十三阿哥。确实,十三阿哥似乎也有一种傲气,只是他柔和的时候比较多,这份傲气就成了华贵,对,华贵!其实这种华贵的来源,不就是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一种骨子里的高傲吗?   就像自己,因为生性活泼聪明,从小都被众人宠着,于是骨子里也有一种骄傲一样。所以以前才会有同学说自己很傲,当时还想不通,自己明明很随和,为什么给人这种印象?现在明白了,就是骨子里透出来的,没想到在古代,在四阿哥身上,自己竟然有了哲理性的看法!   于是,她也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段小山他们要反清复明,因为他们,或是他们的先人,曾经以这种骨子里的骄傲为荣,可是现在再也找不到骄傲的理由了,所以他们要想尽办法地寻找回来。而并不是纯粹地觉得清朝不好。   只是,历史的车轮印迹谁也阻挡不了啊。这种骄傲也不是每个位居高位的人就自然而然可以拥有的。   十三阿哥不会知道,其实这段小山努力接近他,是为了离清朝的核心更近一些,才好有针对性地伺机下手。当然,这些细细是不会说的,既不能跟十三阿哥说,也不能和段小山说,两边都让她为难。她更多的是希望段小山能够慢慢领悟到清朝兴盛发展的必然性,在清文化的耳濡目染中,能够自己放弃最好。   “好了好了,细细,四爷也说了,这四府也是你的家,以后要记得这个家啊!”四福晋笑道,又转头说:“你们也不要老跟人家细细多说了,提督夫人就要离开京城回去了,让她们好好说说话吧!”   细细先开了口娇弱地说:“干娘,我真舍不得你走。”这是真心话。   “我也舍不得啊!细细,干娘现在挺后悔的,后悔把你带出来,这出来后就回不去了,唉,我这回去之后不安心啊。”提督夫人眼里有一些闪烁的湿润的东西,看得细细心里挺难受。   细细赶紧说:“干娘,您可别这样想,细细很快就会回来的。”   “唉,别安慰我了,我知道这宫中的规矩,宫女哪有随便放出去的?好了,这话咱也只能背地里说一说,能在皇上身边做事,是咱们的福气,细细,你一定要这么想!”夫人说,“你一定要好好伺候皇上,这可是咱提督府,也是小莲的荣誉,对吧?”   细细只得点点头。但心里最深处,却没有完全认同。   她是穿越来的,她更习惯现代社会中自由自在的生活方式,她不喜欢宫中的繁文缛节和勾心斗角。所以在她来看,这份“荣誉”真的很轻。不过她也是个明白人,既然已经偶然地被穿越了,已经无法改变,那么喜欢要过,不喜欢也要过,那就让自己快乐些吧。   这些日子中,宫中那些发呆时光,渐渐让她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其实什么事儿并不关乎什么荣誉和福气,但要活下去,并且活好,这才是最重要的。   “干娘放心,细细会好好在宫中做事。”她微笑地说,“也谢谢福晋,谢谢四爷,谢谢十三阿哥,细细会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有机会就会回来。还望福晋、四爷、十三阿哥多多保重身体。”   “等弘晖不再时时要我照顾,我会找时间来看你。”四福晋笑道,“只是也不能多去,否则皇阿玛知道了会不高兴的,以为我们担心他对宫女好不好,呵呵!你若有事儿,或者缺什么,只管叫刘公公差人来告诉我,我已经给过他好处,他会好好对你,你只管放心。”   原来自己在乾清宫得了最好最轻松的差事,是有过暗箱操作的。四福晋真是聪明,这样说既是让夫人和自己都放了心,又表白了自己。   “谢谢福晋!福晋对细细这么好,细细不会忘记的,只希望以后有机会受福晋差遣!”细细说。   “可别这么说,刚才都说了,都是一家人了嘛!姐姐的干女儿也就是我的干女儿,呵呵。”四福晋笑着看了一眼提督夫人说,“到了乾清宫几天,真是不一样了呢,越来越会说话了,这小嘴甜的!”   “你只顾着谢他们,怎么不谢谢我啊?”段小山看着细细笑着冒出一句话。    ☆、曼陀罗花      “是啊,细细,你刚才可没说谢谢你这好哥哥呢,他专门来看过你好几次都未得见,他可要不高兴了哦!快谢过啊。”夫人笑道,“干娘扯远了说一句,这可是做宫女的大忌,说话之前一定要方方面面都想到,这样才能做到左右逢源,不能想到什么就乱说。否则不留心就把人得罪了,没好果子吃。”   “细细明白了,干娘。”细细说,这是她做宫女的心得,像这样直接的话,可不是对任何人都会说出来,她告诉自己显然是对自己爱护有加,就怕自己一不小心得罪谁受了委屈。   说完,又对着段小山按汉族的习惯福了一下,说:“谢谢小山哥哥。”   “谢我什么?”段小山笑道,“多一个字都不想说啊?”   “谢谢……小山哥哥来看我。”细细说,看着段小山笑笑的煞是好看的凤眼,顿了一下,真是如他所问!谢他什么?他来这宫中真是为了自己吗?能够在穿越之后遇到这样一个品貌俱佳的“夫君”,不知道是应该感谢命运让他对自己这么好,还是悲叹命运要他飞蛾扑火?   “那是做哥哥的应该的,呵呵。”段小山说,“细细妹妹,你看着这府里的绿树红花可好看?你看那边,见到那几株曼陀罗花了吗?是我专门请人来种下的,见到这种花是不是会想起云南啊?就好像回到家了一样,提督府里也有的。到6月份它就该开花了,可惜提督夫人都见不到了。你若是没有机会回来,也是见不到了。”段小山岔开了话题说。   曼陀罗?细细扫了一眼还没看到,心里却已经“咯噔”一下。大学时候,同宿舍的女孩子们都喜欢研究星座啊,花语啊这些小东西,所以细细知道,曼陀罗的花语是爱和复仇,段小山是知道这事儿吗?是有意在阿哥府中种这花的吗?不会那么巧吧?这个时候还不流行什么花语的说法吧?细细只觉得心里有种凉意掠过,但愿是自己想多了,这本没有什么,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有什么花语的,那是后来才从西方流入的。   “很漂亮的花哦,小山哥哥真是有心,细细记得它的花会开好长时间的,很漂亮,我会回来哦,也许还能看见的。”细细说。   “是啊,又不是说以后姐姐都不回来了,离得这么近的,只是宫里规矩严,她来的时间会少些罢了。对不对,姐姐?那么即使姐姐不常能回来,段大侠也要经常过来走动走动好吗?”十三阿哥笑道。   “好好好!小山一定会经常来拜见十三阿哥和四爷的!”段小山说。   “小山,你还不打算回云南去吗?要不然和我一起走?马车够坐,我也没有伴儿。”夫人问。   “谢谢夫人!承蒙夫人相邀,小山实在很想和夫人一起回去,但小山在京城还有事儿没办完,家父也还在,所以还不能回去。”段小山对提督夫人揖了一下。   “哦,也好,这样的话,细细在京城还有个亲人也挺好,你有空的话还是多来看看细细,即使不能见到,请四爷四福晋捎个话也是好的。”夫人说。   “是啊,以后小山会经常来府上叨扰的,还请四爷四福晋多多照顾。遗憾的是,细细在宫中所以也照顾不到她什么。”段小山说,又对细细说到:“细细妹妹啊,四爷、四福晋、十三阿哥对你都这么好,我这哥哥真是打心眼儿里为你高兴,你好好在宫里做事,我等你回来就是了。”   “等你回来”?不就是一个情义和婚约的承诺吗?这样的话,可算得这个时代大环境下最隆重的表白了。让细细内心挺感动,也让夫人和四福晋都很放心,也很满意。   当着这么多人,细细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偷偷看了一眼十三阿哥,小孩子只觉得可乐,笑嘻嘻的;再看四阿哥,竟也是正看着细细,目光里是温和,两目相对时都迅速移开了。   “现在天热,又说了这么多话,想来大家都渴了。我带了一些云南的普洱茶来,我们去泡了来给大家喝好吗?细细妹妹,我知道你晓得怎么泡这茶,你帮我好吗。” 段小山笑道。   作为一个基本可以在现代被大家归类为“文艺女青年”的人,细细喜欢很多有艺术美感的东西。就比如,她学过茶艺表演,知道怎么样喝茶更有韵致,也由衷地喜欢着,泡茶是根本难不倒她的,在西楼的时候也实践过很多,很有成效哦。   只是现在手边并没有泡普洱茶的各种用具,这倒是难倒她了。普通的泡茶没问题,可是要泡得与众不同,还真是难了。   “好的。”细细说。   “不用不用!格格别费心了,还是我去找吧。”四府里专管饮食的丫头春雨着急地说,以为自己被晒在一边儿了。   “好吧,哥哥您不用去啦,我和春雨去就可以了。春雨你别多了心,我从小都喜欢这个,也知道云南普洱茶的泡法,所以哥哥才会叫我去的,我自己也特别心痒痒想和你一块儿去呢。”细细说。   “这端茶泡茶的事儿本是春雨的本分,刚才我还担心,是不是格格不满意春雨的活计,嫌弃春雨呢!既是如此,那格格就辛苦啦,请跟我来。”春雨轻松地笑道。   尽管现在细细到了乾清宫,但是四府里的小丫头们还是都象春雨这般,对细细仍如以前一样热情和亲近,没有刻意讨好或冷漠。----小丫头们一是恋旧,都对细细表示一种亲近和欢喜,说话做事都像以前一般随便;二则是既然主子都说要她把这里当家,做小丫头的哪有不把她当做半个主子的?   细细便和春雨一起到了茶水房。春雨把平日里端茶的用具都指给细细,细细又在四下里观察了一下,发现茶盅、茶壶以及烧水壶等等都是全的,茶壶和茶盅还是上好的官窑。于是细细说:“春雨,在我们老家,有一种大家围坐在一起,一边说话一边饮热茶的习惯,很热乎的,要不然今天你帮着我,我们来试一试?”明明是现代的茶艺,但对春雨不好太多说明什么茶艺之类的东西,只能这样了。   “是吗?那多好啊,春雨真是开眼啦!不知道可以帮上格格什么?”春雨问。   “咱们院子里那树荫下不是有休息的凉台吗?要麻烦春雨把这些茶壶茶盅放到凉台上去,然后帮我燃一小堆炭火好吗?”细细说。她想好了,树荫下正好有个休息用的石头台子,可以把那里当茶桌,将就着可以给大家伙儿泡泡功夫茶,难得众人都在,又都得空。   “春雨,你去燃炭火吧,那个我不在行,我来帮细细搬东西,这些粗活我会干。”一个声音从后面响起来,原来是段小山跟了过来。   “好的,谢谢段公子。”春雨说。段小山长着一张让所有女孩子都喜欢、印象深刻的英俊面孔,这张脸很容易让他进入女孩子的圈子,所以小丫头们很快也就都熟悉他了。   说完春雨高兴地拎着炭火盆子燃火去了,细细不禁在心里一笑,不管是哪个时代,帅哥总是受欢迎的,呵呵。   春雨走后,段小山凑近细细的耳边轻轻说:“细细,我一直想跟你说话但一直没有机会。”   “说什么?”细细问,其实她知道,段小山无非是想和她说复仇计划的事,别的段小山知道她都忘了,也不会再说什么的。只是她有意地不想和他谈及此事,这事儿实现的可能性越小越好,段小山自己看清时事放弃了最好。如果他和自己说起,自己就不免想要劝说他,这又有悖于自己的“二执事”身份,所以,还是尽量避开的好。   “说我很想你啊,”段小山说,这个回答倒是让细细很觉得意外,不过这样的瞬间在现代时候,品貌俱佳的细细见得多了。感动是感动,却不是可以嫁人的程度,再说了,自己穿越过来,还真的没有更多时间来思考婚姻问题。   于是笑起来说:“细细也很想小山哥哥,还有娘,唉!”   “我说的是真的。”段小山说,美丽的凤眼秋水一般望着细细,细细不免心中一动。有帅哥这样深情地看着自己,哪有心里不动一下的,人非草木。   但细细还是很平静地说:“我说的也是真的。”谁又知道这个大帅哥的话里有几分真假?细细可不想和这执意反清复明,类似飞蛾扑火,不知历史前进方向的古董,有什么瓜葛,即使帅的也不行。   段小山笑起来:“我说的是真话,我也很想提督府,但又一时回不去,唉。好吧,咱们说点儿正经事,我在京城里呆了几个月,又有了机会跟着十三阿哥去过皇宫,心里渐渐有了一些计划。”段小山仍是很小声地贴近细细耳边说。   “什么计划?!”细细一惊。原来知道“反清复明”这事儿很是纠结,但终还是一种纸上谈兵罢了,没想到这回是玩儿真的了?   “嘘!我爹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段小山也很奇怪地比比手指头,做了一个劈下手掌的动作。这是杀头的意思,细细知道。   细细摇摇头,决定先不回答这话题,只是问:“哥哥,听你说段老板身体不太好,真有此事?”   “嗯嗯,耽误了我们一些时间。不过爹爹最近好多了,谢谢你,细细。”段小山说。“所以我们也想能尽快完成任务。”   “小山哥哥,娘说我是灭自己人的威风,但我还是想跟你说,这个计划好危险。而且你也看到了,现在国、民都好好的,我们又何必非要做这危险的事儿呢?”细细说,该说的,总是要说出来。   “我母亲在我还小的时候就去了,此生不能陪伴母亲是我最大的遗憾。这是母亲的心愿,我一定要完成它。”段小山说。   他的母亲不就是三执事吗?当时娘跟自己说起的时候,倒是没提她的生死。段小山倒是挺难得……只不过,他要做的他觉得很有意义,在历史长河中却一点儿意义也没有。唉!太清楚历史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细细,你能不能跟哥哥讲讲康熙的生活规律?”段小山问。   康熙的生活规律?他是为了刺杀计划更加周密吧?可是……历史上的康熙可不是遇刺身亡的,所以他这是白搭!   “小山哥哥,我只是做了一小部分活儿,在他的一天之中所占的比例很小很小,所以并不知道他一整天的生活是什么样儿的。”细细说。   “真的吗?”段小山问。   细细没有回答,只是说:“小山哥哥,细细还是想劝你一句,我知道你刚才说的意思,你不要不高兴,我总觉得这事儿很危险,还是不要做了吧?”虽然她不知道这样说会不会让段小山不高兴,但他毕竟也算是自己穿越之后认识的朋友,自己明明知道答案却不说这些话,似乎也不好。   “谢谢细细能这么关心我,”段小山听了这些话似乎还有些高兴,“要做成一件事总是要承担风险的,哥哥知道你担心我,心里很高兴,你不知道那也就算了,先别管这件事,我也不舍得你冒这个险。”   “我的意思是,你自己也不要去冒这个险啊!”细细说。   “谢谢你为我着想,既是身有此任,便是逃不掉的,我会很小心的,你尽管放心,即使计划有了疏漏,我也不会说出相关的任何一人,任何一事。”段小山说。   “其实……小山哥哥,这些日子你难道没有发现他们把这河山治理得文昌武盛的,也算的一片繁荣?百姓也很富足?打扰了百姓的生活,总是不好的。”细细说,只差苦口婆心地说出即将来到的“康乾盛世”了,“再说,”细细顿了一下,“他身边有很多大内高手。”   “你是说他治理有方吧?这我知道的,包括我熟悉的十三阿哥,也都是极好极好的人,我会考虑周全。但个人私交是一回子事,使命又是另一回子事,我们的行动必然还是要按计划进行的。”段小山说,“我知道你担心我,我很高兴。没问题的,哥哥的本事你不是不知道,即使他身边有三五个武林高手,我也可以自保的。”   看来段小山是铁了心要行刺了,他说自己武功很高,以前的细细可能知道吧,但现在细细没见过他的武功长什么样儿,心下还是很担心,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服他,不要进行这注定失败的行动。    ☆、和你谈心      “唉!不说这个了,我们快些拿了东西过去吧,大家都等着呢。小山哥哥,不管怎么说,我是真心希望你能改变主意。我们现在这样的生活多好啊!”细细无奈地耸耸肩说,她虽然知道飞蛾扑火的结局,但很多事情她也没有办法。但也许这就是历史上要发生的事儿,尽管在历史长河中也许连轻微的一笔都算不上,或许她对这个历史的小点缀也没有权力去改变。   段小山和细细便拿了茶盏、茶壶走到树荫下。   细细用余光也能感觉到身边这个高大的身影,和他绝妙的神采风姿,这样有着英俊容颜和坚毅气质的人儿,实在是自己在现代也追捧的偶像。也许他在现代,这个年龄还是大学里备受小女生迷恋的学长,也或许是镁光灯下万人迷的明星,可是现在却从小肩负着一个不可实现的重任,即将以飞蛾扑火的姿势往前走,各人的命运真是让人感叹的不要不要的啊。   细细心里有一种发自心底的怜惜,虽然和他并不是兄妹或是情人,但真的很想能够想出一个办法来阻止他,也忽然有一种无能为力的宿命感。   不过细细这种这一闪而过的小情绪还来不及琢磨,就很快就被众人的热情冲淡了,直至淹没。听春雨说起细细要来树荫下亲自给大家泡茶,而且是新鲜把式,众人都很高兴。   细细按照自己以前学过的茶艺知识,按照现有的茶具和条件,在一些细节上做了一些大概的修改,省略了一些花哨的小环节,也尽量保持普洱茶的香味儿,把一堆普洱茶泡得中看中喝。   奉茶之前,她不放心地先抿了一口,普洱茶本来也是一种很质朴的茶味,所以这味道还非常好,想来一是因为段小山带来的茶叶好,一是因为泡茶用的水非常好,而且用的是炭火烧开的水。   以前参加茶艺比赛时,泡出来的茶都是要给评委喝的,并不只是“表演”一下花架子而已。所以每次比赛前,领队都要为“用什么水来泡茶”这样的小问题纠结一番。泡茶用什么样的水很重要,质地好的水冲泡出来的茶,滋味是不一样的。其中据说最好的是古代的“无根之水”,也就是雨水或者露水,不过现代污染这么严重,早就摒弃了这一选择。所以细细也就是知道而已,并没有客观感受,现在算是实实在在地被现实上了一课。不过是一般的水泡出茶来就这么好喝,那“无根之水”肯定就不用说了。   要说象这样的功夫茶,其实那个时代早有了,只不过象这样摆着姿势泡的人不多,就不常见而已,尤其是在家中。大家边喝边聊,说说笑笑的不觉中就过去了一个时辰,到了该传饭的时候了。   春雨过来说:“回四爷、福晋,饭菜都已按福晋的意思布在小亭子里,只等主子们去到小亭子,示意开饭呢。”   “好吧!我们都过去吧!”四阿哥下了命令。   众人都开始转移,四阿哥回头见到细细在收拾茶具和石桌,笑道:“细细,这些东西就等春雨一会儿叫人来收拾,你也辛苦了,快去吃饭吧!”   “谢谢四爷!”细细赶紧直起身来条件反射地福了福身子。   “细细不必多礼,福晋既是把你当做自家人,你也就不要把我们当做外人。”四阿哥笑了一下说。细细注意到,他笑起来的时候,不象现代那些“四迷”们想象描写的那么迷人,但其实还算好看了。在平时总是比较cool的棱角分明之中,平添了一丝有弧度的暖,四阿哥的清瘦中便显出一种独特的生动。   细细一瞬间竟看得呆了,最主要的,是因为太少见到了。   些微愣神之后细细自己赶紧回过神来,说:“回四爷,这些茶盏茶壶都需要小心清洗,一方面是茶渍容易残留,一方面是为了以后好用到,也需要分门别类的收藏保管起来。府里这些茶盏的陶儿瓷儿质地都非常好呢,要仔细收好了!这些活儿,细细以前做过,所以更加熟悉一些,所以我来帮春雨吧,您这会儿先去吧,谢谢四爷关心。”   “细细,没想到你这么能干。提督夫人说你整天只会舞枪弄棒的,我看根本不是啊,我看你会唱歌会跳舞还会泡茶,都猜不出别的你还会什么?呵呵,春雨在那边忙着给大家布菜,一会儿也回不来,我先来帮你吧,快些弄好了你也早些过去,大家都等着你哪。”四阿哥说。   他来帮?细细以为自己听错了。主子再随和,也是习惯使唤别人的,哪里有说要亲自动手的?而且自己面对的这个说话的主儿,是出了名儿的冷阿哥!   “哦,谢谢四爷的好意!不过,细细又怎敢要四爷亲自动手?您的好意细细会记在心里,一直都会感激不尽!不过您还是快去吃饭吧,大家都等着您先吱声开饭呢,您是主人,呵呵。”细细说,这些寒暄词她知道运用。   “小丫头这话怎么说了?虽然动手的时候不多,但这园子里的花草树木、石头亭台,多少都是我亲手弄的呀!你可别以为我是好吃懒做的啊?”四阿哥笑道。这些话细细倒是相信,四阿哥留在现代的,也一直都是这种务实肯干的形象,据说还比较喜欢务农,园子里还专门种了菜,而且细细还知道,直到他做了皇帝,依然是这种勤政操劳的形象。   “嘻嘻,细细不是这个意思。”细细不由得笑了出来。她本来在穿越之前对四阿哥印象很一般的,来了后又总觉得他很“跩”,生活在一个院子里都不能相互熟悉,相互之间也没有多融洽,不过现在却觉得他很可爱。   先是他要自己把四府当“家”的说法,显然也不是为了敷衍,让自己很感动,不管是真心还是客套,都足见了他偶尔的柔和。现在他要帮自己的时候,那口气就像一个急着说清楚事儿的大孩子,不再是那一副冠冕堂皇的冷面。   “不是这个意思?那还能是什么意思?不过是怕我弄坏了你的这些宝贝陶瓷是不是?呵呵!我跟着皇阿玛出去的时候,见过你这种泡茶的方法,但她们都没有你泡的好。找机会也给皇阿玛泡上一次,他也很喜欢的。”四阿哥说。   真的?康熙也喜欢这个?   四阿哥接着说:“我很喜欢喝茶,家里也有很多好的茶叶,你若喜欢,一会儿你挑些喜欢的带了去宫中吧。   “好的,多谢四爷。细细真的不是您说的那意思,只是怕劳累到您而已。”细细笑道,她喜欢四阿哥这种偶尔的轻松和拘谨。看来这四阿哥真的不是冷漠之人,只是不喜和人交流不喜讨好罢。   “那便不说了,我不累。”四阿哥说,那语气没有辩驳的余地。   话这样说,细细也便无语了。   四阿哥真的帮细细拿了些东西回到茶水房去。细细自打穿越以来,还是第一次碰到皇阿哥帮自己收拾东西,然后和自己并肩而行,以前可都是只有自己帮皇阿哥、小阿哥什么的端着东西。即使是和十三阿哥很投脾气,也很熟悉了,但也没有过一起做件什么事儿的经历。   细细心里想着,用眼睛的余光看着身边这个青袍修长的身影,忽然想到刚才走在自己身边的段小山,心想:段小山如果知道他是未来的雍正皇帝,是清朝的下一个老大,那现在就要刺杀的会不会是他呢?   天哪,如果真是这样,这个世界要多残酷就有多残酷!自己怎么偏偏就要认识这些绕不开的人呢?如果穿越之前不了解明清的历史,那么凭自己对清朝近代史上卖国的痛恨,就足以支持段小山的行动,心安理得地做那个“二执事”!另一方面来说,又如果对这些皇帝、皇阿哥都有特别好的印象,又足以找理由支持康熙!可是自己却偏偏就站在了二者中间,又了解历史,对康熙和几位皇阿哥的才学、人品又刚刚才有了一种浅浅的好感……所以,上面那两个“如果”都不能单纯的成立,唉,这才叫做纠结的人生。   想到这里,又纠结起段小山来,他的策划具体是些什么?自己也没有问。   细细远远望了一下亭子,段小山正在招呼着十三阿哥呢。也不知道他怎么认识十三阿哥的,好像两个人的关系还好得很,他也不是单纯只是利用十三阿哥?大概是是十三阿哥倾慕于他的武功吧,十三阿哥不愧是历史上说的“侠王”,从小都有这种本色啊。   “你是在寻你哥哥吧?我看你这位哥哥气质不凡,想来也是一位华贵的公子吧?”四阿哥问。   “嘻嘻,他不过是做些小生意罢了,走南闯北的多了点儿见识,怎的就华贵了?”细细笑道,随口就回了一句,全然忘了对主子的毕恭毕敬,恍然中只把四阿哥当作了一个朋友。   四阿哥对细细随随便便的态度倒也没有在意,只是问:“他做的什么生意啊?是茶叶吗?” 说着指了指手上的茶盅子。   “嘻嘻,不是的,刚才喝的茶叶不过是他自己存着的罢了,在南方喜欢自己存点合自己口味的茶叶的人很多,不做茶叶买卖的也这样。他平时做的是丝绸的生意,在南方用丝绸做衣服的人也很多。”细细说。   “哦,丝绸啊?那是很好的生意喽!好像九弟在外头也有一个丝绸庄子,改天我跟九弟说说,以后可以让他联系一下。”四阿哥说。   细细知道“九弟”就是九阿哥,很俊美也很会敛财,据说有很多生意在外头。当时距离“九龙夺嫡”还有一段时间,兄弟间无论亲疏,相处得都还不错,四阿哥在这事儿上想到了九阿哥,也是非常正常的。只是细细在心里惊叹,古代人真的好早熟,九阿哥这样十多岁的孩子,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吧,就知道如何去赚到更多的钱财了,由此可见,他们以后为了取得最高权力而争得头破血流,也是自然而然的事儿啊。   “谢谢四阿哥的关照。”细细说。   “细细,以后咱是一家人了,你能不能不一口一个谢谢,出去了人家还以为四府里的人相互之间都这么生分呢!皇阿玛钦点了四府的格格到身边,谁也不会再觉得奇怪了。”四阿哥说。   “是!四爷。”细细说,自己也觉得这回答有点儿敷衍,但这回倒是没有说谢谢了。   “细细,你怎么会是半满半汉的孩子呢?”四阿哥问。   这个问题细细真不知该怎么回答。穿越之前满族爸就死了,穿越之后汉族娘倒是对自己很好,自己也很喜欢这个温和、善良的中年女性。但细细真不知道自己的满族爸长什么样儿,那个时代照片都没一张,画像嘛,也看不出来是不是真的,也不敢详细地问及满族爸的事。只想以后汉族娘会慢慢说起的,也不用着急,谁知就没这机会了。   “这个……我爹是满族,娘是汉族,于是我就成了一半一半的血统了,呵呵。长辈当年能抛开满、汉的禁锢,一定是经过了很多阻挠才结合在一起,我很敬佩我的爹娘。”细细说。   “是啊,值得我们尊敬。我觉得汉人的满、汉思想其实比我们重,其实我们一直努力在抹平这种界限的,所以我理解皇阿玛要了你到乾清宫的举动。皇阿玛做事很有分寸的,也不会轻率地做什么决定,要什么人。他这样做一定是为了给天下一家做一个表率,让人知道他说的满汉一家不是说说而已,是实实在在的。所以你要理解皇阿玛,他不是故意要你不能在家享格格清福的,你要好好跟随他办事。我和十三弟都会暗里照顾你,将来皇阿玛也不会亏了你的。”四阿哥说。   这话说的很是透彻在理,也很有分寸。从自己做了宫女之后,大家都表示过对自己的不舍,对自己的呵护,象今儿这样对自己透彻分析不隐瞒自己利弊的,四阿哥还是头一个。谁说紫禁城里都不敢谈论任何有关皇上的事儿?也许是要看两个人的亲近程度?细细此时感到了四阿哥对自己真诚的关照,他真的把自己当做了一家人。   其实,这个又冷又跩的四阿哥骨子里还是蛮真诚的,就看你是他什么样的朋友,能对你说什么话他心里有把握着呢。    ☆、中秋之夜      想到这些,细细从心里笑起来,在这个陌生时代还有人能够把你当亲人,真是一件温暖的事情,心里只觉得四阿哥其实挺好的。   细细还没有说话,四阿哥淡淡地说:“我们快些过去吃饭吧,一会儿他们要饿得着急了。”不经意中一听这话,还是那种很寡淡的语气,只是细细已不再觉得冰冷了。   “我们?”四阿哥这话说的感觉真的就像一家人,尽管语气淡而无味,却已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阿哥说“免礼了”那种感觉,细细觉得又亲切又入心。   于是两人把东西放好,去了亭子。   见到两人过来了,十三阿哥笑道:“你们可算来了,就等着你们呢,你们不来谁也不敢动筷子呢!快快快!”   从初初来到四府到直到现在,在四府也算吃过无数顿饭菜,但这是细细觉得最好吃的一顿饭了。   尽管还是和往常一样,四府习惯的都是那些清清淡淡的饭菜,但是细细却觉得,此刻这些饭菜和着主人的温暖一起下咽,却有着一种熨心的可口。这也头一次让她觉得,这顿算是“家宴”的饭,确实能够让她在穿越又离“家”之后像在家里一样其乐融融。   晚饭过后,细细专门和夫人说了很多话,夫人平日也算爽利之人,此刻也说了很多唠叨的话,细细穿越之后和她相处的时间也是最久的,真的有一种依依不舍之情。   不知不觉到了不得不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四福晋便让小顺子赶了马车把细细送回去。   刘公公见了细细回来,也没有问她怎么这么晚才回,倒是对她笑嘻嘻地说:“姑娘早些休息吧!”他待细细一直都不错,不过今儿这般笑逐颜开的,显然就是映证了先前四福晋和自己说话时所暗示的那样,又得了四府的什么好处。   这也让细细拐着弯儿地有些感动,他们对自己说的,并不只是说说而已,还真是做了的。没想到穿越之后,尽管他们也是从某种角度讨好康熙,但也还是可以感受到人情味儿的。   后来的日子,细细非常尽心地做着自己手上的事情,这些事儿康熙还算满意,还按照允诺把梅瓶赐给了她,刘公公对自己更是有礼有节的。日子久了之后,宫里一同做事的姐妹们关系也渐渐融洽起来,尽管自己还算不得姑姑,但那些姐妹们对自己都挺尊重,毕竟康熙是很喜欢自己的。   细细感觉自己已经融入了这个穿越之后的时代,也渐渐在适应着这个时代的一切。   很快就到了六月间,北方的四季不似云南无酷暑寒冬,有着明显的季节更替,春夏秋冬的季节变幻丝毫也不含糊,这时候已经是非常炎热的夏季。最叫人不习惯的是,这个时候没有空调,虽然康熙的乾清宫是保证用冰块等等当时最好的设备来降温的,但比起气候温和的南方,还是要干燥和炎热的多。况且宫女的装束都十分严谨,没有穿什么短衣短裙之说,更别提什么背心短裤。细细整天都有一种昏昏沉沉的中暑的感觉。   终于有一天下午,天气闷热得让人神思恍惚,梅瓶里的花也蔫了(此梅瓶非赐予细细的那个梅瓶,乾清宫有很多梅瓶)。于是细细就叫管送水的宫女送水过来加水,可是叫了几声没人答应,细细过去一看,那宫女竟是在打瞌睡。   宫女当值的时候如果有这样的情况出现,如果是被姑姑撞见,肯定免不了责罚。细细想到这些格格妹平时对自己挺好,也都是家里万千宠爱的孩子,在这里都不容易,就赶紧轻轻叫醒她,自己拿了盆到水缸去端水过来。她心想的是,反正用的也不多,小半盆水已足够,就别烦劳别人了。   只没想细细本已晕乎乎的,这一探头到大水缸去,看见水缸里的水纹似乎正在一圈圈漾开,眼前突然出现了那个秋意迷人的莲花池,似乎水纹中有什么力量在吸引自己……   细细虽然有些眩晕,意识却是尚为清醒,她心里挣扎着,抗拒着这股意识中的莫名力量。猛一闭眼,那个诡异的力量消失了,细细全身的力量似乎也用尽了,她只觉得仿佛虚脱了一般,软软地沿着水缸的石头边瘫倒在地上。   “细细姐姐!细细姐姐!你怎么了?”那个管送水的宫女正好醒转后赶过来,却看见了细细晕倒在水缸边的一幕。   细细没有应声,小宫女吓了一跳,她本没有经过这样的事儿,看见细细怎么推也推不醒,赶紧叫人来帮忙。于是有别的宫女应声赶来,几个人一起把细细抱回了屋里。   细细醒来的时候,看见一个老中医模样的人坐在自己的不远处,又闻到一阵屋子里煮药的香气,再环顾四周,刘公公和姑姑都在。细细不由得心里一个激灵,赶紧起身说:“谢谢公公!谢谢姑姑!”细细以前听别的宫女说起过,一般宫女生了病什么的,都要自己扛过去,也没个什么随便就请太医煎药的说法。很明显,既然这屋子里有药的味道,那就一定是为了救自己煎了药,这样的待遇,的确已经是太好的,如果不是有人使过恩惠,哪里能够如此,赶紧谢过是真。   “细细,这位是严太医。”刘公公指指太医,用眼神示意细细说点儿好话。   “谢谢严太医!给太医请安了!”细细赶快说,挣扎着要下床来行礼。   “姑娘勿要着了凉气。”太医对细细说,算是一种回应。若不是刘公公和四府的人来请自己,他如何也不会来给一个宫女把脉。这个小宫女可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不知道她的背景是什么,可以这样做到这样“兴师动众”。严太医在这宫中做了几十年的太医,什么事儿什么人儿没见过?也知道不要随便得罪人的道理,今儿的下人,也许就是明儿的主子也说不定,所以对细细十分客气。   “太医的药方子果真神效,才一碗汤喝下去人就醒了,太医医术真个高明的紧,多谢多谢!”刘公公可是极会说话的人,说着抱了抱拳:“以后若是有什么琐碎的事儿差我们,只要能办到,太医只管吩咐!”细细也赶紧随声附和。   “公公不用客气!这位姑娘今日因中了暑气晕倒,倒不是什么大碍,不过……”严太医谨慎地说。   “不过什么?”刘公公和细细异口同声地问道。   “姑娘莫要焦虑。”严太医对细细说到,“刚才诊脉时我发现姑娘脉象中有冷、滞之气,莫非姑娘原先有什么湿气之症吗?依我判断,白日里该是姑娘身上这湿气与暑气剧烈冲撞,才导致了晕倒的,所以我给姑娘下的药方里除了解暑的药之外,还有暖身除湿之药,姑娘以后也要多加注意寒暖。”   湿气?自己身上有湿气?细细立刻想到了自己溺水的事儿。在现代时也没有发现过自己有什么湿气的说法,倒是身体一直都很健硕。那应该是和穿越时的溺水而亡有关了?大概这就是后遗症吧,古代医学不发达,自己虽然被当做“细细”救活了,子皓还帮自己驱了体内的寒毒,不过体内并没能做到毫发无损。因为长时间留在阴冷的水里而沾染了湿滞之气,以后自己确实要注意了。   细细在现代的妈妈是医生,一名妇科医生,对于女孩子体内的各项平衡十分看重。听她唠叨多了,细细也就知道了很多。于是也就知道体内的湿气、寒气对于女孩子都是不好的,影响体质,也影响生育,包括月经、怀孕等等,所以太医的话虽然只是点到,细细已然明白于心。   “谢谢太医,细细谨记于心。”细细说。不过她始终不太明白,自己在晕倒之前为什么会看到水波之中的无形之力,难道那是自己的心魔?但是这话她也不知道该和谁说起。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因为细细一直找不到答案,所以也一直困扰着细细,当然她也不奢望可以破解,因为她真的相信应该有一部分是心魔。   很快到了中秋。康熙吩咐摆宴赏月,大家都非常高兴。听别的宫女说,中秋宴的规模蛮大的,就是像细细这样的普通宫女,也能够在过节时候得到中秋聚会所分到的食盒子,吃到月饼和别的小点,而且可以欢欢乐乐地看着宫城里热闹的聚会。这是平时感受不到的气氛,整个皇宫都添了一份人情味似的。而且这是细细从来没见过的,自然十分盼望。   过节那一天,四福晋还差人送了一些南方人喜欢在秋天吃的桂花糕过来,细细拿到的那一刻,只觉得心里好温暖。她真是很细心,在很多穿越小说中,都把四福晋写的太有城府,很多人都不喜欢,不过细细现在觉得,在这个皇宫之中,“城府”这个词也不见得是个贬义词。作为一个皇子福晋,需要面对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没有一点儿心计也不行。四福晋同时还送了一份给刘公公,真是个细致周到、滴水不漏的人。   细细是第一次在宫中过节,因为在大学也习惯了一个人在他乡过节,所以还不算很感寂寞。这天晚上趁着热闹,趁着康熙高兴,十三阿哥溜了出来找到细细,说要带着细细好好逛一下紫禁城。   “姐姐,今儿月色好,宫里这么热闹,我们四处去玩玩好吗?”十三阿哥急匆匆地跑到细细面前说。   “皇上要阿哥们都陪着赏月呢,你怎么跑来了?”细细有些惊奇。又是几个月不见,十三阿哥好像长高了,也长大了许多,声音都比以前粗了些。   “呵呵,这么多的兄弟,不缺我一个呢。”十三阿哥笑道。   “可不能这么说!虽然兄弟多,但缺了哪个都不好。再说,今儿即使不陪皇上也该去陪陪额娘吧,快去吧!”细细笑道,她这话其实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她多想回到现代去啊!而且她知道,十三阿哥以后能陪着额娘过的中秋已经没有了,按照历史的说法,他的额娘就要死了,只是他还不知道而已。   “这么说姐姐到底还是不想我来吧?哈哈。”十三阿哥笑道,“我来还有一件事儿呢,我带了一样东西给你。”   “哦?什么东西?”细细倒是真的很好奇。   “昨天段大侠来过,说是今天晚上正好有事儿,约了朋友走不开,托我带些东西来给你。这不,我想着今晚一定能见着你,就没有让人捎过来,自己给你带来啦!”十三阿哥笑道,有些神秘地说:“我听段大侠说,是你们家乡的什么好吃的东西呢,快打开快打开,让我也尝尝!”   段小山捎来的东西?会是什么?   细细好奇地打开十三阿哥递过来的油布小包,是六个新鲜的云南的泡梨!这是细细在现代时候最喜欢吃的东西之一,不知道是不是古代的这个细细也喜欢?段小山从哪里弄来的?他是知道原来的细细爱吃这个吧?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在这里一定会想家吧?所以弄了家乡的东西来给自己……细细有点儿感动,眼眶热了一下。   “姐姐,这是什么?梨?”十三阿哥问。   “这是我在老家时最喜欢吃的一样东西,用新鲜的梨子、清水、盐等等佐料,还有紫苏、甘草等香料泡制的,酸酸甜甜的,又嫩又脆特别好吃,你尝一个。”细细说着,拿出一个来递给十三阿哥,“小山哥哥也不知怎么弄到的新鲜的泡梨,我好喜欢。”   “段大侠对你真好。”十三阿哥说。   是啊!段小山真的对自己很好!不知道他现在怎样?计划进展如何?……啊!十三阿哥不说这话还好,这一说细细突然想起,按照现代时候老家的风俗,送人礼物是不能送“梨”的,因为它的谐音是“离”。这个风俗应该古今一致的吧?那他此番送这些泡梨来是有什么意思吗?   细细只觉得手里的小包霎时间沉重起来。    ☆、紫禁刺客      事实果然是的,细细的直觉很准,段小山请十三阿哥送这些东西来给细细,确实是有含义的。   一方面,他想细细在外面久了,又不能回家去过节,一定会喜欢家乡的东西,所以才请人快马捎了最新鲜的来。   另一方面,他正是要准备行动了。虽然这个计划他义无反顾,但他也知道此行凶吉难定,于是抱着此去会和大家分离的心态,送了“梨”来给细细。   自小在丝绸店长大,这个店是很多他认识不认识的人聚会的地方,有很多江湖之人。这些人好像都有同样的心愿就是反清大业。据说这也是自己母亲的心愿,他没有见过母亲,但是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去帮母亲实现。   他也知道“梨”正是“离”,他此时送来是暗示他即将行动了,也不再来告别。为了表达这个暗示的意思,他想了很久才想出这个办法。   其实他犹豫过的。他也不想伤害和自己交好的十三阿哥,这些日子里他确实很喜欢身边能有十三阿哥这样的朋友,刺杀他的父亲就是伤害了他,伤害了这个好朋友。可是他不能不履行自己的使命,娘的心愿,就算不能完成,但他也不能不去试一回。   他想了很久,选择了请十三阿哥转交。他知道不管十三阿哥最后是以什么形式把东西拿给细细,细细收到时一定都会把这难得的家乡特产分给十三阿哥,这也就相当于自己对他说了一声分离。   他对十三阿哥有一份真情意。可是这情意敌不过身上的重任。等十三阿哥吃到了自己花心思请人专门带来的东西,也算表达了自己一份对他的情谊。他也相信聪明的细细一定会想到这一点,会明白这个家乡的风俗。-----他不知道这个穿越来的细细正好和原来的细细一样,老家都是云南的,都喜欢吃泡梨。   细细猜想到“离”字,于是急急地问十三阿哥:“哥哥最近常来找您吗?他说今晚为什么不能来?”   “他最近不常来的,听他说好像是比较忙。”十三阿哥说。   比较忙?细细当然知道他在“忙”什么,他又不用做什么生意---那只是幌子而已,丝绸店有人帮他打理,那不是忙于他的计划又是什么?“比较忙吗?他的生意做的很好吗?”细细无话可说,便心不在焉地随口一问。   “应该是这样吧!段大侠真能干,一个外地人在京城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好,还是很不容易的。”十三阿哥说。   “你对他的印象好像挺好的,今晚都夸了他好几次了。”细细有些好奇地看着十三阿哥,他如果知道段小山接近他是为了刺杀他的父亲,会怎么看?恐怕恨不能把段小山碎尸万段吧?   “他武功好,人也不错,对朋友好,教我不少。”十三阿哥说着,笑道:“你们兄妹俩都非常出色啊!”   细细只得笑而不语,能说什么?   然后又催促着十三阿哥赶紧回去:“好吃吗?你快多尝尝啊!谢谢你来陪我,还给我送东西来。我想皇上这会儿一定会找你的,谁都知道阿哥您特别受看重呢。”细细是想说他受宠,只是换了个说法。   对于刺杀计划,细细不担心康熙,只担心段小山----她知道历史。她现在只是真心希望十三阿哥赶紧回去,他现在是很受宠,可是后面却被囚禁了,细细想劝他好好珍惜这受宠的日子,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说才是。   细细真的恨自己知道得这么多,她多想和同时代的同龄人一样轻松地活着啊!她真的不希望自己知道了所有的结果,于是生活变得没有想象、没有远方,只剩下可怕的冷静了。   也许这便是传说中得“众人皆醉我独醒”?   细细把十三阿哥送走了,拿着手里的小包一直发愣:“段小山此番送梨的意思是,还是执意要去了?自己还是没有说动他一点点?唉!”   细细有一种无力又绝望的感觉。   细细的这番担心和思虑不是没有原因,他段小山武功再高,策划的再精良,怎能敌过紫禁城铁桶一般严密的守卫,和多少大内高手的防护?   果然,第二日就听到命令:“乾清宫的任何人不得离开宫里半步!”,就算如厕都有人监督,其它宫也如此。听到的原因只有一个:皇宫里昨晚出了刺客!”   刺客?细细心里惊恐,却不敢显出半分异样的神色。   “公公,他们说的是真的吗?”细细只敢匆匆找到刘公公拐弯抹角地问,也只能保持和宫女们一样的慌张的神色。细细很想知道这件事儿的前前后后相关信息,哪怕比传言只多一点点就好,她只想着刘公公知道的也许会多一些,而他的话也应该是真实的。   刘公公看看周围没有人,轻轻地点点头,凑近细细耳边说:“昨夜有人行刺皇上,现在宫里查得很严。好好听从他们的话,不要添乱不要惹事,也别跟别人说。乱嚼舌头是会被抓的。”   “啊,行刺?皇上……没什么吧?”细细问。这话是明知故问,她是想通过康熙的情况知道那个刺客的情况。不知为什么,从昨夜那几个梨开始,她的直觉就认定了行刺的那个人就是段小山。   “无恙,据说那个刺客武功很高,几个大内高手都没有拦住他,让他逃走了。所以今天在宫里严查,听说城门都关了,”刘公公轻声说,又看看四周,“别告诉别人,自己小心点儿。”   细细感激地对刘公公点点头。因为知道自己的背景,刘公公对自己算是很好的了。细细心里既感激他的关心,又因为知道了段小山的逃离落下了一块大石。   虽然知道康熙不是因为刺杀身亡的,而且是历史上最长寿的君王之一,但这些过程中发生过的细节她并不是很清楚,也并不能预测到这件事儿发生的前前后后。所以,这时候知道双方都没有伤亡,确实是最好的结果了。   侍卫们盘查了紫禁城所有的人,所有的地方----京城里应该也是这样的吧,但是没有任何收获,只有守城的官兵传了一个讯儿:夜里曾见过和搜捕之人装扮很象的一骑快马载着一名黑衣人出城而去,快马去的方向是南方。   傍晚时候,刘公公找到细细,急匆匆地说:“细细,皇上令你跟随四爷到南方去追查刺客。”   “我?四爷?”细细很吃惊,怕什么偏偏来什么,这件事儿绕来绕去怎么还是跟自己这个尴尬角色形影相随?   “是,皇上已经指派了四爷到南方去查案,但四爷没有去过南方,平日跟随的侍卫里也没有南方人,怕路上会有诸多的不习惯、不适应。因为你是南方人,应该习惯南方,在宫里干活儿也有了经验,懂得做一些南方的饮食,还会泡茶,所以皇上亲派你去照顾四爷的日常生活。”刘公公说。   因为刘公公说起,所以细细曾经遵命为康熙泡过几回茶,偶尔地充当一下茶水宫女。----当然刘公公之所以说起恐怕也是四府的人告诉他的。   康熙很是喜欢细泡的茶,也想过让细细管茶水,但是那原本的茶水宫女是康熙最宠爱的妃子点名要来的,那妃子常常会来乾清宫,所以他担心如果换成了细细,会不好平衡关系,也就没有说。没想到此番倒也派上了用场。   “这事儿细细全都听公公的。”细细只能小声说。她表现的似乎很在乎刘公公对这件事的态度,说,“但是细细不知道……怎样来应对。”   “傻姑娘,这有什么可犹豫的?皇上这么说了,你还想有什么改变吗?肯定要去!再说,姑娘本是和四府有很大渊源的,按理说这样的情况皇上不会给你们多联系的机会,避之不及呢,但现在既是下了这样的令,说明他很喜欢姑娘你,也很信任四爷,这是大好的机会啊!只是追查之路本来是极危险的,公公也不知道这一路上会发生什么事儿,不能帮你什么,姑娘自己要多多提防,多多保重!”刘公公说。   这个道理说得没错,皇上本不赞成皇子和宫女往来,再说自己本来和四府有瓜葛,要借此机会打个小报告,或者勾搭一下皇子什么的,皇上还真就没办法控制了,所以这样决定是对细细一种充分的信任,真是一件很荣耀的事儿,自己真是得好好珍惜这个机会了。   “是!公公,细细明白了,谢谢公公指点!”细细说。   “我这就送你到四府去,这是皇上交代过的,要你此去之前要去见过四爷,听从四爷的训诫。明儿就出发了,现在不就是出发之前了吗?走吧!要用心记住四爷的话,按他的话去做,他是个很小心很谨慎的主子,你原从四府出来,应该是知道的。”刘公公笑道。   “是!”细细说道。   两人到了四府,四阿哥和四福晋都很热情。四福晋说:“这次去南方办案,路途遥远,案子又没有眉目,会比较辛苦,有这么能干的细细在爷身边,我这担心就少了几分。”   “福晋过奖了。”细细说。   “呵呵,小细细啊,你又会照顾弘晖,又会剑术,还会泡茶做饭,哪里不能干了?”福晋笑道,“别谦虚了,等你出了宫,我可一定要帮你找个好人家。”看见细细被说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又说:“这次要一直往南走,要到云南。细细,这一趟很是奔波,因为任务在身,知道的人不多,一路上也不会跟官府交道,各种条件都不会好的,可要辛苦你了。若是路过提督府,可能的话烦你请人帮我带声好给你干娘好吗?”   “好的,细细先替干娘谢谢福晋,劳您记挂。”细细说。   “生产弘晖前后,多亏了你们娘俩照顾呢,我谢你们还来不及,哪里要你们谢我了?细细以后可不要这么见外。此行路上如果有什么事儿也不要见了外去,只管告诉四爷就好,啊?”四福晋说。   “嗯,福晋说的对,这一路辛苦你了。皇上给我派了三个随行的宫女,和四个武功高强的侍卫,你倒也不用担心会遇到什么不测之事。只是你要辛苦些,另外两个宫女都是派了听从你安排各种事务的。此行的人不多,大家都要团结起来,明天一起出发的时候,我会介绍大家互相认识。出门在外,就比不得宫中,可能会遇到一些突发的事儿,行路条件也不好,大家一定要互相帮助。”一直站在一边的四阿哥说了话。   这话听得细细只觉得,这趟出行还真像一次拓展训练,呵呵。   “好的,细细记住了,四阿哥和福晋还有什么要吩咐细细的?细细一定记下来。”细细说。   “没有什么了,你现在就回去好好收拾一下,带足了各种用品,我会让两个小宫女晚一些来找你,你有什么安排吩咐给他们就是。”四阿哥说。   “是!”细细说完,和刘公公一起回了住处,两个小宫女已经在等待细细的安排。凭着从来干活儿的麻利劲儿,和在乾清宫锻炼出来的娴熟“业务”,细细安排两个小宫女一个管吃,一个管住,自己则总揽大局,兼带管一些临时需要处理的事情。   “春儿,秋儿,以后我们都是好姐妹了,我比你们都要大些,你们可以叫我姐姐。你们也知道,我们这次出门伺候的四爷可是出名的严厉,他肯定不喜欢被伺候得不舒服。出门在外图个顺利,大家在路上一定要互相照顾,互相帮忙,我不允许有谁在其中闹什么不愉快。”细细发表了几句就职演说。   “是!姐姐。”两个小宫女异口同声地说。    ☆、江心之水      几个人第二天一早便出发了,众人的行装都很简单,包括四阿哥。按四阿哥的话说,这是紧急去办差,不是去各地巡视,是要准备一路上吃苦的,还会遇到一些突发的情况,做不到什么都考虑周全。   出发之前,四阿哥并没有交代此行的计划、路线等等,想来这些也是保密的。他沿用了康熙微服私访的传统,此次出行虽然带了康熙钦点的侍卫和宫女,但在任何外人面前,大家都不能表示自己的身份,否则刺客早就闻风逃跑了,还查什么啊?(其实三个宫女也都是会武功的,康熙见过细细的剑舞,认为她会武功,这才是派她出来的真正原因。---原来的细细确实也是会武功的,只是现在细细不会罢了。)   众人沿着运河南行。此时的北方正是干燥炎热之际,而往南行来则天空湛蓝而且凉爽了很多,运河两岸均是绿树浓荫,煞是可人。细细和两个小宫女,以及几个侍卫很快都相熟了,各人所需要负责做的各种事情也很快便有了规律,过得几日之后便不再杂乱匆忙。在这一切安排妥当了之后,细细也就有了更多的时间闲聊赏景。   细细从现代穿越而来,在这个时代也有一些时日了,逐渐觉得慢慢适应了这个时代的呼吸,这个时代的节奏,这个时代的生活,但在潜意识中还是装满了现代的东西,偶尔还会没有意识地冒出来。确实,那些已经在你生命中生长过二十多年的东西,就像已经流进了血液里,不是说不想起就可以不想起的,也不是说拿走就可以拿走的。   她在现代的时候,见惯了城市的高楼林立和钢筋水泥,并没有见过河岸边沿水建盖的酒旗招展的小小屋舍,也少能见到晨昏中家家户户屋顶萦绕的炊烟,只觉得这样的景致很有生活的味道,有一种区别于钢筋水泥的委婉和入心。于是便喜欢靠在船边看两岸的风景,尤其是晨昏的时候。   她只觉得,这样的时刻,是她可以在现代和古代中同时找到平衡的美好的难得一刻。   这倒挺像偷懒的,哈哈。还好四阿哥在平日里虽然较为严肃,对下人的要求很高,但在不忙的时候,倒也不太干涉下人做什么。   四阿哥天生就是那种懂得管理之道的人,船上本来就是一个小世界,所以他知道,这个小世界也不能严肃得没有呼吸的空间,他还需要这些下人帮助自己这一路走下去,所以要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也同时可以证明自己的亲和。   所以还真没有人干涉细细这慵懒的样子。   这天在细细象平日一样坐在船舷上赏风景的时候,四阿哥走了过来。   “给四爷请安,四爷吉祥。”细细赶紧站起身来说。   “免礼了。细细,在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出神。”四阿哥问。   “回四爷,细细虽然以前生活在南方,但云南山路较多,细细没有见过这运河两岸的富庶,更没有见过这运河两岸这样的优美富饶景色,所以总是喜欢看这些美景,让四爷见笑了。要说得很具体是看什么,还真没专门看什么。”细细说。   “说的是,运河两岸景色真好呢!我们要是停留下来的话,你还可以欣赏到更多的美景,只是我们此行太匆忙了,有好多事儿要办,没有时间好好带你去观赏。你若喜欢,以后可以央了皇阿玛带你出来南巡,好好欣赏一下这沿岸风光。”四阿哥说。   细细已经有些习惯身为宫女所擅长的察言观色,总想着主子话中的弦外之音,于是便认为四阿哥这样说,是拐着弯儿地提醒自己:行为太过悠闲散漫了,这可不象是来办急事的样子。于是赶紧说道:“细细明白,身为宫女应该更加操劳和忙碌一些才是,不能只顾着在这里看风景。四爷如有什么吩咐,细细马上就去办!”   “呵呵,细细倒是机警,我很喜欢你这一点,不过你现在想多啦!我可没说风景不能看啊,事情办完了就应该好好看啊,这叫劳逸结合!”四阿哥看见细细紧张的样子,微微笑道。   见细细还在半跪,四阿哥便伸手拉了拉她的袖子,把她扶了起来:“我是说,能喜欢这样恬淡清秀的风景,懂得好好欣赏它,是好事儿,以后应该再找机会多看看。我刚才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本来就是应该有放松的时候嘛,我还要和你一起看呢。”   “真的?”细细不禁看着四阿哥问到。做宫女的习惯是,对主子似见非见的,并不直视。此番直视着四阿哥,才发现他其实还是蛮帅气的,虽然冷了点,但又冷又暖的感觉也蛮在,没有那种装酷的刻板。   而且他的眼眸子特别黑特别深,此刻在冷淡中又含着一丝笑意地望着自己,习惯了冰冷的人一旦眼眸中有了温度,就让人有一种望不到底的舒服。因为微笑着,四阿哥嘴角还有一个很好看的上扬的弧度,不是很明显却很好看,特别令人印象深刻。   “当然是真的。”四阿哥又笑笑。他今天笑的挺多,细细以前见过几次他的笑容,总是有一种冷峻中忽而有了柔和的粲然,特别温暖。都说四阿哥是个薄情寡义之人,不过此刻的细细,又觉得这种笑容和薄情寡义,似乎是联系不到一起的;也或者,薄情寡义只是一种生存的面具?   “四爷请坐,请观赏,哈哈!”细细也放松下来,指指旁边的一个椅子说:“四爷请坐,细细这就去给四爷倒杯茶来。”   “哦,这个主意好!可以一边喝茶一边看风景。细细,可以给我泡上回那种茶吗?我带来了一些普洱茶来呢,我□□儿去找一下,对了……叫让大家都休息一下,过来喝口茶吧,都难得放松一下。”四阿哥说。   他还真会笼络人心,确实是管理者的本色。   “好的,细细这就去叫他们。还有……回四爷,细细非常乐意效劳,非常乐意为大家泡茶,只是这船上的用具十分简陋,不能和府里相比,恐不能冲泡出上回的那种茶水的味道,耽误了四爷的好茶。”细细说,她只想,把这丑话先说在前头,到时候如果挑剔的四阿哥觉得没有上回的好,也没自己什么错了。   “此刻大家一起喝茶、说话,不过是喝个乐子,再说出门在外的,哪里能在乎这么多,你又计较这些做什么?去吧!”四阿哥说,这话说得倒像是细细自己挑剔了似的。   “是!细细这就去寻茶叶来,四爷请稍等。”细细说。   尽管船上条件很简陋,茶具不全,也没有什么好的烧水壶,以及好水,但细细泡的确实不一般,单是一番茶艺动作就很不一般,众人均说“这茶好!这茶好!”也不知道是那些把式好,还是茶叶好,呵呵。专管饮食茶水的春儿更是佩服:“姐姐如何泡的这一手好茶,又好看又好喝?春儿心里羡慕极了,改日教给春儿几式可好?”   细细笑道:“春儿看得上姐姐的茶水,我们互相切磋一下自然没有问题。”   喝过两三泡茶水之后,众人才恋恋不舍地回去干活儿,一时间便只剩下了四阿哥和细细。   四阿哥说:“细细,你这茶泡的真的很不错,你在哪里学的这些啊?”   “我……我……”细细一下子语塞,总不可能告诉他是在茶艺培训班学的吧?可是任细细反应如何快如何聪明,还是在一瞬间没有想出合适的答案来。   “不想说啊?呵呵,那就不说罢。”四阿哥笑道。细细还真没想到平时严厉得人见人怕的四阿哥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自己,赶紧抱歉地说:“其实……细细也不是专门在哪里学的,只是在老家遇到过泡茶的艺人,指点过细细一些罢了。”   “哦,这位泡茶的艺人还真是高人啊!”四四笑道。   “是啊!现在我们是过了长江了吧?我记得他说过,最好喝的茶是‘扬子江心水,蒙顶山上茶’,现在我们可以取到扬子江心水,但没有蒙山顶上茶。”细细看着河岸两边的风光,有一搭没一搭地说。   “哦?还有这些讲究?”四阿哥问。   “嗯,要泡好茶是要挑水的,好水泡出来的茶可不一样。他还说,喝茶是一种缘分,并不是每次都可以把好茶、好水、好茶具、好茶情都汇聚在一起的,但是每一次都会有最难忘的一样东西,应该珍惜,就好像人生的一些精彩瞬间一样,不一定都完美,却可能会很难忘。”   想起当年茶艺培训的时候,虽然是“培训”,但更多的时候大家不是呆板地听课,而是围坐在茶台周围品茶交流。想起那种围炉而坐的其乐融融的感觉,想起那些再也见不到的泡茶喝茶的伙伴,细细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   “他说的对,我们都有最难忘的东西,都应该珍惜。就像我们今天虽然没有你说的蒙顶山上茶,但能喝到这么好的茶又这么开心,应该珍惜才是。”四阿哥说,“细细,你最难忘的是什么?”   “不瞒四爷,细细现在最最想的,是娘。”细细叹了一口气说,她想念的,是现代的娘亲以及那时候的一切,她多想好好珍惜啊。   “你呢?”细细问,感慨之中她竟然忘了称呼“四爷”表示尊敬,而是顺口说了一句“你”。   “我最难忘的……最难忘抚养我长大的佟皇后,唉,她就像我的额娘一样对我照顾我,现在她去了,可是我很难忘她。”四阿哥说,根本没有在意细细使用的称谓。   细细知道这一段事儿。按清宫的惯例,只有嫔以上内庭主位才有资格抚养皇子。四阿哥出生的时候,他的母亲只是卑微的宫女(或者是秀女吧),没有资格抚养皇子,所以四阿哥出生不久后,便被抱养到当时身为贵妃的孝懿宫中抚养,也就是他说的佟贵妃。佟贵妃自己没有孩子,对四阿哥就像亲生儿子一样好,所以母子感情很深。很多小说中都提到过四阿哥和生母的感情不深,也都讲到过这个渊源,于是细细记得。   “我想她一定希望你过得好好的,所以,如果难忘,就按照她的意愿好好生活吧。”细细说,对面的人这么难得对自己说了心里的话,她也觉得应该用心来回答,不应该有什么身份的界限。   “你说的对,细细。是的,我一定要按照她的意愿好好生活下去。”四阿哥说,“你知道的还真多。对了,刚才你说的茶和水都是指的哪里啊?”   “扬子江心水,本来是说金山寺的中泠泉,后来指的是长江江心的水。泡茶其实除了茶叶本身之外,还很讲究水,据说用这水泡的茶十分好喝。蒙顶山上茶,是说蒙顶山上的茶非常好喝。”细细说,“不过现在好喝的茶也很多,我们今儿喝的就很好。”   “呵呵,是的。长江江心的水……这个我们可以试试,让侍卫们去办,那蒙顶山上茶指的是什么地方的茶叶?”四阿哥问。   “是四川。”细细说,但是没敢说具体的县名,就怕现代对县名的叫法和古时候不一样。   “哦,那远了。既然不能都得到,那就让侍卫也别去取水了。”四阿哥说。   俩人边喝茶边闲聊,不知不觉的一个多时辰很快就过去了。直到春儿来传饭,俩人才回到船里去。   细细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和一个在现代没有什么太深印象的人聊了这么久,而且整个过程中,并没有什么太生涩以致会聊不起来的压力,也不觉得敷衍难捱,没想到这个历史上又冷又严的四阿哥,也会喜欢这些云淡风轻的细腻柔软的东西。   他的外和里还真的有些不一样。   穿越之后细细认识了娘、干娘以及段小山、十三阿哥这些人,对自己都是很好的,自己也打心眼儿里喜欢他们,只是,都没有和他们好好说起过一些对生活的感悟。没想到这些话竟然是对四阿哥说的,和一个这时代的人聊人生、聊生活,而且还很投机,实在是很意外的事儿。所以,四阿哥在细细心里,真的突然变得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了,哪里不一样了,她也说不清。   而她想不到的是,四阿哥其实也是头一次和一个女人聊的这么多这么久,他自己也觉得想不到。   四阿哥是个很古板的人,总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象四福晋那样贤淑懂礼就行,有什么话可以跟十三弟说。可是今儿才知道,能和一个贤淑懂礼又有才有貌的女子谈话,是多么怡心的事儿,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这么生动,象秋天里明净的蓝天。这种暖在心里的感觉是无法说出来的,四阿哥只觉得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魔力,叫人时时想和她在一起,听她言笑。   急切地渴望和一个人在一起,这还是他这阿哥头一次感觉到的。    ☆、繁星流动      入夜时,运河两岸笼罩在一片江南夜色中,星子点点。运河两岸大都是繁华富庶之地,即使到了夜晚也显得十分热闹。夜色中的灯火映在水波里,倒似繁星点点,有着天街一般的美丽。而且夜色中少了白日的暑气,显得凉爽惬意,甚或可以感受露水般的微凉,实在是个纳凉赏月的好时候。   细细把该办的事儿都交代好以后,慢慢走到船边。这时候却见船边已经倚着一个身影,青袍的背影在夜风中轻轻扬起来几处边角,颀长的身影即使看不清也似乎让人觉得冷冷的。   这不是四阿哥是谁?   细细有点儿意外又有点儿高兴,下午跟四阿哥聊天之后,心理上原有的那种对这人的成见和拒绝已经消除了,很高兴能够见到他,就像见到一个亲密的朋友一般,也不再有什么彼此身份太悬殊的压力。   “细细给四爷请安,四爷吉祥。”细细走过去微笑地说。   “快免礼了。细细,快过来看这夜景,比你白天看的还要好看呢,我正准备找人去叫你过来。”四阿哥很高兴地招招手,就好像知道细细会来一样。一下午的闲聊,让他感受到这个女子的不同,他急切地想见到她,所以,这会儿其实是专门来船边等她的,一直盼望着她会出现。   细细说:“劳四爷记得,如此谢过。”   “客气什么。”四阿哥笑道,温和地看着细细,细细也笑了,此时此刻不知道是天上的星子亮,还是四阿哥的眸子亮。   细细在现代也是很喜欢看星星的,总觉得这遥远却不变的东西,有一种温暖,也有一种坚守。   经过一个下午,她觉得在四阿哥的面前随意、放松了很多,甚至找到了一丝以前和朋友们在一起闲聊时的轻松和随意。于是笑道:“如果四阿哥不嫌吵嚷,奴婢这会儿特别想唱一首歌,一首在我们家乡路上听来的歌。”她唱的是现代歌,怕四阿哥又问起出处,干脆先自己说了。   “好啊!”四阿哥笑道。   细细于是唱起来:   推开窗看见星星一直守在夜空中   心中不免多了些暖暖的感动   一闪一闪的光努力把黑夜点亮气氛如此安详   你在我的生命中是那最闪亮的星   一直在深夜中守护着我们的梦   这世界那么大我的爱只想要你懂   陪伴我孤寂旅程   你知道我的梦 你知道我的痛   你知道我们感受都相同   就算有再大的风也挡不住勇敢的冲动   努力的往前飞再累也无所谓   黑夜过后的光芒有多美   分享你我的力量就能把对方的路照亮   我想我们都一样渴望梦想的光芒   这一路喜悦彷徨不要轻易说失望   回到最初时光当时的你多么坚强   那鼓励让我难忘   唱着唱着,细细不由得想起校园里青青的草地,温馨的学生公寓,轻轻咳嗽一声也会引人侧目的图书馆,闹哄哄却永远飘着饭菜香的学生食堂……想起小梅等一帮子好朋友,甚至想起自己拒绝过的那些男生……当年,熄灯之后大家曾经轻轻哼起过这首歌,新年晚会后还在校园的草地上一起看着星空唱过这首歌……不过是倏忽之间,这一切就一点儿都触摸不到了,似乎在一瞬间就消失的干干净净,再也没有人和自己同唱这首歌了。   挺感慨的。   “细细,这么出神,在想什么呢?这歌真好听。”四阿哥说。   细细点点头。刚才自己的确是走神了。这是现代多么受欢迎的歌啊,歌手张杰有多少忠实的粉丝啊,他和谢娜的故事多八卦啊,可是这些曾经是宿舍里热热闹闹的话题,再也不会有人和自己一起说了。   “教给我吧。”四阿哥说。   嗯?细细很惊奇。按照那些小说里写的,四阿哥不是一个喜欢唱歌的人,似乎还很缺少这方面细胞,唱歌也不太好听,竟然会要自己教他?   “回四爷,您平日太过忙碌,这样的小事儿就不用亲为啦,如果哪天您想听了,细细给您唱就是了。”细细说,她还真不是太想当这个老师,这时候的音阶音符和现代都不一样,连音准都不好把握,教什么呀怎么教?如果教不好,不等于让这位阿哥穿上皇帝的新衣嘛,他要唱出来了又不好听的话,身边的人不是都敢笑不敢言?   “也是的,我唱歌确实不好听。不过我很喜欢这首歌,以后你可要唱给我听啊?”四阿哥说。他实际上提出来要学唱歌,不过也只是表达一种愿意学习的态度罢了,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唱歌的人,也不是象十三弟那样喜欢热闹的人。其实更多的原因是,他想和细细呆在一起,听她言笑,听她唱歌,听那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特别的魅力。如果能和她拥有共同的歌,共同的茶,共同的风景,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从这之后,四阿哥经常和细细在一起说话,请细细帮忙这个,帮忙那个。这也倒不算显得多么特别,四阿哥是此行的主子,细细是宫女、管事们的头儿,在外头又没有在宫里那么有严格的规矩限制,细细多和主子在一起,再正常不过。只是,两人在最先的彼此高兴见到,喜欢一起说话之余,偶尔的心中会有些慌乱,好像将会发生什么。   细细在现代的时候不曾爱过,属于比较晚熟的品种,只希望能够等到一个撞开自己心门的人,而这人是谁,她也不知道。只是她最近见到四阿哥的时候,会有一种特别亲切的感觉,和他的眼光碰到的时候,会有一种心跳,明明就在一条船上,可是见不到的时候,会想他深深的眸子和那种浅浅淡淡的笑容。   她喜欢他看着自己微笑的样子,这是以前没有过的感觉,难道,这是喜欢上他了?怎么可能呢?当年面对那些帅哥也没有动心,怎么会喜欢上一个据说是“薄情帝王”的老古董?说实话,单单那个大辫子自己就一直相当不喜欢!   可是这种感觉,又分明就是小说中写的电视里演的喜欢一个人的先兆。   细细心里有些犹疑,无法给自己一个判断,可是见到他会心跳,想到他会微笑,却是不争的事实。----只可惜,这些心里话也没个人可以说。   而四阿哥就要比细细清醒很多,他开始意识到了细细对自己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吸引力,再经过几个回合之后,已经明显感受到了自己的心念。尽管古人早熟,尽管他已经做了阿玛,但他毕竟是个20岁刚出头的人,对于自己的心念,对于美好的渴盼,对于自己需要这样一个特别的女子,是非常明白的。   按照自己的身份,讨好迎合自己的女子多了,自己也有觉得入眼的,可一直没遇到过细细这样入心的。她好像一直把自己当作“家里人”,没有表现出来刻意的讨好,可自己怎么就这么没脸没面地想见她,和她在一起呢?   他想着一切办法靠近这个女子。她确实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她无论在拿主意的时候还是行事的时候,都没有丝毫流露出完全依赖四阿哥的痕迹。她尊重四阿哥,没有忤逆过自己,四阿哥丝毫没有损失过一点点主子的威仪,但是她一点儿也不逢迎。----四阿哥当然不知道,这是现代女性,尤其是细细这种才貌俱佳的女性一种最自然流露的特点。   他头一次在这个问题上有点儿患得患失,以前的任何女人都没有给过他这种感觉,因为他根本不用担心失去-----而细细不同,他担心自己一个不小心会把这个最最特别的女子弄丢了。他当然不知道,患得患失,才是真的爱了,才是爱的真实状态。   两个人心里都有点儿感觉,可是都不好说破。   这一天,终于走完了运河,众人便下船来扮成路人住到客栈,侍卫则暗地去打听刺客的行踪。既是皇上下令追杀,城里已经贴满了拘捕刺客的启事,详细说明了刺客的衣饰、行踪。侍卫打听到有此特征的人又南去了,立刻禀报了四阿哥。于是怀着有任何蛛丝马迹都要追查到底的原则,四阿哥便下令众人继续南行。   此去已经没有了船只,且山路较多,路行崎岖,宫女们改坐马车,侍卫们则骑马前行。四阿哥自然也是骑马的,但细细作为“后勤部长”,还是很细心地给侍卫们和四阿哥都备了马车。   马车一共是四辆,侍卫、宫女以及杂役各一辆,此行东西并不多,又不想给路人留下有“富人路过”的印象,所以马车不多,东西也和人在一辆车上。另外还有一辆车,稍微宽、软一些,是专门留给四阿哥的。   侍卫们平日都骑马,所以他们的那辆马车可以给宫女去休息,大家也就宽松一些。如果侍卫们累了想要坐马车休息一下,宫女就回到自己的车上挤一下。这样的安排,可谓是精打细算,非常符合四阿哥的行事风格。   这样行得三天,大家走得很顺利,也渐渐适应了这种节奏,侍卫们骑马随行的时候,还可以保护大家。眼见着越来越到南边了,天渐渐又高又蓝,山形也越来越大,盘山的路经常都很坎坷,还可以见到一些驮着东西路过的马帮。   四阿哥问身边的侍卫:“我们是不是到云南了?”   侍卫于是赶紧说:“回四爷,在下也不知道,这就去问问。”侍卫们都是非常谨慎的,也不敢乱问,只等着见到马帮过来时佯装搭讪地说:“大哥,这里离云南还有多远啊?我们还要走几天?女眷们都走不动啦!”   “哎呀,几位客官这是要去云南啊?你们这才到乌蒙山的,还要走两天哪!别急别急,也很快了。看样子几位客官是去做什么大生意吧?”   “没有没有,我们是去走亲戚的。”   “哦,真是诚心啊!”   “谢谢大哥,祝你们一路顺利,生意兴隆!”侍卫赶紧打断话头子,不愿意多和他们说话,怕被这些老江湖看出什么来。    ☆、骤雨初歇      听了这话,大家就知道就快到云南了,这已经接近版图的南端了,众人皆十分高兴,终于到了传说中刺客藏身的南方。细细听说之后就更加高兴,因为这也意味着就快到家了,虽然自己此刻公务在身不一定能回家,但能不能回家是一回事儿,离这片土地近了心里觉着亲切了又是一回事儿。   因为这次行动比较隐秘,所以一路上都没有和官府打什么交道,省得又麻烦了谁惊动了谁,或者又轻易走漏了什么风声。所以,即使到了云南也不一定不会去提督府的,但细细心里还是很高兴,只要是到了云南,就像到了家一样!   可是她也很担心,段小山是真的回云南了吗?他会不会就在提督府呢?通缉令到处都贴着,虽然没有画像,可有些蛛丝马迹经不起推敲的呀,也许康熙和四阿哥对于刺客都心有指向了,只是拿不准?自己此行被安排其中是不是要考验自己什么?他会不会被发现?   其实细细真的多虑了。一则康熙根本不知道段小山这个人,哪里会知道他和细细有什么瓜葛?二则四阿哥不会去想这个偶尔来四府找细细的段公子,会和刺客有什么联系,况且他似乎很喜欢细细,不会让她在宫里做不了人的。细细这么想,完全是因为心里有小鬼。   众人又行了一日,天上的云彩越来越好看,时时刻刻都变化万千,时而象这个时而象那个,让人只单单看着云的变化便可以打发路途的烦寂。但眼瞅着那云却越来越浓地堆在了一起,看上去好像聚集了很多水汽,时时刻刻都可以拧出水来。不多时辰,果然就下起雨来,这大山之间本就比中原清凉许多,这雨水降下来,空气一下子竟还显得有些寒凉。   随行的行李中倒是带有雨伞的,但一是众人都没有经验也没有准备,没想到好好的天会下起雨来;二是这雨来的甚是突然而且下得十分急,不过是转瞬之间,豆大的雨点就浇了下来,谁都来不及随手把伞拿在手上。于是侍卫们赶紧护着骑在马背上的四阿哥往马车上奔,先到马车里躲雨是真。   急匆匆地登上马车,那马却好像受了什么惊吓在雨中狂奔起来!   赶车人怎么拉也拉不住。马车在山路上没有方向地狂奔,赶车人吓坏了,马车厢里也颠簸得很厉害,东西不断掉落,人也乱作一团,大家都死死拉住可以抓的任何东西。   马儿应该是受惊了。马车没方向的狂奔,已经无法把控,拉车的脱缰的马在崎岖的山路上胡乱狂奔,很快马车偏离了驿路,从山路上滚落下去!   马车终于停下来,一切都静默了。   也不知是多久的时间,细细只觉得身上阵阵寒意,吃力地睁开眼睛。她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头发散乱地黏在脸上,雨却还在下。原来他们的马车从驿路上摔了下来,所幸的是只是摔到一个旁边不太深的小山谷里,这山谷里有草地和杂花,以及落叶,就像谷底一层天然的垫子托住了一切,所以没有任何人受伤。只是因为马车滚落时的撞击,使得众人都在滚落的瞬间昏了过去。   细细和春儿、秋儿所坐的马车本来是在那辆失控的马车之前的,被那辆马车冲撞之后也掉了下来,不过相比而言,可能比那辆马车的撞击之力要小些,而且马车里的行李中服饰啊这些软的东西比较多,所以实际上昏迷的时间并不长。细细觉得的又冷又长,是她的心理感觉。   “四阿哥呢?”细细醒了之后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这个。   她叫醒靠在车轴子边的春儿,和昏躺在地上的秋儿,赶紧去寻觅别的人。在草丛里找到了两个侍卫,可还是不见四阿哥,她心里着急地想:“还有另一个侍卫,应该和四阿哥在一起吧?老天保佑,他千万不要有什么。”此时此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担心见不到四阿哥。   终于,在一个灌木丛边上,细细晃眼见到了像是四阿哥的袍子的一角!可是,待她走进,却只看到另一个侍卫趴在地上,四阿哥人呢?   细细心里“咯噔”地凉了。   心里一阵惶恐,细细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近侍卫,把那侍卫推醒才发现:这个侍卫把四阿哥紧紧护在怀里!想来是马车摔落的时候,他下意识地要保护好皇阿哥,于是做了这个动作吧?就像地震时那些护住自己孩子的母亲一样。侍卫身形十分高大,所以既是趴着,便看不到四阿哥,实则四阿哥此刻被他孩子一般护在怀里,根本毫发无损,只是也被巨大的撞击撞晕了。   老天真好!   那个侍卫被伙伴拉了起来,他怀里的四阿哥也醒了过来。看到四阿哥的一瞬间,细细忽然只觉得眼泪夺眶而出,分不清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老天保佑,他还活着!尽管脸色苍白,发辫上滴着水,可是没有想象中的满身血污!   这一瞬间的松弛和激动,细细突然眼前一黑,晕倒在地上。   其实撞击后的晕倒和雨水的淋湿,早已经让身体本不能受寒的细细精力憔悴了,刚才只是寻找四阿哥的意念一直在支撑她而已!见到四阿哥无恙,自然就支撑不住了。   “细细!”刚刚醒转过来的四阿哥眼见细细突然倒了下去,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冲过来抱起细细:“你怎么了?快醒醒!醒醒!”转头冲侍卫和宫女大声说:“别都呆着了!还有没有哪一辆马车可以躺一下,避避这大雨?!”   以前都知道四阿哥对人严厉,但这一路上大家并没有太多感受,只觉得四阿哥只是性格寡淡一些,对人对事的要求严格一些,并不随意骂谁。但此番随着他的怒吼,才真正领略倒了他的暴躁的一面。   四阿哥也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在乎一个生命,害怕她真的就消失了,再看不到她的笑,听不到她的声音。这时他抱起细细,对着众人大吼,完全是一种下意识的着急。----其实在事情发生的时候他自己也没想到,就像我们经常做的一些事儿,呼吸,睡意,都不是想好了才做的,是做了都想不起来的。   四阿哥遇到的就是这种情况,他并没有意识到,一切似乎理所当然。   细细醒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从身下一摇一晃的颠簸里,她知道自己应该是回到在马车上了。身下这垫子也真软真舒服,好像回到现代的大床一样,这一觉睡得真舒服,春儿和秋儿还真是用心,刚才掉到山坡下了,她们定是怕自己不舒服所以给自己特意加的软垫吧?   “细细,你醒了?”正想着,身下的垫子动了一下,一个声音随着传到耳边,吓了细细一跳!   定神转过身一看,这哪是什么软垫?是四阿哥靠在马车垫子上,自己又坐在四阿哥身上,难怪会这么软!细细惊得“蹭!”地跳到地上,忙说:“给四爷请安!细细刚才昏厥过去,才没有选择地睡在了这里,还望四爷不要怪罪!”   “你醒了就好。”四阿哥笑道,笑着看了跳到地上站着的细细一眼,说:“看你急的,我又不是妖怪。”   细细也笑起来。   “多谢四爷,细细没事儿了,这就跟春儿回去了。”细细说,拉了春儿便要行跪安礼,要回到自己的马车去。   “呵呵,该走的是我们。”四阿哥笑道,身边的侍卫赶紧说:“是!四爷!格格您醒了就好,您好好休息,小的这就送阿哥回去!”细细的身份虽说是宫女,但出来以后大家都是按照她在家时的称呼来叫,表示一种尊重,也好在外人面前掩饰一些东西。   “回去?”细细愣了一下,难道这里是自己和春儿秋儿坐的马车?四阿哥是访客来着?可是瞅着这四下里的摆设,跟原来不一样啊……   “奴婢们恭送四爷。”春儿领头说,细细也赶紧行礼。等四阿哥他们走远一些,春儿笑道:“姐姐,我们原来坐的那马车已经在掉下山崖的时候摔坏了,现在这马车是后来重新置办的。姐姐此时是坐在我们自己的车上,只不过马车的样式不一样了而已。”   哦!原来是这样!自己以为不过是昏迷了片刻,竟然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儿?   “春儿,看这样子,你们都办了这么多事儿了,我……我是不是昏迷了很长时间?”细细问。   “是啊,姐姐昏迷了一天一夜,把我们急坏了,大家都没有再往前赶路了,只是慢慢地走走停停的。还有……您大概也瞧出来了,四爷也急坏了,”春儿和秋儿相视一笑,“他一直抱着姐姐,都不让我们抱一下。好像怕我们抱不好,如果马车颠了,就会不小心把姐姐摔到碰到哪儿一样。”   秋儿也一唱一和地说:“我看他的样子啊,都不知道手会发麻的。”   春儿说:“呵呵,我看他抱人笨手笨脚的,以前连小阿哥都没有好好抱过吧?”   秋儿说:“我看也是的,敢情我们姐姐这事儿可真是难得。”   春儿笑道:“是难得!秋儿,你看出来没有?”   秋儿说:“看出什么?”   春儿说:“你可真是笨啊!亏你还当了半年的宫女,连对主子的察言观色都没学到一点儿!你就没看出来主子喜欢我们姐姐?”   秋儿笑道:“呵呵,呵呵!这个我瞧出来啦!”   春儿说:“还好你还能瞧出这个明显的事儿来!秋儿,我估摸着,这回回去之后啊,主子就会想办法把姐姐接到府里去,呵呵,咱们啊,就算攀了高枝儿了!”   听她们这么说,细细心里有些惊讶,虽然自己对于和四阿哥之间的一些暗涌早有隐隐觉察,但这事儿让别人这样说起,还真是有些难堪。所以细细本来不想插话,只想自己不说的话,她们也便减了兴致,不再说下去。没想听她们越说越高兴,最后细细都被她们安排好结局了。看来真是自己平日对她们太随和了,小丫头都敢于当着自己说这些话,自己都害羞了她们也不会害羞。   于是细细赶紧摆出一副很严肃的样子,沉着脸说:“瞧瞧,瞧瞧,你们俩这都在说什么呢?小心掌嘴!都给我闭嘴!”   “是是是!姐姐别吓我们!”春儿摆着手说。   “什么叫吓你们?是不是我平日里对你们太好了?忘了宫里的规矩吗?乱嚼舌头是什么下场?”细细绷着脸说。本来她对自己和四阿哥之间隐隐约约的感情就有些无从判断,有些意乱情迷,此刻别人再来指指点点,不由得心里的烦乱转为了对小丫头的生气。   这绷着脸,一方面是管教一下这两个多嘴的小宫女,免得回去之后真的乱嚼舌头。宫里的事儿完全可以黑说成白,更别提有捕风捉影的机会了;另一方面,是因为她心里真的很乱,只得以这样冷漠的表情来掩饰。自己对四阿哥有一种特别的情绪,而四阿哥喜欢自己,却也是不争的事实。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对待一份意想不到的感情突然来临,她有些乱了阵脚。   按理来说,被皇阿哥喜欢上,确实也算得一件“攀了高枝儿”的好事情,很多人心里窃喜还不够呢。可是细细是穿越来的,她知道四阿哥会当皇帝,而她自己还有反清复明的尴尬身份,她虽然知道这个身份不会影响四阿哥,但也不想和历史有任何的瓜葛,只想悄悄淡淡地过好日子。再说了,皇宫也不是她喜欢的地方,如果真的要嫁给四阿哥,那不是一辈子都离不开皇宫了?四阿哥的后宫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又算是什么呢?   再说,穿越以后的身份让她很为难。   她是半满半汉的格格,是康熙面前备受喜爱的宫女,可是却暗地里有着反清复明组织里的执事身份;她每天尽心伺候的皇帝,也就是自己这个组织要刺杀的人;她终于在日日相处中改变原来的陈见而有了好感的四阿哥,最终是要成为历史上的皇帝,那也许就是自己这个组织下一个刺杀的对象。   她......不想面对。   可是,自己好像,好像真的挺喜欢他的。没有哗众的表白,却有不言不语的坚定……好像,正好可以推开心里的门。   我这种女汉子,像风一样的女纸,怎么会不声不响地喜欢上不声不响的雍正呢……想到这里,又突然想到雍正皇帝之死有一种说法是遇刺身亡,细细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听说刺客还是个女的,那……和自己没有关系吧?    ☆、无量山下      其实细细这样想真是瞎操心了,也许就叫做杯弓蛇影。据说后来刺杀雍正的是个年轻的美女,而现在细细也比四阿哥小不了几岁,这样推断下来,雍正死的时候,细细也该是半老徐娘了。以这样的推断来看,这事儿怎么又会和她有关?   话说细细也真是虐啊,穿越以后,她对这“刺客”二字都已经神经过敏了,才会这样乱想。   虽然进行教育之后,两个小丫头不再说什么太过分的话,对细细还做出毕恭毕敬的样子,但她们素知细细的好心眼儿,知道她天生不会和你过不去,不会真的拿自己惩罚,也没有太过紧张,只是收敛了一下小张扬。   虽然只是达到了效果的一半,但细细也确实没有责罚她们,几天之后的一个下午,一行人有礼有节的,平平安安到了昆明。   “我们去你家,细细,带路吧。”四阿哥淡淡地说。   “真的?”细细惊喜地问。原先不是说一路上都不会和官府打交道嘛?怎么要去提督府了?   “嗯。那是你家,不是提督府,我们只是顺路去细细家,没有去提督府,大家都要记住这一点。”四阿哥好像明白细细的疑问,于是当着众人面解释说。   一路上他没有提到过南行至昆明的时候会停宿哪里,众人也不敢问,因为既是追杀刺客,这些相关的信息便是保密的,反正不会留宿当地的官府就是。   不过细细却一直觉得可能会有机会回家,会到提督府去,这种意识也许是直觉,也许是心愿,也解释不了为什么,反正就这么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原因。只是不敢肯定,因为提督府也算官府吧。但如今四阿哥这么一说,便是照顾细细顺路回家,而不是去提督府了。真是好主意,既让细细毁了家又没有犯规。   他挺精明。   细细只觉满心欢喜,真的可以回家了?当然她知道四阿哥就是心里疼惜她,故意想给她一个回家的机会,女孩子独自在外这些日子,哪里有不想家的?当然四阿哥根本想不到,偏偏就是自己喜欢的细细,会和把自己累成这样的这一场刺杀有或多或少的联系。   “这是我们这次南行的最后一站了,也是我们将要收官的时候。我们一路追了这么久,始终没有完成任务。现在我们已经走到最南了,无论是不是可以找到我们要找的人,都会是一个结束。大家都很辛苦,我回去自会向皇阿玛禀报。”四阿哥说。   这是一个小小的总结吧?众人都好好听着。   四阿哥继续说:“因为面临最后清理了,我们要在此停留几日。大家一路十分辛苦,细细格格这家里也算一个清静之地,大家都好好歇会儿吧。不过各位只说我们是办事而来,切不可说明我们此行的真正目的。而且为保各位安全,我会让细细格格把我们的住宿之地安排得相互之间都很靠近,遇到什么情况不会不能集体行动。大家不管何时外出都需要有三人同行,互相照应。”然后又补充到,“越往南、越到最后,这次行动就越危险,各位一定要小心。”   “是!”细细高兴地第一个回答。四阿哥这一番话是他的行事风格,特别谨慎也特别周到。能够回提督府,即使他也有为他自己的打算的一方面,但确实已经是他的特意安排了。   到得提督府,提督和夫人正好都在,高兴得不知该说什么,该干什么,连手往哪里放都不知道了。虽然在京城也见过皇子阿哥和福晋,但执行防务时的提督府迎来这样的贵客还是第一次。   按细细的交代,提督和夫人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连连请安,安排了下人赶紧按照四爷吩咐的准备吃住。   “我们从京城出发来办事,至今已半月,因为奔波,一路都没有好好休息,在大人这里也好让大家好好休息一下,只是要叨扰大人清净了。”四阿哥说。   “阿哥能停歇于府上,是臣下莫大的荣耀,何来叨扰之说?”提督大人恭维地说。按照皇上的意思,皇子和大臣并不能如此亲近,平时不能联系太多,更别说要住下来了。当然,四阿哥此时是公务在身,大家是办公事,这也就另当别论了。---尽管四阿哥是想让细细回家,但依着他谨慎的性子,这些事儿他早就想好了。   “本来行程很是匆忙,四爷也并没有安排住下,但细细一直跟四爷请求回家几日,四爷体恤下属故而同意了细细,还请干爹日后尽可能不要提及此事,如果非要说及此事时请干爹言明此意。”细细说,这话是为四阿哥开脱。依细细的性格,别人为自己着想,这番好意是不能不报的,自己也得为他着想一下才行,何况这个人是自己疼惜的四阿哥。   四阿哥看看细细,微微一笑。细细也正好捎眼看了一下四阿哥,四目相对,自是满含了柔情蜜意。   “让大家都好好休整一下,这一路也累了,还要请大人对外一丝儿也不要透露我们驻扎于此的消息。”四阿哥说。这倒是真话,这一路追杀过来,众人累坏了不算,翻车了不算,最让人纠结的是刺客始终没有出现,花了这么大力气,却只知道他往南方逃了,具体逃到南方的哪里,就无人知晓了。   这到了大清最南端的云南,甚至连踪迹都没有了----难道,比云南还要南吗?   比云南还要南会是哪里?四阿哥决定好好住下来打探一下,如果还是没有任何线索的话,就只有往北回,回到北京再议此事了,到时候皇阿玛怨怪自己办事不力也没有办法,刺客隐藏得太好了。   在提督府住下,大家都好好放松了一下,这些日子实在累坏了。最辛苦的是几个宫女,要伺候着大家,自己还忍受了旅途的奔波,而几个侍卫,也受尽了一路奔波+神经紧绷的滋味儿。   看下午太阳好,春儿秋儿把大家的衣服都拿出来浆洗了,又把那些被雨淋过的物件都取出来整理、晾晒,晴儿也来帮忙,很快就和两个小宫女熟悉了。   秋日的昆明,阳光十分温暖,细细和莲娘絮絮叨叨了一会儿之后,想到为大家沏壶家乡的茶。   提督府里茶具倒是挺全的,于是细细让晴儿摆好那些茶具,在树荫下给大家用瓦罐子烤茶,然后又把烤香的茶叶放在杯里冲泡出来。黄黄亮亮的叶片和细细配上的金银花瓣,看上去就十分美好。烤茶兼具了茶叶香味儿和烤叶儿的很浓的香气,细细才把壶里的热水浇上去,一个院子立刻就溢满了烤茶的香味儿。   “细细,这又是什么茶?好香啊!”四阿哥端着茶盅子闻了闻,微笑地问细细。   “这是云南有名的烤茶,用无量山出产的最好的茶叶,放在瓦罐子里温热了,等茶叶的香气和味道都被瓦罐的热气完全激发出来,再用刚刚烧开的水冲泡出来。除了茶叶本身的香气之外,还带有一种瓦和火的特殊香味儿,特别的香。这些茶叶可是干爹叫人专门从无量山带过来的。”   细细看出茶叶就是现代所说的苍山雪绿之类的,于是就大着胆子说这是无量山的茶。她所说的那些烤茶原理是当年学习茶道时学的,烤茶是云南大理的传统,只是不知道现在的大理喝不喝烤茶?在现代时也没验证过。如果喝的话,正好映证了自己;如果不喝,那就说自己是胡乱想出来的罢,反正原来的细细就喜欢新奇的东西。   “这山野的茶叶,本不是名贵的,拿来招待客人,真是叫四爷笑话了。不过我们细细从小都喜欢喝这茶,这茶的香味儿很足,让人踏实。今天她拿出来招待客人,也算是表示了她的一番心意。”站在一边一直没有坐下表示敬意的莲娘说。   细细听了这话心里一阵狂喜,自己竟真的撞对了!以前的细细还真喜欢这茶!当即笑在心里不说话。   “唔,这茶确实很香,刚喝时有点儿苦但一会儿就不觉得了。”四阿哥抿了一口说,他平时不太夸人,这样的话已经是很好的评价了。“莲娘,坐下吧,没这么多讲究的。”   “谢四爷。”莲娘笑道。对于这个对细细很好,能让细细回家的主子,莲娘是真心为女儿说一声谢谢的。----她还不知道这皇阿哥喜欢着自己的女儿,如果知道了真不知是该高兴之极还是纠结之极。   “谢谢四爷夸奖。这烤茶闻上去很香,味道也很好,特别好的是回味很醇厚,是细细的一份心意,但细细泡的烤茶并不是最好的,听说无量山中感通寺的烤茶才是真的好。”细细说着,轻轻瞟了四阿哥一眼。宫女是不能老是盯着主子看的,可是她真的想看他,想感受他的眸子----他的眼神好像是一个自己不想走出来的深潭。再说,她已经没有宫女和主子的概念了,四阿哥是自己心里那个……最特别的存在。   “哦?我觉得这茶已经非常好了。”四阿哥笑道,看着细细的眼睛里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宠溺。他也知道这时候大家都在看着自己,不适合流露太多,可是他一时一刻也不想和细细没有交流,即使只是一道目光。   “那无量山的感通寺里种满了金银花,花树搭成了凉棚,甚是怡人。而且这种花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清香,在花树下烤茶的时候,花的清香会不知不觉地渗透到茶叶中去,茶叶冲泡出来的时候,就有一种特别的味道,不是我用这些花瓣来衬托一下就可以泡出来的。”细细说。看到四阿哥的眼神,心中不免柔情万千。   “哦?听你说的这么神奇啊?茶香中还有花香?有机会真想感受一下。”四阿哥笑着说。   “是!是!民女这就去回了提督和夫人!让他们准备好车马去无量山吧!”不等细细回答,身边的莲娘赶紧说到,那反应真是比做了好长时间宫女的细细还要快很多。细细只想,娘的娘,就是自己的外婆既是陈圆圆的贴身侍女,看来这反应机敏的素质可能还真是有遗传。   去大理?哪里有这个时间啊?细细还未及回答,有人过来对莲娘说“莲娘,丝绸店的段老板来了。”   段老板?他怎么来了?段小山也来了吧?    ☆、莲池之外   听到这话时,细细心里猛地一冷:这个段小山啊,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躲都躲不及的事儿怎么还自己送上门来?   可是这担心又不能说破,赶紧装出一副惊喜的样子说:“段老板?娘,是不是小山哥哥回来了?”   “他也是刚回来,听说是有一笔大交易,陪买主一起来看货的。”莲娘说,有意无意地深深看了细细一眼,眼神很是平静。   细细忽然读懂了莲娘的眼神,也许他们就是故意要叫段小山出现的?想想也是的,既然段小山离开了京城,十三阿哥不会不知道,也就是说,十三阿哥知道了,四阿哥就不会不知道。既然四阿哥迟早会知道他已经回了云南,猜测他回云南的原因,倒不如先找个“看货”的理由,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四阿哥面前。   莲娘这样说,细细心里倒还悄悄松了一口气,既然段小山可以来见大家,就说明他没有受伤。原来还担心他会不会受伤,虽然他好像武功很高的,但毕竟是和大内高手过招,磕磕碰碰真的难免。更何况这是刺杀,不是“点到为止”的游戏,大家都难免都拼尽全力,也就难免死伤了。   “太好了!”细细拍起手来,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这样的表现太矫情。“我要小山哥哥亲自给我挑最新的料子做裙子!”为了和莲娘的话照应起来,她还补充了一句。   “好好好,你这小丫头,就知道花裙子。”莲娘笑道。两个人一唱一和地把事儿说完了,象事先约好了一样。   “细细,是你哥哥来了吗?我也好久没在府里见到他了,还以为你不在府里他就不来了呢,原来是回来了。让他过来喝茶吧!”四阿哥果然说到。   “是!”细细说。“娘,承蒙四爷瞧得起咱哥,快些叫他来见过四爷。”   莲娘出去叫了段小山进来。段小山赶紧行过礼,说到:“小民不知四爷到来,有失礼节了!”   四阿哥说:“哪里哪里,大家都是老朋友了,不必如此多礼。至于我们到这里来的有关的事情,现在我们就不耽误时间多说了,一会儿细细会交代给你的。”   又寒暄了一阵子,段小山说:“小民不才,偏好于远离尘世的清幽生活,在洱海海中的小岛之上有一处小院,四爷如若不弃可否赏光一游?”段小山举止儒雅之极,也十分洒脱。因为通缉令上对于刺客的相貌画的很是模糊----皇上和大内高手都没有看清楚,所以此刻的段小山完全是大摇大摆地出现的。显然他提前琢磨过通缉令,心里有数着呢,细细原先是瞎着急而已。   照他这说法,原来自己不知道,段小山还是个地主呢?不过……他这样殷勤相邀又是什么意思?什么小岛?也许就不是他的,是教中哪位侠士的房产吧?难道是后世相传曾经住过陈圆圆的小普陀?那地方也太过清幽了,又“前不沾村后不挨店”的,孤立于高原湖水之中。   而且……想到“陈圆圆”这个名字,细细的神经又一下子紧张起来---段小山不会有别的意思吧?想到他正是因为刺杀康熙未果逃回来的,而作为当事人,又不可能不知四阿哥是来追捕刺客的,他不会要……灭口吧?   虽然这想法实在有点儿神经过敏了,但细细这些日子和四阿哥已经情意深种,只是她一时不肯面对现实罢了,所以她第一个念头便是想到了四阿哥的安危,这也是情有可原的。   于是她抢先说:“哥哥,我们刚才还说明天去无量山的感通寺喝茶呢!要不哥哥和我们一起去吧!别去那个什么小岛了,这个季节啊风大浪大的,不管是谁感了风寒可不好。”她直觉地不喜欢那个地方,是什么原因,她也说不清。   话还没说完,只听四阿哥却说:“我们在昆明呆的时间也不长,事情也多,所以就不去了吧?以前听教我们读书的谙达说过,洱海的风光很美,我倒想去看看呢!下回来的时候一定去段公子的小岛拜访,这回时间太紧,就不去了。”   “那……茶也不喝了?”细细问。   “嗯……”四阿哥笑道:“我只是随便一说罢了,没有足够的时间去了。细细泡的茶已经很好喝了,我已经很有口福啦。”   “那总不成一直呆在这府里啊,明儿小山带四爷四处走走吧!离这里不远有个莲花池,也是很美的地方,这会子湖面正开满了荷花呢,我们去看看吧!”段小山说。   莲花池?就是自己溺水而亡的地方?细细倒是充满了好奇想去看看,自己的死亡之地在这个年代长什么样子。   于是细细悄悄望了一眼四阿哥。四阿哥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细细,于是两人四目相对,四阿哥便笑道:“好啊!我很喜欢莲池呢!只是我们明儿也许一早就要出门办事去啦,恐怕也没有时间。”   “哦!那明儿你们办事之前抽个时间去吧,否则你们这样来了一趟却哪儿也没去,小山没尽到一点儿地主之谊,这心里没着没落的。莲花池不远,明儿去了之后再顺路去去小山的丝绸店,烦请四爷帮我捎点丝绸衣料给四福晋可好?”段小山说。   “……也好。”四阿哥犹豫了一下说。   段小山可真会说话做事,他这可是稳住四阿哥,以便自己还能出入紫禁城,放长线钓大鱼啊!细细不禁有些佩服他了。当然她也知道,天生不喜游山玩水的四阿哥能够答应,也有答应自己的成分。   于是第二天一早,段小山备好所需早早来到提督府恭迎,众人便随着四阿哥去了段小山所说的莲花池。   细细想到可以亲眼见到自己的死亡之地,有些不能说的激动。   到了莲花池的时候,细细发现这里和自己在现代时溺死的地方根本不一样。整个莲花池的水面要比现代的公园开阔得很多,是可以在水面划船的。秋日的荷叶还没有全部枯萎,还有花开在水面,别有一番情致。水中央还有一处红墙绿瓦的非常小巧精致的院子,可以划船经过水面到这里歇息。   在这里,这时候还没有精细的围墙和游路,没有现代时经过重修后的公园那么精致,却有一番自然和田园的氛围。因为地标都改变了,细细根本就找不到自己溺死时的那个地方了。   段小山早就安排好小船在岸边。这天天气很好,蓝天、丽日、碧水,加上艄公随心所唱的听不懂歌词却好听至极的曲子,所有人都很高兴。   小船带着大家往那中央的小院去。那小院在湖中显得有些孤寂,四面临着波光粼粼的湖水,其实这是顺着水里凸出的湖心石修建的。想是高原的天空蓝得格外纯净,湖水倒映了这天空特别的蓝,也显得格外碧蓝。段小山安排的小船是带有顶棚和软垫的,可以遮挡湖面的风和高原灼人的阳光,虽然水路弯弯曲曲,众人也没有感到太多疲惫。   细细非常贪恋地呼吸着这清新的空气,现代的时候她就喜欢这带着海草味道的风儿。如今,在没有任何污染和工业渗透的古代,这种气息好像更加纯粹,也似乎更加入心。   水中央的小岛除了水路交通甚不方便之外,竟然还有食宿起居的设置,虽然地方很小,但设置得十分考究,依然是软缎香薰,回廊庭榭,仿佛置身在某个大宅子大府第中一般,平日里也有专门的人照应。周围水清荷香的,十分惹人欢喜。水榭旁的各种花草树木因为有充足的水分和阳光,倒似长得比植于一般的府第中还好。   众人便在小院之中吃午饭。饭菜都是从提督府里带来的---府里的人,尤其是阿哥这样的,可不能随便吃外头的东西,这个细细知道,所以早也做了安排。段小山吩咐了随行的下人跟了春儿秋儿去准备饭菜,大家就先站在岛上看看悦目的景致,吹吹怡人的风。   “段公子,这里景色真不错,你经常过来吗?可真会享福呢!”四阿哥笑道。   “不敢不敢!这景色再好,本也是属于圣明的皇上的!四爷若是喜欢,草民随时恭候您的到来!”段小山谦卑地说。可是这话在细细听来,似乎有股子酸味和嘲讽,因为她知道段小山就是那个想夺了皇上的命的刺客。这样的话从刺客口里说出来,未免虚伪。   “这边风大,您过来一些吧!”段小山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引导众人走到回廊的一个转角,相对来说宽敞些也避风。那个回廊说是回廊,其实是依势而建的一个很小的观景小路而已,建式非常简单,不过有几个挡雨的亭阁罢了,在廊上还有很多湖石花草。   “是啊,想不到小小湖面上风还挺大。”四阿哥说着,身子往后一缩准备转身也朝段小山指的背风之处行去。却未料脚下踩了一颗碎石,脚下一滑便身子一个趔趄。   “四爷!”所有人都惊呼到,几个侍卫立刻飞身过来扶住。只可惜说时迟那时快,四阿哥身子这一个趔趄,不偏不倚地歪向水榭临水的那一面。尽管有一些花草阻隔,可是滑倒的惯性还是拉着他滑过花草,继续往下坠。   侍卫们不禁惊讶地稍稍呆了一下。   这是每个人都没有料到的。几个侍卫稍稍一愣之下,都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飞身救主的姿势。只不过在他们准备跳下水去的0.1秒之前,一个身影已经和四阿哥几乎同时滑了下去!   这个身影是细细。   对于眼前突然发生的变故,细细也是惊讶地稍稍呆了一下。不过她的反应要比侍卫们快了一点点,不是她的动作迅速或者思维敏捷,而是因为她想都没想,只是本能地觉得要和四阿哥在一起!不管什么时候。   所以她在侍卫们做出决定的0.1秒之前滑下了石壁,跳入了水中。   细细根本没有想,她虽然小时在洱海边长大,可现代的洱海不能游泳,根本也没有“自幼生长在海边,生就一副好水性”,她根本不会水,而且,现代那个自己,不就是溺水而亡的吗?所以落水后的结果只有一个:再次溺水。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在同一地方死两回”?    ☆、盈盈秋水      几个随行的侍卫长于骑射,精于武功,论打架什么的没得话说,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好把式。可却大多是草原或内陆长大,不擅游泳。   其中只有一个是草原湖边长大的,比较熟悉水性。这侍卫也是四阿哥身边历来都很亲近的,算是忠心耿耿,所以跟着细细也跳入水中,只不过和细细的条件反射、无视生死相比来说,他的行动在瞬间是经过了大脑的:他知道自己会游泳。   其实细细当时只顾着着急,并没有细想,其实四阿哥游泳技术还不错的。康熙对皇子的文、武等各方面的教育都很全面,很严格,四阿哥作为皇子,自然也算是训练有素,骑马、游泳、读书、习武……都可以应付。只不过他从来没有实践过像今日这般滑落水中,简直就是跳水---当然,那时候还没有这个词。所以,在那一瞬间,他完全就是被从一个高台上抛入水中的感觉,根本就是吓傻了。   不过到真的落入水中,被秋天微凉的水温柔地包裹起来之后,四阿哥显然清醒了过来。尽管这片水域自己并不熟悉,不过本能告诉他,这个时候自己需要从水底浮上来,游向可以落脚的地方,确保安全。   四阿哥算是一个非常冷静的人,在掉入水中的瞬间依然能够理智地作出分析,并且有步骤地照做了。可是,就在他准备这样做的时候,他听到了身后一声巨大的声响,自己的身子也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和水波撞击了一下。   “石头?”听到巨物入水的“噗通!”之声,四阿哥脑里瞬间闪现的念头便是身边的湖石也随着自己掉了下来。这湖石没有砸到自己,只是从身边滑过去,还真算是幸运,否则真不敢想。   可是转念又一想,好像不对啊!这个声音太集中太干净了,不像湖石不规则的有棱有角的声音,而且,湖石不是就很巧地掉下一大块吧?不过,不是湖石还可能是什么呢?   四面都是水,四阿哥屏着呼吸,想挣扎着尽力浮出水面。可是却突然觉得身下一沉!绊到了水草?不对,好像是什么东西抓住了自己!水鬼?   四阿哥不禁感觉浑身一阵激灵,以前听老人说,深水处往往会有溺水而亡的人化成的水鬼,随时会抓住一些掉入了他们的“水域”的人,成为他们在水下的玩伴。但四阿哥算是冷静客观之人,并不太相信这些东西,旋即又联想到刚才身后的巨响,是这个东西拖住了自己吗?那么说刚才跟着自己掉入水中的是个人?是要救自己吗?谁?   他自然想不到,这个人是细细。   细细跟着四阿哥跳进了水中,不偏不倚地正好掉在他的身边。落水之后,细细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水,奔涌进自己的鼻子、嘴巴,无处不在。这一瞬间她看见了一个身影,是不是四阿哥看不清,但她那尚未完全混沌的潜意识中,认定了那就是先前掉进水中的四阿哥。她不知道落水的两个人最忌讳相互拖着坠着的道理,于是便救人心切地死死抱住这个身影。   也就是这一瞬间,她突然又似乎看见了走在前面的小梅她们的身影,似乎又看见了莲花池那些盛放之后的枯叶,似乎又碰到了那湿滑的地,似乎又感到了水中那种神秘的力量……她抱着这个身影昏了过去。   四阿哥尽力地往水面上浮,却被身下这力量拉得直往下坠。他已经想明白了,下面必是有人,只是不知道是谁。本来他也算有些游泳的本事,可现在却没有办法保住两个人,而且挣脱不了,被坠得连自保也困难了。   好不容易刚刚挣扎着冒出水面,又听到“噗通!”一声。这是又掉下来了一个人吗?这是什么情况啊?愣是再聪明再冷静,四阿哥也有些迷糊了。   尽管迷糊,四阿哥还是挣扎着露出水面,张着嘴大口地喘气,四下张望着哪里是岸边以便赶紧游过去,刚才“噗通!”一声的那个方向传来一个声音:“李飞给四爷请安!”   李飞就是那个会水的侍卫。四阿哥知道他的本事,听到这声音不禁心中一喜。不过,这都什么时候了?既是跳下来就赶快来救我啊!这人还这么礼数周全,真是迂腐!四阿哥心里暗笑,喘着气说:“快!救开刚才落水的人让我浮上去!ta拉着我的腿!”   “是!”对方答道,很快游了过来。   虽然小院已在湖心,周围的水比较深,但因为离依势建造小院的巨大湖石并不远,所以找到岸边也不难。四阿哥和侍卫两个人拖着拽着另外的落水者费力地游到了岸边。到岸边疲惫地坐下,那个救上来的人也被放平了躺下后,四阿哥这才看清,落水的是细细!   尽管在刚才拖拽的过程里,四阿哥已经知道这个人是个女子,但随行的女子也有好几个,他也弄不清是谁不小心掉到了水里,再加上只觉救命要紧,根本就没仔细想过会是谁。   这下子看清了还真是一惊,四阿哥惊得使劲儿摇着她:“细细!细细!”   细细已经完全昏迷了,对于摇晃自然是一无所知的。   “回四爷,当时见到您不慎踩空了,小的们都准备跳下来。格格立即就跳到了水中,小的以为她也是准备来相救的。原想着格格是南方人,南方人肯定比较擅长水性,也就没在意,谁知道她根本不会水,才弄成这样。”侍卫解释说。   “哦!快!救她!”四阿哥万分焦急地大声说,抱着细细就往刚才下船的方向跑。侍卫中有懂医术的,一路上负责照应四阿哥的身体,但此刻四阿哥急得忘了这茬,只知道往陆地上的医馆里跑。   奔到刚才下船的地方,那艄公早就做好了准备,四阿哥三人刚一上船便开始行船了。原来在三人落水之际,段小山便已做好了安排。   细细当年溺水的事儿他是知道一二的,还是他救的。他也知道细细不会水,只是他身上有伤,不好立刻去救。----段小山确实是武功高强,但那天的刺杀中和几个大内高手同时过招,还是受了伤的,只不过伤在身上,穿着衣服外表看不出来。而如果下水去救细细,一则自己现在已经伤到元气,不知有没有这个能力;二则身上的伤就暴露出来了,那是他最担心的。   于是,他只有干着急,赶紧安排好渡船的事儿。他们是肯定要及时上船的。   船儿火速赶到提督府,提督立刻请来大夫。过了好几个时辰,细细才醒转过来,这和当年溺水的情形非常相像。只不过,这次醒转来的,不是那个穿越后的人了,而就是细细自己。细细恢复了意识之后,以为自己这回是真的溺水而亡了,想象着自己身处的阴曹地府会是什么样子,没想到睁眼看见的,还是熟悉的帐幔妆台,呼吸到的也是熟悉的熏香味道。   哦,原来自己还活在清朝。是啊,穿越时空哪有这么容易的?自己上回是千巧万巧才中了大奖,得了时空里几率很低很低的机缘啊。   “细细,你醒了。”刚刚把朦胧不清的视线聚焦起来,就听到这个温和冷静的声音,接着又看到一张冷峻、期盼的脸。细细想起来,穿越之初不也是被一个温和的声音叫醒的吗?只是这一次,自己见到的不是那个中年美妇,听到的也不是娘的温言,而是一双熟悉的深眸。   是他守在身边,真好。真想他。我还活着,真好。还能见到他,真好。   这一瞬间,细细才意识到,自己在昏迷之前、昏迷之际,和醒来的这一刻,最想的,最挂念的人,竟然是他。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知道。可是现在“想他”这两个字已经如此清晰,自己明明就不会水,可是拼了性命也要和他在一起,这,还能意味着什么?   除了共生死,都是小事。   细细怎么也没有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古人,而且是自己当年看书时看电视时并不怎么喜欢的古人。   记得小时候学过一句话“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细细一直深信不疑。可是如今,她对这话的膜拜开始动摇,自己的命运也许是跟别的人都不一样吧?穿越时空、爱上古人……哪一样又是自己在现代时候就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书和现实,其实很多时候是悖论。   但又或许,这是另一种命运?那个人在这里,所以注定了你要穿越来找他?   毕竟从前没有爱过,不管古人也罢,命运怎样也罢,爱却是如此真实。抬起眼的时候正好看见四阿哥温柔的目光,细细心中充满了甜丝丝又有些羞涩的感觉。----自己舍命救他,他该是明白了自己心中的事儿了吧?自己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汉子,怎么就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只羞羞傻傻地像个小娃娃了呢。   细细这一瞬间想起了运河上的对饮和歌声,想起了翻车时彼此的挂念,想起春儿、秋儿的话……   想到这里,就好像看到春儿、秋儿正对着自己窃窃地笑呢,细细自己悄悄脸红起来,她们若再说起来,这回子可不好再不承认了。才看了四阿哥一眼,原本苍白的小脸便浮起一层若有若无的红晕来。    ☆、急杵捣心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夫人在一旁高兴地说到。   “晴儿她们呢?”细细环顾四周,没有看到这几个小丫头,便问。   “噢,晴儿和春儿、秋儿在厨房里帮你煎药、熬粥呢,我这就去告诉她们这个好消息!”夫人说着转向四阿哥福了一下,做了一个告退的礼节,旁边的莲娘也跟着退了出来。   “快去快去!”四阿哥淡淡地说。他总是这样的语气,无论何时,倒是很有掩饰性。   “是!”夫人和莲娘不禁相视而笑。夫人和莲娘都是过来人,尽管当事人不说却又怎么没有感觉?于是暗地里已经八卦过好几次,关于四阿哥是不是喜欢细细的事儿,尤其是细细舍命救人、四阿哥精心照顾细细的时候。在细细舍命相救却一直昏迷的这一天,大家都看出了四阿哥的焦急。   细细想救四阿哥,下人对主子知恩图报是人之常情。但是他对她呵护备至,一个皇阿哥竟然可以为了照料一个宫女整天整夜不合眼,似乎有点点不同。   作为母亲的莲娘也十分敏感,女儿大了她也自然关心,她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个皇阿哥对自己的女儿一往情深?对这样一个身份高贵的人喜欢自己的女儿,当妈的心里又怎么会不高兴?她何尝又不希望女儿和这位皇阿哥双宿双飞?   只是段小山的婚约又怎么办?她当然不知道此细细非彼细细,在她的意识里,传统观念是根本不能违抗的。   况且对于细细的身份,她心里也充满了忐忑。当初听提督夫人说康熙把细细留在身边时,她心里就“咯噔”了好大一下,不知道和皇帝、皇阿哥的亲近,对女儿来说是福是祸。她一直坚定于“反清复明”的心,也为了远在皇宫的细细的安危而有了小小的摇晃。   可怜天下父母心,她想如果这件事会危及细细,她可以放下。   段小山行刺失败的事情之后,莲娘心里捏了一大把汗,虽然段小山自己说这事儿从头至尾都是自己做的,不会有人把这事儿牵连到细细身上,而且自己也逃出来了,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的证据于他人之手。但听说康熙很重视追查这件事,如果真的有什么踪迹被发现,康熙知道了刺客是段小山,那细细既是他的“妹妹”,哪里又能不受到牵连呢?   莲娘悄悄地四处打听过这事儿的下文,知道康熙还在追查,心里的焦急并没有减少一点点。更想不到的是这个时候四阿哥会来到提督府,而且还带来了细细,他来做什么?是怀疑到细细了吗?尽管有风声说四阿哥负责追查此案,但他的手下都有哪些人,行踪到了哪里,案子进展如何,都是不得而知的。   当娘的自然不能不想这些。   莲娘心中忐忑,但暂时只能往好的地方想:四阿哥能够到提督府来暂住,表示了对提督府的充分信任,当然,也有对提督夫人和四福晋之间关系亲密的一番亲情,以及莲娘能够看出来的对细细的特别宠爱。   而事实上,四阿哥确实是想让自己心疼的女子回家看看,这天遥地远的,也不知道以后回京城后她何时才能再回家。莲娘对于他是否已经怀疑到了细细得想法,倒是多虑了。   侍卫们都不便进来,丫头们都在厨房。夫人和莲娘出去以后,屋里便只剩下了四阿哥和细细。这一瞬间,两个人竟无话可讲,明明是一个憔悴急切一个苍白无力,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相互笑笑地看着。   细细被四阿哥深潭一样的黑眸看得羞涩地垂着头。后来,细细挣扎着想直起身子来给四阿哥请个安,谁想刚刚立起一点儿来便觉眼前一阵发黑,晕倒下去!   “细细,你怎么了!”四阿哥心疼地惊叫,一把把细细搂在怀里。   正巧此时,夫人和莲娘从厨房里拿了水进来,莲娘听到四阿哥的惊呼,心下一惊,手中的盅子不禁“哐啷!”掉在了地上。   只见细细闭着眼睛靠在四阿哥怀里,头无力地歪向一边。   “御医,快传御医!就说是我传!”四阿哥着急地大声说。   “回四爷,这府上没有御医。”春儿、秋儿和晴儿端了汤药进来,见到这样的情景,也吓了一跳,赶紧跪下说话。   “啪!”地一声,四阿哥打掉了晴儿手里的汤碗,怒道:“这是什么庸医开的汤药!吃了也不见好!给我叫你们主子来!”   晴儿不太知道四阿哥冷淡霸道的性子,实在没料到他会为了汤药发这么大的脾气,吓得直发抖。还是春儿见过些世面,赶紧拉着晴儿应道:“是!是!”一边使劲儿对晴儿使眼色,和秋儿一起拽着晴儿赶快退了出来。   见到晴儿一副被吓坏了的可怜样儿,春儿安慰她道:“晴儿,也别怕成这样儿,我们这主子是紫禁城里有名的难伺候的主儿,也不是专门吓唬你的,平日里也不是时时这样的,恐怕刚才是太着急了,以后你注意点儿就是了,其实他平时虽然也是冷冷淡淡的,但对我们也还是蛮和气的。”   晴儿听着直点头,说:“好的,吓坏我了。姐姐见多识广,以后逢到这些事儿我都听姐姐的便是。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春儿问。   “不过他让我去叫主子,可是还这事儿并不关提督大人的关系啊,他昨天就查营去了,今天才回来,所以格格的事儿他一点儿也不知道。姐姐,我……到哪里去找他,又该怎么跟他说啊?”晴儿很困惑。   “这……还真是为难,那提督夫人呢?”听了这些,春儿也有些困惑了。   “夫人就在刚才那屋里啊……这事儿还真不好说,上回格格也掉到了水里,昏迷了一天,也是这位医生开的药方子呢,那次格格服下了很管用的,这汤药功劳不小。所以夫人才叫人去请了他过来,他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医生了。”晴儿说,“夫人也并不是胡乱请他来,别人请他他也不是随便就去的,这些我都知道。春儿姐姐,这事儿我该怎么办啊?”   “这……”几个姑娘正大眼瞪小眼地着急着,提督夫人走了过来。   “晴儿!”她的声音显然也是有些着急。姑娘们正在聚精会神地着急想着晴儿的难题,竟谁都没有注意,晴儿听到她唤自己的名字才反应过来是她来了。   “夫人!您怎么也来了?这里风大,小心找了凉,您快进屋去。”晴儿在夫人身边呆了好多年,是最得信任的,自然也是非常伶俐的,这时候也没有忘记过要照顾好夫人。   “晴儿,快叫人去请提督大人快快回来。另外,赶紧收拾一下格格的东西,四爷刚才发了怒,说我们这里没有好的医生,准备把格格带到京城里,请御医给她治病。”夫人说。   “什么?”晴儿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四阿哥是发怒了,不过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会这样在乎一份汤药和一个人的健康。   “我刚才跟他说了,这位医生曾经治好过格格的病,我们请的是医术很好的医生。”夫人说,“也许这一次只是因为格格的病太重了,这汤药真的不管用了。但是他好像很着急,说是无论怎样都比不过救人要紧。”   春儿也听到了这些话,只是着急地说:“快马赶到京城也要好几天啊?格格受得住吗?......唉,不过春儿再多嘴说两句,按规矩,我们都不能顶撞主子,不能随便反驳主子的话,或者为自己辩解的。这样的话,主子会更生气,夫人解释的话原是没有用的。”春儿从晴儿那里知道,夫人原先也是做过宫女的,所以说这些话也就比较随便。   “是的春儿,我知道,只是一时急了就自己说了过去的事,辩解起来。”夫人说,“其实我也知道,主子有自己的决断。”顿了一下又说:“唉,细细去了京城也好,我相信她会得到很好的照顾的,晴儿,和春儿秋儿一起去收东西吧。反正我也老了,再赖着四福晋姐姐的名儿去求求四阿哥,把你带去京城里照顾格格吧。”说是这么说,但语气中仍然流露着淡淡的无奈。   “夫人,我知道您的心情,就想亲自守着姐姐才放心对不对?这一路虽然颠簸,但是春儿秋儿一定会好好照顾姐姐的,到了京城自然也会有更好的人照顾,您就放心吧!姐姐身子大好了就叫人送信儿过来。”春儿说。   夫人点点头。此刻却有侍卫来传话:“晴儿姑娘,四爷吩咐你去见他。”   “是!”晴儿赶紧回答,眼神里却有很多惊疑,看看夫人又看看春儿秋儿,几个人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晴儿赶紧随侍卫来到屋里,才见过礼,四阿哥便说:“免礼了!晴儿,听说上次细细落水以后是你一直在照顾?”语气比先前温和许多。   尽管他不象先前那么怒气冲冲,但晴儿还是不敢抬起头来,只低着头小声回道:“是!”   “你可愿意陪在细细身边照顾她,和她一起到京城去?”四阿哥问。   啊?自己也离开这里?这个问题刚才夫人倒是提过,但晴儿还没有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一时间有点儿对答不上来。   “我看细细的身体情况,到了京城肯定也暂时不能回宫去当值了,倒不如告个病假好好休养。但是春儿秋儿肯定会有别的差事,我府里的丫头们也都有很多事儿,没有人专门照顾细细。福晋忙着照顾弘晖,恐也没有精力。你既是熟悉照顾细细,不妨跟着一起去,陪陪细细,好好照顾她,我自会安排一个清静的适合休养的地方。”四阿哥说的十分温和。   “回四爷,晴儿愿意。”晴儿低声说,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会不由自主地就说出这话来,她心里好像什么也没有想,但也不知怎么就义无返顾地同意离开故乡去一个陌生的地方。   “好!细细的病不能耽搁,我们抓紧时间,明日一早启程!”四阿哥说,这话有一种很权威的感觉,意思是就这么定了,听我的不用再征求提督和提督夫人的意见。“去吧,去收拾一下东西,帮细细也整理一下。”   晴儿退出屋子的时候还有些懵懂,也搞不清怎么就做了这样的决定。待她把这事儿跟夫人说起,夫人也是有些高兴又有些不高兴地说:“正和我意呢!你能去的话我也多了一份放心,细细身边也有了个说贴心话的人,只是……我身边少了一个能干人儿啊!好吧,也不多想了,你就去吧,把这边的事儿交代好,来不及的先告诉莲儿吧!”   晴儿家里还有兄弟姐妹,也倒不用太担心什么,说走也就走了。回去的路上也不再做刺客追查只是拼命赶路。   细细的病情显然不太好,时而精神好时而又有些昏沉,总的来说还是身体比较虚弱。这穿越之后就是不停奔波不停受伤,身体哪里又能好了?   因为晴儿来了,春儿秋儿也就可以脱开身去办各种杂事儿去了,基本是晴儿陪着细细。细细开始见到晴儿在马车上时,自然有些惊异也有些惊喜,后来晴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慢慢说了出来,细细也就满心高兴。她也想有个伴儿,而且现在身体确实比较虚,四阿哥这样安排确实妥帖之极。   想到四阿哥能为自己做这样的安排,细细心里暖乎乎的。    ☆、有你的路      除了晴儿之外,每天陪伴细细时间最多的,可能就是四阿哥了。他来的时候如果正好遇到细细精神好的时候,他就温和地和细细说几句话;若果细细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他总是不忘叮嘱晴儿好好照顾细细。   到了这个时候,任是谁都看出来了,四阿哥就是对细细不一样。   四阿哥本来不是话多之人,并不表白什么,也不说什么太多的话,但一路上这份坚持和诚挚,连晴儿这样的小姑娘都觉得有点儿感动。只没想到这样一个皇阿哥,竟然可以做到这样尽心尽意、呵护有加。在她的印象里,最早对自己严厉地发火等这些细节都已经可以忽略了,四阿哥已经变为一种温和的形象。   小丫头很想和细细交流一下自己的感觉,但春儿秋儿早就跟她交代过这事儿不可乱嚼舌头。但快到京城的时候,小丫头终归是忍不住,在细细精神好的时候,还是说了出来:“格格,晴儿有件事一直想和您说。”   细细说:“什么事儿?是谁欺负你吗?还是哪里不习惯?快跟细细说说。”   “不是的,格格,其实晴儿只是想和您说说闲话,这一路上四阿哥对您可真是好,晴儿都看在眼里。”晴儿小心翼翼地说。   “你怎么想到说这话?不过,四爷还真不是宫里说的那种冷傲难伺候的主儿,其实……蛮好的。”本来细细只是冷淡地回应晴儿,但说到这个“蛮好”时心里还是不免一动,毕竟这是自己小心事里最柔软最真实的部分,所以说完了面上还微微红了一下。   每每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他在身边,就觉得安安心心的,真的好想他。   细细身体虚弱,面色比较苍白,所以即使是很微弱很微弱的红也能看得出来。   晴儿笑道:“我听春儿说他很少对人这么好的,您昏迷的时候他都急得冲我发火,还吓坏我了。春儿说四爷平日里虽然对人冷淡,却也是极有礼貌的,并不轻易发火。我们都觉得他是急过头了。”   “你们这几个小丫头就知道嚼舌头,是不是春儿秋儿跟你说了什么了?”细细嗔道。   晴儿这些年来一直跟细细相处融洽,就当她真的象自己的亲姐妹一样,所以对于细细的话也不畏惧,吐吐舌头笑着说:“格格,其实呢不用说出来大家都知道,只是晴儿心直口快说出来了。”   “这才跟着春儿秋儿几天,怎的就和她们一般贫舌了?”细细做出很不高兴的样子,却掩饰不了眼里的笑意。   晴儿说:“格格可别生气!晴儿就是说说而已。”   “这话以后可别乱说了,人家什么身份?我们什么身份?京城里可不是你这样乱说话的地方。宫里人多规矩多,你对身份、地位、礼节都还不是很了解,以后要春儿秋儿多教你一些,要少说话多看多学多做事,啊?”细细说,很巧妙地把话题绕开了。   “好的,格格。”晴儿说,吐吐舌头。   一行人到了京城,十三阿哥已在城门迎接。十三阿哥说,他已经和四嫂商量过,四府里妇孺和孩子都体弱,别把病气带了过去,再说弘晖又总是吵闹也不能静养,不如先送细细到别院去吧。   四阿哥想想也是这个理儿,叫了侍卫把细细和晴儿送到香山下的别院,又忙着去跟皇上复命去了。他让细细不用担心,这别院非常清静适合休养身体,父皇那边他自会去说明,也会帮细细告病。   两个人便随着带路的侍卫到了别院。这确实是一个非常清幽的所在,院子不大,植了些兰草,中间一张石桌几个石凳,简简单单的,很朴素,却十分整洁雅致。细细以前一直住的是乱哄哄的学生宿舍,穿越后不是在路上就是忙着当差,见到这样一个安静素雅的所在,心里倒是非常喜欢。   别院常住的只有一个年长的做饭洒扫的女仆,和一个年长的赶马人。他们当年也是在四府上当差的,只是年纪大了以后,更喜欢这里的清净,便提出来到别院来做事,四阿哥也就同意了。四福晋想得更周到,看两人都没有家室,还主动提出来给两人完婚,两人也高高兴兴地答应了,一起照看这别院儿,也相互做个伴儿。这件事还成了关于四福晋的一个美谈呢。   院子环境简单,院子的人也简单,细细很喜欢这里。   要说一个普通宫女轻易就告病出宫,简直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但是细细居然能安心在这里住下了,当然就不能不说四阿哥在其中起到了重要作用。细细在宫中当差也有多时,对于这些情形心里有数,知道在这其中四阿哥必然帮了自己,可是他怎样说动的康熙,便不得而知了。   细细心里明白,四阿哥能这么做到,一定花费了很多心思和唇舌,所以心里也有很多感动,但没有说出来,不知道该怎么说。就算是晚上四阿哥过来看看安顿得如何的时候,细细也不过是撑着病体微笑地给四阿哥递上了一杯热茶。   四阿哥是个历来都很沉稳冷静的人,所以看见细细这些日子以来,头一次强撑着给自己端茶时,也明白细细的感激之心。捧在手里的茶杯传来的那种暖呼呼的感觉,就像心里那种说不清的暖呼呼的东西一样。不过即使这样他也没有说,只是笑了一下,只是那种眼里的温暖却更深了一些,一直看到了细细心里去。   都说恋爱最美妙的阶段,就是两个人没有公开却相互之间深情脉脉的时刻。一个小小的眼神,一个轻微的举动,都是彼此之间最妙不可言的甜蜜感觉。应该说,细细和四阿哥就是在这个阶段,一杯热茶,一个熨帖的眼神,都已经让彼此心领神会并甜蜜得不行了。   小坐了一会儿,吩咐了吴妈和刘叔----就是刚才说到的常住别院的两个人,四阿哥让细细早些休息,然后就去安排太医去了。   第二天刚吃过早饭,便听到咚咚的敲门声:“快开门!快开门!”   刘叔赶紧应了门。“哦?柱子,怎么是你?”拉开门看见门口站着的人是自己认识的柱子,而这个柱子却又不是四府的人,不知怎么会来?刘叔心里有些惊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刘叔,快有礼相迎,我们主子来了!”来人急急地说。   “啊?快快快!”刘叔惊奇,转身叫道:“小红,快准备迎接贵客!”小红便是吴妈。   “呵呵,你们可都不用忙了!”一个人说。   “奴才见过十三阿哥!”刘叔抬头仔细一看,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柱子说的他的主子十三阿哥!   “刘叔,咱们又不是陌生人,不用多礼了。我来看看细细姐姐,听说她身子不好,我心里着急。四哥叫人去差了太医过来,一会儿就到了。”十三阿哥笑着说。他本来生性就是随和,刘叔以前在四府里做事的时候他也认识,所以跟他说起话来也就很随便。   他这番过来,一是确实想念这个多日不见的“姐姐”,另一个由头则是一早得到四阿哥的托付,说他今天有差事,但又帮细细请了太医,得要十三阿哥来帮忙照看一下。有皇阿哥在场的话,太医是不敢随便打马虎眼儿的,不然细细不过是个宫女,再得宠也不被太医看在眼里。   细细听到门口似乎有人说话的声音,便让晴儿去看看。十三阿哥见到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子走了过来,便问:“你就是姐姐身边的丫头吧?快带我去看看姐姐。”   刘叔赶紧说:“晴儿,快见过十三阿哥!”   原来这是尊贵的十三阿哥。晴儿跟着春儿秋儿也大概知道了一些宫里的事儿,懂了一些礼节,赶紧行礼道:“晴儿给十三阿哥请安。”   “起来吧,快带我去见姐姐!”十三阿哥说。   刚刚吃过早饭的细细,靠在窗边的长椅上看书。穿越以后,奔波,当差……成天或多或少都有点事儿,还不觉得怎样,现在病了整天闲下来,真有点儿无事可做。成天躺着吧,也不成;但不躺着又能干嘛?写字画画倒是会一些,可没精神去做;绣花做女工,压根儿不会;玩电脑游戏,没有;听MP3,也没有;唯有看看书吧,只是书的种类少得可怜。还好细细本来是学语言和历史的,四阿哥也喜欢看一些历史书籍。于是,细细拼命给自己锻造了一个好心态把那些枯燥的书当历史故事看,才勉强把时间熬过去。   “姐姐,你瘦了好多!”十三阿哥才进门就大声说,瘦不瘦也许他看都没看清,只是猜想的吧,呵呵。   “这是十三阿哥来了?细细给十三阿哥请安!”细细猛地见到十三阿哥,很是惊喜,赶紧起身下地给十三阿哥行礼。一段时间不见,十三阿哥长高了许多,越发英气了。   “姐姐快起来,快起来!你本来就身子不好,四哥为这个都着急得不行,你还跟我客套什么呀?”十三阿哥一边把细细扶起来一边说。   他说的倒是真话,对于细细,他一直都把她当做一个很有才艺又品貌皆好的姐姐,况且,他和细细的“哥哥”段小山交情也不错,段小山还不保留地教过自己武功呢。要说那些真本事一般都是不教给外人的,段小山既是教了自己,便真的是把自己当做朋友的。   说到段小山,当时邀请四阿哥一行到莲花池游玩,确实只是为了表白自己闲情逸致,给自己完全和“刺客”撇清关系。只不过细细太过于关心四阿哥,关心到了神经有点儿小小的过敏的程度,所以才发生了后来这些事情。再说,以他的历史所知的局限性,哪里又会知道四阿哥将会成为下一个清朝皇帝,所以想到去杀死他呢?   从莲娘口中知道了细细匆匆回了京城的事儿以后,他也就受了莲娘之托赶紧起身赴京,照应着细细,生怕自己的“刺客”之事连累到细细。   他这心思也确实不是无端之想,当然,这是后话。    ☆、晴日剪窗      “十三阿哥今日怎么有空过来?细细昨天刚刚回到京城,四府里正好有亲戚来走动,所以也没有别的去处,便暂时住在四爷的别院里养病,这里很是清静。不过细细这会儿没有气力为您泡茶,招待不周了,真是遗憾。”细细说。   “都什么时候了,姐姐还跟我说这样的客套话?听说姐姐身子不好,我这做弟弟的就不着急不关心吗?四哥安排你在这里很是妥帖,环境好有利于你的康复,府里还比较喧闹。”十三阿哥说。“姐姐好好休养,四哥这里很清静没有什么打扰,一会儿太医会过来给姐姐诊脉。”   “真是谢谢四爷和十三阿哥了。”细细认真地说,“昨天四爷说过要请太医来,不过没说十三阿哥会来,真是让细细惊喜。晴儿已经把各样东西都准备好了。”昨晚四阿哥便已说过这事儿,所以细细和晴儿都做好了一些准备,比如晴儿收拾了一下屋子,细细交代了一些见太医的礼节等等。   过了一会儿太医才到。见到十三阿哥时有些惊奇,因为派人去叫他的是四阿哥的人,却没想十三阿哥也会在这里,看来这个病人来头不小,两个阿哥都帮她呢,下回可千万不能来晚了,问诊下药也马虎不得。太医是个明白人,赶紧恭恭敬敬地行礼道:“给十三阿哥请安!微臣所乘的马车在路上小小修了一下,所以来得晚了一些,还请十三阿哥不要怪罪!”   “不会!不会!你赶紧给姐姐诊脉吧!”十三阿哥挥挥手说。来晚了自然是让人不高兴的,但一则担心细细的身体,二则十三阿哥本来也不喜欢为难人,所以这事也就过了。   太医素来知道十三阿哥虽然年纪不大,却懂得和谐处世,跟谁都亲热,人缘很好。但听他“姐姐长姐姐短”地称呼细细,倒还真的对细细这个不是主子的姑娘生出几分对主子一样的敬畏来。   非常认真非常仔细地帮细细诊过脉,太医小心地小声问道:“在下想问问姑娘,您是什么时候受过极寒吗?还是做过什么长期泡在冷水里的活儿?”   细细摇摇头。守在细细身边的晴儿甚是不解地回答那太医:“格格的身体怎么了?我们是南方人,格格是在南方长大的,别说是极寒的天气了,连下雪都很少能见到。格格在家的时候也不用做什么重活儿,后来做了宫女之后,也没听她说起过做了什么活儿离不了冷水,并没有长期泡在冷水里的。”   太医疑惑地再次询问细细:“是像她说的这样吗?”   细细重重地点点头。接着问:“太医,是不是您诊脉的时候发现了我的脉象有什么问题?”   太医小心地缓缓说道:“那微臣不妨直言,在下刚才诊得姑娘脉象十分细滑软弱,有寒气滞涩之象,而且体内象有一股子邪寒之气。”   “那是邪气吗?”细细很惊讶,她以前很少看中医,对于这样的诊断的用语真是有些惊奇。---邪气不是武侠小说、市井小说里用来形容“非英雄”的吗?医生的论断里竟然也会出现这个?   “嗯。可能我说的不够确切,确切地说,应该是一股子寒气,有冲撞体内阳气的迹象,所以在下刚才问姑娘是不是受过寒凉?”太医说。   “这个原因应该简单嘛。格格她就是掉到了水中,你想秋天这水好凉啊,所以格格被寒凉的海水侵犯了身子嘛,这个我都知道。”晴儿快言快语地对太医说。   “哦,你说的这些我知道,四爷先前已经派人把姑娘生病的前后情况都告诉过在下。不过……在下诊到的这些脉象却不是新的症状,故而刚才有此问。”太医倒也没有对晴儿的插话生气,只是耐心地解释道。   “不是新的症状?旧疾吗?”十三阿哥听到她们争论,也凑过来插话道。   沉默了一会儿,细细轻轻说道:“太医的医术果然高明。想来是年前我不慎落水时已经落下了这病根子,这次又引发出来吧?”说完之后看了看晴儿。   说自己体内有寒湿之气的人,此太医不是头一个。   晴儿对细细的眼神心领神会,接着补充:“格格一年前也是不慎落入水中,当时在水中找了好几个时辰才找到格格,救上来的时候人都已经冻得脸色苍白,嘴角快有乌黑的迹象了,当时就感觉她特别特别虚弱,医生也说一定要小心照顾她,不能受任何风寒。当时格格昏睡了好几个时辰才醒过来,一想事情就头痛。后来格格服了药,身体渐渐恢复了,我们也没有太在意。太医您刚才说的会跟这事儿会有什么关系吗?”   “不慎落入水中?是冰凉的海水吗?”太医问。   “不是海水,是河水,但是也很凉的。”于是晴儿便把细细怎么在河边练武,然后忽然下了大雨,她怎么就不小心掉到了河里……这事儿从头至尾说了一遍。很多的小情节,细细自己也是头一次听说。当然,对细细受伤的一节,聪明的晴儿没有说出来。   “格格从河里救上来的时候,呼吸好微弱的,全身都在发抖,她在水里呆的时间太久了。”晴儿说。细细心知肚明,那个不慎落水的细细早就溺水死了,否则也轮不到自己穿越。居然又复习了一遍当时的穿越,呵呵。   “哦!有这样的事儿!那应该就是这个原因吧?按那个季节,水还不是很凉,但想来姑娘是因为那时在水里溺了太久,所以水里的寒气已经入了身子,所以脉象里才会有阵阵寒凉的邪气。”太医说。   晴儿点点头。   十三阿哥急着问到:“啊?那象姐姐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办呢?好治吗?”   “这个……其实也倒不难治的,只是坚持的时日较长。姑娘以后要注意休息,不能感冒、着凉。其实对这个病症来说,汤药只是一个辅助,更重要的是姑娘自己要注意,千万不能再让寒气侵了身子,因为这寒气会侵入到五脏六腑,对于身体极是不利。等稍微好些的时候,姑娘可以试着恢复一点儿以前的拳脚,暖暖身子。”太医说。   “太医,那既然说是旧疾,是不是说寒气已经侵入了五脏六腑?这可怎么办啊?”晴儿着急地问。   “姑娘也不要着急这么说,虽然这寒气对于五脏六腑难免会有一些伤害,但只要好好调养身体,会慢慢恢复好的。”太医说。言下之意,其实是默认了晴儿的问题,也就是说细细的身体已经受到了寒气的伤害。   这是内风湿吧?   闻听此言,细细先是有些惊惧,自己一个好端端的活力无限的现代大学生,怎就在穿越之后就带上了这种歪歪倒倒的病?难道这是穿越的代价?是啊,世上哪有随便就碰到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只是这穿越大奖还真是有点儿不划算。这样的话,倒不如当初在莲花池淹死了好呢,穿什么越?   但又一想,老天既然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倒也不是专门要跟自己过不去吧?至少还遇到了想要用心珍惜的四阿哥。他这样急匆匆地把自己带回京城,又专门请了太医过来,不懂不珍惜这份情谊的人真的是没心没肺到了够够的了。自己现在唯一要做好的,就是好好医病,尽快好起来,和四阿哥能肩并肩地站在某天美好的阳光里……   于是细细淡定地说:“细细一定会配合好太医好好治疗。晴儿,你也不用这样着急,我会很快好起来的。”   “在中医来说,除了汤药,心药也是很重要的,尽管微臣医术低微,但有姑娘这句话,一起来努力治好病的话,微臣相信一切都会好的!”太医说。   “太医您太谦虚了。”细细笑道,“此番真是麻烦您了。”   “姑娘千万别这么说,能为姑娘效劳是微臣的荣幸。四爷、十三阿哥这么赏脸,微臣一定尽心尽力才是!”太医说。   说到这里,旁边的十三阿哥笑道:“你们就别说这些不沾边儿的客套话啦,如果能治好了姐姐的病,张太医将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其实十三阿哥是暗示了太医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以及将会影响到的将来的可提拔、好待遇程度。太医自然也是个明白人,知道十三阿哥话里的意思,赶紧表示:“承蒙十三阿哥不弃,微臣随时听候吩咐。”   “好好帮四哥做事。”十三阿哥淡淡地说。   “是!”太医赶紧说。“谢谢阿哥能够相信在下的医术,微臣会时不时来叨扰,看看姑娘的病情,姑娘的病只是初发的状态,只请姑娘平时能够注意保重身体。”说完了,便告退出去。即使是太医,姑娘家的房间也是不好多呆的。   太医走后,十三阿哥着急地问:“晴儿,你刚才说的那些事儿都是真的?我原来都不知道。”   “回十三阿哥,晴儿没有半句假话,这件事儿就发生在格格和夫人一起来京城之前不久。那件事儿以后,格格先是头疼,后来有些事儿都记不起来了,想来真是和寒气入体,伤了身子有关。”晴儿说。   “哦!是这样啊。”十三阿哥低低地说。   “谢谢十三阿哥关心了,其实也没什么的,我的武功底子好,应该恢复很快的。等我休息好了,还是一样地可以舞剑唱曲儿,若是阿哥想要喝茶了,细细可以在院子里泡上一壶好茶,我看这个院子挺好的,石桌石椅都是现成的。”细细平静地说,“十三阿哥不妨问问晴儿,我平时身体挺好的,还练过些三脚猫的把式,身体复原应该会非常快。”   十三阿哥和晴儿都只有点点头。   只听门口又是一阵喧闹,原来是四阿哥匆匆忙忙赶回来了。   “给四爷请安。”细细和晴儿说。   “太医来过了吗?他怎么说?”四阿哥挥挥手示意免礼,只是着急地问。   “四哥别着急,太医说姐姐身上有寒邪之气,应该是这次落水和上次落水留下的病根子,需要好好休息,别的并无大碍。”十三阿哥说。   “真的没有大碍吗?”四阿哥问。   三个人都点点头。   “那我也算放了心。细细,你猜今儿我去见皇阿玛的时候,他说什么了?”四阿哥笑了一下。   “说什么?”不等细细发问,十三阿哥已经先问到。    ☆、心生欢喜      “十三弟也猜猜看。”四阿哥笑道,难得见他这么高兴,显然是个好消息。   “皇阿玛要给你新的封号了?”十三阿哥问。   四阿哥摇摇头。   “那是要去南巡了吗?是不是你我都同去?”十三阿哥又问。   四阿哥还是摇摇头。   “都不是?那四哥你快说啊,我着急听呢!”十三阿哥几次猜不到,便有些急了,不想再猜。   “今儿皇阿玛说,细细这一路很是辛苦,而且是因为救我才得了病的,要认了细细做干女儿,哈哈!”四阿哥笑着说。   “那姐姐就真的是格格了?太好了,什么时候受封啊?皇阿玛不要她只做宫女了?她真是我姐姐啦!”十三阿哥也笑了。   自己真的是大清的格格了?听四阿哥这么说,细细心里高兴但也有些纠结,康熙对自己也算很不错的!跟着康熙这些日子,亦发现他果然是治国之才,的确是有着书中所写的“千古一帝”的气魄!如今还认下自己这个半满半汉之人做格格……自己的下一步该怎么走?   “细细,皇阿玛说你身子虚弱,暂时可以不去谢恩,许你先在四府里养伤,等你身子大好了之后再做安排。”四阿哥对细细笑道,“四福晋改日会来看你。”   细细感恩康熙。尽管不知道这事儿的起因和转承,但也知道此事必是康熙的不凡气度使然,外加四阿哥说了不少好话。她打心眼里也感激四阿哥,是他为自己在紫禁城赢得了一个众人羡慕的傲娇身份。他一定是担心自己觉得和他有太大差距。   服了太医的方子,加上晴儿严格控制着细细生活的小细节,注意配合好太医的治疗,一段时间以后,细细的身体还真的康复很快。细细的脸色渐渐有了一些血气,也有精力从榻上坐起身来四处走动,以及画画写字了。   细细在现代的时候就喜欢涂涂抹抹,还去上过工艺美术的课,还嘚瑟过自己被老师表扬的作品。   要说到画画写字,在四阿哥家里无论是府上还是别院,都可以轻易找到上好的笔墨纸砚,因为四阿哥自己非常喜欢书画,也很擅长。这倒是给细细提供了便利。   这天天气有些微凉,却是晴好无比,天蓝如野,是北京秋天最好的季节。别院虽然不大,却有一间小小的书房。细细让晴儿把书房里的墨磨好了,(细细也倒不是偷懒,实是因为晴儿磨墨是非常好的,因为她以前在提督府时就干这个,而提督大人虽然是一介武将却非常喜欢读书写字,所以晴儿的磨墨水平也是磨练得非常娴熟的。)然后坐在洒满了午后阳光的书桌旁认真地写字。   细细虽然是现代人,但对于很多古典文化颇有研究,比如书法。她的字写得很好,虽然她只是学生会文艺部长,似乎更擅长唱唱跳跳,但出个海报、办个展览之类的,还是会邀请她去,主要就是请她去写写画画。   所以从这一点来说,她和别的那些小说里的“穿越女”相比,有着很大的优势,对于写个毛笔字什么的,对她来说并不是难事儿,一定会有“格格”这大家闺秀的风范的。   “格格,四爷来了!”晴儿掀帘进来说到。   细细赶快出屋请安,却在门口就被一个身影挡了回来:“免礼啦。你就别出去了,外头凉,总是不知道保重自己,偏要计较那些礼数。”   细细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四阿哥。他的口音和家乡话有着很大的差别,虽然云南话也是官话之一。但如果说云南话有些软糯甚至还有些拖腔的话,他的口音里就多了一份刚毅和柔润,听上去非常舒服。   “那细细就失敬了,在屋里给四爷请安了。”细细说着,退开了一些福福身子行礼道。言语虽然平静,但每次见到四阿哥的时候,总是满心欢喜,只是不好意思把它写在脸上罢了。   虽说是住在四阿哥的别院里,但他不是当差就是有事儿,成天的忙,府上都去得不多,更别说这别院了。细细其实见到他的时候并不多。   “都说免礼了,你还这么客套做什么?”四阿哥满眼怜爱地说,“我看今天气色不错啊?我听晴儿说你在写字呢?”   “真是不好意思,未得四爷同意,就擅动了您别院里的东西。”细细讪讪地说,现代的教育中,从小的教育都是告诉她要做一个讲文明懂礼貌的孩子,所以她从来都知道不能乱动别人的东西。既然是动了四阿哥的笔墨,这话是肯定要对他说的。   “四爷下午在这儿吃饭好吗?我去帮着吴妈。”晴儿打了个岔闪身进来说,然后又笑笑地退出了屋子,还对细细使了一个小眼色。细细从这眼神就知道小丫头的意思,是要他们独处,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   小丫头现在已经很明确她们之间的事儿了,细细虽然没有掏心掏肺地明说,但也不再对知心知意的小丫头隐瞒什么。   “行,今儿下午有空,我就在这里吃饭。”四阿哥说。   晴儿出去以后,四阿哥笑吟吟地说:“傻丫头,以后可别说这些话了,这别院的一切都是你的,你就是这里的主子,不管是什么,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若缺了什么,只管告诉刘叔。”   “好的,不过……我可不当这主子。”细细低头轻言,说是他别院的主子不就说是他的人了?这话说的好像还早些吧?细细这样想着,但唇边的一抹微笑怎么也散不去。   “真的不当?”四阿哥笑着问。   细细含笑不语,这话可暂时没有答案。四阿哥何等机灵,见细细不语便换了话题:“没想到你还喜欢写字画画,以前在提督府的时候,是不是读过一些书啊?”四阿哥问,“我看看你写的什么。”说着走到书桌面前。   细细当然不想自己写的东西被四阿哥看到,但不及细细返身去收起来,四阿哥已经以非常迅捷的动作去到了书桌旁边,拿起了字帖。   “唔,想不到你还写得不错哦!你学的是柳公权吧?这句子也好: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丝云彩。对,云彩确实是带不走的啊。”四阿哥笑道。   细细自然知道跟他说不清楚这是徐志摩的经典句子,便只笑笑。转移了话语的重点:“我确是临摹过柳公权,你可真是高人,一眼就看出来这点了。”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细细私下里便只称呼四阿哥做“你”了,省事还挺亲近,呵呵。   “细细,以后能不能叫我做‘你’?”四阿哥微微抗议。   “好的,四爷。”细细微笑。   “细细,好想听你叫我的名字,可以吗?”四阿哥说。   这倒是没想过。于是细细酝酿了一下,有点不习惯地说:“好的,阿四。”   “真高兴,哈哈!”四阿哥笑着,轻轻拉了拉细细的手。细细只觉得自己真是不争气,以前不是没拉过哥们儿的手,可是现在却会像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暖暖的,又有点儿凉凉的细汗。   “皇阿玛喜欢董其昌的字,董其昌摹过柳公权,所以他也摹过柳公权的,所以刚才我一眼便看出来了。”四阿哥说,握着细细的手不舍得放开,“他们的字都很好看,不愧是两大家。不过都太过儒雅,内里应该添些锋芒。”   “都说字如人品,不过也不尽然吧。南唐后主李煜被称为儒雅之极,但他的字却是非常狂放。也许,写字的人是把锋芒藏在了柔和之中吧?”细细心不在焉,却还是就事论事地插了一句。   “说的好!这也许就是以柔克刚的最高境界。书法中自有一种风范,并不是照着字画瓢就可以写得像的,通常说的像,也许就是学到了字中暗藏的风骨,就像这柔和刚的境界。说到临摹,确实需要去感受写字的人在字之外的心情,这才能临摹出最好最近似的字。你很懂这一点,这可真好,怪不得能写得这么好。”四阿哥说。   细细隐约记得雍正好像是喜欢书画的,但是以前并没有专门关注过----因为以前并不喜欢这个在“九龙夺嫡”中险胜的人,总觉得他的书画不过是象众多帝王表示自己有品位一样,附庸风雅而已。此番听他说出这些见解和剖析来,才觉得他是真的用心研究过的行家。   细细不知道,因为康熙很喜欢董其昌的字,所以四阿哥还真的很用心地学习过,而且写得很像康熙还胜过了康熙。就这一点小细节来说,也是康熙喜欢四阿哥的原因之一。董其昌摹柳公权的字,很得其精华,四阿哥对此自然有研究,而董其昌的字又是柔媚圆滑有余,四阿哥便在其中加入了跳脱的成分,甚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康熙是一个爱子爱才的皇帝,对于自己的儿子能够做到这一点,自然是欢喜有加。   四阿哥早已经知道细细是个多才多艺之人,喜欢她的多才多艺,却未曾想到她还会善于字画。   “我这书房里有很多字帖,你若喜欢,可以随意取用。明日我让府里丫头再给送些上好的笔墨来,这里安静也适合写字。”四阿哥笑意盈盈地望着细细说。   “谢谢阿四。”细细说。    ☆、阳光正好      “福晋也一直甚是牵挂于你,听闻你好了一些,打算寻个日子带着弘晖来看你呢。”四阿哥忍不住轻轻拨了拨细细鬓边散下来的发,附在她耳边轻轻说。   四福晋?同行南方然后又住在别院的这些日子,很少和宫中人和事来往,真还有点儿想她。不过,自己却已经从以前她身边那个懵懂无知的小丫头,成了现在这个深深爱着她的男人的人,对于这一点,细细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四阿哥。   正在此时,听到门口有人大叫:“姐姐!姐姐!你看我带谁来了!”声音很是热情甚至有点儿咋咋呼呼,一听就知道是十三阿哥,他就是这样一个到哪里哪里热闹的人。   “呵呵,你听十三弟来了!真够热闹的!我们赶快到外面去吧!”四阿哥笑道,细细赶紧跟着四阿哥出了书房。   “细细妹妹!”细细才出门就听到一个声音对自己说。一看之下,竟然是段小山!他怎么又来京城了?还找到了十三阿哥?细细自然不知道,受莲娘之托,同时也想再寻找机会,他早就回到了京城,而且一直在想办法找见细细。他不好直接去问四阿哥,当然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十三阿哥了。以十三阿哥和四阿哥的关系,一定会知道细细在哪里。   “小山哥哥,你怎么来了?”细细口气中是掩饰不住的惊喜。   “这要感谢十三阿哥!是他带我过来的。你身体好些吗?你娘可着急了,等着我捎信回去报平安呢。”段小山说。   “哎呀,我都忘了这茬儿了!是是是,要赶紧给她报个平安!得了四阿哥和十三阿哥的照拂,太医看的好,这院里休息也好,我现在好很多了,可以四处走动了!”细细说。   “小民谢过两位阿哥!”段小山对着四阿哥和十三阿哥长长一揖,显示了深深的谢意。他本来身材挺拔,这一揖之下,长长的辫子抱在手中,平添了一分江湖侠士的气质。   “言重了!快起来!细细是在和我去办差的途中受的病,悉心帮她康复本是不辞之事,以后段侠士若有空余时间,不妨多来看看细细,我看她见到亲人总是很高兴的。”四阿哥说。   他知道段小山和细细的婚约,但是他好像并不在意。不是说他是最猜忌的吗?还是因为满族人并不在乎这个?或者,他觉得段小山并不是他的对手?   “趁着今天天好,大家又难得都在一起,我也好了许多,如不嫌弃,我去给大家泡茶吧!”细细笑道,转身说:“晴儿!晴儿!快来帮我!”   四阿哥笑着看看细细,低低说:“怎会嫌弃?恨不能天天喝到你泡的茶呢!只怕你累了身子。这会儿真的可以吗?可不要太辛苦啊,我会惦记的。”那声音几不可闻,只擦着细细耳边飘过,也只有细细能够听到。细细听到了心里,这算是四阿哥第一次跟自己明白地说这样体贴的话吧?想着这些,不由得脸上又微微红了起来。   正有一些尴尬,晴儿从厨房跑了出来,手上全是面粉:“格格,怎么了?您说什么呢?”才说完这话,一眼看见了段小山,有些惊喜地问:“段公子来啦?”   “晴儿!你可好?”段小山显然也十分惊喜。   “晴儿跟格格在这里,很好的!段公子,京城的生意很忙吗?这又跑一趟。”晴儿问。   “哈哈,你这是做什么呢?”细细指指晴儿的手问。   “嘻嘻,吴妈在教我包饺子呢!”晴儿笑嘻嘻地说。吴妈就是别院的丫头,只是既然她和刘叔是一家,大家就图个方便喜庆,叫她做“吴妈”。细细和晴儿都很喜欢吃吴妈做的饺子,这也是她们这南方人不擅长的活儿,晴儿已经好几次虚心跟吴妈请教了。   “哦!你看今儿四爷、十三阿哥和小山哥哥都在,趁着这热热闹闹的,天气也还好,快洗了手,帮着我来给大家泡壶茶吧!”细细对晴儿说。   “好啊好啊!格格稍等一下,我去洗洗手就来。”晴儿摆摆沾满面粉的手说。   “呵呵,吴妈这是要做饺子给我们吃吗?晴儿,你去帮着她吧!细细这里我来帮她就行了。”四阿哥说,看看细细:“我以前也帮过她的,知道该干什么,呵呵。”   “这样的小事儿怎么敢劳动四爷?”细细说。   “走吧!又不是没做过!”对于细细的话,四阿哥只当没听见,只是轻轻说了两句,又拉了拉细细的衣袖往厨房方向努努嘴。那意思就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没什么可商量的。   对于四阿哥的强势,细细心里感觉有些无语,可又有一丝小甜蜜,因为想到他的目的无非是跟自己一起干活儿。于是两人便肩并肩往厨房去准备茶具。   四阿哥本来也是个喜欢喝茶的人,所以不管是他府里还是别院都还准备了一些茶盏、茶壶。细细最先的时候还不太习惯用这些古代的茶具,觉得没有现代那些杯啊壶啊的精致漂亮,后来渐渐发现其实还是挺顺手的。尤其是这个时代用炭火烧水,和电热水壶烧的水还真是两种感觉;那些古拙的杯盏,也都是上好的瓷或者木,喝起来别有一种味道。   拿了盏和壶,细细便说:“我去打水来洗一下这些东西,时日久了怕落了灰尘,烦劳四爷这会儿帮我拿着,我马上就来。”   “又叫我四爷?”四阿哥轻声问。   “这里……人多,呵呵。”细细轻笑。   “好吧。一会儿重新叫。”四阿哥说,转身又大声说道:“你这身子刚好一点儿,怎么受得了那凉水,还是我去打水吧!”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尽管你是为了我们格格好,可要是传出去了,堂堂阿哥居然自己去打水,我们可背不起这大不敬的罪名!还是我去吧!”厨房本也不大,晴儿在一边听到了,便说着走过来。   “这又有什么了?现在她可是我们大清的格格了,皇阿玛已经口谕了,阿哥帮格格干活儿有什么不妥?再说,父皇一直教导我们要勤俭、要自己劳作,打水也算自己劳作吧?呵呵。”四阿哥笑道。   “真的呀?”晴儿惊喜地问。   “真的,之所以没有立即告诉你是因为我还没有去领旨谢恩。知道我不能起身,皇阿玛还格外开恩,让我能出门走动了再去谢恩,我这两日就要去了。”细细说。   “真是太好了,格格!”晴儿喜道。   “这回我可以去打水了吧?尊贵的细细格格的贴身侍女?”四阿哥说。   听他这么说,晴儿还真的没了语言,她只是觉得四阿哥脾气真是越来越好了,和当初责怪自己的时候相比,形象已经完全不一样。呵呵,这恐怕应该归功于对格格的宠爱吧?他对格格真是百般呵护呐,格格身体不好但挺有福气的,以后有个这样的人对自己这样就好了。只是,段小山段公子怎么办?以前他们真的很好,可惜细细格格竟把一切都忘了!   晴儿也算是旁观者清。不管怎么样,在她小小的心里,已经开始盼望着这样一个人,至于怎么样的发展,这是后话。   晴儿确实是个麻利的丫头,难怪当初深得提督夫人的喜爱。只一会儿,便见她已经打了水来,帮着细细把壶啊盏啊的洗了一遍,根本轮不到四阿哥插手。洗完了又说:“格格,晴儿去把炭火烧起来,你们拿着这些东西慢慢过来吧。格格是要准备泡什么茶给大家呢?是普洱吧?这次晴儿帮格格收拾了一些上好的云南普洱带来呢,就在格格屋子里的柜子上。”   “好的,你忙着帮吴妈就行,我这就去拿。”细细说。   细细便出了厨房往自己房间走去,四阿哥紧紧相随。   阳光正好,和四阿哥并肩而行,好像自己的影子已经淹没在了他的身影里,细细心里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异滋味儿,似乎这阳光投射下来的树影和身影都是微笑的。没想到自己就这样怎么也回不去、死不掉了,也没想到在三百多年前会有一个自己绝没想到的男人肯陪在自己身边。   到了屋里,细细便准备伸手去够那包茶叶,踮起脚来还是有些够不着,便想找一个什么东西搭一搭,比如椅子啊什么的,却一下子找不到合适的椅子。   正在用眼光四处逡巡,四阿哥笑道:“别找啦!我来帮你拿好了,我会很小心的,不会洒了你的茶叶。”顿了一下又说:“当然,你要把我当成椅子的话,我也会很高兴。”   “把你当成椅子?”细细一瞬间有些困惑。   “就是……就是……这样。”四阿哥笑着,双手比了一个环抱和托举的姿势,意思就是他可以举起细细来。   “噗!”细细不禁笑了出来,没想到印象中一直严谨有余的四阿哥也有这样开朗天然的时候。   “笑什么呢你?”四阿哥倒被细细突然的笑弄懵了。   “阿四,细细从小习武,身子强健,可不是弱柳扶风的,你抱不动的。”细细调皮地说。说实话,这样说话和自然做事的人才是细细自己,在宫中那些日子都快把本性磨没了,只会整天例行公事地说和做。四阿哥天然的笑意让细细放松下来,在四阿哥这里,能够回复到原来的样子,真的很快乐。   “哦?你还真的身有武功?就是那花拳绣腿地舞舞剑,是吗?”四阿哥笑道。   “花拳绣腿?就这个你还不会呢,哼!”细细也笑道。要说到对答,在现代做了无数脑筋急转弯的细细,可就是长项了。她知道四阿哥武功不错,但就喜欢这样和他说笑。   “哈哈,我当然不会,但我有眼福看到。”说着,笑笑的眼神看了一眼细细。   细细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看来自己拿乱七八糟的剑舞给人印象还蛮深的。那段在四府生活的时光,距离现在不过短短时间,却好像隔了好些日子了。那是自己穿越的最初时光啊,那么天然,那么懵懂,多好啊。那一段剑舞,不仅可以感受自己在现代的一丝遗留,还结识了好朋友十三阿哥,只是没想到,四阿哥他印象也这么深。   是了,那首歌叫《天下无双》呢,现在想来,能够在先后几百年都受到欢迎,都有缘分,确实是天下无双啊。   这样想着,便一瞬间愣了神。    ☆、虚度时光      “细细,你怎么了?”四阿哥见她发愣,便看着细细的眼睛,在她面上挥了挥手说到。   “哦,哦,阿四,细细只是突然有些想家了。”细细赶紧解释说。   “想家了?”四阿哥关心地问。   “您别多心,细细在这里生活得很好,阿四把一切都安排得特别特别好,能帮我想的都想到了。只是刚才见到小山哥哥,又说起舞剑的事儿来,再看到家乡的茶叶,细细就想起了家里的人,想起了经常练武的地方。”细细解释。   “我不会多心的,虽然我不喜欢你老是想到段小山,但想家也是人之常情,连皇阿玛也经常会想起草原呢。”四阿哥说,那语气显然是有些宠溺的味道,恨不能对细细百依百顺。   “谢谢你阿四,我说的想家不是想起那个婚约。跟你说实话吧,也许以前细细和段小山相处的挺好吧,但是我后来有一次落了水,之后就把一切都忘了。”细细说,不论早说晚说,这些话总是要让四阿哥知道的。   这倒是四阿哥会错了意,他本来也是一片好心,只是细细自己所要表达的“家”指的是现代。   “哦?他知道吗?”四阿哥问。   “知道。所以阿四,不用不喜欢小山哥哥,我们什么都没有的,只是连着一道见不着也没人相逼的婚约而已。”细细说,她知道这个男人是最喜欢猜忌的,这些事儿早一些说开了好。   “唉,细细,不说这些了,我没在乎过,”四阿哥说着,捉住了细细的手,又说:“要不然的话,把你额娘接到这里来好不好?”   把莲娘接到京城来,那真是太没有必要了。细细赶紧紧摇摇手:“不用!不用!其实很多时候,距离也是一种美的,象我现在这样,遥远地思念着家乡和亲人,这种思念是多么纯粹,既是苦恼也是美好,也许比天天见到还要好很多。”   “嗯……这话也有道理,那就依了你吧。”四阿哥很认真地说。   细细本是生性活泼的人,见到四阿哥这认真的样子,不禁有些甜蜜又有些心动,突发奇想地又开玩笑说:“其实去接莲娘来也不是不好,但只能是阿四亲去。”   “为什么?”四阿哥惊疑。   “这个嘛……”细细卖了一下关子,“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告诉你。”   “小丫头,学会跟我讲条件啦?”四阿哥笑道。若在平时,以他的严谨和霸气,根本就不会有人跟他讲这些东西,但此话细细讲来他竟觉得十分受用,细细能不跟他客套,就说明她和自己的关系近了很多,也算一个进步吧。   “不可以啊?那就当我没说。”细细说,这是现代电视里常用的台词,演变到生活里也成了大家的口头禅。可四阿哥并没有习惯这个啊,只当是细细生气了,赶紧说:“可以的。”   “那我就说啦。”细细看见四阿哥着急的样子,说这话的时候耸耸肩摊摊手,心里不禁暗笑。   “说吧。可没想到你这么能使坏。”四阿哥一脸的无奈。   “细细想出这别院一趟,可以吗?”细细笑道。   “嗨,就这个啊?我当什么条件呢?可以可以,这别院虽然清幽简陋,却没有限制你的自由,你想干嘛干嘛。再说了,你不是还要去面圣谢恩的嘛!我怎么能管着你,呵呵。”四阿哥说。   “可是你也知道,这别院本就是四壁清净,没个邻居也没个人来车往的,我就是出了这别院也没个去处。”细细说。   “这……”四阿哥一下子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所以呢,我要你答应我的,不仅仅是答应我走出这个院子---我又不是没手没脚的,自己不会走出去。我要你答应的是你亲自带我出门走动走动。”细细说,眼神里有一丝丝狡黠。   “小丫头原来是要我答应这个条件啊!也好说,好说!”四阿哥笑道,不知道细细要自己带她去哪里,也许是到城里买东西?也许呢,是去附近的山上看看风景?反正呢,她能够要求和自己在一起,无论如何都是好的!   “那就是已经答应我喽?”细细再次映证。   “是的啊!”四阿哥不假思索地说。四阿哥本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办事儿都很严谨、细致。看这小丫头的眼神怪怪的,就知道她也许在设什么套吧?不过呢,就是设套自己也愿意钻。   “好吧,那你带我到四府去好吗?我想弘晖,也想福晋了,不要劳动她们来看我。”细细说。这倒是真话,刚才说起那次剑舞的事儿来,她还真的很想这个地方。   “回府啊?刚才你说的想家是不是想四府啊?会想四府那就对了,福晋和我都说过,那可是你的一个家呢。”四阿哥笑道。“不过呢,细细,我暂时不能带你回去的。”   “为什么?”细细心里有些不高兴,四阿哥这一捧一摔的手法还真是劲道。   “这就不高兴啦?”四阿哥对于细细的问话相当敏感。   细细没有回答。   “我还没说完嘛。当时帮你告假的时候,我跟皇阿玛说你根本下不了床的,他这才答应了。如果你到了四府,虽然府内管束很严,下人都不敢乱嚼舌头,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定怎么一来皇阿玛就知道了你可以回府的事儿,那我们岂不是犯下了欺骗之罪?所以,你若是想回四府去,就得先去面圣。”四阿哥说。   “嗯,似乎是这个理……”细细沉吟。   “不想回去了?先去面圣谢恩有什么难的?你又不是头一次见皇阿玛,这么紧张。”四阿哥于是笑眯眯地说,他喜欢这种抓到别人小辫的感觉,尤其是自己想要征服的这个姑娘。   “谁说不想了?等我有力气好好装扮了,再去面圣,别让皇阿玛瞧着不好看,呵呵。”细细说。   “好啊,我们细细是最好看的。”四阿哥笑道。   正要反驳于他,听到屋子外头传来晴儿的声音: “格格,您找到茶叶了吗?要不要晴儿过来帮忙?”细细这才想起自己不过是来拿茶叶,竟然已经耽搁了太久的时间!赶紧搬了椅子过来准备爬上去。   “你打算踩在上面吗?我可心疼我的垫子被踩脏了。”四阿哥对着细细笑道。   细细白他一眼:“放心,我会脱了靴子的。保管不弄脏你的垫子。”   “哈哈!脱靴子多费时间啊?再说要一不小心闪了又得要我去请太医,还是我来吧。”四阿哥说,又问:“是在这柜子最顶上吗?”   细细心里暗笑,真真小气,连椅子垫子,请个太医什么的都要计较。不过呢,最终目的还是帮自己,呵呵,这个道理她懂。于是也就粲然道:“是啊,好东西肯定要放在最顶上喽,呵呵,那就有劳四爷伸出贵手拿一拿。”   按照在提督府时候各种物件的存放习惯,晴儿把这茶叶放在柜子的最顶上。因为习惯存茶的南方人都知道,茶叶这种东西是最容易吸了别的东西的味道的,放在最上层,又干燥又不会串味儿。   四阿哥个子要比细细高很多,自然就占了海拔高度上的天时地利。细细需要搬了高椅子过来,脱掉靴子上去才可以伸手够到柜子顶,四阿哥就不需要,只搬了一个小木凳子垫在脚下也就够到了柜子顶上的茶叶包。他亲自去拿自然容易得多,于是两人很快就拿到了茶叶,说笑着走出屋去。   呵呵,本来是一件这么快就可以做好的事儿,两人只顾着说笑,竟然磨蹭了这么久,晴儿都催了。这也难怪,两个人的时光怎么都总是短暂。   细细才出屋子老远就看见晴儿冲自己笑,笑意后面的潜台词细细心里自然明白,晴儿这小丫头对于自己这点儿事儿是人小鬼大,而且自己对她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过。她自然不会不敢说了。   这是晴儿帮忙收拾在行李之中的上好的普洱,原来的细细留了好些年呢,据说是提督大人送给她的礼物。当时普洱好像还不是很多,所以这礼物还很特别,细细一直都很喜欢。只是原来那个细细没口福,倒被现在的细细捡了大漏儿。   茶叶好,泡出来了单单是茶汤就不一样,比葡萄酒的颜色还好看,细细看着就觉着心怡。这还只是用瓷杯子装呢,如果是那种现代的牛眼小玻璃杯,透着酒红的颜色,不知会怎样地惹人喜爱。当然,更别提滋味儿了,又醇又香,茶叶的涩味儿都在年月的流逝中陈化了,就像时间总是会沉淀很多东西一样,经过岁月的荡涤之后,剩下的,或者说你愿意回味的,便只是醇美。   普洱耐泡,众人便兴致盎然地在一起喝了好长时间才散了。   到了晚上,晴儿一边整理着榻上的被子一边笑道:“格格,今天你和四爷在屋里说些什么呀,这么久都不出来。我看啊,段公子和十三阿哥好像都有点儿明白呢,都没有谁去催你们。”   细细说:“我们没说什么呀,就随便聊聊,那柜子太高了我够不着,还是四爷帮我拿到的茶叶包呢。”   “我才不信这么久你们没说什么呢,难道是大眼对小眼地看着?”晴儿笑道。   “真的没有,就随便聊聊。”细细也笑起来。   “随便聊聊?总得有个范围来随便一下啊?晴儿看啊,格格就是不想告诉我。”晴儿和细细现在是属于天天共处,烂熟对方的,所以说话也很随便。   “不是的,晴儿,是真的没说什么。就……讨论了一下怎么拿到茶叶。”细细说,确实回头想来,他们好像真没说什么,不过是些零七碎八的话。细细忽然想起现代时候学过一首诗,其中有一句好像是这样的:我想和你虚度时光。两个人在一起,确实是什么也没做,但一起虚度时光也是美好的。   晴儿笑道:“格格,虽然你觉得晴儿还小,但晴儿心里可明白了,其实就是四爷喜欢我们格格,所以找时间和格格多说话啊。”   “你又嚼舌头。”细细说到。   “回格格,晴儿是实话实说,大家都看出来了,格格不用不承认。”晴儿装出一副委屈兮兮的样子。    ☆、如此甚好      “你就继续嚼舌头去吧,我可真拿你这小丫头没办法。”细细笑道,“好吧,我们今儿个就好好说说吧,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啊?”这倒真是她想问的问题,虽然晴儿还小,但在这年代也不算小了,有些事儿她也没地儿讲,还真是很想和晴儿说说呢。   “喜欢就是……想和你说话,想见到你吧,晴儿觉得两个人应该就是这样,总是互相惦记着。”晴儿懵懵懂懂地说。   “是吗?”细细说。   “别的晴儿也说不出什么来,但我觉得喜欢了应该就是象我爹和我娘一样,好像说了一辈子的话都没说够。”晴儿说。   “确实是幸福的一家人!”细细由衷地赞道。相濡以沫,就是发自内心的喜欢、爱护和责任。   晴儿这话简简单单,却是直入内心。细细一直很纠结的所谓“到底是不是喜欢他,要不要喜欢他”的问题,就这样简简单单地得到了答案。扪心自问,自己确实就是想见到他,想和他说话,而他正好也一样,这样的感觉多难得啊!   都说爱或者不爱都不如相爱!这个道理自己在现代就懂。想想,自己都可以不加思量地为他死,而他也不顾身份和形象地为自己操碎心,尽管彼此没有言语,但这不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欢和爱护是什么?   自己还这样顾顾虑虑的,想着彼此的身份、以及身份带来的压力……这又算什么?和自己在现代时所信仰的“死了都要爱”根本不是一码子事儿啊……   这也倒不是细细过于文艺青年,过于纠结以至于钻牛角尖了。她的顾虑本也不是性子大大咧咧一些,就可以忽视的那种,毕竟,穿越之后的身份压力确实会是一个阴影。   即使某一天她和四阿哥的关系突飞猛进了,两个人好得跟蜜里调油一般,但面对四阿哥时,时不时可能还是会想到:自己和刺杀他爹的刺客是一伙儿的,虽说不是亲手实施,前因后果却是非常清楚的,这也是人之常情,所以这样的念头在心里多少是一种灰色的压力。   娘没有跟自己提起过这事儿,大概是因为并不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若是真知道了自己喜欢四阿哥,不知会不会阻挠?在这古代社会,象“仇人”之类的观念应该更强,大家也会很在乎这些东西吧?你看那些小说里,“恩仇斩情丝”之类的事儿被标榜为典型的事儿多了去了。   “晴儿说的有道理!我们的小晴儿其实也不算很小啦,既是我们在这里做了伴儿这么久,又很是投缘,那你现在可愿意告诉细细,你心里可有喜欢的人啊?”细细问。她突然想起问这个问题主要是因为,突然发现晴儿长大了,而女大总要出嫁,但她希望晴儿能多几年留在自己身边。于是随口一问。   在现代她看过那些宫斗的电视和小说,虽然自己也有那个智力和能力能赢,却不想为此而趟这无聊的浑水,只想整天乐呵呵便好。穿越以后,可幸的是遇上了善良的娘亲和爽利的干妈,还有单纯的晴儿,虽然历史条件不好,但小环境是好的。她还真不想换人换环境,就像做宫女时需要的时时谨慎一样,换地儿换人其实很累。   “晴儿还未出生便已经由父母做主许了人家了。”晴儿说。   “啊?还有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细细只是觉得这个年代的事儿,真是匪夷所思。现代时也听说身边的人有“指腹为婚”的,不过都是妈妈们的小玩笑而已,谁也不会当真。但现在晴儿这样子完全就不是开玩笑啊!   “姐姐本是知道的,只是不记得了。”晴儿害羞地说。   “哦,是这样!”细细发现竟然是自己漏了这茬儿,心下戚戚,都差点儿忘了自己是失忆的人!“都是细细不好,晴儿再给我说说好不好?你还没出生就许了人家,是不是指腹为婚啊?那敢情两家人关系很好啦?”细细笑着说。   “格格又拿我开玩笑,不是你想的那样。晴儿家里是海边打渔的渔民,有一次晴儿的娘怀着晴儿的时候,遇到一对来海边游玩的夫妇。他们问爹娘能不能用船送他们到海中心那个普陀岛去玩儿,那天天气很好,爹娘便答应了。他们一路上说着话很投缘,这对夫妇不仅那天付了租船的银子,而且后来还和爹娘成了朋友。”晴儿说。   “这对夫妇当时有孩子是吧?于是两家人意气相投,于是就指腹为婚了,对吧?”细细笑道。   “我刚才就说过不是的,格格。”晴儿羞答答地说。   “哦?我没说对啊?那是什么呢,晴儿?快说快说!”细细笑道。   “后来他们经常出海去,都是要我爹娘划船。眼见娘的身子一天天笨重起来,那女的就说,她可喜欢娘的性子了,温柔体贴的,如果生个女孩儿一定也会象娘一样,于是问娘愿不愿意把肚里的孩子许给自己5岁的儿子?”晴儿说。   “你娘同意了?”细细问。   “这对夫妇对爹娘很是可亲有礼,而且在城里生意也做得不错,所以娘也就笑着说好啊,只怕高攀了。”晴儿说。   “就这样就把你许了人家了?”细细对这种古代的婚姻方式大跌眼镜。   晴儿点点头。“尽管不久那丈夫就死了,但我的爹娘并没有毁约。”   “哦买噶!”细细有些无语地问:“那……你见过你的夫君了吗?”   晴儿摇摇头。   “呀,那他人怎么样?也在云南么?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完婚啊?”一看这情况,细细的好奇心和八卦之心立刻又上来了。   “格格!”晴儿弄了个红脸,大概都没想明白明明是说四阿哥和细细的事儿,怎么这把火最终是烧到自己身上了。   “哟,害羞什么?跟我还藏着掖着?你家夫君姓什么?”细细揶揄笑道。   “姓徐。”晴儿说。   “呵呵,知道他姓徐就好,现在你们两家人来往多吗?徐家少夫人?”细细笑道,没想到穿越之后遇到的可爱的事情还真多。   “格格,你可别笑话晴儿了,晴儿只是把这件事儿告诉你罢了。那男的死了之后,据说女的也找不到了,所以大家就失去了联系。尽管我的父母告诉我有过这样一件事,也没有毁约的意思,但实际上这个婚约已经没有了父母之命,可能是不存在了。”晴儿说。   “也罢也罢!这徐家公子难说是个歪瓜裂枣呢,根本配不上晴儿。回头让四阿哥给你留意着,哦,他好像不太喜欢这些,算了,那我去跟十三弟说说吧,他会很热心,哈哈!”细细笑道。   “格格不急这事儿的。”晴儿笑道。   “怎么不急?”藏不住心事的细细第二日便跟十三阿哥说起来,只没想到十三阿哥说:“晴儿那么能干,又最是听姐姐的话,十三弟跟你讨了去吧,我和额娘都会好好待她的。”   “哦?你当真喜欢晴儿吗?她可是姐姐最亲近的人了,你如要真跟我要了去,那是好事情啊,可是我还是有点不舍得,容我想想?”细细笑道。   其实这说话之间,细细已经想了很多,实在没注意十三阿哥会看上晴儿!晴儿确实温柔又能干,会照顾人,别看十三阿哥年纪小,还真是会看人呢。不过晴儿年纪比他大,这个……还是得问问晴儿的意思,如果四阿哥来了,还想跟他说说这事儿,不知道他会不会讨厌这种妇人话题。   才这样想着,四阿哥便来了。进门之后笑嘻嘻地望着细细,看得细细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看什么呢你?”细细嗔道。“快进屋来。”   “细细,听说十三弟今天跟你要人来着?他还真会看人,晴儿这孩子不错的,你就给了他吧!”四阿哥说。   “原来你不是来看我,是来帮十三弟说话的呀?”细细笑道。   “小声点!”四阿哥捉住细细的手说:“小丫头,我就不能说说别的话吗?我这忙不颠儿地跑来,不是为你是为谁?”   “好好好,我说错话了,求四爷放过。”细细的手被四阿哥捏的有些疼,赶紧讨好他说。   “知道错了就好。”四阿哥笑道,放了手,却趁机抱了细细一下。细细居然也厚着脸皮地任他抱了。   “以后我会尽量过来吃饭,看不见你我这心里没着没落的。你若是真要把晴儿给了十三弟,就赶紧搬到四府里去吧,免得一个人怪冷清的。”四阿哥说。   “听你的,阿四。”细细说。   第二天细细去见了康熙谢恩,康熙高兴地说:“你舍命救了四皇子,朕很高兴!可满意朕的封赏?只是先要委屈你在你姨家里住一下,别的吃穿用度我自会安排。”   “谢过皇阿玛,细细一定为皇阿玛效劳!”说这话时,细细心里横着飞过一只乌鸦,上面写着“二执事”几个大字,可是,她真的做不到两全。   “身子大好了?念你身体还未完全康复,朕许你不用每日来请安!”康熙说。   康熙真有一种王者之气,细细和康熙相伴的日子不少,也敢在他面前说话,便言道:“谢皇阿玛!细细本是宫女出身,现下皇阿玛赐了格格之名,心下欣喜万分但并不敢倨傲,细细还是想在这乾清宫里伺候皇阿玛。”   “真的?”康熙说。他历来喜欢勤勉之人,细细这番话他觉得很是受用。   “听皇阿玛驱使。”细细说,她这宫女可没有白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怎么给主子投其所好等等,想都不用多想就说出来了。   “如此甚好!”康熙说,“你是我大清第一个要求当宫女的格格,朕十分高兴!你就留在乾清宫,只管给朕端茶倒水即可,别的一概不用管,吃穿用度还是格格之身!朕很喜欢你能留在身边!”    ☆、雍容如她   对于细细的这一番话,康熙很是高兴,自己赏了她格格的封号,她却并没有因此自大起来,甚或忘记自己原本要做的事,很是让人觉得这孩子懂事,自己也没有白白对她加了这特别的恩典。   只是看她的模样,确实不如以前那般清朗,脸色也不及以前红润,看来是还没有完全大好,舍命救老四可不是说着玩的,说救则救说好则好。看那样子,她还需要好好的休养一些时日,自己虽然同意了她留在乾清宫,但可不能急着要她来当差,以免落下个不近人情的口实。   于是康熙说到:“你如果真能按你说的去做,朕心里十分高兴,只希望你的所说能成为以后格格们勤谨的开端。不过,朕看你身子并未痊愈,从今往后朕也是你的阿玛,自然要疼惜于你的。所以你现下也不必非要来乾清宫做事的,你现下最需要的是听朕的话,好好呆在屋里养病,等你大好了之后朕自会要你继续到乾清宫里来当差。朕是要天下人都看见我大清的勤勉,此刻你就先回去吧。回去之后自然会有人按格格之遇安排你的用度,太医也是要请的,不必省银子。”   “细细谢过皇阿玛!”细细高兴地说。   其实细细这样做也是有私心的,她,倒不如先试试康熙的口风,如果能留在康熙身边,自然自己便有了落脚之处;如果不能留,自己也算是大清格格,不会有太差的安排。   至于四阿哥说让自己回四府,那是他的好意,也算的一个好去处吧,但自己还得先听听老大的意思才行。   现在这样的结果可真是好。   四阿哥自然知道细细心里这些想法。自己当时确实是费尽了口舌反反复复在皇阿玛面前说了细细一路上的好处,而且她相救皇子,已是大功,说的皇阿玛对细细十分满意。   现在这样,虽然她没有回四府去而是选择留在皇阿玛身边,但看得出来皇阿玛对于她的这个举动十分满意。这小丫头既然能如此讨皇阿玛开心,自己当然也高兴。   记得回来之时,康熙对此行没有抓到刺客倒也没有龙颜不悦,只说:“刺客既然能逃出我防备森严的紫禁城,又怎么可能是好抓的?朕当初行事也太过着急了些。这样吧,朕会赏了此行的众人,让此事有个了断。不过你私底下仍旧要继续追查此事,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办案,你可以找人帮你,但总人数不能超过此行之和,而且人员也不能用此行之人,胤祥也不可以找,他管不住嘴。”   之后康熙果真重赏了众人,其实也是给自己面子,呵呵,这些人可都是他选的。真会做人。至于身边这个也算小哥哥的女子,他就干脆赏了一个大清格格的名分。细细果然也特别感动。   四阿哥是个特别谨慎的人,继续追查刺客的事儿,他果然对任何人都没有说。   细细回到别院,高兴地和晴儿说起这事儿,只等四阿哥来了便告诉他。正说着呢,又听院门口传过来一阵声音,仔细一听,是四福晋!刘叔吴妈都高兴地请安呢!细细赶紧迎了出去。   “细细见过福晋!”细细说。   “身子看真是好多了,我这也放心了。细细可是越长越好看了呢!说了好些天要来看你,总有事儿缠着,希望我那姐姐以后不要怪罪我对她的干女儿照顾不周才是。”四福晋还是那般亲和地帮细细理理头发说。   “福晋怎么这么说呢,不光是这回子生病的事儿,一直以来福晋都在照顾细细啊,不然细细这么不懂事哪能在这宫里好好的哦。”细细说,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她面前好像有点儿尴尬。自己和四阿哥只忙着感受心动,自己这第一次恋爱中的傻子,竟忽略了还有这么一个人。   她,是四阿哥的妻子,现在面对了她才真正领悟到。虽然他们当初只是媒妁之言而后顺理成家,但其实自己和四阿哥的爱,对她是不公平的。   这念头突然冒了出来,还真是让人有点儿不自然。细细赶紧把话岔开:“多日不见,福晋还是和往日一般的雍容,弘晖可好?”   “弘晖长大了许多呢,但这孩子比较胆小,成天腻着我。”四福晋说。   “再长大一些,自然就喜欢出去和小伙伴玩了,到时候恐怕只想把他留在家里呢,呵呵。好久不见了,挺想他的。”细细说,“看我只顾着说话,福晋快到屋里去坐,这园子不大风却不小,哈哈。晴儿,给福晋送一碗刚熬好的冰糖莲子粥过来。”   “好的,格格。”晴儿说。   到了屋里,四福晋看了看各种摆设和用度,说:“细细,你看你真是简单到了这么随便的地步。当时也只是为了治病才临时想的到这别院来,你怎么生活的这么随便呢。咱四府的各种摆设已经特别简单了,你可比府里还简单。我这心里怎么过意的去?”   细细说:“福晋,姨,你知道细细从来都是一个很随便的人,我觉得这样子住着舒服,吃穿用度什么都不缺,你们还给细细请太医看病,我感激都还感激不完呢,福晋可不能说什么过意不去的话。”   四福晋是个端庄的心里能搁下事儿的人。身为一个女子,自己丈夫喜欢另一个女子,她怎么会没有感觉?四阿哥不是一个善于讨好女子的人,他对细细格外的体贴和照顾,完全超出了他平日里对待女子的规则。   以她的个性,不会像八福晋那样咋咋呼呼,但也并不是不在意。可是,细细算是自己领进门的姑娘,心里再不是滋味也要善待于她。在这些问题上她不是没有纠结过,自己一直没有到别院看她,一方面是真的事多,一方面是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想来想去,她决定暂时不要把事情说破。虽然说古代女子对于丈夫再娶他人是很有容忍度的,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她听说皇阿玛已经赐了她大清格格的封号,这倒真是给四府长了脸。太医说她已经好了很多,她想把她接回四府去,既能讨四爷的欢心,又能讨皇阿玛的欢心,何乐而不为?既是自己的丈夫喜欢她,倒不如好好笼络她呢。   四福晋是这样一个心思缜密也有城府的人。   细细可没有这样想,也想不到。按照自己穿越之前现代社会的婚恋观念,偶尔的自己怎么觉得自己像个小三,毕竟人家四阿哥认识自己的时候,可是有妇之夫哦,这事儿还真不是说爱就爱的。当然,这个时代家中几房也是常事,不过,和别的女人一起分享一个男人的爱,细细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两个人心里都揣了事儿,一瞬间竟没有了对话。正好晴儿端了冰糖莲子汤过来,细细便说“福晋快尝尝,刚熬好的呢!”   四福晋用小勺子舀了一小口,尝尝说:“真不错,是吴妈的手艺吧?我好久没吃她做的东西了。”   细细笑道:“是啊是啊,吴妈的手艺可不就是咱四府的手艺?还不是福晋调教出来的好啊,所以四府的东西就是好吃啊,哈哈。”   四福晋说:“不过我不能亲自给细细小格格问寒问暖,总是觉得不好呢。细细,现在你的身子似乎好了许多,想来也不怕弘晖会吵到你了,咱不如回到四府去住吧,这都年底了,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多好。”   听到这里细细算是明白了,四福晋这一日来可不想空手而归。不过在这事儿上头,自己也乐的于顺水推舟,反正迟早是要回四府去的,今天康熙也准了自己养好了再去乾清宫,正经地回到四府去住也是正理儿。   细细于是笑道:“原先为了治病来了这别院,自打身体好些后,细细天天想回四府去了呢。不过担心如果去了之后,皇阿玛会不会怪罪既然去了四府都不去面圣,所以一直没动静。今日皇阿玛恩准细细在家里养好身体再去当值,细细正想回去呢!”   “当值?皇上不是封了你格格了吗?怎么还要去当值?”四福晋问。   “是我自己提出来的,皇阿玛对此很高兴,夸我没有忘记自己的本色是什么,还说这就是皇家的勤勉作风。他恩准我休养好了之后再去乾清宫伺候。”细细说。   “嗯嗯!我们细细真会办事儿,如果你只是谢了恩领了封,倒觉得稀松平常了。这么一说啊皇上肯定欢喜着呢,还真是伶俐劲儿呢。咱四府啊,真是以格格为骄傲呢。”四福晋笑道。   “福晋这一说,可真是说的细细都不好意思了。认真和勤勉可都是福晋和四爷一直垂范的呢,细细不过是从中学到一些踏实为人办事的道理罢了。”细细说。看得出来,四福晋可真的是一个特别会说话做事,特别会笼络人心的女人。   细细知道她如果没有这两下子,当然不能做到母仪天下,所以也深表理解,也甘愿被她笼络。   其实细细这些想法蛮纠结的,一会儿是冷静地用历史眼光来评判,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深陷其中不知该怎么处理。   “这可真好。我已经叫人把四府里最安静的屋子收拾好了,咱这就回去吧。”四福晋说,又转头对晴儿笑道:“晴儿一直在你身边,最是知冷知暖的,就跟着你在你屋子里吧。”   “好啊好啊,晴儿快去收拾了东西。”细细说。   “你只捡那最常用的就行,别的东西府里都备着呢,如果真有什么用的不顺手的,改日里差人过来拿就是了。”四福晋对晴儿说,又对细细言到:“这小丫头也挺伶俐的。”   “不给福晋添麻烦就好,福晋若是某天有要支使的地方,直接吩咐晴儿就是了。”细细说,说到这儿突然想起来:“福晋,细细正好有一事儿相询呢。”   “细细别客气,你说。”四福晋道。    ☆、半冷半暖      “十三弟……”细细话才开了头,四福晋笑道:“十三弟从来是藏不住话的小孩子脾气,他都跟我说了。知道我要来看你,缠着我跟你说个情呢,呵呵。”   “细细以前可没有碰到过这种事儿,不知该如何应对,是该给他还是该不给,如果给了的话又是怎么个给法,心里实在都不知道,还要请福晋帮细细拿个主意。”细细真诚第看着四福晋说。   “也难怪你不知道怎么办呢,以前不都是小孩子家,哈哈。我倒是觉着呀,别的人我不敢说,但十三弟是我从小看着过来的,确实是个正直善良的性子,跟着他是不会错的。”四福晋笑嘻嘻地说。   “那福晋的意思就是可以允了这事儿?”细细问。   “虽然我觉着是个好事儿,但也还要听听四爷的意思,毕竟我们都是妇道人家,有些事还是拿捏不好。”四福晋说。   这话说的可就比细细高大上了许多,细细心想,如何在紫禁城里做的端庄雍容,最后母仪天下,确实唯她是瞻。不过自己这多少有点儿马大哈的性子,恐怕是几辈子都学不来了。   从这些细小事情的处理上可以看出,四福晋确实是一个极为周到的人。   细细想起,自己初初见到四福晋的时候,她还没有生孩子,那是只觉得她不过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还有一丝儿小女孩的天真浪漫。没想这些年在紫禁城的历练已让她如此干练,已经超出了她的年纪该有的思维方式吧。   这固然和她本来的性子有关,但一定和这些年所经过的种种人和事也不无关系,她也真不容易。自己如果能有她那份端庄雍容该有多好,不过有些难以做到啊,毕竟这是和个性、经历、角色相关的。   “福晋想的真是周到。这件事虽然只是阿哥府上的小事,晴儿并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角色,但总归晴儿还是跟四府关系密切,所以还是要请四爷来最后做决定才好。福晋办事儿的分寸真是叫细细心里那个佩服,如果有一天我能学到您的一星半点,都是好的。”细细真心地说。   虽然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儿上四阿哥的态度,但还是真的由衷佩服四福晋的处理方式。在这宫里,凡事确实要多想几个方面。   “细细可过谦了,细细今日里跟皇阿玛所说的一切,深的皇阿玛赞许,我还真是佩服得紧呢!”四福晋说。笑道:“我们可不要互相恭维了,呵呵,这就回去吧。只是我来得时候担心你不能回去,所以只备了一乘轿子,委屈你和我共乘一轿吧。”   细细唤了晴儿,便和四福晋回了四府。四福晋把细细安顿在离自己不远的一处小院,原本是建造四府时准备给福晋闲时看书弹琴的,福晋投四爷所好也喜欢这些个。后来福晋忙着料理家事、生子,一直没用上,屋子一直闲着。   地方不大,原本也不是用作起居的,多了很多休闲娱乐的氛围。屋子里的各种摆设都是四福晋叫人临时按起居室改的,都还很新。   四福晋说:“四府本来不大,这又添了弘晖,各个地方都显得很是紧凑呢。客房倒是空着,可这是细细的家,怎么能回到家了还叫你去住了客房,所以只有先委屈你在这里住一阵子,慢慢再想法子。这屋子倒是我很喜欢的,再小也算自己的,如果缺什么,叫晴儿告诉我就行了。”   四福晋还真是话里有话,她一方面是想让细细觉得自己确实对她很掏心,一方面也是想让别人知道这位格格可是四府的人。这屋子虽然不大,却是自己一直以来很是心仪的,这个在建府的时候四阿哥就知道,现在用来给细细住了,四阿哥应该很是欢喜。   “这屋子可算是闹中取静,布局和摆设都十分雅致,而且离福晋又很近,细细真心喜欢呢。”细细笑道,“细细这屋子离福晋很近,福晋若是有什么事儿只管来叫我便是。还有啊,姨,我想去看看弘晖呢。”   “你喜欢这里就好。哪里有你亲自去看弘晖的道理?你且在这屋里休息一下,他是小辈,一会儿让他来给你问安就是。还有呢,既然皇阿玛已经赐了你格格的封号,你便是四爷的兄弟姐妹了,你我也是同辈之人,以后你只管叫我姐姐便是。”四福晋说。   “那可不成,就这个叫法干娘也不会答应的,哈哈。嗯……以后呢在皇阿玛面前我叫你做姐姐,在这院里你还是我的姨,我只管叫你福晋怎样?”细细笑道。按道理确实是四福晋说的是,不过自己既然愿意和她共处,原有的亲情牌又岂能不拿出来?   “好好好,就你小嘴儿甜,我已经叫人给你干娘捎了信儿去,她知道里以后还不知会高兴的怎样呢,哈哈。”四福晋对于细细的套近乎果然欢喜。   过了一小会儿奶娘带着弘晖果然来请安了。弘晖转眼都一岁多了,已经会说话,但始终还很小,还不是很会表达;走路倒是挺硬朗了,他会走路比会说话早些。都说男孩子的行动能力是要比女孩子好些,看来从小就显露出来了,呵呵。   “小阿哥,我是小姨啊,还记得吗?”细细笑笑地柔声跟他说。   小弘晖摇摇头,一点面子也不给,细细只好一脸尴尬笑了,给了他一小块桂花糖。不过小弘晖那小小的胖乎乎的小模样真是可爱极了。细细想到他的将来,不觉挺难受的,毕竟这是自己穿越之初降生的小孩子,陪伴过自己一段很特别的时光,唉。   快到吃晚饭的时候,四阿哥匆匆进了院子。   听见声响,细细赶紧迎了出去。自己就这样在突然之间出现在了四府,他不会觉得太意外吧?   没想到四阿哥只是笑笑地看着自己,竟什么也没有说,好像他知道一样。   这就是细细不知道的了。下午时候,四阿哥正在和几位大臣议事,四福晋派人报说细细格格回了四府,四阿哥惊喜之极,只恨不能立刻就回来看细细呢。   大家高高兴兴地吃了晚饭,吃饭之前,四福晋说:“细细格格今日回来,真是我们府里的大喜事,我特意让厨房多少了几个菜呢!以后格格就住在我们四府,大家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哦。细细可不要客气了,在家里好好休养身子,想吃什么了,尽管吩咐了下人就是。”   “嗯,你之前也在四府里住过,众人也都是熟悉的,你能来真是再好不过了,只管放放心心住下便是。”四阿哥笑吟吟看看细细说到,看来真是心情不错呢。   “谢谢四爷,谢谢福晋,也谢谢各位兄弟姐妹。”细细也笑道。   四府的习惯是基本在席间不说话的,更不习惯推杯换盏你来我往什么的。所以虽然大家都很愉快,但也没有格外的酒肉娱乐。   大家都吃完了快要撤桌的时候,四福晋说:“今儿真是咱四府的喜庆日子呢,细细也多时不来了,你这一来府里似乎都热闹了许多。这就要立冬了,明日里我让他们把这府里打扫干净,也装扮一下,图个喜庆。细细若是身子还好,就叨扰你也来帮忙一下哦。”   “哪里是叨扰了,都是自己家的事,细细自当要帮忙的。”细细说。一般人家都不愿意有病人住在家里,这个细细知道,她真的希望能帮上忙不要成为一个累赘,而且她还真的希望能够在这府里的喜庆中更快一些地好起来,不要把病气带到这府里来。   已近立冬,天也暗的要早一些,才吃过晚饭,天色便黑下来了。细细正坐在屋子里和晴儿一边收拾物件一边唠嗑,听到门外脚步声渐渐走近。细细说:“一定是四爷来了。”   果不其然,很快就听到了四阿哥的声音,在门帘子外面问:“可以进来吗?”   细细笑道:“都睡了呢,四爷明儿再过来吧!”   “怎么这么早就睡了?”四阿哥问。   “今儿太累了,早些歇息,四爷也早些休息了吧。”细细忍着笑说。   “太累了?今日到了府上可还习惯?”四阿哥问。   “一切都很好,谢谢四爷关心了。”细细说。   “听你说话的样子可不像已经睡下的,就让我进去吧!”四阿哥说。   晴儿小声说:“格格,让四爷进来吧,入了秋外头挺冷的。”   细细哪里不知道疼惜他,只是喜欢和他说笑而已,便笑道:“呵呵,这更深露重的,冻了四爷可不得了,晴儿我们都别睡了快起来吧,四爷既不肯走,就赶快把他迎进来。”说着自己都有些忍不住笑了。   晴儿也忍着笑赶快去掀开门帘子,笑笑地行了礼出了门。在格格和四爷的事儿上,格格现在倒是不避讳自己,不过她还是懂的很多时候要留给他们空间的。   “你个小丫头胆子可不小哇,让我站在门口说了半天话,可是很少人敢这样的。”见晴儿出了屋子,四阿哥便笑着走进去,边说边握住细细的手,把她脸上的几丝乱发轻轻理到耳后去。“今儿我去给皇阿玛请安,他直夸你呢,看来啊以后我得特别关心一下皇阿玛最喜欢的格格了,哈哈。”   “阿四,皇阿玛说了让我回家养病,所以我就回四府来啦,嘻嘻。”细细说,“之前都没跟你说呢,还好事情没有办砸。”   “没想到细细还会应付这么多事情。”四阿哥笑道:“你能把四府当成自己的家回来,我真是高兴极了。下午福晋叫人去报我的时候,我真想立即就回来呢。”   “阿四觉着我做的好吗?”细细问,这倒是她真想问的,毕竟自己穿越之后,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情世故还只是一知半解,四阿哥在处理各种事情上,算是自己的老师。   “你喜欢就好。”四阿哥说。   “又说这好听不中用的话,贫。人家是真心问你。”细细嗔道,她怎么也想不到,贫这个词居然可以用到四阿哥身上,以前一直认为他就是严谨的代名词,没想到自己和他都会有这一天。   “我是真这么觉得。”四阿哥说,笑吟吟地看着细细。   不过就是一番带笑的凝视,却看得细细心里小鹿儿乱撞。细细并不掩饰自己的情感,四阿哥也没有掩饰。细细是第一次恋爱,四阿哥这个做阿玛的人,好像也是第一次。    ☆、待你嫁了      两个人说笑了一阵子,细细说:“阿四,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什么事?”四阿哥说。   “你觉着我要真是把晴儿给了十三弟,他会好好照顾她吗?”细细问。   “这事儿原先不是说过了吗?你还犹豫啊?这些年了你不了解十三弟吗?他又负过谁呢”四阿哥说。   “阿四说的也是,可我总觉着十三弟就是个小孩子,哪里有可以照顾一家子人的感觉?”细细直言。其实她想的更多一些的是四阿哥暂时不知道的,就是十三会被囚禁多年,虽然其间四爷和自己都可以照顾晴儿,但总是觉得还是会让她吃苦,有些不忍心。   “你也是个小孩子呢。”四阿哥笑道:“可是我还是相信你。”说着还指了指胸口,意思是相信心里的感觉吧。   细细想到自己当初和十三阿哥接触那会儿的样子,真的就像是两个孩子,没想到现在和四阿哥可以像大人一样的恋爱,真是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想着想着不由得呆了。   “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还是舍不得你的晴儿啊?放心吧,十三弟绝对不会亏待她的。晴儿要走了呀,我帮你去把春儿秋儿要来怎样?若是她们你也不满意,我给你使唤如何?”四阿哥说。   “谁敢使唤你啊,我的四阿哥?哈哈,不是我妇人家多事,不会亏待晴儿的话可要十三弟跟我说了才算数。晴儿也算是我从老家带出来的人,我可不希望她过的不够好。”细细顺着四阿哥的话说。   “晴儿好像是我叫她来宫里的吧?”四阿哥笑道。   “你?这个还和我争?你才像个孩子。四福晋白日里和我说了,十三弟也去求她帮忙说好话来着,她的说法和你一样,都觉得十三弟为人可信。不过福晋说了,晴儿也算是跟着我到了四府的人,这四府上下的大小事儿还都看您的意思呢!”细细说。   “原来你们是说好了的。”四阿哥说。   “我既到了府里,自然是要尊重的府里的女主人,以后你只管安排好你的一切,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哦。”细细说。   “我知道你总是为我好的,细细。”四阿哥说。   “早些回屋去吧,一会儿晴儿给我熬了药过来,我喝了药也睡啦。”细细说,主动握了握四阿哥的手。   “好的,你今儿也累坏了,早些休息吧,明儿也不用赶早起来的,好好养病哦,现在虽然好了很多,但病根子还没有去呢!我先回去了,得空了我自会来看你的。”四阿哥说。   “回去吧,晚安。”细细说。   四阿哥把细细拉过来抱了一下,说:“我可要真的走了啊,真舍不得,你可要乖乖睡了哦,我叫晴儿进来。”   看着四阿哥出门的背影,细细有一种无尽挂念的感觉。只是她并不知道如何去表达这种感觉。   晴儿端着药汤进来,笑道:“格格这是怎么了?一会子说笑一会儿又心事重重的样子,四爷跟你说什么了吗?”   “说你呢,呵呵。”细细顺嘴说到。   “说我?”晴儿有些惊奇。   “是啊,十三阿哥跟我要你来着,我把这事儿跟四爷说了。”细细说。   “啊?这样的事儿可羞死人了。”晴儿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这又什么好害羞的,十三阿哥都不羞涩,还请了四福晋来我这里说好话,你又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哈哈。”细细笑道,“不过呢晴儿,我倒正想和你好好说说这事儿。”   “格格您说吧,您做什么决定晴儿都愿意。”晴儿说。   “我就把你给了十三阿哥,你这就跟了他到他府里去,你可愿意?”细细笑嘻嘻地说。   “格格,您真的要晴儿走啊?”晴儿说。   “怎么?不想?”细细问。   “晴儿是婢女出身,能够服侍这么好的格格实在是福分。格格病重时候我又跟随格格到了这京城来,又遇到了十三阿哥这样的好人,晴儿真是不知道那一世修了这么好的福分,感激的不得了。如今格格要把我给了十三阿哥,晴儿心里是又高兴又舍不得格格啊。”晴儿说。   “好晴儿,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很好。”细细说,确实,穿越之后自己最好最密切的朋友不就是晴儿了吗?细细心里没有什么尊卑的概念,只是觉得晴儿很传统,最适合的就是做一个贤妻良母。“我不会忘记我们在一起的时光。”   “晴儿也不会忘记。”晴儿说。   “不过呢,你我都是要长大嫁人的。你我相处也算是姐妹一场,你从提督府一直陪我到了这里,虽然我也舍不得你,可能也帮不上你什么,但尽我所能还是要帮你找一个好的去处。我现在没有和你开玩笑哦,我只是想听听你说,你愿不愿意跟了十三阿哥呢?”细细说。   “十三阿哥很热情,对人很好。”晴儿说。   “我是问你愿不愿意跟着他,你跟我又扭扭捏捏地说这些做什么?”细细笑道:“他如何对你好了?”   “这个……这个……晴儿也说不好的,他每次来的时候,总是喜欢和晴儿说话。有时候格格和四爷在屋里说的久了,他也会陪着晴儿做事儿。”晴儿说。   “他会做什么呀?我总觉得他从来都是个孩子呢。”细细笑道。   “十三阿哥和四爷不同,四爷不太爱说话的,十三阿哥话挺多。”晴儿说着,似乎很高兴的样子,看得出来她挺喜欢十三阿哥的,“他喜欢问这个问那个,如格格说的一样,就像个小孩子,也真不会做什么活儿,不过很喜欢学也很喜欢跟我说话。”   “他那就是想和找借口和你多说话而已。”细细说,“也难怪呢,我们晴儿长得又大方又秀气,还这么会照顾人,我也喜欢呢,我如果是个男的,肯定舍不得把你给了谁去。”细细说。   “格格拿晴儿说笑呢,说到好看又有几个人能赶上格格呢,格格又那么能干,还得皇阿玛这么欢喜,晴儿若能及到十分之一就好了。”晴儿说。   “这都是十三阿哥跟你说的吧?”细细问。   晴儿笑着点点头。   “这十三弟,呵呵,趁我不注意就来讨好我的小姐妹。”细细说。   “格格可别怪他,他可尽说格格好呢。”晴儿说。   “噗!都还没把你给他就已经帮着他说话了?我就不答应他了,我可舍不得!”细细故意调皮地说,悄悄看了一眼晴儿的反应。   谁知晴儿竟说:“我听格格的。”   细细还真有一种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晴儿这可真算是大智若愚了吧,不软不硬的态度倒还叫细细为难了。   “好吧,我被你打败了。”细细说。   第二天一早,细细去给福晋请安,福晋笑吟吟地说:“昨夜在这府上睡得可好?弘晖晚上吵着要去找白日里给他桂花糖的漂亮小姨,我没有答应他呢,就怕他去了吵到你。”   “回到家里,自然是睡得极好的,让福晋挂念了。小弘晖真是可爱极了,一会儿我带他玩儿去。”细细笑道。   “细细身子虽然好了一些,但还是要注意好好休养呢,可不能累着。如果过些日子还不见更好一些,皇阿玛可要怪罪下来了。”福晋说。   细细知道四福晋这是一方面真的关心自己,一方面要自己记得她四府的好处,以后要多和康熙提起四府,便说:“谢谢福晋关心。细细得四府帮忙请了太医开了调养的药方,只觉得这精神头儿日渐好起来了,下回见到皇阿玛,他一定会很满意细细在家里的一切的。”   “好的,我这府里虽然不大却事儿蛮多,有时候难免顾不上你,你可要多多自己保重啊。”四福晋说,“听十三弟说你哥哥又到京城了,有机会让你们也好好聚聚。他对你一直很好,你也难得在这京城里还有个亲人。”   “福晋这般为我着想,我真是不知该怎么谢您。细细真的很幸运,虽然远离了家乡,却有像姨这样的亲人,姨和小山哥哥对我都是一样好的。”细细说。   “细细这小嘴儿真会说话,嘻嘻。”四福晋说,“这天儿越来越冷了,身子不太好的人还是不要太早起来,外面寒气太重,对身子不好。以后你就晚些起来,不用这么早就来给我问安。”   “谢谢福晋总是帮细细考虑周到。”细细说,她原本是喜欢睡懒觉的人,穿越以后,大家都习惯早起,她也就慢慢习惯了新的作息规律。要说早也不早了,她起来的时候,四阿哥都已经出门去了。   “可不用这样一口一个谢的,我是照顾自家人,可别生分了。”四福晋说。   “姨,昨儿我跟晴儿提起十三弟的事儿了,她没反对呢,呵呵。”细细忍不住提起这件事儿来,“姨可问了四爷的意思?”按理说这事儿四福晋不提,细细是不该就这样说起来的,似乎有催问的感觉。   “是吗?这可太好了!”四福晋说,“不过,昨儿个四爷歇在书房了,我没凑巧跟他说晴儿的事儿呢。有机会你也跟他说说呗,这都年底了,春节前最好把这事给张罗完了,也让人家热热闹闹地过个年。”   “是。细细和晴儿都听福晋吩咐。”细细说。    ☆、惊闻噩耗      十三阿哥是特别会为人处世的,一方面自己着急这事儿,另一方面也顾忌着把事儿做的周到,于是着急着跟四爷、四福晋都又说了一遍。这事儿还真是自己好又给足了细细和晴儿面子。   一切都弄停当,得了四哥和福晋的信儿,有了九成的把握之后,他又来央细细,再过着最后一关:“好姐姐,弟弟心中一直知道,你历来对十三弟都是最好的。这回我可真有事儿有求于你,你可要答应我哦。你就把你身边的晴儿给了弟弟吧,我知道你舍不得也离不开她,我一定会让她时时回来看你的。”   “十三弟什么时候趁我不注意看上了我的丫头,我可都不知道。”细细笑道。   “呵呵,呵呵。”十三阿哥笑着不说话,“没告诉姐姐,是我的不对,你就大人大量,答应了我吧。”   “看你这又是着急什么呢,一个皇阿哥办事儿,倒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沉不住气。你这些年对姐姐一直这么好,我哪里会跟你计较?再说我只是想问问你,又没说过不给你。”细细笑道。   “姐姐答应了?”十三阿哥喜道,“我就知道姐姐是对我最好的,姐姐可真是痛快人!十三没有枉交好朋友!”   “不过姐姐有句话要交代给你,”细细说,“晴儿是跟着我从老家过来的,也算是背井离乡,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亲人,可就指望你做她的亲人了,你可要好好待她,别让她觉得烦闷了。”   “这一点姐姐请放心,日后请姐姐监督,哈哈。”十三阿哥笑道,高兴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知道弟弟心地好待人好,也才放心把她交给你。晴儿是汉女,出身也不高,虽然她只是这样的身份,心眼儿也是一般巧的,做事也不见得比身份高的做的哪里不好了。希望你以后能够一直如现在一般待她好,”细细说着,突然发现自己很像个老妈子,自己便笑起来。   “姐姐放心就是了。”十三阿哥却也不嫌烦,依旧笑道。   事儿这么定了以后,两个人都高兴得喝了蜜似的。   说到离开四府的日子,晴儿说,等细细身体完全恢复了才能放心离开,十三也会理解这一点的。四福晋却坚持说在新年之前让十三府上能够热热闹闹的。细细倒是没有考虑太多这些,只在心里想,晴儿这样善良的姑娘,还是早一些让她过去感受一些十三阿哥的温暖好些,这样的日子能长一些便长一些,否则十三被囚禁的日子,还是会好难过的。   虽然说十三终究是皇阿哥,晴儿也不会是他的福晋,晴儿自己不会被囚禁影响太多,再说还有自己和四爷都会帮衬,不会有谁有意来为难于她,但终究要忍受一段时间的孤苦,或者是宫中的冷漠。那么,自己现在没有更多能力帮她,尽快给她一个好的去处倒是最实际的了。   于是细细和福晋便开始张罗着打发晴儿。要说晴儿也只是一个小小的丫头,给了也就给了,这种事儿在这紫禁城中也太常见不过。只不过在这件事儿上,十三阿哥是何等聪明之人,知道这是四哥喜欢的细细格格喜欢的丫头,所以并不怠慢,是以侍妾的身份要到府上的。   这可算得是高礼遇了。   他倒是真的喜欢晴儿的纯善,再说晴儿又长得好看,跟了十三之后,他虽然只是半懂不懂的毛小子,但对晴儿确实恩爱有加。不过,以他的孝顺,自然不会留在身边不放,只说她除了在额娘跟前服侍之外什么都不用干。   这事儿可有点不伦不类,不过他想,额娘最近身体不大好,看见这个又好看又贴心的丫头,一定很满意。而且额娘也是个纯善之人,一定也会待自己的侍妾很好的,这也可以让晴儿避开很多宫里的是非,自己也放心。   这件事儿张罗完毕之后,真就差不多新年了。清宫里也和汉人的习俗是一样的,都把过春节当做一年里最隆重最喜庆的节日。送走了晴儿,福晋便开始天天忙碌春节的事儿,细细也在一边儿帮忙。   晴儿走了,细细身边每个问寒问暖的人还真是不方便,福晋临时把照顾自己的小丫头之一秋林拨给细细。说:“细细,这到年底忙的不行,府里的人实在不凑手,我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丫头来服侍你,就让秋林跟你几日吧。秋林很熟悉府上的杂事儿,我让她好好照顾你,过了这一阵子我找到合适的人,再给你使唤。”   秋林是细细识得的,办事儿倒是挺麻利。不过既是福晋身边的人,大家也就是相互安好罢了。细细虽然是大咧咧的性子,不过并不傻气,说什么也不会和这福晋身边的丫头交了心去。这样的事儿,也算是细细想得开,换了别人这样,不以为是福晋在自己身边安放了卧底才怪,不生气便是好的了。   晴儿走了换了秋林来之后,四阿哥到细细屋子里来的还真是少了,也许会觉得不如以前那么自在方便吧,客观上也是快过年了,事务特别多些,有时候四阿哥很晚才回来天不亮又走了。   这天细细正在帮福晋照看弘晖,十三阿哥、晴儿和段小山匆匆走进院子。   “十三弟,晴儿,今儿怎么得空过来?”细细见了把弘晖扶到一边儿,给十三和晴儿回了礼,又说:“小山哥哥,好久没见你了,真是想念呢!”   “格格。”晴儿什么也不说却扎在细细怀里就哭起来。   “怎么了?晴儿,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慢慢说,别哭,别哭!”见到这样的情景,细细也慌了,一时间摸头不着脑。   “细细妹子,我知道你一向处事都很镇定,说了你千万别着急,千万别着急!”段小山说。   “小山哥哥,出什么事儿了?”细细看段小山神色不对,心想着看来真的出什么事儿了,着急地问。   “细细妹子,你可别着急啊!”段小山说。   “你快说什么事儿呀,你越是不说我越着急。”细细急道。   “提督夫人派人来报,说提督大人巡防的时候遇到了强大的土匪,对方人数众多,提督大人所带了兵力又很少,跟对方鏖战之后大人不幸中了箭,对方是心狠手辣之人,那箭上是喂了剧毒的,所以等提督大人的援兵赶到时,大人已经没了气息……因为报信的人夜里进不了这宫城,便先报了我,我天不亮就赶进宫来寻你。”段小山神色颇为着急。   “啊?……”细细听着听着惊叫了一声。虽然提督大人和自己并没有什么血缘之亲,但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已经确实把提督府当成了自己的家,只觉得提督大人和夫人都是自己的亲人。   “格格!”晴儿赶紧扶好细细,“段公子进了宫城,碰巧遇上一早出门的十三,于是十三赶紧叫人去告诉四爷,自己赶紧回家叫了晴儿一起过来了。格格,你要不要回去?晴儿陪你。”   四阿哥也匆匆进了门,十三阿哥遇到段小山以后就赶紧派人去通知他。   “细细,细细,你可别着急啊,别着急!”他说。   这一瞬间细细真想如晴儿扎到自己怀里一般,扎到四阿哥怀里去哭一场,可是立刻又想到这是四福晋的屋子,这样做似乎不太合适,又强忍住了。只是行了个礼,道:“四爷吉祥。”眼泪兀自在眼眶中打折转儿,闪闪烁烁的。   四阿哥看得心疼极了,可屋子里这么多人还真的不好抱住她,便轻轻地帮她擦了擦眼泪,扶她起来:“傻孩子,这时候还行什么礼。”   四阿哥顿了一下,看着细细说:“你还是回去一趟吧,我知道你想家。”有转头跟段小山说到:“段大侠,想来你也是要回去的?那就有劳你陪了细细这一程好吗?有你这样的好身手,又是从小和细细在一起的,大家最为熟悉不过,再说你这些年在外面办事儿,遇到的多了,自然也会应付各种情况。细细和你一起回去,我也放心。”   “蒙四爷看得起,段小山定当尽力!提督大人和夫人历来待小山都是特别好的,段某理应回去尽心的。”段小山说。   “我知道你们着急,这回去的路途又远,你们还是早些启程吧!段大侠一路多保重!”四阿哥这话语是跟段小山说,眼睛却是看着细细,这个大病初愈的姑娘,这个心爱的姑娘,希望你早些安全回到我的身边。   四阿哥和段小山说完,又转向晴儿:“十三弟额娘最近也病的不轻,她最喜欢晴儿,晴儿还是留在宫里照顾她吧。不过细细立刻要回去,要有劳你帮细细一起准备一下,你是最熟悉她的生活的,最知道该怎么收拾的。”   “是。”晴儿说。   “此事皇阿玛应该稍后就会知道,也会做出安抚,毕竟是一位提督大员的事儿。虽然品级不算高,却是朝廷的栋梁,而且他的干女儿现在是自己钦赐的格格之身,决计不会潦草应付的。所以细细你只管和小山哥哥赶紧回去,后面的事儿自然会有皇阿玛安排,皇阿玛也不会怪罪你没有报丧辞行的,这些事儿我会去处理。”四阿哥说,他可实在是办事稳重妥帖,一时间方方面面都已经安排妥当。    ☆、亲人如故      在人群中一直没有说话的四福晋开了口:“细细,你可别着急,这些事情都是天定的,我们只有顺势而安。你放心地去吧,剩下的事儿四爷会替你安排好的。你去了之后,自己一定要想得开,另外要替我多多安慰你干娘,请她节哀顺变。如果她觉得一个人太孤单的话,就把她接到这府里来,啊?”   四福晋这一番话说得实在又熨帖,听得细细心里有些感动。她对这个女子的感情还真是有些复杂,一会儿觉得她挺叫人不想接近的。她和四阿哥之间没有感情,又怎么能是四阿哥的福晋,而且还深得康熙喜欢,对于这些难免有些记恨于她;可是有时候她做事儿又极为妥帖,为你想的周到细致,让你找不出什么可以记恨她的地方;最致命的是,她对自己蛮好的,就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和四阿哥之间的花火。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女人真不容易,不得不说这可真是一个大智若愚的女人。   细细便说:“好的,谢谢福晋。”   话说完大家赶快分头去准备。   需要带的东西本不多,不一会儿晴儿便帮细细便收拾妥当。四阿哥想的也很周到,已经安排了马车在门外候着。细细和段小山也不再客套,便辞行出来,径直飞快地往南赶。   细细此时身体已经基本恢复了,又有了受伤之前的活跃。她嫌马车似乎慢了,本想骑马飞奔赶路的,段小山不允。段小山说细细自然骑术好,可能会快些,但是路途太远骑马的话会太累,到家之后便没有更多精力来办事儿了。细细觉得此话也有道理,便叫车夫把马车赶得更快一些,昼夜不停地前行。   当两个人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提督府的时候,夫人和莲娘都有些不敢相信他们会这么快就到了。   这已经是提督大人死后的第五天了。因为提督大人是在外战死的,当时敌我双方还在继续战斗,所以并未能及时禀报此事,夫人也是援兵赶到之后才有人回来报告的。等到知晓信息的时候,本已耽误了一天,后来派人到京城报信、细细他们赶回来,都已是最快了,还是折腾了几日。细细心想,如果在现代,坐飞机不也就是几个小时的事儿?真是不一样啊。   按照提督大人一贯的作风和习惯,夫人是按半满半汉的风俗来操办的后事。提督大人的一生倾尽了心血在边关,他也是被安葬于他生前喜欢的城外的一座山上,遥遥第看着他洒下过汗水和热血的土地。   细细和段小山赶到的时候,虽然已经是最快了,但其实那些繁琐的后事都已经办完。莲娘陪着夫人静静地坐在家里,两人都是一身缟素,感觉整个提督府都是凝重的气息。细细也来不及和莲娘寒暄,进了门只是跑过去紧紧地抱着夫人。   细细在现代也没遇到过亲人离世的事儿,见到此情此景她挺想哭,但想到自己一定要挺住,要安慰好干娘,又使劲儿忍住了快要掉下的泪珠。   算一算夫人这也才三十多岁的年纪,如果在现代,也许还是个未婚大龄女青年,还在和红颜蓝颜泡着吧喝着咖啡,可是这个时代里,已经是个失了丈夫又无儿无女的孤苦的老女人。   “干娘,细细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想到这些,细细不禁说,也许这个时候,她最需要的还是一种亲人的温暖,那种让她不觉得孤苦于世的温暖吧。细细不知道她对以前的细细有多好,但自己这些日子确实很受她的照顾,在心里是确实想为她分担一些的。   “细细,你回来了真好,你真懂事,谢谢你。”夫人说。   “干爹干娘对我像亲生女儿一般疼爱,我这么做远远不能报答你们,怎么经得起干娘这个谢字?”细细动情地说。   “干娘最难过的是,他离开的时候我没能在他的身边。”夫人说,“唉,算了不算这些个了,你们先去拜拜他吧,别的事儿我们过后在说。”   细细和段小山到了他的牌位前,毕恭毕敬地行了大礼。想到这个几个月前还不怒自威的人,转眼就只剩一个没有温度的牌位了,细细真想哭。不过,来之前四福晋匆匆交代过自己,按照满族人的习俗,在出殡之后就不能再哭了,所以只有强忍着。   段小山看着细细的样子,觉得好心疼,和提督大人的事儿一样让人难受。不过他知道作为男子汉,自己更不能掉眼泪了。   细细换了孝衣回到夫人身边。这才赶紧对莲娘说:“娘,您辛苦了。”   莲娘说:“细细,你赶回来真好,你做的对。提督大人是我们的大恩人,对你爹,对我们娘儿俩都是有恩的,以后你一定要好好孝顺提督夫人,好好报答他们的恩情。”   细细说:“娘,我知道了。”   夫人说:“小莲,细细,你们对我这么好,我也知足了。我揣摩着他生前喜欢这里,喜欢边关,而且他们家里现在也没什么人了,回去也很折腾,我就做了主张把他安葬在这里,我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   “夫人这样也是对的。这个季节天寒地冻的,若是要送他回老家去,按照习俗便可能是天葬,在这里气候温暖,这丧事要好办得多。再说,夫人以后若是念想了,也可以去山上坐一坐,和他念叨几句。”莲娘说,“说的自私一点儿,清明时节,我们这些受过提督恩惠的本地人家,都可以到山上去祭祭他。他在这里一点儿也不会孤独的。”   “是这个理儿。不过毕竟这里离家乡山遥路远的,又不能和他故去的亲人们在一起,他未免会感到凄凉。我便不回去了,在这里守着他。”夫人说。   “干娘这一番心意真是感动天地,可是干娘自己也需要有个人照顾啊。细细来时四福晋吩咐过,如果干娘愿意,便请干娘到府上常住。”细细说。四福晋果然是想的周到,用现代的话说,就是“有准备的人”。   “细细回去便说与四福晋,谢谢她记得这份姐妹之情,我不会忘记的,有机会我一定前去探望,现下家中事多,我便不去了。”夫人说完,又想起什么来,问细细到:“我听说皇上给你赐了格格的封号,是吗?”   细细点点头。其实这样的事儿,她应该在第一时间就来来报给夫人和娘的,只是自己没把这件事当成什么大事儿,所以也没想到这一点。好在夫人看来没有多心,否则她以为自己是看不起告诉她了才不说的,可不好了。   “这可真是件大好事呢!”夫人微微笑起来,“我们细细真是个有出息的孩子。当初把你留在宫里我还挺担心,现下可放心了。”   “细细从小都是好福气,遇到干娘这样的贵人,才有后面的种种。”细细说,“刚才娘也说了,细细一直会好好孝顺干娘的。”说完看了一眼莲娘。   莲娘对着乖巧的女儿轻轻点点头,眼光里都是慈爱。于她来说,她真心疼爱这个女儿,她从小便没了父亲,能够快快乐乐健健康康地成长到现在,有自己的心血,也有她的坚强。皇上赐了她封号,是对她以后生活的一种保障,当娘的怎会不高兴?不过,既然她有了这个封号,以后的反清计划就更难办了。   作为一个母亲,她并不想自己的孩子卷入到这种事情中来,她也希望她能像别的女孩子一般无忧无虑地生活。可是这是娘亲的遗愿,完成它是自己的孝道也是细细的使命,这个人的命啊,都是天生的。唉。   果然是想四阿哥预想的那样,过了一日皇上派来安抚的人也就到了。除了带来很多赏赐的钱财物品,颁了诏书嘉奖提督大人的战功之外,还赐了提督 “安定王”的名头。之前提督是五品等级,现在赐了这个名号之后,可以享受到三品的待遇。   这个赏赐可谓不薄,皇上算是对这些年提督的维稳之功大加褒奖。细细觉得,提督得到的一切,有点儿像烈士的待遇,果真是拿命挣来的。   派来的人还说了,皇上口谕,细细格格不必即刻回京,可在提督府上安顿一个月再回京复命。待新的提督到任之后,委派细细督促其各项工作。   “皇上此举还真有人情味儿。”等宣旨的人走后,细细笑道。   “你可真是小孩子气,这可是因为皇上对你很好,你可要记住了,呵呵。”一直情绪低落的夫人被细细的话逗笑了,说到,“我们可都是沾了你的光呢,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干女儿这么出息不定有多高兴呢。”   “干娘说笑了,能和干娘好好呆一个月是细细最高兴的事儿了。”细细说。   “我也欢喜呢,和你说说话,这心里也好受多了。”夫人说,“不过我也不那么自私,你们娘俩也要好好说说话啊。”   “夫人可真是替我们想的周到呢。”莲娘也笑了。    ☆、姑娘大了      一个月的时间过的很快,不过是做了点儿好吃的,吃了点儿好吃的,说了几句话,看了几页书,上了山,走了城,然后就这样过完了。   在这府里,细细没把自己当成京城的格格,做什么都很低调随意,娘亲和夫人也只当她女儿一般宠着。府里人手不多,细细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侍女,却过的一切都就手而且随意顺心。   还正好赶上了过新年,虽然家里有新丧之人节庆都过的十分简朴,也不放鞭炮,但毕竟是穿越后的第一个新年,细细还是蛮兴奋的。   新年这天娘做了一种“椒柏酒”给大家喝。这是一种习俗,说饮椒柏酒可去病长寿。椒就是花椒,古人说椒是玉衡星之精,气味芬香,服之令人身轻耐老;柏是柏树叶,古人视为仙药,可免百病。椒、柏可分别浸制酒,也可一起放入酒中饮用。   细细都一次喝,觉得味道还不错。莲娘说:“我就知道你从小都喜欢喝,还是没有变。”幸好没穿帮。   其间四福晋托人捎了话来,要提督夫人节哀顺变,也告诉细细府中一切都好,新年过后府里就更忙了,宫中也都布置得十分喜庆。还说要细细好好陪伴夫人,到时回来过春节就行。   细细倒是挺想念四阿哥的,可是他一个字儿也没有捎来,倒是他身边这个女人很会来事儿。细细心里有些酸酸的。   在家的日子轻松随意,但就算再宠爱这个女儿,两位三姑六婆级的女人,总还是会问及细细的婚恋。   夫人说:“就我知道的来说,按照你这样的格格身份,皇上随时都会给你赐婚,你心里要有准备。如果心里有中意的,不妨和皇上隐晦地提及一下。本来这样的举动实是不好,但干娘怕你太过老实,皇上不留神把你远嫁和亲,所以才出此下策。”又说:“现在你的身份和以前可不一样了,有机会你可要讨好一些皇上身边的人,这样你在宫中的地位才会牢固。”   莲娘的想法却还是很传统:“细细,你也不小了,这些事儿该考虑的总得要考虑。这些年小山一直对你不错,你可不要因为身份变了就辜负了他啊。”   夫人说:“小莲,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们是好意,不过这些事都是强求不来的。小山和细细一直情同手足,但以后会怎样,细细大概也说了不算。现在皇上赐了她格格,就算是沾了皇室的边儿了,客观上还是得让皇上做主。”   “这……不是有过婚约吗?”莲娘嗫嚅到。   “那只是我们平常百姓人家的约定罢了,可就不要再提了。小莲,我也进过宫,我知道那制度森严呢,细细和我这宫女还不一样,要受的限制更多。”夫人说。   关于宫廷和限制,穿越以后细细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分析。只觉得很有道理,和自己以前想的一致。可是自己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只是她们并不知道,自己已经不是以前的细细,更不知道和段小山有什么情深意重。而这一点,和段小山已经说破,他也了然于心,现下不过是兄妹相称。   如果自己不是遇到了四阿哥,想尽办法也不会留在宫里吧?人的命运真是难以预料,想当年自己还那么不喜欢进宫,不喜欢大辫子的男人,不喜欢老古董,可是,当这些不喜欢遇上了四阿哥,便不存在了。   回到宫里,细细赶紧去到乾清宫复命。见她回来之后,虽然风尘仆仆却气色红润,康熙甚是高兴。细细便提出来留在康熙身边做事,以尽孝道。   康熙自然是不会否定自己以前的承诺的,临近春节了,宫里事情也特别多,有细细相帮肯定会好很多。于是细细便这样半满半汉、半主子半宫女地留在了乾清宫。   其实呆在乾清宫的状态,倒是很清闲的。康熙看过细细的剑舞,也知道她会唱歌,还知道她救过他的儿子,而且细细在乾清宫多年,也知道了一些康熙的喜好厌恶,伺候得也好,康熙自然也十分欢喜。   既然自己已经赐了她格格封号,倒也不能老让她伺候人,虽然她现在有了格格的吃穿用度,但格格的范儿还是应该给她的。但康熙自己还没想好让这格格到哪个宫里去,现下好像哪个宫里都不合适。又或者到哪个娘娘身边去?那是不是又会惹出什么说道来?   这时候细细自己提出来留在乾清宫伺候自己,他也就乐于暂时这样安排了,否则自己还真有点儿难办。话说这个小格格还真懂事,一点儿没有娇贵之气。   按说她在提督府也是格格之身,从小也是万千宠爱的,只因自己一句要证明“满汉一家”的决心,便来到这宫里做事。原想她可能呆上几日便会烦了,没想到自己暗暗观察下来,她竟是真心在这里好好做事的,这也难为她了。   提督府和四府的人也没有暗地里来替她求情要放出去的,倒还真有点儿没想到,看来这孩子的世家风气比较正,很好啊很好!这孩子挺认真,挺懂事,大小格格们都这样该有多好。   她跟老四出去这一趟,办事很是得力,正好老四也为她说好话,自己也就顺水给她一个大清格格的封号,算是自己对她这些日子的褒赏,也给足了四府面子。----大家都知道这是四府出来的人,能够得到皇上恩赐,四府上下恐怕都是很高兴的。   细细怎么也想不到康熙的这些心思,只是真心觉得康熙对自己足够好。   这些日子细细也算看出来了,这皇帝吧,真的还蛮辛苦的,又要管事务,又要批奏章,常常要工作到夜里,和以前的晚自习也没有什么区别。   而且康熙又是一个很俭朴的人,不很在乎各种奢华的享受。按照他的话说,就是:大清刚刚建立,治理国家需要很多的人力物力,皇家子弟应该从自己做起,大清才会有更好的前途。所以,他的生活并不像书中写的那种帝王生活般奢逸。   所以他会喜欢勤勉简朴的胤禛嘛,果然是父子相随,哈哈。只可惜乾隆不像其父,呵呵。   除了给康熙,和按他的吩咐给重要的客人奉茶之外,康熙很少安排细细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叫什么人来管束于她。----本来她是格格之身,康熙不说又有谁敢管束于她?所以在康熙身边的日子里,细细倒有很多空闲的时间自己安排。   而这些空闲的时间,让细细有了很多机会浏览到康熙的一些书籍。从这些书中读到了很多以前欠缺的历史知识,也读懂了一些他的治国方略,深深感喟:康熙的雄才大略,真不愧为“千古一帝”!   对于细细喜欢读书的这一行动,康熙也没有阻拦。他喜欢那些爱读书的孩子,自己的皇子皇女们他也都是这样教育的,并不拘泥于“女子无才便是德”。   细细当然也是知恩图报的人,按照现代所知的一些保健常识来尽心尽力地调制一些味道好、又能调制人的机体能力,放松人神经的茶水和小点,侍奉给康熙,希望能够对这个阿玛身体有益。   这样相处下来,俩人倒是非常融洽。细细不是惯于撒娇之人,少了一份女儿家的扭捏,这一点让细细很快成了身边小丫头们喜爱的大姐,成了阿哥们的好妹子,成了殿前武士们的哥们,也几乎成了康熙的哥们。   有时候康熙一高兴了,会大呼细细来看自己练剑,完全忘了那是个乖巧的格格。细细还真没想到,自己会和几百年前的皇帝老儿成为亦父亦友的哥们。   乾清宫里的众姐妹对自己都很好,包括先前那个刘公公。   很多丫头都是原先识得自己的,此番重新相处下来,对自己敬畏友善之处自不必多说。还有那个刘公公,那是在这乾清宫呆了大半辈子的人,之前见到四阿哥和十三阿哥都和细细有交情,就知道这个姑娘不简单,日后不知道会有什么好前景。所以当时对细细还算不错,这姑娘伶俐得紧好像也还记得这些事儿,真是万幸啊,自己没看走眼。   现如今,姑娘已经是皇上钦赐的大清格格,而且还被皇上留在身边,很得宠爱。自己现在已经是一个她面前的下人了,不过姑娘对自己一直不错,还老念叨自己当初的好,真是会为人处世啊,这样的人儿在这紫禁城里,肯定是能更上一层楼的好料子。看样子皇上挺疼爱这个格格的,也不打算把她远嫁,那就只等着皇上把她赐给哪个皇子吧。   要说这个刘公公啊,还真是会察言观色。康熙还真有此意。   姑娘大了,总是要嫁人的,细细这孩子虽好,自己也不能留她一直在乾清宫。一般来说,作为皇室的格格,不是远嫁就是嫁给哪个皇亲贵族,但康熙总觉得这细细格格,又能干又懂事的,是个不多见的伶俐人儿,远嫁了实在可惜。至于嫁个皇亲贵族呢,不如留给自己的哪个皇子,好好伺候他辅佐他岂不是好?反正她和自家没有亲近的血缘。   不过……留给哪个皇子呢?   这些事康熙真是想过的,别说,康熙有时候也挺八卦的,他身边有个贴身的太监,两个人经常还絮絮叨叨不知说些什么。   细细不是娇生惯养的格格,有见地有能力,嫁给哪个阿哥都是好事情。确实,她和皇子们关系都挺好。不过,可能是自己老眼昏花,看不出来她和哪个皇子更近些,而且她好像从来不着急。   老八?他最招女孩子喜欢了,所以八福晋也是看得最紧的,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就会嚷嚷得满紫禁城都知道,那些话就会吹到自己耳朵里,如今自己没听到什么,想来也就是没发生什么了。十三?他们似乎特别好,不过听说是十三要了细细的丫头去自己府上的缘故。老四?他总是闷头闷脑的,也看不出来,不过他倒是帮这孩子说了不少好话。   嫁个姑娘的事儿自己从来不操心,后宫自会张罗,不过这细细吧,在这紫禁城里还真是人生地不熟的,自己只能亲自想想了。不过既然嫁人的范围小了,又在自己的掌控之内,这事偶尔玩上一回,还挺好玩的。   嘿嘿,可怜了细细,确实是到了古代的大龄女青年的阶段了,不管是谁都希望你早些嫁出去。    ☆、故宫的雪      这个冬天京城下雪了。白白的雪洒在红红的宫墙,整洁有序的□□,和那些斑驳的古树上,有一种画卷般的美丽。   细细站在乾清宫的窗前,手里捂着暖手炉子,看着窗外美得不真实的红墙白雪,有些出神。现代的时候,对于雪中故宫的美景赞叹不已,网上甚至还有人说“下雪的北京,才是真正的北京。”是的,红或黄的宫墙,分明的棱角和线条,纯纯的白雪,美得甚至让人心生温暖。没想到的,如今自己已成为一个曾经只是景致之一的宫娥。   世事果真是难料啊。   紫禁城的春节也是很热闹的。康熙的日程也是排的满满的,家宴,赐字,受拜……尽管天气寒冷,这宫中还是一片忙碌和喜庆。   为了营造紫禁城里和睦、热闹的气氛,皇上每年专门摆设了家宴,各个皇子和福晋都来参加了,当然这一年也不例外。   按照康熙的安排,餐毕以后细细要给每一桌奉茶。   因为以前的那些经历和皇上赐名的事儿,细细也在紫禁城算是出了名儿的,大部分的皇家家眷都或多或少地认识,不用康熙再多言什么,对这个奉茶之人也都十分尊重。   到了四阿哥的身边,他只淡淡地说了句:“谢谢!”除此之外竟没有言语,也看不出在想什么。四福晋倒是笑笑地看着说:“等皇阿玛这边的事儿忙完了,就回家来看看,弘晖好想你呢”。   细细当然知道四阿哥的处事方式,这样的场合不会流露太多的情绪。不过这样的淡然毕竟太意外了一些,自己和他都好长时间没有亲近地说过话了!细细对待感情是那种直接而简单的,全心付出的方式,自然希望对方也是这样对自己。   没想到四阿哥居然这么冷,他在顾虑什么?还是生气了?   是的,关于细细归来之后没有回四府而是留在乾清宫,小肚鸡肠的四阿哥以为细细是要疏远他,很有些不高兴呢。   细细自然不会想到。   到了八阿哥这一桌,才奉上茶点,八福晋就拉着细细说:“细细妹妹真是一个标致水灵的好姑娘,可真是人见人爱!人人都说细细霸道,不准八爷另娶,那可都是胡乱说话,细细今儿个倒要让他们都听好了,在这宴席之上,细细就替八爷向皇上讨了你去!等你过了门儿,欣儿自会待你向自家妹妹一样,绝不会为难于你!”说着就拉着细细到皇上面前跪了下来。   八福晋一贯泼辣,在紫禁城中可谓是出了名的“悍妇”,听说皇上、太后对她的“霸道”都很有意见。今天她这一番言语,是她讨好和拉拢这个皇上最喜欢的格格,同时也是对于皇上的一番表白吧!   再看八阿哥时,他正温润如玉的看着自己。怎么会冒出个八阿哥呢?自己和他没有什么交集啊……这就是一种很理智、很理论化的嫁娶吧?   细细不由自主的又看了看四阿哥,他面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细细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儿。   在康熙的正式的家宴结束后,细细和那些新老相识的“死党”们带着康熙赏赐的菜式,又约起来开了一个小小的不正式的宴席。这些所谓的死党朋友,基本是那几个小说中常见的阿哥。四阿哥说德妃娘娘有些不舒服,所以给她请安去了。   这让细细好不高兴,这德妃病的可真不是时候。不过,自己也不能让大家都扫兴,平时大家也都难得聚在一起,所以在小小宴席上,这些康熙朝的皇子们都显得很高兴。   用什么游戏来助兴呢?击鼓传花?太老土了;唱歌?虽然细细歌唱的不错,但如果唱歌就太平常了,一是他们可能又会说:“呀,好听,以前没听过”之类的话;而是自己会唱的励志歌曲不多,多的是情歌,也不太好。   那玩什么呢?不能干坐着呀。抢凳子?细细想,对,这个他们一定没玩儿过。   于是细细把游戏的规则告诉了大家。   自然由细细当裁判。   大家一起撤掉了小宴席上的椅子,只留一把。为了抢到椅子,有的摔跤,有的绊倒,笑得前仰后合。见此情景,细细却突然想到这些阿哥多年后为了争夺龙椅相互争斗的情景,难道他们不明白,争抢龙椅,也就是一种残忍的游戏吗?   那么现在玩儿这个游戏,好像隐隐有什么不妥。于是细细笑着说:“游戏结束,看把各位哥哥累的,我们坐回去休息一下吧!下面……我们来猜谜好不好?如果赢了,就可以多吃一块月饼!”   “好啊!”   “真是累啊!”   “那你来出题吧!”   “好,细细出题了啊!”。细细想,要出什么诗词古文典故什么的,他们肯定是强项,嘿嘿,出个现代的谜语吧,他们一定想不出来!于是说:“假设不远处有一片非常肥美的草地,然后有一群羊过去了,猜一种水果的名字。”   “草地……羊群……水果……呃,呃,是什么呢?”   看着这些哥哥憋着脸凝思的样子,细细不由得笑起来,这个游戏是以前宿舍里玩过的,那时大家都好开心啊。唉,这一切真的是恍若隔世啊!   “要放公鸡了吗?”   “什么放公鸡?”   “就是……公布谜底的意思。”细细一个不小心,把以前的俗语给说出来了,于是赶紧遮掩过去。   “羊群一来,那肥美的水草很快就没了,所以谜底是草莓(没)。”   “哦!”   “有意思!再猜一个嘛!”大家都笑起来。   这时,不远处的树影里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四阿哥!细细便说:“四哥来了!你们先喝点酒,吃点菜,我去叫他。”细细尽管有些生气于四阿哥的冷淡,但还是不想让他孤单单的。   “姐姐,我去叫四哥就是了,大家都等着你呢,你那儿还有什么怪怪的题目吗?快说出来。”十三阿哥总是最先说话的那一个。   “好啊,那可要听好了哦。接着刚才的谜语猜,羊群正在草地上高兴地吃草,这时候狼就来了,打一水果。”细细说。   “羊……狼……狼会吃羊……是杨梅!”十三阿哥果然聪明过人,边走边回头说。   “恭喜你答对了!”细细笑道。   “十三弟这么快就猜出来了?真是厉害。再猜再猜!”众人都十分高兴,也都有了几分醉意。   其实这些脑筋急转弯的题目在现代已经不算什么特好玩的事儿了,那些神回复、段子手什么的才是真的厉害。只是这样阿哥们也算是中规中矩,可能不会接受那些多多少少有点儿污的东西吧?所以呢,似乎并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细细虽然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不过这些分寸还是挺能把握住的。所以她只找了几个很可爱的题目来逗大伙儿开心。   “各位哥哥,那细细再问一个问题:你走路的时候脚会着地吗?”   “那当然!这个还用问?谁走路脚不着地?”   “呵呵,错了!全错了!”   “哦?为什么?”   “因为你脚上穿着靴子,靴子先着地啊!”   “啊?……哈哈哈!”   “还有呢,下雪天的时候,细细细细屋里烧了火盆,细细还关上门窗,但是请问各位哥哥,为什么细细还是还感到很冷啊?”   “因为你坐在角落里!”   “因为你是一个人!哈哈!”   “都不对!”   “那又是为什么?”   “因为细细根本就不在屋子里。”   “啊?人不在屋里……哈哈哈……”   “各位哥哥弟弟,咱们约好以后每年都找机会聚一聚,像今晚这般开心如何?”十三阿哥笑道,“当然,还有姐姐不能少。”   细细和众人一起齐声道:“好好好!十三弟(哥)的提议好!”说完却暗自在心里想,这以后啊,这些弟兄们都各自怀着心思去争那个龙位,貌似这样的夜晚没有下回喽,唉。   “天色晚了,我们这都散了吧,明年再聚。”四阿哥说。   “闹了一晚上,都忘了请姐姐给我们唱首歌,我们都是极喜欢听姐姐唱歌的,要不你唱一首细细们再散?”十三阿哥说到。   细细想了一会儿,自己当时在船上不是答应过要唱歌给四阿哥听吗?很久没有唱歌给他了。于是笑道:“细细唱的不算好,不过既然大家都高兴,就唱一个给大家助个兴吧。”说完,唱了起来:   推开窗看见星星   依然守在夜空中   心中不免多了些暖暖的感动   一闪一闪的光   努力把黑夜点亮   气氛如此安详   你在我的生命中   是那最闪亮的星   一直在无声夜空   守护着我们的梦   这世界那么大   我的爱只想要你懂   陪伴我无尽旅程   你知道我的梦   你知道我的痛   你知道我们感受都相同   就算有再大的风   也挡不住勇敢的冲动   努力的往前飞   再累也无所谓   黑夜过后的光芒有多美   分享你我的力量   就能把对方的路照亮   我想我们都一样   渴望梦想的光芒   这一路喜悦彷徨   不要轻易说失望   回到最初时光   当时的你多么坚强   那鼓励让我难忘   你知道我的梦   你知道我的痛   你知道我们感受都相同   就算有再大的风   也挡不住勇敢的冲动   努力的往前飞   再累也无所谓   黑夜过后的光芒有多美   分享你我的力量   就能把对方的路照亮   努力的往前飞   再累也无所谓   黑夜过后的光芒有多美   分享你我的力量   就能把对方的路照亮   边唱这首歌,细细便偷偷瞅了瞅四阿哥,当时在船上唱这首歌的时候,自己只是想家,想现代,当时也不过初初和四阿哥谈得来吧。真是想不到,现在唱起来的时候,心里除了想唱给他之外,没有了任何杂念。   记得以前看过一句话说,□□的美好境界之一,便是一种平和宁静和心安。现在的自己,也许正是这样,只是不知道四阿哥现在是怎样想的?他所希望的又是怎样的爱?   就像这故宫的雪,极美的,却是无法预知的。    ☆、对酒当歌      虽然晚上大家玩得很嗨,但回来以后细细一直想:今天八福晋那些话,康熙不知道会怎么想?会答应下来吗?如果真答应了,难道自己真的要这样嫁人了吗?虽然八阿哥在现代也是极受女孩子们欢迎的,但终究难以触及,到了古代后大家又不算很熟,自己和他见过几次面都数的清啊……八福晋怎么想的?   在细细的忐忑不安中,熬过了些日子。奇怪的是这些日子中一切都很平静,并没有要发生什么事儿的样子,细细的心也终于平静下来。   家宴那天大家开心的玩乐和笑了一阵子之后,那些紫禁城的皇子阿哥们彼此间的关系,好像都跟着这些欢笑随意、融洽了很多。   按说细细真是应该感谢自己在其中发挥了很好的胶合功能,能够让大家快乐一些;可是细细却又深知这样的彼此安好,只是历史长河中的昙花一现,他们终究还是逃不过皇位的争夺和厮杀。唉。   细细觉得,这些为了自己、和自己家族的子孙们将来能过的更好一些,保证荣耀的地位,而拼命挣扎甚至不惜厮杀的阿哥们,其实蛮可怜的,都不正常。   细细心里,倒是一直希望有个格格能和自己交好,毕竟女孩子的生活目标要纯净一些,不会搅合在这些无休无止的争斗之中。而且,如果在这个时代能有个彼此能够很好的交流,也能互相扶持互相信任的闺蜜多好。   自己本来在这个时代的朋友就不多,自从朝夕相伴的晴儿去了十三府之后,自己实在形单影只得很。   一起南下的春儿秋儿固然也是贴心的,偶尔也能过来看看自己,但因为大家不在一个宫中,身份和地位现在也有很大差别,按规矩大家都不能频繁地随意走动,所以,她们也只是偶尔来谈笑一下而已,自己也算是很寂寞的。   自己说好的要在康熙跟前伺候,总不能再帮自己也找个丫头吧?   细细希望能交好的那些格格们,要不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要不就是觉得细细也不算皇室血脉并不是正式的格格,并不能和娇贵的自己比肩;或者是记恨她在皇阿玛面前讨好的……所以细细和格格们也没有什么来往,更谈不上交好了。   所以,细细虽然生性开朗,嘻哈随意,在现代蛮受欢迎,但实际上穿越以后还真没有什么好朋友。   尽管有些愿望无法完满地被实现,但日子仍然一天天过着,细细懂得随遇而安的道理,所以仍然大大咧咧地很开心。   家宴过后的几日,有一天细细在乾清宫给康熙奉茶的时候,正好遇到八阿哥,细细走出殿门时,他也匆匆跟了出来,似乎并不避讳八福晋的话。   细细赶紧行礼道:“八哥吉祥。”   “妹妹不必多礼。”八阿哥说着,还了个礼。细看之下,这个人果然生的很是俊美,而且长身玉立的,颇有神采,一副男神的好模样。   八阿哥说:“那天晚上妹妹唱的歌好听的很,胤禩有幸一饱耳福。回去之后不敢懈怠,连夜把歌中韵律记下来,写在了纸上,今儿特意送过来,妹妹可要一看?”   细细心中惊喜,传说八阿哥精通音律,那个没法点评,但自己倒是知道,他的那箫吹得确实很好,现在仅听一遍就记下了音律,果然是不能小觑。刚想点头,突然想起当年合奏那首《天下无双》时,自己曾经说过不懂乐谱,可不能改了自己的话,打自己耳光,哈哈。于是说:“八哥可真是让人佩服之至!不过细细虽然会唱几首乡野的曲子,却不懂那乐谱的。”   “哦,这个……当年你说过,我却忘了。”八阿哥说,“此曲甚是好听,妹妹不看甚是可惜,胤禩会按乐谱习得箫曲,改日吹奏给妹妹听,到时妹妹再点评一二,如何?”   既是他说的真诚,又确是精通音律之人,细细便笑道:“如此甚好!也许有一日细细们又可以如当日在四府时一般合奏呢!”   “是啊,四府合奏真是一件快意之事呢!这转眼都是一年多以前的事儿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八阿哥说:“我听十三弟说,妹妹先前身子不太好?成天忙东忙西地也没能来问候,胤禩心里觉得挺抱歉的,还望妹妹不要在意。”   “八哥最近得皇阿玛器重,马不停蹄地办了好多差事,也算忙的团团转了,一切顺心顺利就好。再说细细也只是病了一阵子,现在也算好了,并不是什么大事儿,八哥不必觉着您没能来就心里抱歉。”细细说,“您能够听了细细唱曲儿就能记下乐谱,细细心里高兴极了。”   “妹妹真会说话,真是伶俐可爱得紧,怪不得皇阿玛要把你留在身边,自己看着守着,舍不得让哪个娘娘带了去。”八阿哥说,“两日之后,胤禩必将乐谱吹奏出来给妹妹听。”   “谢谢八哥,细细真是有幸。”细细说。以前看过书上说八阿哥阴柔圆滑,也许真是的?他这样做是否潜意识里是指着讨好自己,以此讨好康熙呢?   只是到了第二日八阿哥却被康熙派出去办差了,他和细细的两日之约自然不能实现了。   细细感觉松了一大口气,八阿哥的事儿且放下,反正自己这种女汉子类型的人,对这柔美之人无感。只是细细一直在心里琢磨,四阿哥对这些事又是怎么想的哦?家宴过后都有好些天了,他也没个借口跟自己谈谈,竟然还是淡淡的一点儿声色也不露,真的不担心自己说嫁就嫁了别人?   他真的不在意?可自己和他分明很亲近的呀……细细猜不透四阿哥在想什么,她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片沼泽,最要命的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不知道要向谁呼救。   有几个晚上,细细总在做一些混乱的梦。梦见自己似乎在一片还没有返绿的花草中央跑啊跑,跑着跑着却找不到路了。正四下寻觅,却竟然在花草中看见了那个可怕的莲池,她反身便跑,那莲池的水却从四周弥漫过来,眼看着要将自己吞没了,她拼命挣扎……   然后吓醒了,一头冷汗。原来是一场噩梦。   虽然是梦,但这样的梦最是伤人的,于是白日里,细细总有些无精打采。康熙似乎看出来细细精神不好,笑道:“别总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朕可不喜欢!这样吧,清明大祭之后,放你几天假好好玩儿,想干嘛干嘛,不用回我。这下好了吧?真是孩子气。回来之后帮朕准备秋弥的事宜,今年你也去吧。”   “真的?”细细惊喜地问。假期、秋弥,都是她最最想的了!   时间真是快,转眼就到了这一年秋弥的时间了。木兰围场一直都是细细最想去的地方之一!知道要去,细细脑海里闪现着《还珠格格》的画面,还忍不住快乐地哼哼: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   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   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   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   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啊!   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   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当太阳不再上升的时候   当地球不再转动   当春夏秋冬不再变换   当花草树木全部凋残   我还是不能和你分散   不能和你分散   你的笑容是我今生最大的眷恋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   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   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   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   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啊!   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啊   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当年也算经典曲目了吧?细细这小曲儿哼的那个开心,连康熙都听到了。   “你在哼哼什么呀?一听说秋弥就这么高兴?心都飞走了是不是?我看你跟十三一样一样的,就想跟着朕去看风景,是不是?哈哈!”康熙笑道。   “十三弟也去吗?”细细问。十三阿哥是康熙带着去秋弥次数最多的阿哥了,这个历史细细知道。   “去呀。这回呀,老四和老十三都去,知道这些个你该更高兴了吧?四府就像你的家一样,而十三又和你这么交好,你们可以好好玩儿了,朕说的对不对?朕可知道呢,你把原先的丫头给了十三,哈哈!”康熙说。   “回皇阿玛,这事细细应该早些禀报您才对,细细知错。”细细赶快说。   “朕又没说你不对,认什么错来着?朕才没心思去管什么你的丫头她的丫头去哪里了呢,就你这一个小格格就让朕操够心啦!”康熙说。   “回皇阿玛,以后细细一定听您的话,少让您操心。”细细想笑不敢笑地说。   “此话当真?那你要听朕的话,做朕的儿媳好不好?”康熙说。   细细心里一惊,康熙一直没有提这事儿,其实不是完全没当回事,而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木兰围场      “细细平日里性子顽劣,让皇阿玛操心了,真是不该。”细细赶紧行了个礼。   “不不不,细细性子纯善得紧,除了朕之外在这京城也没有更多亲人,所以朕要亲自过问。这回去秋弥,没有太多事务,你便好好想想,你愿意嫁给哪个阿哥,这事你虽然没有开过口,但皇阿玛一定为你做主。”   “皇阿玛待细细恩重如山,细细一定谨记于心。这事儿任凭皇阿玛做主。”细细说。她真想不到康熙会准备把自己嫁给阿哥,更想不到自己还可以有选择。原来只以为皇帝都是唯己是尊的,不会听由别人说话,可见康熙对自己真不错。   康熙是很喜欢细细,自己的格格当中,不乏知书识礼的也不乏伶俐可爱的,细细却是那种性子天然纯真又乖巧能干的,倒是蛮特别。   “这次跟随朕去秋弥,也没有安排你更多事务,你就好好想想吧,回来之后就来回朕。”康熙说。他自然不想细细很快嫁掉,这些日子她办事很是得力,帮了不少大忙,但他也不想自己的格格老得嫁不掉,她毕竟还是个格格。   “是,细细遵命。”细细说。   秋弥的队伍一路行来,天高云淡,景色开阔。木兰围场真是名不虚传,天空高远,草色迷人!   康熙知道她把四府当家,于是把细细编队在四阿哥的家人列中没有跟着自己,说是好好让她静一静想想。   很快到了!四阿哥交代了一些生活中要注意的琐事,便准许大家出去玩了。临了还特别嘱咐了细细一句:今日刚到,女眷们不许骑马。   这个细细理解,既然刚到,大家都需要休整一下,也熟悉一下环境,特别是女眷,安全第一。只是,到了这辽阔美丽的草原,谁又不想立刻就撒野呢?细细不敢不遵命,心里却有些疙疙瘩瘩的,便一屁股在草地上坐了下来,看着天发呆。   也许是受了小说和电视的影响,细细一直觉得坝上草原是中国最美的草原。甚至不禁想起德德玛的歌来,《美丽的草原我的家》,那声音也有着磁性的、让人浮想联翩的美丽!还有那个唱草原《天堂》的歌手,叫什么来着?唉,才穿越没多久呢,便想不起了。   “喂,姐姐!再不答应就不理你了。”细细想着想着就出神了,连十三阿哥和四阿哥牵马走过来,叫细细几声细细都没有反应。   “哦!恕细细无礼,给两位阿哥请安。”   “不准你骑马是好意,你还生气了?” 四阿哥淡淡地说到。   “哦,原来是这种小事啊,呵呵。姐姐您好好躺在草地上看云、睡觉!十三弟这就去天边给你摘好看的花环来啊,呵呵!”十三阿哥嬉皮笑脸的说。   不过,细细早就听说他年纪虽小,骑、射都是很厉害的。眼见他潇洒地跃上马背,然后很快就一骑绝尘而去。   只剩下了细细和四阿哥,气氛一时还有点尴尬。   “阿四,最近好吗?”细细迎过去,小声地说。尽管有些生气他这么久不来找自己,又显得冷冷淡淡的,但细细是个受不了这尴尬气氛的人,沉闷总要有人打破。   “呃……很忙。”四阿哥闷声闷气地说。   “我知道。”细细看着暮色中苍茫的远方说。   “你留在乾清宫甚好,就是和你说话的时候不多。”四阿哥说。   “我很挂念阿四。”细细忍不住说。   “真的?”四阿哥问。   “细细还会骗你不成?”细细有些生气,他这冷木头。   “可是你从云南回来后就没回四府直接去了乾清宫,而我却在四府傻傻等你,你这不是骗我是什么?”四阿哥问。   原来他一直在生气这个?!是的,自己回来后,直接去皇阿玛面前复命谢恩,然后就留在了乾清宫,后来大家见面机会少了,交流机会更少。自己一直在纠结他为什么这么冷冷淡淡的,没想过他会在意这些细节。是啊,以他猜忌的性格,一定以为自己是有意疏远他?所以突然一下子显得这样淡淡的?   翻脸比翻书还快,真像小孩子。   不过,四阿哥难得真性情,细细宽慰自己。于是柔声说:“阿四,你别这样想。因为皇阿玛派人到云南时交代过我回来要去复命,所以我一回来就去了,之后就留在了乾清宫里做事。我后来回来四府看过,跟四福晋说了一阵子话,只是你不在,我等你好久你都没回来,我才走的。我没有故意要疏远你的意思。”   “我看到有一些你从云南捎回来的东西,福晋也说你让她替你谢谢我,但我不知道你在府里等了我好一阵子,我以为你故意在我不在家的时候来的。”四阿哥说:“你一直没跟我说这些,我真的以为……”   “以为什么?”细细追问。   “以为你变了。”四阿哥说:“那天八福晋还当着我的面跟皇阿玛要你,谁不知道我……”说到这里突然把话打住了。   “什么?”细细故意问。   “小丫头,什么时候学会故意逗我说话了?呵呵,你知道我要说什么,我偏不说。”说着柔和地笑了一下。   细细特别喜欢看他笑。四阿哥可终于又会笑了。   四阿哥起身牵着马说:“好了,不生气了。不准你骑马,不过没说不准你坐在四哥的马上啊。……上马来,趁着天还没黑我带你慢慢的到处走走吧!”   没听错吧?可以“坐”在四阿哥的马上?还可以到处走走,四处观光?他亲自牵马?这什么级别的待遇?细细想都没想,很敏捷地窜上四阿哥的马。   本来两个人好得蜜里调油的,生生赌了气;待得赌气烟消云散之后,倒似更有了一份难得得到的甜蜜。四阿哥把细细抱得紧紧的,好像怕细细摔下马来伤到。那匹马还挺配合,慢慢地、悠然地散着步。   他的怀抱好舒服,让细细特别有安全感,特别温暖。   “我们不管十三弟了?一会儿他回来见不到我们可要着急了。”细细说。   “他才不会着急。他长大了怎么会不懂?一定会想到我们出来了,我又没瞒他。”四阿哥说,“刚才你不是问我说什么吗?谁不知道我喜欢你。”   听四阿哥恢复了以前跟自己说话的甜蜜,又想到回去后十三阿哥可能会笑话他们,细细心里甜蜜蜜的还有点儿不好意思。任由四阿哥抱着却假装看着风景,自顾自地唱着歌:   草原的风草原的雨草原的羊群   草原的花草原的水草原的姑娘   啊卓玛   草原上的姑娘卓玛拉   啊卓玛   草原上的姑娘卓玛拉   你有一个花的名字美丽姑娘卓玛拉   你有一个花的笑容美丽姑娘卓玛拉   你象一只自由的小鸟歌唱在那草原上   你象春天飞舞的彩蝶闪烁在那花丛中   啊卓玛   草原上的格桑花   你把歌声献给雪山养育你的雪山   你把美丽献给草原养育你的草原   啊卓玛   草原上的姑娘卓玛拉   “什么歌?很好听啊!我就喜欢你这些歌。”四阿哥说。   “那晚……听到那支你曾经想学的歌吗?”细细忍不住问。   “嗯。”四阿哥闷闷地说了一声。   “什么叫嗯?你就不能多说两个字啊?”细细早知道四阿哥是个少言之人,却还是想多一点从语言中感受他的温暖。   “听到了。”四阿哥说,“多了两个字了。”   “你……”细细哭笑不得,却感觉到一阵温热的气息靠近了自己。   他的唇在耳畔。细细还感觉到他紧紧抱着自己的手好像颤了一下。   “你就是我的卓玛,最美的姑娘。”他用一种微不可闻的声音说,听到他轻轻的耳语,细细的心里漾起一阵小小的甜蜜。   还晕乎乎地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细细又听到一阵低语:“我的卓玛,嫁给我。”   “什么?”细细问得可真像个大傻丫。   “傻丫头,不许你嫁给八弟。”四阿哥说。   “这事儿我可做不了皇阿玛的主儿,他是向皇阿玛求了我的,皇阿玛可记着呢。”细细怎么不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却故意说。   “傻丫头,皇阿玛为什么后来一直没有提这事儿?想想啊。”四阿哥说着,摸摸细细的头,把她往怀里拉了拉。   “皇阿玛觉得我还小呗。”细细说。   “呵呵,你可真会说。”四阿哥笑道。   “笑什么?难道不是?难道你知道是为什么?”细细问,言语中还有点儿小小的挑衅的味道。   “我当然知道。”四阿哥笑道。   “哦?”细细倒是真有点儿惊奇地问,“那是什么?”   “因为……”四阿哥卖了个关子。   “快说,不许卖关子。”细细嗔道。   “因为,”四阿哥贴近细细耳边轻轻说:“因为我跟皇阿玛求了你。”   “啊?”这一点细细还真的没想到,本以为他生气以后再也不想搭理自己了,不想还能自己去跟康熙说这样的话。想到康熙这回把自己分在四阿哥的家人之列,恐也是意有所指吧?四阿哥刚才说宫里谁不知道他和自己的事,看来是有谱儿的,连康熙也好像知道。   康熙不是叫自己好好想想,这次回去之后回他吗?原来他早想过了,好害羞啊。   “啊什么呢?难道不应该?还是你不愿意?”四阿哥说话的语气中挺有平日那种冷峻的。    ☆、水边低语      “我才不告诉你。”细细故意说。她知道此刻四阿哥拿自己没办法,其实呢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虽然性格颇为女汉子,但女孩子不能太过直白,这一点还是知道的。   “那我帮你回答。”四阿哥说,“其实我只是不好意思说,我好高兴你这么惦记我,是吗?”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细细犟头犟脑地回答。   “是,或者不是,都必须嫁给我。”四阿哥挺着急地说。   “噗~~”细细看着四阿哥故作严肃的表情,没忍住笑了出来。   “还笑?不知道疼人的小丫头,故意惹我着急是不是?看我收拾你!”四阿哥说,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四阿哥的手还没有动,细细就先叫了起来:“四爷饶命!四爷饶命!”   “姐姐你怎么了?”十三阿哥正好匆匆骑马来到两人身边着急地问。没听到回答又见四阿哥端坐在马上,又笑道:“姐姐你怎能骗弟弟?四哥根本没有动啊!”   “十三弟你来的正好,你四哥威胁我,要打我呢!快快把姐姐扶下来,这马不骑也罢!不骑也罢!”细细说。   “姐姐,你别乱说,四哥哪里舍得打你啊?哈哈!”十三阿哥笑起来。   “好啊,十三弟你长大了,就伙着你四哥一起来笑话我是不是?”细细故作生气地说,其实是被十三撞到两个人亲亲密密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故意绷着小脸。自己刚才不过是跟四阿哥撒娇罢了。   “好了好了,看你羞的,十三弟知道我们的事,别羞,我下去牵马。”四阿哥附在细细耳边轻声说,飞身下了马。   “老十三,你摘到花回来啦?”四阿哥问。   “嗯。”十三阿哥笑道,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毕竟是个刚刚长大的小伙子,撞到两个人正在打情骂俏的事儿,怎么都还是有点儿难为情。   “好啊好啊,快给我吧,我来献给她让她饶了我。”四阿哥笑道,倒还一点儿也没有不好意思。   十三阿哥笑吟吟地递了一个戴在头发上那种小花环给四阿哥,四阿哥接过来,直夸好看,两手紧紧捏着象端了个宝贝似的递给细细。   十三阿哥历来都是最会言辞的,在一边儿配音道:“格格,美丽的格格,骄傲的格格,请收下胤祥的鲜花和胤禛的一片心意。”   “噗。”细细被他们逗笑了。   见到细细露出笑来,十三阿哥又说:“只有美丽的姐姐才配得上这美丽的鲜花,你就收下吧。”   “十三弟,就你会说好听的,还是你好。四哥他只会吓唬我。”细细笑道。   “别小孩子气啦,姐姐,四哥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对谁都是冷冷淡淡的,我可少见他像对你这般温和的。晴儿都跟我说啦,弟弟希望你们一直这般好的,呵呵。”十三阿哥说。   “你和晴儿才是两个小孩子呢,呵呵。我都好久没见晴儿了,怪想她的。”细细说。她真的蛮想晴儿。   “她也念叨着你哪,但你成天忙啊忙的,她都跟我唠叨了好几次了,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看你合适。”十三阿哥说,“回去之后我跟她说立刻来看你,呵呵。”   “太好了,那就有劳十三弟记在心上啦。”细细说。   “我们都回去了吧,天快黑了。”四阿哥幽幽地说。   “好的四哥,你骑我的马吧,我来牵马。”十三阿哥说。   十三阿哥说到这里,细细不禁笑出声来,因为想到那个“牵马挑担”的故事,在《西游记》的电视里,那个牵马的不就是二师兄吗?可,这两人都不像二师兄啊,哈哈。   “你又笑什么?”四阿哥笑道。   “没笑什么,哈哈。两位二师兄别谦让了,我们快回去吧,天真的黑了,一会儿别人该找我们了。”细细笑道。   “好,走吧!”四阿哥笑着飞身上马,还是与细细共骑。十三阿哥也上了马,三人快速回到驻地。   秋弥的骑马射箭大赛还没有开始,于是第二日除了一些必要处理的日常事务,四阿哥几乎时时陪着细细。   他带细细去一个叫“月亮湖”的地方,据说这是围场最美丽最宁静的地方。那里的草场非常美丽,有肥美的水草和娇艳的花朵,草场的整体线条十分舒缓,故而显得格外安详和静谧。   草场还有最亮丽的一点是,在那些水草、野花、山坡之间,还贯穿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那河水特别悠缓安静,有些时候会被聚拢在一起的水草、野花和土地分隔开来,于是它就分成两小段,但是流了一段路程,到了条件适合的地方又重新汇聚起来,合而为一。   那些被分隔开或者又汇聚在一起的河水弯弯曲曲地闪亮着,就象草场中间的一颗颗珍珠,又象大地上的一面面晶莹美丽的镜子。整个草场因为有了水的滋养,显得格外肥美。细细觉得那些山坡、水草、野花、河水,就像一道道人生的哲理。   这里非常幽静,只有舒缓的草坡和静静的河水,以及成群的悠闲自在的牛羊。细细和四阿哥在草场边默默地坐着,看着那些羊群和骏马经过,或者相互追逐。这样一坐就是一个下午。那情景,还真象一对老人,呵呵!   “阿四,我看你很喜欢这里?”细细问四阿哥。   “嗯,我每次来都要来这里坐坐,我喜欢看那些河水、水草和牛羊,安静天然,好像根本不用管别的事儿,和宫里完全不一样……以前都是一个人,以后我们每次来秋弥的时候,都到这里来好吗?”四阿哥说。   细细说:“其实细细也很喜欢。看到它们细细就会想:那些河水在一路上历尽了曲折,可是一直都为了最后流到一起而努力,平静而又执着!只要一直坚持自己的信念,抛开那些纷繁地干扰,抛开那些暂时的变化,用心去做,看得远些,就一定会到达目标的!”   细细知道他所想的。   近来他为了在皇子中脱颖而出,很是费心也很是烦心,真的很想劝他一定要冷静地坚持自己,很想告诉他历史的皇位是属于他的,可是细细却只能说到这里。   虽然细细对于几百年前的这段历史知道的很明白,却一直没有和他谈到过这些。今天忍不住和他说起了一些生活和感悟,看来很是令他吃惊。   果然,四阿哥听了细细的话后一直拉着细细的手,颇为动容地说“我就想你一定懂,胤禛有你,此生无憾啊!”   “阿四……”细细有点被自己感动了,半响不知该说什么。   现在的四阿哥轻笑着,全身都散发着很开心很生动的气息。也许这,是他最真实最柔软的一面吧!细细一直喜欢他那种冷峻中突然柔和起来的线条,也希望他把什么都看的淡些,像自己这样。所以看到他的放松,自己也真的开心。   那个皇城中严密地包裹着自己的四阿哥终于放纵了自己。难得见他这么放松、自然,细细由衷地为他高兴。   “阿四,前段时间你恨我吧?”细细还是忍不住想知道。四阿哥从来不随便说这些小心事,越是这样,生性不喜欢猜心的细细越是想明确地知道。   “恨啊。”却没想四阿哥随口就回答,细细还真愣了一下。   “真恨啊。”细细随口说。   “你觉得八福晋都跳出来跟皇阿玛要人了,我还不该恨你?”四阿哥说。   “我跟八阿哥真不算很熟悉的。”细细说,她当然没想到,如果她真的和八阿哥要好了,八福晋会这样?还不早就酸到刻薄了。   “就你敢欺负我。”四阿哥笑着揉揉细细的脸,“若不是八福晋这般闹一回,我可不会这么着急去跟皇阿玛求你。”   “好啊,你可说了实话了,原来你是不准备要我的!”细细嗔道。   “怎么这样说话呢?”四阿哥说。   “难道不是?”细细瞅了一眼四阿哥说。   “不是。”四阿哥语调很重。   细细就喜欢看四阿哥急得要生气的样子,故意又说:“还敢说不是?我可是会武功的啊,怕不怕?”说着做出拔剑的样子。秋弥的时候和在宫里不同,康熙是准备大家佩剑佩刀来防身的。   “怕?就你那花拳绣腿?”四阿哥笑起来,“别唬人了,小丫头。”   “你还不怕了?哼!”细细气嘟嘟地把剑放回去,自己真的不会武功这一点她自己知道,四阿哥居然一点儿不给面子,真是让人郁闷。   见细细生了气的样子,四阿哥谐戏地笑道:“好吧,我怕我怕。”   “你根本就不怕,别哄我了。”细细说。   “怕怕怕。”四阿哥笑道。   “怕什么,我又打不过你,也没你聪明。”细细说。这是真话,在她看来,雍正是聪明而实干的。她喜欢这一点,但不能让四阿哥知道。   “怕啊,怕你不嫁给我啊。”四阿哥笑道。说着轻笑着揉了揉细细的脸,细细跃上马背想要打马飞驰逃离,他却也不甘落后,翻身上马迅速跟来。   他们就象那些初恋的年轻人在草地上追逐、打闹着---也许,这样的场景早该属于细细们的,现在它已经来的太晚了。   突然,细细的马像是踏到了什么东西,很吃痛的样子,撂开了马蹄没有目的地地狂奔起来,细细惊的脸色煞白,无法掌控马儿奔跑的方向。   一个拿捏不稳,马儿把细细甩下了马背!   于是细细大叫:“阿四-----”   四阿哥立刻发现了不对,飞身过来接细细。就在他刚刚抱住细细的时候,那马却腾空飞跃起来,腾空的瞬间撩起一阵强劲的风,这风夹带着他们坠下了旁边的山崖!    ☆、悬崖坠马      细细醒来的时候,头还是昏昏沉沉的,再伸手一摸,身下是一个温暖的怀抱---不用想,一定是四阿哥,刚才不是和马一起摔下山崖了吗?那崖子挺陡的,以为自己一定会摔死,难不成被救了又回到了四府?自己记得那时四阿哥不是也摔下去了吗?   可细细仔细看时才发现,自己和四阿哥虽然没有摔死,但真的摔伤了,而且并没有在四府,而是躺在山崖下的一片血泊之中。   身下的柔软和温暖,是因为坠崖的时候四阿哥把细细紧紧抱在怀里,所以细细躺在他的身上。因为他舍命相抱,所以细细并没有伤到太多,但身上还是有很多很多的血,衣裳也划烂了很多地方。   他怎么样呢?细细突然醒悟过来。   “阿四!”细细急切地唤他。   “嗯。”他迷迷糊糊地应了细细一句。因为坠崖的时候他一心用身体来护住细细,所以承受了坠崖的所有伤痛。伤,当然是不轻的。   一个长得很象细细娘的妇人听到他们说话,知道他们醒了,高兴地转过身去和身边那个壮壮的小伙子说了一些话,可是细细什么也听不懂。   看来这里明显不是四府,没有一个人熟悉,也听不懂他们说话。这些人也不是皇上派来救他们的人,因为没有人认识他们是皇子和格格。   她们被抬进了一个有着奶茶香味的大蒙古包。   看来他们是蒙古人?   过了一会,果然又进来一个蒙古大夫,给他们看了伤,还分别给他们开了一些药。细细始终没听懂他们说什么,他们说的应该是蒙语吧,可是细细不会。   细细一直握着四阿哥的手,恨不能像他对自己一样把他抱在怀里。只是自己虽然伤的轻些,却也躺在病床上。细细只想,自己舍命救过的男子,现在也舍命救了自己,这份情谊,无论怎样,都已经值得这一世珍藏。   四阿哥千万不能有事儿啊。   蒙古大夫的药挺有疗效,不久之后,四阿哥就慢慢醒转过来。尽管很虚弱,但是可以说一些简单的话了。   “阿四!阿四!你醒了?”看见四阿哥醒过来,细细心里一阵小狂喜。   “细细。”四阿哥气息很是低弱地说。   “傻瓜,一起摔下来就摔下来呗,只顾着救我做什么?你一直这么躺着,可急死我了。”细细说。   “我乐意,你别管。”四阿哥的话语有一贯的冷静和不可抗拒。但细细听来心里却有些感动,这家伙还蛮倔的。   “好吧,别说太多话,快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儿,你醒了我就放心了。”细细柔声说。   身为大清皇子,四阿哥自幼就在家庭和老师的教导下,熟知了满、蒙、汉语言,和它们的文化。所以,四阿哥醒来之后,他们终于能断断续续地和这些救他们的人进行交流了。   四阿哥和他们交谈之后,又转告细细,显得很是虚弱和吃力---他们是附近草原上游牧的牧民。四阿哥和细细摔下山崖时他们正好路过,看见他们伤势很重,又见他们服饰端庄,不象坏人,就好心地把细细们救回来了。   刚才那位蒙古大夫说,细细的伤不很严重,但是需要好好地调养。四阿哥的伤却有些严重,腿也摔断了,一时间还难以痊愈。这里很不方便,所以蒙古大夫准备带着他到自己的草场上好好医治,因为在他家里还有很多羊需要他去照顾。   “那细细也去吧!”细细忙说。   四阿哥赶紧又用蒙语和他们交谈,转过来又对细细说:“大夫说,路途比较遥远,你身上也有伤,不能颠簸,需要留在这里好好调养。”   “可是细细很担心啊---”   “没事儿的,细细,别担心!我很快就会好的,就会让他带我回来找你的。你就在这里不要走,这里离悬崖很近,十三弟一定会找到你的。” 四阿哥拉了拉细细的手说。   细细怎么也没想到,这句“很快就回来”却会让他们天各一方!   因为四阿哥腿摔断了,不能够骑马,他们就把他驮在马上出发了。留下了那个蒙古大娘照顾细细。   但是细细一句蒙语也听不懂,大娘也听不懂细细的话,细细们都不知道彼此需要什么。他们从四阿哥和他们的对话中知道了他们是从京城来的,于是就到附近的蒙古包里寻找到一个略懂汉语的人来和细细说话。   那个略懂汉语的人问细细:“美丽的姑娘,你从哪里来?看你华贵的衣服,一定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吧?那怎么会从大草原的崖子上掉下来?”他虽然会说一些汉语,但一开口便是这种弯弯绕绕的蒙古长句。   “细细从北京来。我们正在山崖上骑马,可是马受惊了,所以就把我们摔下来了,你们能……送细细回去吗?”   “远方来的客人,你现在需要好好的休息,你就安心在这里养好伤吧!在这宽广的草原上,细细们会象好朋友一样对待你的!等你养好了伤,我们就会送你回去!”   听得出来,这些人都有着善良的、金子一般的心!他们待细细这么好,细细也感觉到自己现在非常虚弱,那既来之则安之吧,于是细细就在这个善良的蒙古大娘家住了下来,也和他们一起,过上了游牧的生活。   四阿哥这一去就是好长的日子啊,都已经过了好些天了,他的伤养好了吗?细细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可是四阿哥还没有回来。细细常常站在蒙古包的墩儿上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四阿哥怎么还不回来呢?怎么细细的心里会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呢?但愿是细细想得太多了吧!   细细还真的没有想多,事实上真的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儿。   那天他们去了“月亮湖”之后,很晚都没有回去,十三阿哥本来要去找四阿哥商量即将开始的骑射大赛的事儿,却正好遇到四阿哥迟迟未归。   很晚了竟然不回去,这不是四阿哥的行事风格,熟悉四阿哥的十三阿哥觉得此事有点儿不妥。于是他带了几个人出来寻找四阿哥,左右寻不到,却看见了面前陡峭的悬崖,和地上的重重的划痕以及一片衣角。   显然是有什么滑落到悬崖下去了。衣角的布料像是来自于宫中,难道是四哥他们掉下了悬崖?   十三阿哥被自己的想法吓坏了,连夜绕到悬崖之下,果然看见了四阿哥的马。马已经摔死了,可是,可是四阿哥和细细的人呢?   十三阿哥派人赶快回去禀报,自己则在悬崖下守候到了天明,希望能在天明的时候寻找到一点儿蛛丝马迹。   但是没有任何消息。   康熙知道消息后也非常着急,派了好几对人马四处寻找四阿哥和细细。秋弥的营帐弥漫着浓浓的焦虑之情。可是正好时逢夏秋之交,这个习惯于游牧的民族都追随着水草的枯荣换了帐篷。   细细养病大娘家逐草而居换了地方,四阿哥被蒙古大夫带到自己家里治病了,于是,一时间没有人可以找到他们。   细细真想跃上马背走出这草原,可是又担心四阿哥到大娘家找不到自己,所以又留下来,盼啊盼。   无尽的思虑之中,能够让细细略感慰藉的是,蒙古大娘一家和这个游牧群落里的很多人都对细细非常友好,并没有因为细细是异族人而冷落细细,也没有赶细细回去的意思。   蒙古大娘有一个十多岁的儿子,就是细细开始时看到的那个壮壮的小伙子叫巴图,是一个很善良、很懂事、也很勇敢的孩子,对细细这个“姐姐”也很好。知道细细十分焦虑,巴图和他的朋友们经常会在赶着羊群回来时给细细捎来一把野花,或者骑马去很远的地方给细细买好看的衣服……   细细也经常帮他们做做饭、收拾一下屋子、做些好看的小手工给孩子们。这种平和的时光又延续了一段时间。   令细细很惊喜的是,有一天,巴图居然口齿不很清楚地跟细细说了几句汉语!原来,为了能和细细交流,他和那些朋友们一直在和草原上懂汉语的人学习汉语!   见细细十分惊喜,他和朋友们满怀高兴地给细细介绍他们草原上的生活,给细细描述了草原的各种景致。虽然他们的汉语还说的不很流利,你一言我一语的,有些还不能完全成为完整的句子,但是细细们的交流已经没有任何障碍。   巴图说:“你一定很想家和你的丈夫吧?等你丈夫的腿治好了,我们就会送你回去的。”呵呵,他们以为四阿哥是自己的丈夫,细细也没有说不是,反正迟早要嫁的。   “他的伤快好了吗?”细细问。   “应该很快了。”大娘一边回答着,一边又对细细说: “美丽的姑娘,你现在身体恢复了,可真是老天保佑啊!那时你们都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叫也叫不醒,把我们都吓坏了。”   也许是为了表示她身为女人而对细细的那种深深的同情吧,她还认下了细细这个干女儿,给细细起了一个蒙古名字:其其格,小巴图也就真的有了一个姐姐。据说这个蒙古名字是形容女子长得象花朵一样美丽。于是从此细细又有了一个蒙古家,细细在这里焦急万分但又只能是耐心地等待四阿哥的归来。    ☆、敖包相会      其实不过是分离了几天,可惜细细既担心四阿哥的身体有没有好起来,又担心他能不能找到自己。所以日子竟像是过了好久好久一样,期盼的日子总是这么漫长。细细有些后悔当时没有倔强着跟着他们同去。   细细的伤势并不重,比落水那件事儿的寒疾好太多了,筋骨之伤要好治得多,于是几天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能够下床活动之后,细细除了帮大娘家做一些家务之外,每天都会骑马出去走一趟。一方面看看周围的环境,一方面四处打探四阿哥的消息。但是除了一望无际的草原,细细什么也没看到。   细细也问过巴图,巴图说那个蒙古大夫是他们草原上有名望的医生,他一定可以医好四阿哥的,只是不知道住在哪里。   他说:“姐姐别担心,如果您丈夫康复了,他们会骑着马过来寻找我们的。我们担心他们会找不到我们,所以走得并不远。只是原来那个地方已经没有水草了,如果我们再不走牛羊都会饿死的,所以我们只好换了地方。但是离那里很近的,蒙古大夫也会到这水草茂盛的地方来的,姐姐不要担心。”   可是细细还是有些着急,她问:“巴图好弟弟,你知道这里去坝上怎么走吗?我们当时是从那边来的,我们的帐篷在那边,要不然我不等阿四了,我回去找他吧。”   “知道的,不过你们是从悬崖上掉下来的,如果要从我们家里去到山崖底下,然后绕过山崖去到坝上草原,路不好走的,姐姐骑马可熟练?而且坝上草原很广阔,和我们这里是连成一片的,不知道姐姐是想去坝上的哪一段啊?”巴图问。   “姐姐骑马的技术还不错哦,这个你不用担心。弟弟知道清朝皇帝秋天在坝上草原打猎的地方吗?”细细问。   “知道啊。”巴图说。   细细心里一阵小狂喜,他竟然知道?早知道这样的话,自己就早些回去秋弥的营帐了,跟大家说明这一段事儿,大家也好有点儿线索去寻找四阿哥。   “姐姐问这个做什么?你认识那些人吗?”巴图惊奇地问。   摔下山崖之后,这个淳朴的蒙古人家并没有问过自己的身份,细细也不曾提起,所以此刻巴图才会这样问道。   “我们在一家人家里做事,出来办差才不小心摔下来的。”细细撒了谎。不过这谎倒是善意的,只是因为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后会有所顾忌。   “哦,原来是这样。大清皇帝真是威武啊,连手下办差的人都这么能干善良。”巴图说,看来他是对清朝有好感的。   “好弟弟,那你带姐姐去好不好?也许这样我可以找到他。”细细问。   “好的,巴图乐意为姐姐分担忧愁,姐姐的要求巴图一定会办到的。不过……”巴图有点儿犹豫。   “不过什么?”细细一阵着急。   “姐姐能不能后天再走,明天草原上有精彩的聚会,有骑马、摔跤、唱歌、跳舞,一年就这一次,巴图好想去看看呢。看完后我们就去,好吗?”   巴图毕竟还是个孩子呢,呵呵。细细揣摩着,这个时候草原上的盛会,应该就是那达慕了?自己以前在书本上看过,一直很想见见呢,想不到这穿越以后还能赶上,要不就先去看看,后天再走?   排除自己因为担心没有顾及过草原的景色,这确实是草原一年中最美的日子,满目都是草绿花红、牛羊肥壮,蓝天高远,景色非常迷人。每年的这个时候,草原上将要举行最热闹、最隆重的那达慕大会。今年秋弥出来的早,所以赶上了。   细细在现代的时候知道一些关于那达慕的情况,据说会有摔跤、赛马、射箭、赛布鲁、套马等等,还有骑马 、射箭、乘马斩劈、马竞走等精彩的表演。   细细答应了巴图。于是第二天天不亮他们就开始动身前往苏木(相当于“乡”)参加活动。到了大家聚集的地方,巴图很热心把细细这个姐姐及时介绍给了他所认识的朋友们:“这是我的姐姐其其格。”   “你好,勇敢的巴图的姐姐!”   “欢迎你,美丽的姑娘!”   谈笑间,大家只一会儿就相互熟悉了。看到那些姑娘小伙健康俊美的容颜,看到他们在马背上的潇洒豪放,听到他们爽朗自由的欢笑声,细细觉得自己也融化在了这一片蓝天和草原之中。生性爽快明朗的细细,真的喜欢上了这片草原,也喜欢上了自己的蒙古名字,她从自己的名字联想到一句话:幸福像花儿一样,自己和四阿哥的未来一定会像花儿一样。   白天的时候,细细兴奋极了,觉得自己见识了真正意义上的赛马,还有射箭……那些蒙古勇士在飞驰的马背和明媚的蓝天、辽阔的草原之间,轻巧地腾挪着,勇猛地追赶着,上演了一场场精彩绝伦、激动人心的比赛。可比细细以前在电视上看奥运会还精彩,让人直想哼哼那首歌:   给我一片蓝天   一轮初升的太阳   给我一片绿草   绵延向远方   给我一只雄鹰   一个威武的汉子   给我一个套马杆   攥在他手上   给我一片白云   一朵洁白的想象   给我一阵清风   吹开百花香   给我一次邂逅   在青青的牧场   给我一个眼神   热辣滚烫   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   飞驰的骏马像疾风一样   一望无际的原野随你去流浪   你的心海和大地一样宽广   套马的汉子你在我心上   我愿融化在你宽阔的胸膛   一望无际的原野随你去流浪   所有的日子像你一样晴朗   当然,这样的旋律哼哼还可以,如果大声唱出来,恐怕会太显得这个女子太豪放了些。   夜幕降临的时候,白天那些热闹的比赛结束了,人群也不再喧闹,渐渐散去,草原上就多了一份静谧和温柔。夜空中飘荡着悠扬激昂的马头琴声,篝火旁蒙古的姑娘小伙正轻歌曼舞,男的英姿勃发,女的妩媚动人。   细细忍不住也加入了他们,在篝火旁,细细跟他们学着唱着蒙古的歌谣,仿照着以前电视上看到的蒙古舞比划着……跳着跳着,细细高兴之余不知不觉地轻轻哼起了那首好听的《敖包相会》:   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哪   为什么旁边没有云彩   我等待着美丽的姑娘呀   你为什么还不到来哟嗬   如果没有天上的雨水呀   海棠花儿不会自己开   只要哥哥我耐心地等待哟   我心上的人儿就会跑过来哟嗬   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哪   为什么旁边没有云彩   我在等待着美丽的姑娘呀   你为什么还不到来哟嗬   我在等待着美丽的姑娘呀   你为什么还不到来哟嗬   “其其格,你的歌真好听!”   “其其格,教我们唱好不好?”   细细的歌声很受欢迎。和在现代的时候完全是一样的,好歌往往可以在立刻之间引起了大家的共鸣,拉近人与人的距离。   于是细细一瞬间就成了这堆篝火的中心人物,那些蒙古姑娘小伙一一停下了舞步,围着细细要细细教给他们这首歌曲。   “这是一首我们家乡的人们喜欢唱的歌,讲的就是我们草原上浪漫的故事,其实最早也是草原的人传唱到我们那里的。”细细说着,先一句一句慢慢唱来,算是演示了一遍,然后开始一句一句地教他们唱。   歌词是汉语的,他们大概不能明白,但细细也没办法,因为自己还没有那个能力翻译过来。于是细细一句一句唱,他们也就一句一句照葫芦画瓢地跟着学。蒙古真是一个勇敢又能歌善舞的民族,那些姑娘小伙都很都很聪明,很快就学会了,而且她们唱出来的歌声中还带有草原人特有的大气和深情,那歌声比细细这个原唱还要好听。   大家高兴地唱歌跳舞喝酒欢笑到很晚。第二天本来还有表演和比赛的,但巴图想着姐姐的事儿,倒先催促着离开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巴图就和细细上了路,虽然只是从草原的一个地方去到另一个地方,但因为草原地方辽阔,且需要绕山路,所以细细和巴图来到坝上的时候,也是两个时辰了。   到的时候,不见人影不见营帐不见小旗,只有草原茫茫无边。   细细赶紧跟附近的人打听,才知道前些日子这里是热闹过一阵子的,不过这天早上一大队人马刚刚离开。   啊?他们回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回去了?   细细自然不知道,知道四阿哥和细细的事情之后,康熙不是没有派人寻找他们,而是非常着急,派了好几队人外出,可是草原茫茫,这些人都没有寻到四阿哥和自己。十三阿哥也着急坏了,自己带人找了好多好多次,却都没有找到他们。   至于大部队为什么这么快就匆匆折返回京,其中的变故更是细细想不到的:康熙再次遇刺!   而这一次,康熙无碍,刺客却受了重创,逃往草原。康熙立刻在草原的各个要塞布下天罗地网的同时,立刻返京。就怕宫中还有变故,而自己却不在。   所以,寻找四阿哥和细细的事情虽然也在进行,却不是重中之重了。    ☆、寻找细细      细细当然是不知道这些的,她只是觉得孤零零地站在这无边无际的草原上,未免好孤独。她只在想:四阿哥,他会在哪里呢?   站在一边的小巴图见到黯然失神的细细,心里也难过极了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姐姐,笨笨地说道:“姐姐,找不到你的丈夫你就别回去了。你长的这么美丽,心地这么善良,细细们草原上那些真正的男子汉们都会喜欢你,也会好好待你的!”   这事和他这种小孩子还真是说不清。   细细就当是把巴图当作懵懂的小娃娃,所以耐心地说:“巴图,你帮姐姐谢谢他们的好意,可是姐姐不会嫁給别人的,细细要等着他回来。”   听她这么说,巴图犹犹豫豫地说道:“姐姐,真对不起……我们一直骗了你,但是现在不能再骗你了!那天他们带你丈夫去治伤的时候,因为路远又难走,驮着你的丈夫的那匹马儿在路上和马队走失了……我们一直在找,我们也想你们能好好的、平平安安地回家去,可是我们一直都没有找到……”   “什么!?”细细惊问。   “对不起……我们是怕你担心,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巴图吞吞吐吐地说。   “可是……你们不是说他快好了吗?”细细问。   “姐姐,那是我们见你天天焦虑的样子,很是担心,就编来哄你高兴的。”   什么?细细不能相信!一瞬间细细只觉得好像天塌快了下来,他不是说“很快就回来”吗?他怎么能来不及告诉细细就走失了?细细当时怎么就这么听信那大夫的话,没有和他们一起去呢?后来四阿哥一直没有回来,自己不是曾经有过那些不祥的预感吗?为什么就轻易忽视了自己的这些感觉呢?   四阿哥!四阿哥!你在哪里?你现在好好的吗?   四阿哥还好。只是也很着急。   事情就是这么巧。在大部队返京的时候,气氛很是不好。这一次秋弥算是最不开心的一次,先是四阿哥掉下了山崖,生死未卜;然后是康熙被刺,虽然无恙但众人皆是心惊。   十三阿哥更舍不得离开草原,但是真的又很担心皇宫里会不会有什么变故,额娘和晴儿不知道怎么样。所以他还是决定先回去,然后再回来寻找四哥和细细。就在他骑着马在队伍边上溜达的时候,竟然看见一匹马驮着一个人慢悠悠走来!   什么人?他很警觉,好奇地走近一些,但不敢太近,因为担心是不是刺客又耍什么花招,可是走近一看之下,却是吃了一惊!   马背上那个人,似乎还在昏睡,可是他的衣着服饰却是和四阿哥一样!   十三阿哥不敢随意走近,于是赶紧叫了几个护卫过来。几个人拔着剑慢慢靠近,细看之下才真的发现:这昏昏沉沉的人不是四阿哥是谁?   他怎么会在这里?这匹马也不是他的马啊,他的马摔死了那是众人所见。还有,他怎么是一个人?看样子还伤的不轻,细细呢?他们难道不是一起掉下悬崖的?可白天的时候他们明明是一起出发的呀。   这些问题一时也想不明白,十三阿哥知道此刻不是纠结的时间,得赶紧把四阿哥救回到马车上,至于那些疑问,慢慢再寻答案吧。   于是很巧地四阿哥跟随大部队回到了京城,而且得到了很好的治疗。   开始的时候,四阿哥似乎意识还不是很清醒,一会儿知道是十三阿哥救了自己,一会儿又以为守在榻前的是细细。   十三阿哥寻思:看这样子,他似乎并不知道细细不在身边,现下根本找不到了。可是见他神智不很清醒,又不好问他。   好在虽然在秋弥时候出了刺客,但皇宫里还一切安好,自己最担心的额娘病得不轻,但起码也还暂时安好。既是推断四阿哥并不知道细细的下落,十三阿哥便派了人继续到草原去寻找。   其时康熙也很担心细细的下落,这倒是和十三阿哥不谋而合。除了吩咐太医尽全力治好四阿哥,也派人和十三阿哥的手下一起去了草原。   这天十三阿哥得空来府上看望四阿哥,四阿哥已经好了太多,清醒地说:“十三弟,多亏你救了我,辛苦你了。”   十三阿哥说:“四哥可别这样说,这都是十三应该做的。”   四阿哥说:“你们没有找到细细是不是?现在我已经好了,我曾经和她约好的要去山崖下找她,我这就准备去了,府里的事儿,麻烦十三弟帮我照看几日。”   “四哥你可不能去,太医说您需要休养一些时日的。”十三阿哥说:“山崖下面我去找过的,没找到。”   “我一定能找到的,我们约好的。皇阿玛一定不让我出去,所以我这会儿悄悄跟你说,我悄悄出去,你和太医帮我遮掩一下,我很快就回来。”四阿哥说。   “四哥,您也知道,因为前些日子闹了刺客的事情,现在出入宫城查得比任何时候都严,您只要一出门皇阿玛就会知道了,所以您出不去的。”十三阿哥说。   “这……那细细怎么办?她一定在等我。”四阿哥喃喃地说。   “四哥,你们是怎样坠下了悬崖的?又是怎么分开的呀?”十三阿哥问,“怎么我会见到您一个人在马上呢?那又是谁的马啊?”   四阿哥于是把马受了惊吓,两个人被摔下悬崖,被蒙古人救起来,然后要带自己去家里治病,却又在途中走散的事情告诉了十三阿哥。   “遇到你们的时候,我的马和马队走散了不久,马是有灵性的,它可能要带我去最先出发的地方,就是那个蒙古大娘家里。”四阿哥说。   “那我们可以试试让它带我们去姐姐在的那个人家。四哥,细细姐姐是最能干又最坚强的,她一定会好好的,您放心。”十三阿哥顿了一下,小声说:“四哥,有件事儿我一直想跟你说。”   “什么事?”四阿哥问。   “大家在皇阿玛营帐发现刺客追杀出来的时候,我正好因为去找你路过。刺客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好像受伤很重,我看见他的同伙撩开面罩给他喂了一粒药,在撩开面罩的一瞬间我似乎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十三阿哥说。   “啊?谁?你看清没有?如果真看清了要赶紧告诉皇阿玛啊!”四阿哥说。   “因为还有一段距离间隔着,撩开面罩的时间又只是短短的一瞬间,所以十三虽然觉得怀疑,却不敢肯定。”十三阿哥说。   “你怀疑是……”四阿哥小声问。   “这个人四哥也是认识的,”十三阿哥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轻声说:“好像是大理的段公子。”   “什么?”四阿哥惊得几乎跳起来,“那一定是和细细没有任何关系的,细细当时受了伤,而且并不在。”   “四哥别急,我想也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再说我也不能肯定那个就是段公子,只是晃眼看到是觉得像而已。”十三阿哥说。   “十三弟,四哥要叮嘱你一件事,刚才你说的这些,一定不能告诉皇阿玛,好吗?”四阿哥说。   “四哥放心,我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如果真是他,我们谁都不能当作没事儿的。”十三阿哥说。   “你这样一说,我就更要去找细细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是凶是吉。”四阿哥说,“我想求你一件事。”   “四哥总是这般客气,您说就是了。”十三阿哥说。   “我看你和给我治病的太医蛮熟的,能不能让他在皇阿玛面前帮我求个情,放我出去?”四阿哥说。   “这怎么说?”十三阿哥问。   “就说我当时和马队走散以后,被马驮着四处乱撞,因为当时处于昏迷状态没有自卫能力,所以也任由马驮着四处乱走。”四阿哥说。   “这是事实啊。”十三阿哥说。   “嗯,皇阿玛也知道这是事实。我想请太医帮我说的就是,马匹四处乱走的时候,我被草原上的毒虫咬伤过,只是伤口太过微小,并没有发现。而在太医帮我仔细疗伤的时候发现了伤口。”四阿哥说。   十三阿哥凝神静听,四阿哥继续说:“因为是草原的毒虫,在京城很少见到,所以太医们只能控制毒性不发作,而不能完全清除它。太医们打听过了,要完全清除它,保证病人身体完全康复,除了请本地的大夫在本地治疗之外别无他法。”   “这样皇阿玛就会把您送出去了!四哥好聪明!”十三阿哥笑道。   “最好能让您熟识的这位太医请求说,他愿意一同前往。可以先住在皇阿玛熟悉的蒙古王爷家里,我们在想办法去处寻找。”四阿哥说,“这样的话,皇阿玛会比较相信也比较放心。”   “这位太医和十三的额娘是同乡之人,人品也比较纯正,可以托付此事。”十三阿哥说,“我等着四哥的好消息。”   十三阿哥刚刚和太医交代好此事,却听说侍卫已在草原发现了刺客遗弃的带血迹的衣裳。这就说明,刺客还在草原,而且应该不会走太远。   康熙听到报信很是高兴,事情总算有了点儿眉目,否则自己两次遇刺却抓不到影儿,当真叫人垂头丧气。   不过草原还真的很危险了,他也因此很担心准备外出治病的四阿哥的安危,于是派了在阿哥中武功最好的十三带了几名侍卫陪伴左右。    ☆、如你尚在      四阿哥找到这个合适不过的理由,又找到了合适的人,果然说服了康熙,康熙亲自允准他出了京城去草原治病。   我们暂且不说四阿哥,接下来我们就要说一说那个着急的不得了的细细了。   虽然清朝盛行的“满蒙联姻”已经实行了多年,也确实在对蒙古的军事和外交上起到了很大的稳定作用,草原上很多地方都呈现一派和和平平、生机盎然的景象。蒙古的经济也得到了很快的发展。   因为战争少了,老百姓生活也安定了,可以安安心心地放牛放羊,多数人的小日子都还过的蛮好,只少要比原先好多了。但实际上,在草原的一些不被控制的区域中,还是常常会有一些蒙古人来争抢土地、牛羊和女人。   所以实际上,美丽的草原也蕴含着很多危险。   想到这一点,细细就更加担心四阿哥了:他武功是很好,如果是身体好好的时候,在草原上任意行走南北,一般人伤害不了也拦不住他;可是,和细细从山崖下摔下来的时候,他受了很重的伤啊,不仅人很容易昏迷不醒,而且他的腿伤还非常严重!   这种情况他还怎么能照顾好自己呢?走失以后,偌大的草原,他怎么去辨别方向?冬天的日子严寒少食的,他怎么渡过怎么养伤?   不行,想到这些,细细实在着急,虽然蒙古大娘和巴图都在宽慰她,说那匹马应该会找到回来的路,草原上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但细细觉得,还是应该外出去找寻他,救他回来!   于是细细跟蒙古大娘商量,换上了蒙古男子的衣服,跨上了骏马准备出发去寻找四阿哥。   大娘一家和那些蒙古朋友都很担心地一再劝细细,细细做出豪爽的样子说:“你们放心吧,其其格谢谢你们了,日后一定回报!其其格是会武功的,没有人可以欺负她。”说着,细细用树枝演示了一下自己的剑法,请大家放心。   她知道自己原本是会武功的,而且据说武功还不错,应该不会轻易被伤害到。只是自己忘了怎么使,但像跳舞一般地比划一下吓唬吓唬人,还是可以做到的。   看这情形,大家都知道是留不住细细了,也就不再强留,只是纷纷把家里吃的、用的拿来给细细带在路上,甚至还找出了一把尘封已久的剑交给细细。临了还围着细细念了一大段蒙语,大意是祝福细细一路平安,请求老天保佑细细。   对于这些,细细很惊奇也很感动!   那位善良的蒙古大娘对细细一个姑娘家出去还是放心不下,于是又让家里唯一的儿子---巴图和细细同行,一路保护和陪伴细细。   一切就绪,准备出发。可是,问题又来了:该去哪里寻找四阿哥呢?   这茫茫无边的草原,哪里会是四阿哥栖身的地方啊?   想来想去,细细和巴图只能先按照当时他们准备去治伤的那条路线走下去,希望能在这一路找见一点点四阿哥的踪迹。   可是,任由他们一路认真搜寻,一直没有关于四阿哥的任何踪影……   那些他们曾经一起喜欢过的辽阔的草原、朵朵的白云,白云一样的羊群,还有镜子般明亮的湖泊,湖泊边肥美的水草,草地上盛开的各色野花……这时候在细细眼里都失去了颜色。她终于体会到了那句歌词的意境:秋天该很好,如果你尚在。   已经出来几天了。白天他们不放过任何角落地四处找寻,夜晚就在星星下躺一会儿。巴图还小,并不能体会寻找爱人的那种痛楚,但他知道姐姐心急,于是一直耐心地陪着细细东奔西跑。   突然有一天,细细的马好像发现了什么,飞快地跑起来。   以前听说过马是一种很有灵性的动物,知道家,知道旧物,知道你的心情,爱马的人都是把马当做心里的朋友的。难道此刻是它真的发现了什么吗?细细心里有一点点欣喜,急忙追随而去。   果真,细细在草丛里看见了一个自己曾经很熟悉的荷包!这是细细送给四阿哥的,是细细第一次做的荷包,长得不好看但四阿哥也不嫌弃,一直戴在身边。此刻,它静静地躺在地上,散发着那种若有若无的茶叶的香味。   细细自己也有一个这样的荷包,天天带着身上,茶叶的香味很是特别,所以细细的马儿习惯了这个味道,于是刚才就追随者这味道,自己找来了!   水草之中,那个荷包静静地躺在那里,荷包犹存,茶香依旧。说明荷包的主人曾经在这里驻足,不小心遗落了它。可是细细和巴图寻遍了四方,翻遍了周围的水草,它的主人还是不见任何的踪影,没有任何可以找到主人的细节……   这叫人比原先还失望,还焦虑。他遗落了荷包,不知道是在什么样的状态下啊?人好好的吗?   细细和巴图看着荷包发呆,谁也没有注意,在对着荷包伤怀的时候,一队蒙古兵正走近他们。   “你们是哪里的,怎么来随意踩踏我们王爷的草场?”蒙古兵大声问。原来他们不经意中,竟随着马儿已经进入了一片水草十分肥美的草场当中。   “大哥,我们只是路过这里,很快就会离开的。我们并没有故意踩坏你们的草,也没有带了牛羊来,请相信我们。”巴图赶紧说,水草是牛羊的食物,吃得好才长得好,所以草原上为了草场二起的争夺并不少见,这个小巴图知道。   “骗人!你们明明已经在这里很久了!是不是在偷偷打算什么?”蒙古兵反驳,好像还挺生气的样子。   “大哥,没有你说的那样!我们现在就走!巴图,走吧!”细细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儿,赶快说。   “王爷的草场是随便来随便走的吗?你们已经践踏了我们肥美的水草,王爷会不高兴的。”   “对不起了,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但确实踩坏了,我们辛辛苦苦才维护的草场,王爷马上就要到这里来了,这可不太好。你们破坏了我们的事儿,所以必须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   “这……我们给大哥赔罪了!”   “赔罪?可没有这么简单的,说说就好!我们的草场是王爷精心保护的,难道是给你们随便践踏的吗?你们看,那片草都倒了!你们替我们看守一个月的草场吧!”   “一个月?”   “是啊!怎么样?不愿意?”   细细知道,游牧的蒙古人会把水草肥美的草场看得十分重要,因为这可以预示他们的牛羊会不会让他们很富裕……所以他们就这样惩罚她们。这是可以理解的,只是一个月的时间,太长了,四阿哥会不会在一个月中就正好出了什么事呢?   一个月的时间,对于细细来说太珍贵了!一个月的时间里细细可以到更多更多的地方去寻找四阿哥,四阿哥也有了更多可以康复的机会。可是,这样的事儿,细细和这些蒙古兵能说的清楚吗?他们会觉得细细说的是真的吗?他们一定会觉得细细这样说,只是找借口想逃避惩罚……   “大哥,我们确实知道自己不对,也愿意接受惩罚,但我们真的有急事要去办,您看能不能等我们办完事之后回来,看守一个月的草场?”细细试探着说。   “办完事又回来?谁相信你们会回来呢?你们办完事需要多久?我们又去哪里找你们呢?哈哈!别说笑话了!”   “我们是真心诚意地接受惩罚的,也会回来的。”细细说。   “不行。”蒙古兵倒是干脆。   既然说不清,细细也不想耽误时间,于她来说,时间就是生命。于是细细就想杀出去算了,免得困在这里!   细细挺相信自己身有武功的,举起剑来,准备杀了出去一走了之。   可是,他们有好多的人啊!而且还都是一些力大、勇猛的蒙古兵!而且细细身边还有小巴图,他年纪小,又不会武功。细细虽然会武但本来也只会比划一下,所以只是反抗了一会儿他们就被擒住了。   “你们还敢反抗我们王爷?看来让你们看守草场真是便宜了你们。你们这么狡猾,我们要让你们成为王爷的奴役,生生世世伺候王爷!”   “奴役?”不仅找不到他,还要格格变奴役?细细心里极其烦躁,挣扎着要推开擒住自己的蒙古兵。这推推搡搡致之中,头上的包头随着撕扯散了开来,于是那满头乌黑的长发瀑布一样流淌下来。   “哦!真想不到,原来是个漂亮的女人!”那些蒙古兵一阵惊呼。   细细瞪着他们。只要对方稍有无礼便准备以死相拼。   蒙古兵倒没有耍无赖,仔细端详细细一会儿之后又说:“这可是我们草原上难得见到的美丽女人,我们把她献给王爷吧!”   “对,王爷一定会很高兴的!哈哈!”他们的小头领说。这些人准备擒着细细和巴图回他们的王爷家去。   “欺负女人和孩子算得上什么草原的英雄?”一个声音从一帮人身后响起来。细细和众人一起回头:竟然是他!    ☆、他的愿望      “子皓?!你怎么会在这里?”细细惊讶之极,问道。   “细细,我那天在这里听到有人唱《敖包相会》,就猜你可能来过这里,除了你恐怕没人会唱这首歌了。没想到真的会见到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细细于是把自己跟着来参加秋弥,不小心坠落山崖被蒙古人救起,现在出来找同伴,不小心踩坏了草要被抓去当奴役的事儿说了一遍。   “这也太过分了吧?快放开我的朋友,她已经赔罪了,她不是故意的,用不着去当奴役的,放开他们,否则我的剑没长眼睛。”子皓对那些人说。   “我们要把这个女人献给王爷,你别多管闲事,知道我们王爷是谁吗?”那些人说。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你们讲不讲道理?你们放人还是不放?”子皓说,他本来模样冷峻,说这些话的时候自然格外带有一种杀伤力。   “小子,你说话太狂妄了,我可不喜欢听。”那些蒙古兵的头领说着,首先拔出腰间的佩刀就冲子皓杀了过来。   “快让开!”子皓见对方的弯刀劈了下来,一把推开细细和巴图,抖开长剑迎了上去。当初子皓帮自己疗伤的时候,细细就知道子皓的武功很好,不过现在却是第一次见他使出剑法,果然行云流水一般,叫人直赞厉害。   他不过比自己先穿越过来几年,已经学会了这些厉害的招式,真不知他如何辛辛苦苦才做到的。   这些蒙古人还挺讲义气,见到头领和子皓打起来,也并没有趁机加入混战,以众敌一,只是站在一边围观呐喊。   细细和巴图想趁机挣脱出来,却被对方死死擒住。   “漂亮的女人,狡猾的女人,别想跑。”他们说。   如果是在中原本土,细细一点儿也不担心子皓的武功,他既是能帮自己疗伤,武功就一定在自己之上,而自己据说是护卫过提督府的,那肯定不差,由此看来,子皓就一定是高手了。搞定这点小打小闹根本不在话下。   但这里是草原。草原汉子骁勇善战,谁都知道。而且他们打架的套路一定是和中原不一样的,而且他们完完全全地占有天时地利,凭这一点,子皓就已经吃亏不小。所以细细还蛮担心的。   细细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她刚才的分析正是子皓的现状。子皓面对对手不按常理出牌的打法,自己空有一身武功却不能完全使出来。保证安全倒是可以做到,要完全制服他还是有点儿小难,幸好他的同伴们都信守江湖规矩,并不出手相帮。   双方便你来我往地分不出搞下,一时间处于胶着状态,谁也不能轻易胜出。   看细细在一边着急的样子,巴图也很着急,用半生不熟的汉语问她:“这位英雄姐姐认得吗?是您丈夫的朋友吗?要不要我去帮他?”   听到小小的巴图准备相救,细细有点感动,但她还是摇摇头,既然对方遵守规矩没有人上前相帮,自己当然也不能出手。   “好巴图,他是姐姐的哥哥,你也叫他哥哥就行了。他一定能够赢的,他的功夫很好的,相信姐姐的话,你不用帮他。”细细说,刚才心里所想的那些,并不好直接告诉巴图,所以只好这能说道。   巧的是,细细和巴图说话之间,子皓的长剑已经指向了那头领的喉咙,胜出!有几个人已经按捺不住跳了出来准备混战,子皓一把把对方拉住,把剑架在他的颈间说:“谁敢上前一步,我的剑就往里走!”   头领摆摆手,众人见状都不敢再向前挪一步。   “告诉他们放了那女人和孩子!”子皓说。   那头领倒是凛然地挥了挥手,于是有人很不情愿地把细细和巴图手上绑住的绳子松开,细细和巴图赶快跑到子皓身边。   看到细细和巴图都安全了,子皓跟手里拉着的那人说:“谢谢!”推开了他。   “多谢英雄!草原人生性直爽,在下对英雄的武功心服口服,英雄若是不嫌弃,和我们一起守护者草场如何?我等自然会跟随于你!”没想到那人抱拳说。   “多谢!这位兄长的武功亦叫人佩服!今日不过险胜,承让!在下虽有此心与兄长共护这草场,但无奈有事务在身,不能久留于此地。”子皓说。   “如此倒真是遗憾了!既然英雄有事务在身,便不相打扰了,后会有期!”说完转身欲走。   “这位兄长请留步!”子皓说。   “何事?英雄请说。”那人道。   这还真是传说中的不打不相识?呵呵。   “我有一位同来办事的同伴,因为不习惯贵地的饮食气候,身子有些不适。兄长这边可有热的米粥?”子皓问。   “米粥?我知道你们这些中原之人都是习惯于食用稻米,而不喜我们的酒肉,呵呵!我们没有习惯熬制米粥,不过若是英雄愿意,可以随我们回到王府,请厨子帮你们熬制新鲜的热腾腾的米粥。”那人说。   “如此甚好。多有打扰。”子皓说。   “区区小事,英雄不必客气。”那人道。   米粥?子皓要米粥做什么?细细听闻过后不禁有些惊奇。   子皓一行便随那些人去到王府。子皓显得非常警觉,只在门口张望了一下并不进去。细细忍不住问:“哥哥,我们要那米粥做什么?待细细和巴图回家后给您熬制也行啊。”   “我知道你做的好吃也合他的口味,但是待你们回去再熬制就来不及了,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好,要赶时间。”子皓几乎是贴着细细的耳朵极轻微地说。   “谁?”看子皓着急的样子,再听到他急促的话语,细细感觉好像出了什么事儿,她知道的子皓从来都是那么高冷和从容的,如果不是有事绝对不会这样。细细不免一个激灵。   “小山。”子皓低语,并用手指捂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小山?段小山?细细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子皓。   “他在哪里?是他不舒服吗?”细细问。   “一会儿跟我走,让他先回去。”子皓说,并没有回答细细的问话只是指了指巴图。   细细知道他的意思,无非是不想让巴图知道太多,便转头对巴图说:“好弟弟,哥哥说,你出来这么久阿妈一定很想你,他说谢谢你,让你先回去,他陪着我继续去找。”   “巴图不放心,姐姐。”巴图说。   “你放心吧,这位哥哥的武功很好,他可以保护我的,我们找到了就会回来。巴图,你留着姐姐身边这个玉佩做个纪念吧,以后见到它就像见到姐姐一样。”细细说着,解下了腰间的玉佩递给巴图,这算是细细在这个时代的心爱之物之一,是夫人给她的。   “好的,姐姐你一定要快些回来,我和阿妈等着你。这匹小马你就留在身边,它虽然小,但是跑得很快也很健壮,是巴图很喜欢的马。”巴图说。   “好的,巴图,谢谢你。”细细说。   小巴图又用蒙古语说了一些不知道什么的话,应该是祈祷吧,然后恋恋不舍地走了。   正好米粥也熬好了,厨子端了出来。那人接过来端给了子皓,说:“英雄,米粥已经好了,快拿去给你的同伴吧。咱们也算认识一场,如果还需要我做什么,就到王爷的草场来找我,我叫布和,弟兄们都知道。”   “多谢布和,告辞。”子皓说着,匆匆拉着细细离开了,一刻也不多留,看来真的比较急。   走开了一小段路,细细问子皓:“你说的小山是段小山吗?他怎么了?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细细,这里不方便说话,你随我走就是,到时候你就明白了。”子皓说。   细细跟着子皓绕了很多弯弯曲曲的路,子皓又前后左右环顾了几遍,确认没有别人,然后把自己和细细的马拴在一片深深的草中。两人弃马而行,子皓带着细细又走了一段路,才到了一个小山包前。拨开山包前的杂草,子皓带着细细钻进了一个黑黑的小山洞。   “细细,小心些。”子皓说。   “子皓,我们这是去哪里?”细细一路上都不敢再问什么,也不敢大声说话,这时候却还是忍不住问。   “这山洞很小的,你马上就知道了。跟着我。”子皓说。   洞内黑暗潮湿,细细嗅到空气中一种带着血腥气的味道,听到某个角落里微弱的呼吸。这是哪里?什么情况?   子皓点亮了火折子,小山洞有了微微的光线。趁着光线细细看见,在小洞的角落里躺着一个人,背向自己,满身的血污,头发衣服都凌乱不堪。   “细细,过来看一看他,见到你他会很高兴的。”子皓说,“他快不行了,他的愿望一个是喝一口米粥,一个愿望是看一眼你,没想到都可以实现了。”   “子皓,他是谁?我怕。”细细说。   “别怕,过来,快。”子皓招招手。   细细走到子皓身边俯身细看,不禁惊呆了!    ☆、命悬一线      细细按照子皓的话到了他身边低下身来。   啊?细细真的不敢相信自己见到的一切。   接着火折子的光线,细细看清了角落的这个人。那么熟悉的面容,现在却脸色惨白,头发还凌乱的混着干了的血渍,双唇几乎是青紫的,闭着双眼,呼吸是那样的微弱。这情景,那么……那么叫人不敢相信,叫人心疼。   印象里,多少次见他的时候,总是微笑着,说笑着,像哥哥一样,像一道阳光一样。细细还清楚地记得,初初穿越的时候,那个牵马站在院中的白衣少年,那个和自己讲着玫瑰花海故事的少年。   仿佛就是一个暖男一般的存在。   可是现在,怎么会?   “小山哥哥,是我。小山哥哥,你怎么会这样?你……很疼吗?”细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帅帅的微笑的段小山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如果不是先前子皓对自己提到过他的名字,又亲眼看见了他的惨白,自己怎么也不会联想到他。   看着情形,他似乎受了很重的伤,而不是子皓说的水土不服而导致的不舒服!子皓为什么要说谎?   子皓始终没有说过他们办的是什么事儿,他怎么又会和子皓在一起呢?是他去到客栈看子皓吗?那为什么他们会来到这遥远的地方?   细细看他气息奄奄的样子,似乎已经快呼吸不畅了,心里好难过。他的身上还有血渍,他一定是经历过什么恶战,受过重伤吧?他和谁比武了吗,为了什么?子皓为什么不送他去治伤?   这些,都是太多的疑问,自己一定要一一问子皓。   细细唤了一声,可段小山还是没有睁开眼睛。细细紧张地走近了碰碰他的鼻子,鼻息尚存。细细松了一口气,这会儿没有听到自己叫他,可能是……已经太虚弱了。   “子皓,现在可以源源本本地告诉我一切了吧?”细细问。   “细细,我们刺杀了皇上,他受了重伤。”子皓简单明了地说。   “什么?!刺杀皇上?!”细细惊呼。段小山第二次行动,自己一点儿没有预料到,他也没有暗示过自己任何消息,他一定是知道自己就在康熙身边,所以不想让自己有任何难处。   “我们知道了皇上来秋围的消息,心想可能没有宫中的防卫那么森严,也许正是一个动手的绝佳时机。”子皓说。   “即使离开京城,康熙身边也布满了高手啊!越是出来他们越是小心,你们怎么会以为是机会!唉,还有,你们怎么不让我知道消息呢。”细细惊讶之极,已经变得低落之极。莽撞的行为,莽撞的心思,唉!   “我事前并不知道小山的计划,也并不知道你在这里。我只知道你是提督府的人,好像也来北京了。”子皓说。   “你……”细细有点儿激动。   “细细,对不起,我不是不想帮他,我给他输过真气,否则你也见不到他了,可是我真的已经无能为力了。我不能去找药找大夫,我们会暴露的,我连出来找吃的都很小心很小心。”子皓说。   “子皓,你好糊涂!你是知道历史的人,你怎么能同意他这样飞蛾扑火的行为,还帮着他?”细细惊讶地说。   “你不也一样吗?他说上一次你还救了他。”子皓也生气了。   “你以为我愿意吗?我是没有办法!”细细大声说,这件事情上,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娘,自己的尴尬,细细一直很郁闷,此刻忍不住也发泄出来。只是子皓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暂时不能让他知道。   “我也是没有办法。”子皓小声说。   然后两个人都不再说话,细细在一边只知道掉眼泪,空气里有潮湿和压抑的气氛。   “细细,我知道你很难过,但现在不是我们吵架的时候。”子皓先是没有说话,后来冷静了一下说。   可是细细还是不愿意说话。   子皓过去替她擦了擦眼泪。   “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细细想了一下,也意识到子皓的说法是对的。无论如何,这些阴差阳错的命运安排,都是一个子皓、一个自己无法控制的。历史只是一个结论,其中这些曲曲折折的经历有如何是后人会写在书上的?   自己刚才的情绪是有些崩溃,面对这样的生死有些失控。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说这全是子皓的错。子皓是穿越的,知道历史,可是自己也是一样,也没有办法去阻止啊!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愿意听我说完吗?”子皓说。   细细点点头。   “最早的时候,谷主说要我去帮一个人,我答应了。我没想到会是他,也不知道谷主怎么会认识他,也不知道我是要做他的帮手去刺杀。”子皓说,“细细,你和他关系这么亲密,原先你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吗?他是明月教的人啊。”   细细怎么会不知道。子皓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更尴尬。   “我知道。我劝过他很多次,想不到一点儿用都没有,他最后还是要把自己送去扑火。”细细无力地说,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刚开始时候我还想,你怎么能那么糊涂。原来你也是尽力了的,唉,”子皓正要接着说什么,突然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迅速捂住了细细的嘴。   细细凝神细听,外面好像真的有脚步声走近!而且好像不是一个人。子皓很是机警,早已将手里的火折子摁熄了,细细紧张地拽住子皓,大气都不敢出,更别说出声了。   那个脚步声没有离开的意思,感觉越来越近。   “四哥,我们回去吧,她不可能在这里。”有声音说。   “但是马儿一直在这附近逡巡不愿意走,必定是有原因的。草原上的马儿是最有灵性的了,它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说话的声音好熟悉。   “回四爷,这里有个山洞!”又有声音说。   “去看看!小心些!”那个熟悉的声音又说。   四哥,四爷?难道真的是他?怪不得声音好熟悉!终于找到他了!细细想要转身往外走,被子皓紧紧地抓住了。   在被子皓紧紧抓住的这一瞬间,山洞突然亮起来,有人拿着一只火把探进身来。细细只感觉子皓微微动了一下,火把便熄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用微不可见的暗器灭火吧?   “咦!洞里有人!”那人惊呼,看来是感觉到了火把熄灭的意外。   “千万别伤害她,也许就是我们要找的人!”细细明确地听到了四阿哥的声音。   “细细,细细,是你吗?”四阿哥在门外焦急地问。   细细几欲挣脱子皓的手,还是被按住了。   “细细,你还好吗?是我啊。我被送回京城养了伤,又回来找你。终于我找到那个蒙古大娘家了,但她说你出来找我了。幸好你骑了她家的马儿,而我的马熟悉她家的马,于是追寻着那匹马的味道来到了这片草原。到了这里,它就一直在这周围不肯走,我知道你肯定就在附近。你还好吗?”四阿哥说。   听到这些,细细刚刚才擦掉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掉在子皓的手上。找了这么久,苍天有眼啊,终于可以重逢了。这是喜极而泣的泪啊。   细细又使劲挣开子皓的手,子皓这次没有再使力按住,任由细细挣开,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细细,细细,真的是你!”四阿哥在门口一把抱住细细,“让我看看,让我看看你的伤,可算找到你了。”   “阿四,我没事,找到你我就放心了。”细细说。   “姐姐!”随着声音,细细看到十三阿哥竟然也来了。   最先举着火把进山洞的人,以及另外几个侍卫也赶紧说:“给格格请安!刚才冒犯了,还望不要惊扰到格格。”   四阿哥这时候才注意到细细脸上未干的泪痕,伸过手帮她擦干了。四阿哥越是这样体贴,细细越是想起自己刚刚穿越时段小山的温暖。那时的他温暖又儒雅,可是现在的他,已经命悬一线,自己还不能守在他身边……   子皓说的对,他刺杀了康熙,他们一定布下了天罗地网在四处找他,所以他都不能去求医,去治伤,只能躺在那个黑暗的小山洞等待死亡。四阿哥应该也是知道刺杀的事的,他们会不会搜出他呢?然后让他去受尽酷刑?或者死了还要在城门上悬梁示众?   细细真的不敢再想下去,也许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现在保护好他,让他安静地死去?……想到这些,细细的眼泪忍不住又掉下来。   “细细,怎么了?伤没有好吗?我会照顾好你,我们不会再分开了。”四阿哥安抚地说,他以为细细是觉得这些日子很委屈,所以不停地掉眼泪。   忽然听到山洞里“咣当!”地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摔了。   发生什么了?细细猛地一回头朝小山洞走去。   “细细!细细!”四阿哥猝不及防,刚才还流着泪的细细一下子怎么毅然决然地扭头走了?    ☆、无处安放      “格格,小心!别进去!危险!”那几个侍卫迅速拔出剑来,围住了小山洞的洞口,很紧张地要保护两位阿哥和这格格。   “你们都别进去!”细细生怕他们冲进山洞去,着急地拼命拦住洞口。倒像是没感到山洞危险,而是侍卫们危险。   “细细!快回来!你怎么……”四阿哥望着转身冲过去的细细,眼神里充满了疑问,期待和不安。   她的所为怎么有点儿怪异?   四阿哥是一个特别敏感的人,这会儿突然莫名的想到,之前十三阿哥提到过段小山,他们不就是藏身在草原吗?细细不是和段小山的关系很好吗?她不会不知道这事儿吧?这会儿细细先是不出来接着又不让别人进山洞,这山洞莫非有问题?细细莫非真的和段小山有关联?   心思缜密又极其聪明的、一直在关注刺杀事件的他,隐隐感到了什么。   细细望着四阿哥,眼泪已经满腮,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他好像已经明白了……   保护段小山是她的本能,那是她的亲人;可是她这样做,就是负了四阿哥,负了给过她认同感、生存感和爱的清朝。   隔着眼泪,她看不清四阿哥,可是她能感受他,这个她视若生命的男子,这个也视她若生命的男子,她怎么面对他……此刻的她,竟然想保护那个想杀掉他父亲的男子,任何人都不会原谅这种事情的!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穿越,要遇到他,要爱他,又要伤害他。   她仿佛又见到莲花池的漩涡,自己越陷越深,在泥潭中几乎不能呼吸,却怎么也挣扎不出来。   她无力地跪了下来。   “细细!细细!”四阿哥伸手过来扶她,细细却身子一软,歪倒在一边。   细细脸上全是泪,手脚都是冰凉的,四阿哥心里一凉。   “姐姐!你怎么了?”十三阿哥也吓坏了。   “细细!细细!”四阿哥抱住细细叫她,“我知道的,我抱你进去,别怕,我不让他们进去。”   “阿四,我知道你怨我。”细细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她刚才是气急攻心,一时缓不过气来,既是听见了四阿哥的声音,便微微弱弱地醒转过来。   其实四阿哥只是猜测,她却以为已经真相大白。   “怨。”四阿哥说。   “你又救我做什么?你叫人杀了我,也叫人杀了他们吧。”细细叹到。   “他们?”四阿哥惊奇,他一直猜测这个神秘的山洞里可能会藏着段小山,没想到竟然还有段小山之外的别人。那么说,十三阿哥的说的是真的?他们是有同伙的。   “嗯,我们进去吧,即使你要杀了我们,也可以让我们死在一起。阿四,最后求你一件事。”细细说。   “什么?”四阿哥问。   “我愿意死在你的手里。阿四,我想好了,你杀了我们吧,不要把我们送进大牢去受尽□□,也不要把我们绑在城门上示众。”细细说。   “细细,你真的和他们是一起的么?你们为什么要杀皇阿玛呢?”四阿哥问。这样的话,如果在别的场合,他说的时候一定是声厉色惧的,可是现在说来,却是这般的凄凉。   “阿四,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皇阿玛。皇阿玛待我这么好,我却要刺杀他,我没有直接参与,可是我没有阻挠----阿四,我没有办法,真的,请你相信我,我是明月教的执事,但是我一直反对刺杀。”细细说。这些话再不对他说,可能再没有机会了。   “明月教?”四阿哥问。   细细点点头。这个社会组织在清初时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曾近闹得沸沸扬扬,只是这两年好像比较收敛,当然,其中也有主要骨干渐渐老去和逝去的原因。   “细细,我不能相信。”四阿哥说。   “真的,阿四。”细细说。   “那,你们一直利用我?”四阿哥的语气有些愤怒,他以前从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细细说过话,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没有,阿四,我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我只是身份很尴尬。”细细说。她知道多说无益,按照四阿哥的脾气,并不喜欢听人解释,他信了便是信了,不信便是不信。   “好吧,我听你说说如何尴尬。”四阿哥说。   既是他这么说,便是有了三四分的心动,于是细细说:“我生下来便是这样的身份,即使你如何不愿意,如何想要改变,也还是这样的身份。”   细细说的难过之极,四阿哥不由得也想起自己的往事来,当年自己也曾无论怎样都不能成为佟贵妃的亲生孩子,总是不能叫一声“额娘”,这不也是生下来便定了的吗?   突然他有一点儿理解细细说的了。   “细细,我知道你是善良的,我知道你的无奈之处,我也知道你是被连累的。只是,那个段小山,却是不能容忍的。”四阿哥说。   啊?   “阿四别这么说。”细细说,她当然是要救段小山的。“阿四,我的娘的娘,和小山的娘的娘是一起做事的,他和我是一样的,身份注定的。”   “你怎么还帮他说话?上一次也是他吧?”四阿哥问。   细细惊奇地看着四阿哥,他的判断能力确实是胜人一筹的。   “不是吗?有这样高的武功,又可以从宫中熟悉逃走的人,天底下还有几个?我当初竟没有往这眼皮子底下想。”四阿哥说,“细细,这事儿你肯定是知道的,可你为什么还要和我一路追杀刺客,为什么还要救我?”   “阿四,你很聪明,一猜就准。但我当时也是猜的,小山并没有把计划全告诉我。我一直很怀念那一路,在我看来它不是追杀,而是一条满是浓情的路。”细细说,并没有直接回答四阿哥的问题。   但这是她一直想说的话。也许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并不合适,但是细细想,如果不说就可能永远没有机会说了。   这一路,在自己穿越前后都是最美的路。   说到那一路,四阿哥的眼神里有了几许柔和,他又何尝不怀念那段时光呢?紧急,匆忙,累,却那样美好纯净,在他的一生中,那是最难忘的一切,还有怀里这个姑娘。   他喜欢这个姑娘,美丽,单纯,真诚。他相信,这是上天给自己的最好的。可是,上天又怎么给她这样的身份呢?杀了她和段小山,他不舍得;而放了她和段小山,是自己不忠。   山洞里的清醒却更加地煎熬。   刚才那一声“哐啷!”的响声正是子皓打翻了端在手里的米粥。在他用小勺舀了米粥喂到段小山嘴里的一瞬,却发现他已经没有了意识和知觉,再凑近一摸鼻息,竟发现他已没有了呼吸!   子皓和段小山不算特别亲密的朋友,第一次认识是因为他和细细走失了要寻找他,这一次是因为谷主似乎很看重他要帮他。可以说都只是间接有的亲密接触,但此人心地纯善,为人磊落,和自己倒是投缘。这回受了重伤之后自知不能长久,于是清醒之时总说自己拖累了子皓,让子皓不要管自己了快些离开。   子皓对这份兄弟情谊很有些感动,越是这样越发觉得自己不能离开了。这些在山洞中阴暗的日子,尽管很苦还要东躲西藏的,尽管知道他这样下去迟早要离开,但多多少少是一份牵挂,一份期待,在这种深深的苦难中有一种要挽留他,要坚持生存下去的支撑。   所以,突然发现他已经离开的这个瞬间,子皓很有些失魂落魄,手中的米粥“哐啷!”地打翻在岩石上。   男儿的伤心没有哭闹和眼泪,但子皓无力地在黑暗中呆坐了很久。他一直记得,在段小山清醒的片刻曾经说起,他想见一眼细细,他还想喝一口热热的米粥。这两个愿望曾经让子皓觉得遥不可及,但他真的遇到了细细,还找人熬了米粥。   可是当他见到细细的时候,好像已经没有了意识,他好像不知道;而自己喂他米粥的时候,他竟然……没了气息。   如果他的愿望没有实现就死去是一种不幸的话,愿望成了现实而他却已经不知道了,就是更大的不幸。   难过之后的瞬间,他突然想到山洞外的细细。她一定也处于危险之中吧?他先前听到有人叫她“格格”了,她在宫里一定是有地位的,可是,再高的地位碰上和刺客共居山洞,也是越描越黑的罪啊!   不行!要出去救她!   这样想着,子皓便冲出了小山洞。才到洞口,几柄侍卫的长剑已齐刷刷地对着面门指过来。“谁?!”   “子皓?”细细惊到,“快回去!”说着从四阿哥怀里挣脱出来,要去拨开侍卫们的长剑。   “住手!”四阿哥急道。   “格格小心了!”几个侍卫赶紧撤回长剑,对细细说到。   “是你?!”十三阿哥竟然认出了当时和段小山在一起的子皓,拔剑过来:“四哥,和段小山在一起的就是他!姐姐,你快让开,这人危险!”    ☆、多事之秋      “十三弟,别!他是我的朋友!”细细张开双臂护住洞口。   “朋友?”十三阿哥怀疑地问。   “是的,十三弟,他曾经救过姐姐的命。如果当年不是他救了我,姐姐可能就不会认识你这个好弟弟了。”细细着急又讨好地说。   “真的吗?细细?”四阿哥问。   “真的。”细细说,“我知道你们看到他和段小山在一起,我们确实是在一起的,我并不想请求你们的原谅,我知道这事儿是原谅不了的。可是……”可是什么,细细竟然说不下去,只是含泪地看着两个阿哥。   “姐姐,我明白了。其实段大侠是个好人,还教了我很多武功,可是这事儿上他太过糊涂!如果他还是个明白人,最好是自己跟我们回去。姐姐你让开,这位大侠也请让开,我要亲自会会段大侠!”   “他死了。”子皓幽幽地说。   “什么?!”细细长大了嘴。   “刚才,他去了。”子皓说。   细细猛地冲到洞口,被子皓拽住:“细细,让他安安静静地去吧。谁也不要进去。”言外之意是要细细和自己共同保护这个洞口,不要让任何人进去。   “你们先去吧,大家都是朋友,这里没有危险了,我和十三阿哥自己会回来。”四阿哥说,他听懂了子皓的意思,叫侍卫们都退下了。他知道,细细和这个细细的朋友,以及死去的段小山,此刻都不会伤害自己和十三了。   “姐姐,看在我们曾经是好朋友的面儿上,能不能让我见他最后一面?”十三阿哥对细细说,把手里的长剑倒转了剑柄递给细细,意思是自己此番只是为了和老朋友惜别,不会带剑进洞。   细细有点儿感动,十三阿哥确实心地善良之极。   子皓看在眼里,心想:“传说十三阿哥英武友善,今日看来果然有情有义!”面色便有些犹豫。   “段小山做了大逆不道之事,断断是不可原谅的,先前既不能杀了他,现在也就不能放了他。可是他和十三阿哥情谊颇深,又是细细格格的哥哥,我们还是讲这一份情谊的,不会如历史上那般诛杀九族,也不会做那样枭首示众的恶事。”四阿哥缓缓地说,“现在死者为大,多说也无益,好在今日之事只是我和十三弟所知,断不会外传。你们去吧,好好葬了他,也了了十三弟的一番念想。”   “啊?”细细万万没想到四阿哥会放掉段小山,放掉自己。   她当然不知道,在大清和明月教的交锋中,明月教已经渐如沙尘,将要崩散。四阿哥深知这一点,也深知兵书中的怀柔之策,再说刺杀并没有成功,不妨表现得大度一些。也许这样,还能讨到细细的欢心。   确实,细细很感动。这样的境地之下,能够做出这种决定的男人,确实有王者气魄和柔情,值得让人一辈子为他点赞。   “十三弟,不要打扰他们,就当一切没有发生过,我们走吧!”四阿哥对十三阿哥说,又解下一个腰牌递给细细,不舍地说:“细细,这是我的腰牌,你拿着它可以走出草原。记得还我。”   十三阿哥把剑插回腰间,告辞而去。   细细跪在地上,目送他们走远了。她没有想到这个结局。   ……… ……… ……… ……… ……… ……… ………   按规矩要挑日子送小山到祖坟去,段老板这个地方最有名的风水先生看了,最好的日子就是回到家里的第二天。   女人这种时候是不能上山的,所以第二天,细细跟着伤心的家人们就出发了。因为段小山还没有成家,而自己和他有过婚约,所以娘安排好了,到了山脚下之后,自己要和女眷们一起,又依依回望地往回走。   真没想到,当年和自己漫步花海的那个少年,此刻已经是一个冰冷的名字了。细细心想,如果没有这一切,自己是会在这里还是紫禁城?自己的穿越是不是会更简单一些?也不知这是好是坏?   现在虽然是秋天,但天气还很热,而且因为这个秋天比较旱,很长时间没有下雨,所以更加显得有些燥热了。虽然这里离他们家里并不远,但这份燥热对于旅途中赶路的人来说,实在是有些难以忍受,一路行来觉得十分劳累。   细细觉得自己穿越并且子皓帮自己疗伤以后,体力似乎比原先还好很多,身体总是轻轻盈盈的,做什么都很轻松,走路也很快。不过此时也真的觉得有些累了。   到大家行至一片山谷时,小道上绿荫蔽日,颇有几分清凉,而且偶尔还可以见到山中小小的小溪。众人大喜,纷纷要求休息片刻。   平日里护院此刻保护着女眷的家丁们说:“很快就要到啦,还是回去再休息吧!再说这里石多树密的,虽然也是正道上,但看上去还是不够安全,大家还是再忍耐一下,再前行到开阔的地方再休息吧。”   有几个家丁毕竟是常年行走在刀口上的人,这话说的很有道理,很多人都十分赞成继续前行。不过有几个随行的已经坐在了树下,道:“老爷是说得有道理,只是这烈日炎炎之下,我等已经走了多时,实在劳累不堪,嗓子都要冒出火来了,此地甚好,我们就只歇息片刻,片刻之时,不碍事的。”   “好吧,那只能歇息片刻啊。”家丁们的头儿想了想说。   可是没想到就是这片刻之时,却大大地碍了事!   就在大家满怀欣喜,又有些倦怠地在树下歇息片刻之时,那些嶙峋的山石和茂密的树木之间,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般,眨眼就蓦地冲出了一小队蒙面人,围住了细细一帮人,喝道:“大胆山民!何事经过蒙面山谷界地?”   蒙面山谷?以前子皓不是说,山谷从来不扰民吗?   细细还在疑惑,带头的家丁已经对那些人作揖说道:“大王,我们只是护送少爷的遗体回老家安葬,恳请行个方便。”说着,又示意去拿一些银两来。   “回老家安葬?这是从哪里来?”那人问。   “大王,我们就住在山的那一边,今儿算得是下葬的吉日,我们护送少爷的遗体回老家安葬。”   “哦,那你们既是忙着回家下葬,又为何在此流连?”   “大王,我们大伙儿走的实在累了,在贵宝地暂歇片刻,小的们这就启程,启程!”家丁头儿说着,回头又说:“都起来吧!”说着把下人拿过来的银两塞到蒙面人手里,说:“大王辛苦了,多多包涵,我叫弟兄们这就离开!”   山贼接过银两,随手掂了掂,语气稍微缓和一些,说:“谷主教育我们,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叫弟兄们不要与附近的山民为难,你们歇息完了,就走吧!”说罢转身离去,众人长出了一口气。   不想,山贼行出两步又转身回来:“喂,过来回话!”他叫道。   “大王还有什么话要吩咐?”家丁头儿赶紧起身问。   “你们这护送的人可是姓段?”山贼问。   家丁头儿:“大王怎会知道?”   山贼说:“果真姓段?小的们,上!给我拿下!我们谷主等他已经多日了!”   “谷主?怎么会认识我家少爷?”家丁头儿惊道。   “少废话!”   歹人冒充蒙面谷来杀人灭口?细细最先想到了这一点,心头一阵寒意。没想到这么快就碰到仇家了……不及反抗,山贼们已经非常迅速地把一行人蒙上了眼睛。   一个山贼准备给细细蒙上眼布的时候,细细着急地挣了挣,那个山贼见了怪物一样地弹了出去。细细有点吃惊,自己果然沙壮无比,呵呵,随便撞撞就可以弹出去,这古代人还真是太不耐撞了。其实她不曾细想,自己这样随随便便撞飞人什么的已经多次了,这不是说明自己真的有武功是什么?就是自己不会用而已!还真是急人!   “给我老实点儿!”另外几个山贼见状,围上来把细细的手脚绑住。   于是众人就被推推搡搡地、跌跌撞撞地走了一段路。被蒙眼布遮得严严实实的细细,高一脚低一脚地走着,她只觉得穿越的日子太刺激了,又是碰到同穿的,又是爱了某某,又是死了夫,又是被劫持……还真是经历了自己二十多年都没有经历过,或者听说过的场面。只是,这经历也怪悲剧的,再想到自己有可能又要死了,而且死的挺冤枉,心里挺难受。   走了一段,听见一个山贼又说:“谷主吩咐,把他们分头带走。”   这样,大家又分别被不同的人带到了不同的地方。细细心里觉得憋屈,却又不忘暗地里赞叹:这个谷主办事儿真是老到,还知道把犯人们分开,“各个击破”的道理,这如果换到现代,一定是个很好的搞刑侦的料,也不知道这个高深的谷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子皓似乎很听他的,他不会也是穿越来的吧?   细细被单独带走,孤身一人被带到了一个地方,进去之后虽然蒙着眼睛,但是感觉空气都是冷冰冰的,好像是一个昏暗阴冷的山洞?还是一个昏暗阴冷的石室?细细心里不免有了几丝紧张。她想到小说中那些科幻的解剖实验,以及发生在石室里的一个个血腥场面……细细只觉得自己心里一阵阵寒意升起来,比这里的空气似乎都还冷。这是到了山谷杀人灭口的地方了吧?也许这山谷里别的不多,就是这冰冷的石室多吧? ☆、蒙面山谷      “解开她的眼布。” 过了一会儿细细听到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   “是!谷主!”另外一个人小心地说。   细细这才知道,那个沙哑的声音就是谷主,难得他亲自来了!是他知道自己在被抓的时候很不听话,于是要亲自来收拾自己吗?能在死前见到这个神秘山谷的谷主,也还不算太过死得不明不白。   眼布解开,细细看到了一个蒙面人,看不到长什么模样,个子不高,没有段小山高也没有子皓魁梧,和自己想像中的山贼头子有很大差距。他站在房子中央,身边有几个蒙面的大汉。想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谷主了,身边的应该就是他的侍从。   他好像也不是很喜欢说话,也不知道那蒙面的后面是什么样子什么表情,是阴险还是平淡?真还挺神秘的。   “没想到我会用这种方式请你来吧?”谷主说,听声音实在叫人琢磨不出来那蒙面后面的表情是什么,也许是狰狞吧。细细只有一个感觉,这一切都太不阳光,不知道他要对自己下什么毒手?   “嗯,是没想到。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细细说。   “你以后会知道的。我听子皓提起过你。”谷主说。   “子皓?”细细突然想起来,子皓说是谷主让他去帮段小山的!那怎么现在又要劫了他呢?于是说:“谷主大人,段小山既是你的朋友,你又何必要这样打扰他?”   “你很聪明,细细;这样跟我说话胆子也很大。我告诉你吧,其实我一直欠他们段家一份情谊的,只不过他们压根儿没想过要我还,这也是让我更加难过的地方。我让几个弟子装成山贼,把她们蒙面带了进来。这样的话,地方上的人就不会太在意了。她们上山的那段时间,我让弟子们在她们的马车上装了一些钱财、珠宝,当作我的抚恤。段家是富贵之家,你这小娘子也是大户之人,肯定看不上我那些东西的,不过,我也只有这些来还段家之谊了。”   “然后放了我们?你又何必用这样的手段,这么折腾。”细细说。   “段家人不会要我帮忙,我只有这个办法了。现在你还小,说了你也不能全懂,以后你会明白的。就像你说的一样,在事情办完之后,我会放了他们,但,要留下你。”谷主说。   什么?他和段家是什么关系?留下自己干什么?是不是因为自己知道的太多了?他要把自己留下来封口或是灭口?   “为什么留下我?你了了这段亏欠,是不是觉得该把我杀死了?因为于段家,于你,都不必要留下我,否则我知道太多,下山去乱说你的坏话怎么办?”细细干脆直接问道。   不等细细说完,谷主笑道:“细细,你说的对,但你知道我不会随便就杀了你的,想来你也知道,子皓和紫雪应该告诉过你,蒙面谷的规矩,是不会随便杀人的。而且,你我之间并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交集,你没有做对山谷不利的事情,我杀你做什么?我又有什么理由杀你?我可是最怕杀人的。”   “那你留下我做什么?”细细问。   “你不是一年前就准备来山谷了吗?我已打发她们下山去了但留下了你,是因为你应该在山谷好好呆着,而且,我怎么还觉得你就应该是在山谷里伺候我的人呢?这也算是我们的缘分,哈哈!侍从,我看已经到了我巡视山谷的时候了,现在来不及和这位姑娘再说什么,叫她和我一起去吧!我一路上有话要问她。蒙上她的眼睛!”   “是!”那侍从说。   被蒙上眼睛后,细细又回到迷迷糊糊的状态中,视线一旦受了蒙蔽,感觉这个人都懵了。细细只觉得被人架上了马,然后不辨方向地颠颠簸簸地行了一程。这山路似乎很难走,马走的也不快,一点儿不象在马场骑马那种豪气和雍容的感觉,经常还东倒西歪的。好在倒也没有太出洋相。   这一路上细细自然都看不到行过了那些地方,也看不到谷主在做什么,而谷主也并没有和她说话,似乎他很忙,也似乎细细就是个可有可无的随从。   细细心想,他是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置自己吧?真不知道要留下自己做什么?   细细想不通也看不见,只是隐隐约约地听见,谷主好像是顾着一边巡视,一边和侍从交代一些事情。   “好了,也走了大半天了,我要在这点苍峡休息一下,顺便讯问一下这个小姑娘。你们暂且撤掉她的眼布吧,等我们过了这峡谷,到了上道的时候,又给她蒙上。”谷主说。   点苍峡?这名字有点儿亲切但此时听到又有点儿怪,于是听到这个词时细细敏感地打了一个激灵,点苍峡就在这个山谷中吗?和自己家乡的点苍山有什么联系吗?   还没想好,细细又被懵懵懂懂地揭开了眼布。在睁开眼睛的瞬间,细细对山谷中明媚的阳光显然有些不适应,就像一个在黑暗中呆了很久,突然从黑暗中爬出来见了光的孩子,有点儿想流泪的感觉。   适应了好一阵子,细细才觉得眼睛舒适了。眯缝着双眼看过去,话说这山谷可真是美……整个山谷就像一个放大的盆景一般。细细最先来山谷的的路上,遇到地震,被子皓兄妹救到了客栈里,还真没有见到过这山谷。   这山谷还真是山水灵秀,树木葱郁啊,比现代有着“归来不看山”之美的张家界的秀似乎多了几分磅礴,又比“归来不看岳”之美的泰山多了几分精致。怪不得自己当时在外面看时一半山绿一半山秃呢,想来就是这边山谷有人打理,另一边却没有;有人打理的就绿,没人打理的就秃。   整个山谷被谷底绿毯一般的茸茸的绿草,和满坡满山的绿荫所覆盖,那些或秀气精致或挺拔大气的峰、石错落有致,那些苍翠的林木连绵比肩……此时正值夏末秋初,但山谷的小气候使得它更加温暖湿润,谷底成片的草地上还坠满了各种各样的小花,或许这就是“芳草萋萋”的感觉?而且远处还有一道美丽的瀑布,在这些景致中确实就如一道画龙点睛的白练飞流直下……细细暗想,这谷主真会享福啊,这景致应该不亚于当年金庸笔下的“桃花岛”吧?而且桃花岛其实说到底是黄药师苦心经营起来的,还是个人为的景观而已,这里却是浑然天成的,最多算是借势而造吧。   细细看得有点儿着迷,不禁仔仔细细地品味起这番景致来。   “看什么看?谷主大人有话问你!”一个蒙面的侍从喝到。   这声呵斥叫细细从神思恍惚中清醒过来,对,现在忙着欣赏什么美景?不知道谷主要耍什么花招?可不能种了计!   “算了算了,她难得看到,怎么样,细细,我这蒙面谷的风景很美吧?”谷主转换了话题,沙哑的声音笑道。   “嗯。”细细心里叹服着这里的美丽。   “没有多少人可以看到这里的美景。”谷主说。   意思是看到者必死吗?细细没敢问,只是说: “谷主大人,这里叫做点苍峡吗?”   “是的,相必你刚才都听到了。”谷主说,来之前,他提到过这个名字。   “说实话,我的家乡有很多很多地方比这里美,但这里真的很美,谷主真是个有心人,能把小山谷弄得这么好,真是辛苦了。”细细说。   “你很懂得欣赏!”谷主哑哑地笑了一下:“我总算找到了你,我要你在山谷跟我欣赏这美景,一直伺候我,呆一辈子。”   “不会吧……”想到要“一辈子”呆在这个山谷,也就是要听从这个声音沙哑、蒙面冷漠的谷主的使唤,细细绝望了。   “为什么呀?”细细心想自己反正迟早是个死,便不管不顾地问。   谷主也不回答细细的话,只是用那种不好听的沙哑的笑声阴阴地说:“细细姑娘,你长得很漂亮。”   “谢……谢。”细细应付地说,谷主这话叫她觉得有点儿背寒。他这是几个意思?不会叫自己做他的小老婆吧?虽然不知道他的年纪,匆匆之间也并不了解他多少,但他这种沙哑的声音,以及显得有些阴柔的身体语言,实在叫人倒抽一口凉气。   要命的是,谷主好像看出了细细的这口凉气,又阴笑着问道:“细细姑娘不喜欢我的赞扬?”   好阴险的男人!细细追悔莫及自己不经意之间流露了情绪,赶紧说:“能得到谷主大人的赞美,细细连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就怕了?我刚才只是太高兴了,根本没想到谷主大人会这么说,于是有一丝儿激动和紧张。”   “哦!是这样就好。你本来就很漂亮。”谷主说。   “唉!生就一副好皮囊有什么用?”细细有些悻悻地说,她说的是真心话。   “想过帮段小山报仇吗?我教你武功。”谷主说。   “报仇?我的仇人是谁?”细细问。   “我知道。”谷主说。   “你知道?”细细惊奇地问。   “他们。”谷主低语。   “他们是谁?”这话细细听得有些糊涂,但又觉得听来阴兮兮的。   谷主没有回答细细的话,只是唤来一个叫“温姨”的女仆,看上去大概和西楼的蓝姨差不多年纪吧,反正都是姨,模样儿俏俏的,谷主吩咐她说,照顾一下新来的细细姑娘。    ☆、你是何人      谷主先是对细细说:“温姨是这山谷里栽花栽得最美,做菜做的最好的,也是大家都很喜欢的。山谷里女的不多,只有温姨和其他几个种草做杂活儿的,你先跟温姨住在一起吧,有事多问她,温姨很能干,她什么都知道的。”   然后又对温姨说:“温姨,这姑娘是从提督府来的,身上有伤,可别怠慢了她。这几日正赶上很忙,让她跟着你我也放心,过几天我自会安排她做事。”   温姨便点点头,算是允了。   细细心想,明明是被你劫来的,哪里又是养伤了?谷主可真会说。不过,谷主这一段交代,虽然很是琐碎,却让细细对他有了一丝丝好印象----虽然他的声音还是那么难听,言语还是那样居高临下,不过总的来说还是安排周到的,也很尊重温姨关照细细,没有表现出什么像声音一般的坏心眼儿。   谷主说完走了,细细跟着温姨去到住处,半坡的一个小房子。细细好好打量了一下这小小的屋子,这里原来应该是温姨一个人住的吧?看上去床铺非常整洁,妆台、用具都放得井井有条,整个屋子都快赶上军营了。也能看出来,这个温姨是一个很勤快也很爱整洁的人。细细突然想到现代时候经常说起的一个星座:处女座。处女座虽然龟毛,虽然总是被黑,但爱干净却是一大优点,不知道温姨是不是传说中的处女座女子?   想到这里,细细不禁自己笑起来。   “姑娘笑什么?”温姨说了话。原来细细虽然很小声,几乎没有笑出来,但屋子太小,温姨还是听到了。细细循着声音一抬头,看到一道犀利的眼神正看着自己,这眼神看得自己怪不舒服的。看来这个温姨对自己挺有防备之心的。   这温姨和西楼那蓝姨可不是一回子事儿,尽管都是姨。   蓝姨性子极其温和端庄,只是原先的事儿都记不起了,但听晴儿说,紫雪告诉过她,蓝姨实在是一个心灵手巧之人,就算眼睛看不见了,都还能栽花做菜,并且大家都很喜欢。而且蓝姨还认字呢,这在古代是很稀罕的事儿,说明她原来必定也是个殷实之家的大家闺秀。   而这温姨,眼神犀利流露着提防和揣度,应该是个心地很是精明之人。   “我看温姨这屋子收拾得一丝不乱,说得上是纤尘不染了,比我以前的屋子不知要整洁多少。想到自己一个生性邋遢之人居然能有如此福气,不禁笑了。”细细说,总不能说自己是想到了传说中的处女座吧?   “姑娘见笑了,姑娘怎么称呼?”温姨并没有被细细的笑容感染,还是没有表情地问。   “哦,温姨,看我都忘了这个事儿了!”细细一听,自己竟然忘了给这个严肃的温姨问个好什么的,看样子怕要惹她生气了,以后大家要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可真是讨不了好去。   于是赶紧笑嘻嘻地说,“温姨你好!不用叫我姑娘姑娘的,多生分啊,叫我细细就好。我是小辈,温姨有什么尽管吩咐我就是了。细细笨手笨脚的,还要请温姨以后多多关照啊!”这时候细细已经主动忽略了自己大清格格的身份,这才几天,便已是两个世界的感觉。   “细细说话可太谦虚了,咱们以后要相互照应才是。刚才谷主说你受了伤,怎么不早些进山谷来医治啊?受的什么伤啊?”温姨又问。   细细知道这温姨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角色,答道:“我前些日子不小心掉到了水里几个时辰,受了很重的寒气,家人让我来山谷求医。后来在路上遇到了泥石流,就留在路边的客栈里。这些天虽说已经好了很多,但谷主看我只是好了大半还需要好好调养,就让我进山谷来,说是这里环境清幽,适合调理身体。”细细知道进了山谷后肯定有人会问的,早就想好了该怎么回答,干脆把很久以前的这事儿搬出来。这不,可就真派上了用场。   “刚才谷主说细细是从提督府来的?那细细可认识岳将军?”温姨问。   这个岳将军不就是那个没见过面的爹爹吗?这个可不能随便这么一说了,自己根本说不出任何关于这个人的事儿来,可别惹了麻烦。于是细细摇摇头。   “哦,可能因为将军去的早了,你还小所以你不认识。”温姨说,却是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看来她确实是认识岳将军的,细细有些后悔刚才摇头了,否则她还可能会告诉自己一些关于爹爹的事情呢。   于是细细没有说话。   温姨便说:“看来细细不愿意多说提督府的事儿,那我们也就不说吧,来说一说山谷吧。山谷之中除了老婆子我可以常住,其它年过15的女性都不留宿的,即使白天来干活儿的,晚上也都回去,这也是山谷的规矩。所以山谷之中众多习武男丁,却从来没有任何名声不好之事传出。男子若是年过15,要么一直留在山谷不得下山,要么就得出谷去自谋生路。即使出了山谷,谷里的规矩也是很严的。细细年过15了吗?你能够成为在这山谷之中留宿的人,一定有不同之处。”温姨说着,依然上下打量着细细。   细细被看得很不自在,她想说这样盯着人看是不礼貌的,是一种不讲文明的行为。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这是现代的规矩,而且也是不成文的规矩,在这个时代会管用吗?于是只笑嘻嘻地说:“细细不知道这些规矩,只是跟随谷主进山养伤的,谢谢温姨告诉我这些,我以后会很认真很谨慎地跟着温姨,温姨要多指点我才是!”   “难道谷主是因为你来自提督府才领你进山谷的?”温姨虽然是问话,却像是自言自语。   “哦?谷主和提督府的交情很好吗?”细细好奇地问了一句。   “嗯,这话你不该问,因为不该你知道,你连岳将军都不认识。”温姨说。   怎么说话呢?细细一瞬间无语。话头是她起的,自己不过顺着说了一句,怎的就成了自己的不是了?看来这温姨还真是不好伺候,希望不是因为更年期。如果和一个更年期妇女住在一起,自己好端端的也会有心里障碍的。细细实在不喜欢这样硬梆梆的人,遇到这样的人,她可不想示弱。   “这话不是你起的头吗?我只是顺着你的话说的,我真不知道不该问。嗯,以后我会注意。温姨,水房在哪里?我想洗洗,这一天还挺累的。”细细忍不住解释了一下,又岔开了话题。   “好厉害的嘴!我只说一句你就说了十句。念你初来乍到的,不懂规矩便罢了,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别让谷主说你没头没脑的!这山谷里没有女子的水房。我刚才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住在山谷里除了小孩就只有我一个女的,你是第二个。”温姨说。   “那......”细细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旁边屋子里有个木桶,可以洗一下。”温姨说。“姑娘莫急,老婆子我带你四处走走。”   温姨带着细细熟悉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帮她打理了床铺,然后说道:“走吧,我带你去旁边的屋子。”   尽管她始终对细细不冷不热的,但带着细细四处看下来也算尽心,细细本来是“遇软则软,遇强则强”的性子,既然人家没有再指责自己什么,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这些水都是我从山谷里的湖里一桶桶背来了,你省着点用。”温姨说。   细细点点头。这温姨一点儿没有待客的热情,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细细烧了热水倒在木桶里,泡着澡的时候她就想:“怎么感觉自己又从宫里穿越到山里来了?现在四阿哥在做什么?有些想他,他还怨我吗?”   第二天一早细细还在迷糊之中,就听到一个声音:“细细,起来啦!”睁眼一看,是温姨站在晨光里。就好像宿舍的阿姨来叫大家去早操。   “几点了?”细细迷迷糊糊之中随口问道。   “你说什么?现在可不早了,我都已经去看了一圈花草了。”温姨说。   “啊,这么晚了呀?”细细一骨碌爬起身来,也顾不上去想刚才问的“几点了”会不会让温姨不解了。   “起来吧!以后记得早点儿起来。你刚来不知道山谷的规矩,谷主又说过你身上有伤,就暂且原谅你,以后不许这么懒了!”温姨说。   啊?细细十分惊奇,“什......什么规矩?”她从小到大都是喜欢睡懒觉的毛病,在宫中也很不习惯这一点,没想到这里也这样。   “蒙面谷的勇士们,都是天不亮就要起来练武的。我们也必须早起,早上这山谷里的空气是最好的,既然谷主要你来养伤,早起到山谷走走是最好不过的了。而且,谷主每天都要用清晨花上的露水洗脸,这个对于养颜是最好的,我每天天不亮就要去山谷里采集花露水。以后你也要学着点儿,谷主心地很好,来蒙面谷求医的人也很多,但谷主主动说要帮人治伤是非常难得的事儿,你要学会照顾他,报答他。”温姨说。   这些话听得细细心里一阵难受,一个大男人用花露水洗脸,还说是可以养颜,这是什么不男不女的怪癖?再说了,他成天戴着面纱,养不养颜又有什么分别?真真是叫人无论用头用脚都想不明白。   细细心里犯着嘀咕,嘴上却说:“温姨教导的是呢,这些道理我以后就知道了,谢谢温姨,以后还请您多多指教哦。”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情愿早起,但面上还是不想就这种小事得罪了这个女人。   匆匆梳洗之后----别看温姨性子挺防备人,但细细的梳洗之事她一点儿也不马虎。不仅在一边儿等着细细极有耐心,还让细细梳洗得更精致一些。温姨这里的梳洗用具很全,而且很趁手,她确实是一个很严谨很周到的人。   梳洗完毕,温姨对细细的装扮满意之后,便带着细细去见谷主。谷主住的地方离温姨的住处倒是不远,不用走的很费劲。   谷主刚刚练完功回到屋子,正准备看一会儿书。   “谷主大人早。”细细才进门就说道。   “哦,你来啦,温姨也来啦。你在我这山谷之中休息得可好?”谷主问,声音还是一贯的沙哑。   “非常好。多谢谷主关心,蒙温姨照料,昨晚睡得很香,以至于今早贪睡起晚了。”细细赶紧说着好话。   “你很会说话,怪不得......哦,今天天气不错,也很暖和,一会儿让温姨带你四处走走看看,我们明天开始治伤。”谷主说。   细细想问“怪不得什么?”但谷主没往下说,也就没多问,温姨不是说了吗?不该知道的别问?于是只答道:“多谢谷主。不知道细细要做些什么?”   “暂时不用做什么,等你伤好了我再安排。我这谷里的事儿也不是很多,温姨都很清楚,她会跟你一一说明。”   “好的。”细细答道。还真想不到他似乎并不打算杀了自己,只是弄不清他在搞什么鬼。   “你们去吧,温姨,吃过早饭带她去谁心湖边走走,女孩子应该喜欢那些花花草草、有山有水的地方。下午子皓会送些日用所需过来,叫她去接一下。”谷主说,此刻这话还真像一个老父亲的关心。   子皓要来?嗯,是了,他和谷主的关系一直不错。   简单吃过早饭,温姨果然带细细出来四处走走。可能是她刚才见到谷主对细细像女儿一般关切,知道不能太怠慢,也显得热情起来。一路上指指点点,介绍着各地儿的特点。   山谷里树木葱郁,满眼都是苍绿的,是不是还有一些鲜艳的花木冒出来点缀期间。“这山谷里呀气候特别好,又温暖又湿润,很多树常年都是绿的,一年四季都可以种花。谷主也喜欢这山谷里有花有树的,所以可忙坏我这老婆子啦!”温姨说。   细细也感受到了,山谷里是有一股温热的湿气,细细知道这是河谷气候的特点,显然这山谷应该是处于这种地势上。不过她暂时没有说起这些,只是笑道:“温姨以后别老说自己是什么老婆子了,哪里就老了呢?我看温姨可是爽爽利利的,又年轻又美呢!”细细也倒没有乱打诳语,温姨长得小巧,做事麻利,模样儿也标致,年轻时候应该也是个美女吧!如果能多一些笑容就更好了。   “细细果然是最会说话讨人欢喜的,谷主喜欢,温姨我也喜欢。想必细细也是大家之秀吧?能有如此乖巧的谈吐和如此文雅的举止。不过依我看,细细又非日日困于闺阁之中的女子,性格也是甚为爽利的,难道也是习武之人吗?”温姨问到。   “是。只是细细先前大病过一场,这回又遇上了山石,大大伤了元气,不再像个习武之人了,此番说起习武之事都有些愧疚。”细细说。   “我总觉得你和岳将军有点儿像,你真的不认识?”温姨说。   “你见过岳将军?”细细问。   “是的......”温姨说着,顿了一下变了脸色:“细细,你来自提督府而不认识岳将军?你到底是什么人?”    ☆、地动山摇      “我......”尽管细细历来很是机敏,但对于温姨这骤然的发问甚是惊讶,张着嘴巴说不上话来。“温姨怎么会这样问?”她说,还真是搞不明白自己怎么一下子又成了温姨的疑似敌人。   “你生的像岳将军,又仗着一番花言巧语讨好了谷主,进到这山谷之中,又是身有武功之人。温姨我虽然武功学浅,却是能辨别武功身份的。刚才你说自己患了大病又受了山石之伤,武功基本失去,可是昨晚你熟睡之际,我已探得你的武功,以你呼吸的深入和平和,若没有深厚的内功是决计做不到的。所以姑娘你刚才说谎了!至于你为何说谎,那必是与进入蒙面谷有关。说!你是不是来寻找什么的?”温姨显然说着便激动起来。   “温姨,你在说什么?”细细着急了。   “什么?你当老婆子我能够轻易就骗过吗?你根本就不是提督府的人,对不对?你到这山谷里来,根本就是来找他的对不对?这些年来找他的人多了借口也多了,不外乎就是在乎山谷这地方罢了!你告诉我,是谁叫你来的?”温姨并没有理会细细的问话,反倒是咄咄逼人地说。   “我来找谁呀?温姨,我......真的没有谁叫我来,是谷主让我来的!”细细急躁之余,显然非常不高兴。若不是刺杀、被劫……自己又何尝想到这山谷来?自己最想的可是天天守着心上的四阿哥,管你外面如何风云变幻。   “哦,我知道了,是你甜言蜜语地哄得谷主要你进山谷来对不对?那你告诉我,这次你们又是什么借口呢?”温姨说。   “温姨,你真的误会了!我只是在山下的客栈里养伤,正好谷主到客栈去,见我真的需要治伤,于是就带我进山了。”细细说,她真的很想说出事情真相,可是又想到这事情的前因后果万万不能说,谁知他们是不是约好诓自己呢?于是使劲忍住了。   “我跟随谷主这么多年,知道他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怎么会这么随便地带你进来?你到底哄骗过他什么?”温姨问。   “我真是跟你说不清!”细细有些头大。   这才说着,忽然脚下的大地竟摇晃起来!   地震!!!   细细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词。在现代的逃生字典里,地震时如果身处野外,要尽力跑到比较开阔的地方。如果山间尤其是山谷地带,由于地质结构的变化很可能发生泥石流或是山体滑坡、地裂,所以要尽可能往山顶的方向跑,以免被掩埋或是被滚落的山石砸中。   这些知识在细细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也来不及细想,细细拉起温姨的手就往山上跑。   “姑娘,我们要回去找谷主,我们不能离开谷主!”温姨知道细细是好意,也没有拒绝,边跑边说。   才说着,便被一块滚下来的山石绊倒了,幸好山石不大。但看这趋势,小的既然已经剥离了山体滚下来了,那巨大的山石很快就会滚落。   “温姨,快起来!快!我们得先救自己,再去救谷主!快!”细细一遍拽着温姨一边说。虽然温姨说过一些讨厌的话,但细细此刻心中的本能便是大家都要活下去!   “谢谢你,谢谢你救我!”温姨也倒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她知道细细此刻救了自己,很感激地看了这个姑娘一眼。   “快起来!小心被大石头砸到!”细细使劲地拽着温姨,温姨虽然只是被一块山石绊倒,但大地剧烈地颤抖之后,山上的树木大部分都倒了,盘根错节地倒在地上。山谷里历来树木葱郁,这大片的树木倒下,此刻倒成了每一步行进都需要躲开的绊脚石。所以温姨倒下之后,从山石树木以及树底的淤泥、山间小型泥流中挣扎起来,还真不是易事。   终于把温姨拽了起来,两个人跌跌撞撞地往山顶方向跑。这时候细细听到一个声音从遥远地地方飘过来:“细细姐姐---”   是谁?紫雪的声音?她怎么来了?和子皓一起吗?对了,客栈那边山上植被本来不好,是不是发生什么危险了?   “紫雪!我在这---”细细回答,不过声音好像更弱,马上就被风声和山摇地动的声音淹没了。   “细细姑娘,说话用上内力才行,否则传不远!”温姨气喘吁吁地提醒。   “我......用不上劲儿!”细细同样气喘吁吁地回答。这是实话,细细只听说自己内力不错,却不知如何用上。   “你果然身上有伤,好像我错怪你了。算了,我来吧,虽然我内力不好。”温姨说。   温姨会武功,是在细细意料之内的。以她的精明,又在谷主身边多年,要是不会武功才怪。   “我-们-在-这-里!”温姨定定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声说。   可是,对方却没有应答了。   第二轮大地的颤抖袭了过来。细细知道,用科学的词语表达的话,这应该是余震。很多时候,余震更加危险,因为先前的地动山摇已经把山体震动松了,余震的颤动很可能就是致使崩塌的那棵稻草。   果不其然,山石在余震之后簌簌地滚落下来,比原先要多了很多快了很多。山上的泥流也开始大面积地蔓延开来,而且速度也越来越快。   细细和温姨被困在乱石和横七竖八的树枝树干,以及几乎是以狂浪之势迅猛地冲刷过来的泥流之中,无处可逃。   细细只想:我这是只有等死了吗?那会不会死了以后就可以穿越回现代了呢?这个时代尽让我遇上匪夷所思的事儿,一刻也没有安静地生活过,能回去也好。这样想着,竟微笑起来。   “你......”温姨定定地看着细细,长大了嘴巴,竟然也笑了。   这下子细细倒是有些惊奇了。   “温姨,你怎么了?我们......好像逃不出去了。”细细不免还是有些哀伤地说,毕竟生存是件美好的事啊。再说,还舍不得四阿哥。   “这回子看见你的笑,我又想起了一个人。难怪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熟悉又陌生,原来你是像两个人,是两个人的感觉。长得像岳将军,但是刚才那种微笑,就像她,像她多年前的微笑,唉,多少年不见了。”温姨说,“难怪谷主会带你来到山谷,他一定是早就看出来了。”   “你在说什么,温姨?我像两个人?”细细有些意外,难道是说爹爹和娘?她还认识娘?这个温姨,总是会提起一些自己想不到的话题。   “我早该想到了,你就是提督府的人,只是你太小,才不认识他们。先前是我想偏了,对不起啊姑娘,也怪来这里寻他的坏人太多,我不得不留心啊。”温姨几乎是自言自语地说。泥流已经漫到了她的胸口,她几乎喘不上气了,细细也一样。   “温姨,我们就要死了,你把话......说明白了......给我听,我......不明白。”细细艰难地把这些话说完,却见泥流已经淹没了温姨的脖颈,自己比温姨高一些,但也快要被淹没了。   “细、细,再见……我本来想问段……”说话之间,温姨的脸色已经苍白中带了绿色,似乎只有出气了。   “细细,快!抓住树枝,我拉你过来!抓紧了!把另一枝给温姨!”忽然有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细细一个激灵,有救?!只看见对面一块巨大的山石上似乎有几个人影,不知道是谁,只是出于求生的本能,死死地抱住了树枝。   细细觉得自己好像昏过去了,又好像做了一个梦:这回不是大学的校园,而是她又回到了年少时候的大理,从碧绿的苍山来到了清澈的洱海边,海面碧波荡漾,还有渔船,有海草花的香味。细细想脱掉鞋子在海边的沙地上走走,可是海边的风好大,她几乎站不稳,一不小心她滑到了水里......细细是会游泳的,可是她的脚不知怎么被海草花缠住了,她不停地往下坠往下掉,海水很快没过了头顶,很多海水灌进了喉咙,让她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细细!细细!”她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然后觉得堵在喉咙的什么东西被一股力量推了出来,接着她醒了。   “子皓,是你?”细细睁开眼睛的时候,以为自己躺在洱海边,但是她在微弱的光线中看见了子皓,原来她没有穿越回去。   “谢谢你救了我。”细细说。   “是谷主救了你,我们来晚了。”子皓说。   “那紫雪她们呢?我听见她的声音了啊。还有谷主呢?温姨呢?怎么都不见?子皓,我们这是在哪里啊?”细细问。   “细细,我......也不知道。”子皓说。   “啊?”这样的回答让细细很是意外,再仔细看子皓,平日的冷淡已经变成了面上的疲惫和焦急。   “发生了什么?”细细几乎要哭出来了,这也太莫名了!   “细细,不要着急,听我说。你和那个温姨被泥流困住了,幸好谷主和他的手下及时赶到,把你们救了出来。那时候我、紫雪和晴儿也到了,你和温姨已经不省人事,于是大家准备把你和温姨背回去。温姨是谷主亲自背的,因为山里当时实在太危险了,紫雪只能顾全自己而背不动你,所以我背着。大家小心翼翼地行了一段路,忽然山下的湖水突然涨起来,很快就漫上来,我们躲之不及,纷纷卷到了湖水里。”子皓说。   “湖水?”原来自己梦见的水不是洱海的水,是真的湖水。“什么湖水?这山里怎么会有湖水?”细细不禁满腹疑问。   “你还不知道,这山里有一个很大的湖,叫谁心湖,听说你们今天正是去谁心湖边,那湖水本是很清澈湖边也很是风景秀丽的,没想到地动山摇之后,湖水便涨了起来。”子皓说。   “谁心湖,这名字也怪怪的。”细细低声说。   “我们沉啊沉就到了这里。”子皓说。   “沉啊沉......”细细不禁惊道:“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是沉到了湖底吗?我们现在是在湖底吗?”   “应该是吧。”子皓说。   “那,就是说,我们永远也出不去了?有谁会想到到湖底来救人啊?谁心湖,真是无心湖!”细细急道。   “细细别急。”子皓说。   “拜托,这个时候还斯文给谁看呢!”细细说,真是太叫人郁闷了,还没过上什么正常一些的日子,又被扔到这不见天日的湖底来!还说不准是不是马上就会被淹死。   子皓没有回答。   细细静下来想想,也知道自己似乎太急躁了些,便也没有说话,只有湖水在耳边摇晃的轻微声音。静静地她竟然又昏睡了过去,一会儿梦到现代时候那些忙忙碌碌却真实的日子,一会儿在梦里又想谷主不要救自己让自己能够死掉就好了......都比困在这湖底惶惶终生要好。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竟然会到这古代来受苦。   “细细,别睡着。”有人在耳边说。   “让我睡一会儿,我太累了。”细细说,眼皮子都抬不起来。   “湖底很是阴冷,湿气很重,你身体本来还没有完全复原,这会儿又受了惊吓苦累,我怕你睡着了会有邪气进入体内。”   “哦,管不了这些了,我好累。”细细声音微弱。她本来身体疲惫,又有些崩溃,所以整个人便昏昏沉沉。   “那......你靠着我吧,我帮你维持体内的热量。”   “谢谢你。”细细真的又昏睡了过去,很沉很沉。   她并不知道,在她昏睡的时候,子皓让她靠着自己,搭着她的脉息,用内力帮助她维持着体内的热量,就怕她在体力几乎耗尽身心疲惫的时候,身体随着湖底的阴冷慢慢僵硬了。   似乎睡了很久,细细醒了过来。   仔细一看,子皓竟也睡着了,看来他也累了。不过他说这湖底阴冷啊,睡着可不好,所以自己快要睡着的时候就把细细抱在怀里,就像母亲抱着心爱的孩子一样......细细下意识地探了探子皓的鼻息,还好,呼吸均匀。   只不想这一探之下,子皓竟然醒了,而且很是迅速有力地抓住了细细的手腕!   “谁?”子皓警觉地问。   “子皓,我是细细,我只是想看看你睡着没有。”细细说。   “哦,细细,刚才我实在坚持不住了,也睡过去了,”子皓说,“细细,我们要想办法出去。”   “我们能出去?”细细很想,却想也不敢想。   “你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在这里能保持呼吸吗?说明这里氧分很高,而且水流基本是静止的,说明有阻隔,是个相对封闭的有氧的小环境……”子皓说。    ☆、一面湖水      “嗯,你分析的对,我原来就没想到,还是你强,呵呵。”细细说,和同是穿越的子皓在一起,说话都要轻松很多。   “我试着浮上去看看。”子皓说。   “我也去。”细细说。   “好吧,把你一个人留在这湖底我也不放心,你抱着我不要放手,我们试试一起浮上去。”子皓说,“湖底一下子也找不到绳子这些东西绑住我们,所以只能靠你的双手了,整个过程中你一定要抱住我,我们不能走散了,知道吗?”   “嗯。”细细认真地点点头。   子皓的水性很好,说话间已经离开湖底的大石往上浮了很多,可是湖水太深,怎么也到不了水面。这时候,细细却已经喘息起来。   “细细,支持不住了吗?”子皓憋着气闷声问。   “嗯,累。”细细说,坚强的她此刻说有点儿累了,其实已经是很累了。   “那我们先沉下去吧,重新再找个时机浮上来,不要勉强,会很危险。”子皓冷静地说。   细细很期盼能够浮到水面,可是子皓说的很有道理,弄不好就是两个人都有性命危险,她不敢多说话怕跑气儿,于是答道:“好吧。”   于是两个人往下沉啊沉。细细先触到了湖底,却不敢再松开手。----真的不知道下一步会是什么?如果这是一个人的湖底,该有多么可怕啊!   “子皓,我一直拉着你可以吗?我怕。”细细直言不讳地说。   “好的,细细,别怕,我们一定能出去的。”子皓说着,握了一下细细的手。这话听来倒让人很有安全感,细细心里不免暖暖的,幸好有他也在湖底。   “子皓,你看!”细细忽然惊呼。   因为在水里浮上去和沉下来都不是直线,现在两个人所处的已经不是刚才的地方,而是一处有光亮和平地的所在!   “啊?这是哪里?我们是到了传说中的东海龙宫了吗?”细细摇了摇子皓的手,急急地问。   “我也不知道。湖底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阻隔水流的就是这个吗?”子皓像是在喃喃自语。   细看之下,才发现那是一个在湖底造出来的小空间,一块小小的却足够三四个人活动的平地,还有石桌石凳,重要的是,还有光线!   子皓拉着细细的手慢慢靠过去,小心地说:“细细,你先别过来,我先去看看。”松开了细细的手游走上了平地。   他来回走了几趟,仔细查看了平地上的东西,然后招呼细细过去:“细细,没事了,过来坐一坐。”   细细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还是紧紧拉住子皓的手,现在只有这只手能够给她存在感和安全感。   “我都看过了,这里没有人。”子皓说。   “可是,这里肯定有人来过。你看这石桌石凳,还有这发光的球球......”细细说。   “发光的球球,哈哈,这是夜明珠,我的萌妞。”子皓不禁笑了。细细便也笑了,此刻在阴冷的湖底,这样的笑声真的让人觉得安全,可以暖到心底。   你别说,穿越后的男神真是冷静得不一样哦,在这湖底可全靠他了,真想触一触这欧巴的笑容。这个小小的念头浮上脑海的时候,细细心里微微笑了一下。   其实很巧,子皓也觉得她真是太可爱了,有一种想一辈子怜惜她的冲动。不过,在阴冷的湖底,能够有笑声已经是两个人最美好的感知了,他们也都知道各有爱人各有天命,这些小小的念头都被他们各自放回了肚子里。   真想不到,两个穿越的人会共同度过这样的日子。   “细细,我觉得你刚才说得对,这湖底确实是有人来过,而且做了很多适宜生存的事儿。那么,既然有人来过这里,就说明必定是可以出去的。”子皓柔声说。   “对啊,子皓,我们有救了!”细细高兴地说。   “嗯,太好了!这里水气密闭的很好,根本感觉不到水流了,只是还比较冷。你坐在石凳上休息一下,我也休息一下,还是你靠着我,过一会儿我们恢复了体力就去找出去的路好不好?”子皓说。   “好。”   石凳冰凉,却比刚才好了很多。靠在子皓身上,细细莫名地想起以前曾经和那些小伙伴们在校园草坪上相依的过往。   子皓还是一副平日里那种冷冷淡淡的表情,穿越以来,他真的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存在方式。其实他蛮喜欢细细的。在第一次见到细细,从泥石流中把她救出来,他就隐约觉得她有点儿不一样。后来,自己帮她治伤的时候,发现她原来竟是和自己一样穿来的......多巧的相逢啊,大家本来可以走得更近一些的,但他已经看出来了,她和那个四阿哥应该是一对儿。现在四阿哥不在身边,但自己也不会趁机讨好细细,那不是君子所为。   谷主也不知怎么会看出来自己和细细很投缘,也许终归自己是他养大的吧?至于他怎么能在见到细细的很短时间内看出来,子皓也不知道,也许他喜欢八卦吧,不好问。   谷主千方百计把细细弄到山谷去,并不单单是为了细细的治伤,其实更多的,是希望能够给他和她创造机会。细细不知道这些,但子皓心里明白,他从谷主的口气中听得出来。他知道细细的现状,知道希望渺茫,但也没有反对。   在地震的时候,他第一念头想到的就是细细,无论如何也要救出细细。他顾着昏迷的细细,所以他和细细被湖水淹没了。如果不是这样,以他的武功,自保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这些,他都不想让细细知道,这是一个单纯的小姑娘。   在湖底的这些时辰很难熬,但子皓又觉得有另一种幸福。在细细一直拉着自己的时候,他曾经想过,她能一辈子这样拉着自己就好了。出了湖底,也许一切都改变了,再没有和她独处的时光,但是他还是要尽力让她出去,看到她快乐。   两人携手开始寻找出路。   果然是子皓说的对,湖底有人来过便可以回去。两人在平地的附近找到一条窄窄的坑凹不平的小巷道,似乎是很久以前的城墙什么的,顺着小巷道一直往前挪,湖水越来越浅,最后竟然看到了山石!   原来这湖底和一个山洞是连通的!   “子皓,我们真的出来了!”细细高兴地叫到。   “太好了!”子皓也很激动。   细细情不自禁地扑到子皓怀里,笑出声来。子皓也很自然地把细细一把揽在怀里,任由她高兴地笑着、跺脚。   远离了夜明珠的光线,山洞里的视线又变得很模糊了。子皓和细细依然是手牵着手一步一步地小心往前走。子皓有个习惯,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会走在细细前面,用身体护着她,遇到脚下太险的时候,还会把细细紧紧搂住。   子皓不是一个多话的人,细细便轻轻哼起了歌,免得这昏暗中太冷清:   乘着风游荡在蓝天边一片云掉落在我面前   捏成你的形状随风跟着我一口一口吃掉忧愁   载着你彷佛载着阳光不管到哪里都是晴天   蝴蝶自在飞花也布满天一朵一朵因你而香   试图让夕阳飞翔带领你我环绕大自然迎着风开始共渡每一天   手牵手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天看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连成线   背着背默默许下心愿   看远方的星星否听的见   看远方的星如果听的见它一定实现   现代时候的她老喜欢周杰伦了,属于她的那个年代里没有几个人不喜欢这个大明星,而这首《星晴》也是她最喜欢的周杰伦的歌曲之一了。   “周董的粉丝都到清朝了。”子皓说。   “哈哈,本来他的歌就很好听好不好?”细细笑道。   “好吧,是很好听。”子皓说,听得出来声音很温柔。   “我还会唱好多歌,以后唱给你听。”细细也温柔地说,在这个时代也只有子皓能听懂这些歌。   “真的吗?”子皓问,细细只是觉得,那双握着自己的手微微紧了一下。   “真的。”细细回答。   “细细,我们快到洞口了。”顺着子皓的声音看过去,细细才发现,原本昏暗的山洞此刻已经有了稀稀疏疏的光线,显然是从山石缝中透出来的。这样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山洞已经露出了地面,也就是渐渐接近出口了,否则这么隐秘的山洞怎么会有暴露在陆地上的可能。   子皓真的很细心。   “子皓,我们真的回来了?”细细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细细,我们从湖底回来了!”子皓重复了一遍。   “不知道外面通向哪里。”细细惊喜之中还有一点疑问。   “不管通向哪里,我们都还活着。”子皓说。   “对,这已经是最好的了。”细细说,其实她还想说,能在生死或者穿越的时候遇到子皓,是最好的。穿越之后遇到四阿哥,还有晴儿、段小山和子皓兄妹,是自己最幸运的事。自己虽然神经大条一些,但也不是一点儿都不懂得不珍惜。   不过,细细心里蛮清楚的,段小山是自己的好哥哥,子皓是自己的好朋友,这可一点儿也没有拎不清。   “细细,”子皓说,听口气好像欲言又止。   “子皓,什么事儿?你不舒服吗?”细细关心地问。   “没,没有,我挺好的。细细,再唱一首歌给我听听吧,来点儿正能量。”子皓说。子皓是一个不喜欢表露情感的人,对于心里的万般思绪想想又忍住了。   “好的。”细细说着,突然想起《泰坦尼克》来,那也是一个关于水和灾难的故事,于是唱了这首歌。虽然这首歌已经被很多人唱的没了新意,几乎唱“滥”了,但此刻唱来却是颇有感触。   Every night in my dreams   I see you,I feel you   That is how I know you go on   Far across the distance   And spaces between us   You have come to show you go on   Near...far...   Wherever you are   I believe   That the heart does go on   Once more you open the door   And you're here in my heart   And my heart will go on and on   Love can touch us one time   And last for a lifetime   And never let go till we're one   Love was when I loved you   One true time I hold to   In my life we'll always go on   You're here   There's nothing I fear   And I know   That my heart will go on   We'll stay forever this way   You are safe in my heart   And my heart will go on and on   “细细,好听。”子皓说。细细唱的是英文,虽然这首歌也有中文的版本,细细却总是觉得,最初的英文是最有味道的。   “我们要坚持下去。”细细说。   “嗯!my heart will go on and on。”子皓说。   两人又紧紧握了一下对方的手。   “细细,我们到山洞口了。”子皓说。   “子皓,我忽然有点儿激动也有点儿紧张,不知道外面我们要面对的是什么。”细细坦诚地说,她的确是这么想的。   子皓用力地握紧细细的手。“细细,我想跟你说一句话。”    ☆、夜空的星      子皓用力地握紧细细的手。“细细,我想跟你说一句话。”   细细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子皓的双眸凝视着自己,借着洞口的光线也真切地看见了子皓的脸。这是一双好看的眼睛,黑黑的,深深的,在现代的时候一定很招女孩子喜欢,子皓其实长得蛮好看的。紫雪长得很萌很可爱,可是子皓却不是那个样子,浓眉大眼的,高高大大的,学体育的嘛,挺威武。   “细细,我想问你,”子皓有些吞吞吐吐,“出去之后,我们还可以像现在这样吗?”   “子皓,你这是什么意思?”细细对他的问题觉得很有些意外。   “我、我是怕你不理我了。”子皓说。   “怎么会呢,子皓?”细细实在有些不明白此时这个男人在想些什么,能够在另一个时空相遇,是多么难得的相逢,怎么轻易就不理会了呢?人家都说女人的心思猜不透,这男人的心思也不好猜!   细细这大咧咧的姑娘从今至古都没有碰到过那种患得患失不敢表白又不舍离开的暗恋,她怎么会知道子皓的情绪哦。   “细细,我会一直把你当做最好的姑娘,你不要忘了我就好。其实,在湖底的这些时光,虽然艰险,却是我最放松的时刻,穿越过来到现在,一直做着别人,心里真的好憋好孤独。我真的希望能有你这样的朋友,什么都可以说,最轻松也最自然。我知道在这个时代我们都终究要嫁人要娶妻,真的好希望能够一直互相扶持啊,能遇上以前时代的小伙伴是多难的的缘分。”子皓说。   “我们会一直是最好最好的朋友。”细细笑了,没想到这样一个看上去很冷傲的大男人,也会和自己一样需要朋友。   “我们正式结拜兄妹,好吗?--如果这样可以多一份亲情的话。我需要你这样的好哥哥。”细细想了片刻笑吟吟地说。   “好啊,要说话算话哦,小丫头!”子皓笑了,很阳光。细细不禁想,也许这才是他当年在体育场上的笑容。   看到子皓这样难得的阳光笑容,细细不禁想起那句歌词:“薄荷味的笑”,自己一直很喜欢这句歌词,好像是这样唱的:   推开窗看天边白色的鸟   想起你薄荷味的笑   那时你在操场上奔跑   大声喊 我爱你   你知不知道   那时我们什么都不怕   看咖啡色夕阳又要落下   你说要 一直爱一直好   就这样永远不分开   我们都是好孩子   异想天开的孩子   相信爱可以永远啊   我们都是好孩子   最最善良的孩子   怀念着 伤害我们的   大声喊 我爱你   那时我们什么都不怕   看咖啡色夕阳又要落下   你说要 一直爱一直好   就这样永远不分开   我们都是好孩子   最最天真的孩子   灿烂的孤单的变遥远的啊   我们都是好孩子   最最可爱的孩子   在一起为幸福落泪啊   我们都是好孩子   异想天开的孩子   相信爱可以永远啊   我们都是好孩子   最最善良的孩子   “真好听。是啊,曾几何时,我们都是好孩子。”子皓说,“细细,你会想念以前吗?”   “很想。想爸妈的唠叨,想城市的车水马龙,想学校的树荫图书馆教室损友,甚至体育场的跑道,想念在水房唱歌,想念在宿舍里斗嘴。”细细说。   “我也是,在我刚刚穿越的时候,几乎想的喘不过气来。”子皓说。   “他们都一定会幸福的,你也一定要好好过。”细细说。   “唉,是啊,你也是!”子皓叹了一口气。   细细说:“哥哥,我们一直在一起。”   “好,我记住了。我们走吧,我先出去,探好了路再拉你出来。”子皓说,他突然想问问细细和四阿哥的故事,又觉得好像不是时候,便忍住了。   细细笑了,发自内心。她最喜欢子皓的一点,就是和他在一起,他会像大哥一样呵护你,保护你的安全。   “外面是空地!细细,我们出去吧!”子皓先探出洞口四处观察了一遍,回到洞里高兴地跟细细说。   山洞的洞口很窄,而且长满了怪石杂草,子皓怕细细身体又受到什么伤,几乎是把细细抱了出来。   山洞外面是湖边的平地,虽然长满了乱草,还有地震之后留下的乱石泥流,但能够从阴冷的湖底回到这湖边,细细开心极了,像孩子一样高兴地在湖边的地上跑来跑去。   子皓笑道:“细细,你可真像个孩子。”   “你要是高兴也跑跑跳跳吧,像我一样,哈哈,别憋着!”细细大声说。   “嗯嗯!细细,我不想坏了你的好兴致,但是我刚才仔细看了一下,我们其实是被困在了湖边上。这里除了湖水,四周都是光秃秃的悬崖峭壁,根本没有路可以出去。”子皓说。   细细停下来不再跑来跑去,但依旧很高兴地说:“哥哥,能够从湖底活着出来到这里,你不觉得已经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了吗?办法总能想出来的,别急,我们先好好呼吸一下大自然的新鲜空气。”   细细是乐观的,子皓也轻松地笑起来。   “和你在一起真好。”子皓笑道。   听了这话,细细只觉得心中那种暖暖的东西又流了过来。在这个时代有个亲人真的好好。   跑了一阵笑了一阵,细细觉得有些饥肠辘辘。抬头看天,发现已经是日暮。其实他们从山洞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快要日落了。如果不是那个时候光线不强,两个人从昏暗的山洞出来时,一定会觉得眼睛不舒服的。推算了一下,应该是从早上和温姨出来到现在,应该已经整整一天了。按照以前了解的地震常识,现在所处的应该是地震之后形成的堰塞湖,至于这里怎么会有山洞连通湖底,细细推理不出来,只能认为是天意。   天色很快暗下来,山中的气候便是这样的:太阳一落便开始寒气上升,尤其是在湖边,况且还是地震之后。   “哥哥,你还在找出去的路吗?天色暗了,不如先好好休息会儿,我们明天再找吧!”细细见子皓一直在湖边走来走去,看来看去,便说。   “哦,你过来看,我发现水里有鱼。”子皓淡淡地说。   细细急忙跑过去,真的看到水里有鱼,而且不小!细细正要欢喜地惊呼出来,子皓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嘘!”   细细睁大了眼睛看着子皓,子皓努努嘴,细细顺着看过去,发现一条大鱼正慢慢朝他们这边游过来!   突然听到“嗖!”地一声,细细还没反映过来是什么在响,那条大鱼已经被一条树枝叉住,挣脱不了。树枝渐渐往岸边收回来,子皓下水去抓住了鱼。   哇!子皓真是太厉害了!居然能在没有钓鱼设备的原生态下用树枝叉到鱼!细细不禁拍起手来,说:“哥哥,你好厉害!在现代你也会这个?”   子皓笑道:“不会。你饿坏了吧?我们去烤鱼吃。”   细细想都没敢想过,可以在这里吃到烤鱼。   “细细,跟我来,我知道山洞里有火石。”子皓说。   “啊?这你也知道?”细细惊叹。   “快要出山洞的时候,我看到有水囊,有火石,应该是原先那人留下的,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我们进去找找看看。你跟着我,不要离开我,这里地势不明,也许会有什么危险也说不准。”子皓说。   细细佩服极了,子皓真的好细心,自己是和他一起从山洞走过来的,竟然一点儿都没注意到这些,简直是马大哈一个。   子皓看到这些东西的地方离洞口并不远,两人很快就拿到了。只是天色已暗,洞里没了光线,两个人只好摸索着来回。子皓的记性很好,白天走过的路他基本都记得,为此两个人少费了很多周折。   子皓拾了一些树枝回来,因为湖边很多被地震拔起的树枝都湿气很重,两个人在附近找了几圈才捡到一些稍微干燥一些的树枝。子皓用力试了试刚才拿回来的火石,竟然还能用。   于是细细在湖边烤鱼的梦想真的实现了。   这条鱼蛮大的,虽然还不够两个人吃饱,但美餐一顿是没有问题了。子皓认真地把鱼翻来翻去地烤着,细细不禁又哼起来: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   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记起   曾与我同行消失在风里的身影   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   和会流泪的眼睛   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   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   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   夜空中最亮的星   请指引我靠近你   这首《夜空里最亮的星》,在穿越来这里之前正是最为流行的歌曲之一,细细唱着唱着,就想,此时此刻,不知道以前的校园里是不是也是这样清冷的夜空?在现代的时候,城市里高楼小楼挤满了地儿,很久很久都没有在这样空旷的地方看过夜空了......不知道,四府里的他,会不会看看星星……   “挺好听的歌呢,我没听过。你在想什么,细细?”子皓问,“鱼可以吃了。”   “好香啊!”听说鱼可以吃了,细细几乎抛开了所有思绪扑到了烤鱼旁边,也顾不上回答子皓的问题。按照现代的定义,这,就是一个吃货的本色所在。   鱼很新鲜,烤的外焦里嫩,十分香甜,只可惜还差了一点儿调料,不然就十全十美了。   “哥哥,你怎么不吃呢?”看见子皓只是走形式一般地尝了几口,不似自己这般狼吞虎咽,细细不禁问道。   “在客栈的时候你就应该看出来了,我不太吃鱼的。”子皓说。   细细想起来,确实是这样,自己这观察力……看来是挺捉急的。   “那、你不吃东西怎么行?”细细说,“多吃一点儿吧?在这里能吃到鱼已经很好了。”   “我不是很饿,你吃的开心我就高兴啦!”子皓说。   原来他早知道自己饿了,呵呵,有哥哥真好。细细啃着鱼笑了一下。吃的香香的,心里甜甜的。    ☆、大鱼之息      “细细,我在想,如果我们能穿越回去该有多好啊,我带你去吃好多好多的烤鱼,味道一定会比这个好很多,让你吃的够够的,哈哈。”见细细这吃货的样子,子皓不由得笑道。   “哥哥说的真是太好了,能回去就好了。不过,我知道不太可能也就不多想了,现在也很好了呀。”细细说。   嘿嘿,能在这个时空找到爱人,她真的急着回去才怪。   “是啊,细细就是这种简简单单纯纯净净的样子招人喜欢哦。不过,我一直奇怪,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内功呢?”子皓笑着说,停了一下又说:“呵呵,我问的是不是太多了?你现在若不想说,就以后再慢慢告诉我吧。”   “子皓,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我真的不知道。也许会叫你笑话的,现在你若叫我使出功夫来,我根本就不会一招二式。”细细说,“你说我内功好,干娘她们也说过,可是我自己一点儿都不知道。”   “还真是个傻丫头,呵呵,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只是招式的问题,以后我教你比划。”子皓笑道。   “嗯!”细细爽快地说。她知道子皓的武功蛮好的,有他这个师父可不会错。   “我看你今天够累的,早些歇息了吧。这湖边太凉,我们到山洞里去去,你看,我做了一支火把,免得我们进去看不到路。”子皓说。   细细这才发现,子皓一边和自己说着话,一边扎起了一小捆柴火,做成了一支小火把。自己刚才就顾着吃鱼了,想都没顾上想这个。   两个人又回到山洞。在火把的照耀之下,子皓找到了一个避风的地方,石壁也较为平坦,可以好好躺下。   “你在这里好好休息,细细,这里很暖和,我就在旁边,你放心睡吧!”子皓说。   细细以为他会和自己一起在这个角落里,没想他还怪守旧的,简直都快迂腐了,呵呵,不过,很有君子之风,便柔声说:“子皓,你就在这里休息吧,这里暖和,而且你不在我会害怕的。”   “呵呵,不怕,我就在旁边。”子皓说,其实他比谁都想和细细在一起,不分日夜,但是这个时代讲究的是男女授受不亲,既来之则遵守之,他也深深知道。   “穿越瞬间变老古董。”细细嘟嘟囔囔地小声说。   “什么?”子皓固然没听清。   “你是在想男女授受不亲对不对?哥哥。”细细想说,碰也碰了,拥也拥了,还在乎这句话吗?这山洞本来狭窄,洞里又都是些乱石,他哪里再去找这样一个可以舒舒服服休息的地方啊?不过,这话还是没有说出来,细细发现自己穿越以后,越来越委婉了。   “细细。”本来要转身走的子皓顿了一下,走到细细身边柔声叫她。“好的,我知道自己也许不对,不该扔下你,我坐在你旁边。”   说着还真的拉着细细坐了下来。细细心里一宽,高兴地说:“子皓,晚安。”   细细睡着了。她梦见自己回到了现代,梦见了读书时候那个小小年纪的自己,在校园里大笑,在球场边鼓掌......真是一段美好的时光。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身边的子皓没有人影。   细细急匆匆地出了山洞,却见子皓已经在晨光中练武,他的招式不多,但腾挪跳跃的姿态,还真的挺好看。细细像梦中在球场便为自己喜欢的男孩子鼓掌一样,不禁拍手叫好。   子皓听到她的声音,走过来说:“你这么早就醒了?”   “已经很晚了。对了,我还没洗脸呢,你别过来,很难看。”细细说。   子皓哈哈笑了。   细细在湖边洗洗脸,又用手好好梳理了一下头发。她在湖水的倒影中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穿越以后,自己只有17岁----这也是晴儿告诉她的。17岁的容颜,没有现代那些化妆,却很美。   “细细,你今天还想吃鱼吗?”子皓远远地问。   “你吃我就吃。”细细说。   她听到子皓笑起来的声音。   等到细细梳洗完发完呆回到山洞前的时候,子皓已经抓了一条鱼回来。细细心里笑道,如此再过几天的话,子皓真要成为捕鱼高手了,那湖里的鱼会不会被自己吃完啊?   “早上我又到四周看了看,还是没有找到出路,除非我们从陡峭的山石爬上去,可是你又不会武功,要爬上去的话还真不容易。”子皓一边烤着鱼一边说。   “我以前爬过的。”细细快语说,她以前在拓展训练时确实爬过悬崖。   子皓眼中闪过一丝怀疑:“还爬过山崖子?你又骗我。”   细细笑道:“以前参加拓展训练时真爬过的,谁骗你了?再说,咱云南的山可多了,去拾菌子时都没少走山路哦!”   “拓展训练……哈哈,你又赢了。……话说,你们云南的野生菌很有名哦。”子皓笑道。   “是啊,可以说,野生菌是上苍赐给云南人的最好美味。吃过新鲜的野生菌后,在冬春季节,人们还可以吃到便宜的干菌,而到了夏天,新鲜野生菌纷纷上市,种类好多,做法也多的不得了。我们在山间有时候也可以拾到野生的菌子,吃起来感觉味道就更不一样了。”细细如数家珍的说。   “好想吃啊。”子皓舔舔嘴。   “其实如果弄不好是很容易中毒的,会觉得面前有好多小人人,就像童话里一样,追着小人人乱跑呢。”细细笑道。“其实如果有可能,客栈可以卖野生菌啊,靠山吃山呗!”   “那敢情好呢,但除非是你在哦,我们可不懂,弄不好就让客人中毒了。”子皓说。   “哈哈,客人们如果都在客栈里跑来跑去地追小人人,那还真乱套了!”细细大笑起来。   “你还真会想象,哈哈!”子皓笑了,又说:“我倒觉得,我现在可以先教你一些功夫,你内功基础好,有很聪明,把它们运用起来应该很快。那样的话,我们就可以爬上去了。”   “是,师父!”细细站起来说。两个人都笑起来。   于是吃过鱼之后,子皓就开始教给细细一些基本的比如轻功啊这些武功心法。细细还真是一点就通,完全是天资过人的状态,很快就学会了一些基本的东西。当然这和她拥有比较好的内功基础是分不开的。   “好好调理气息,要收发自如,我们很快就可以出去了。”子皓高兴地说。   两个人仔细琢磨着内力心法,不知不觉便已日暮。子皓照例又去湖里叉了鱼来烤给细细。   细细说:“再过几天哪,这湖里的鱼都要被我吃完喽!”   子皓认真地说:“哪里就吃得完了?我们细细又不是鲨鱼变的。如果真的吃完了,就请老天让我们穿越回去吃,哈哈!”   细细被他的样子和语气逗得乐坏了,子皓如果在现代,肯定会讲冷笑话不是?他还有这一招,没看出来。细细觉得,和他在一起,真的很快乐。   “我如果是鲨鱼变的,恐怕这湖里的鱼都不够吃,于是只好吃人了哦!”细细笑道,做出要吃掉子皓的样子。   “这个......鲨鱼鲨鱼,我不好吃,骨头硬肉老,那个女的好吃,柔嫩!”子皓说,指了指旁边。   “你!还会骗人!在学校没少骗妹子吧?哈哈!”细细笑道。   “哈哈,你看你的模样,可爱极了!我就喜欢骗你生气。”子皓也笑道。   “谁生气了?”细细说。   “哈哈,明明输了还不服对不对,鲨鱼姑娘?”子皓笑道。   “哼,你耍赖!”细细说。   “细细。”子皓忽然放柔了声音说, “细细,我想明天我们就试试爬上山崖去。”   “我可以吗?”细细有些惊奇地问。   “我应该告诉你,还需要几天才行,因为我想时时和你在一起,这里就可以这样。但是我不想你天天吃鱼,连盐巴都没有,所以我们还是要试着出去。其实你的内功很好,先前只是不懂得怎么运用,今天我教了你一些使用的技巧,你学得又快,明天走完全没有问题。”子皓说,“只是今晚一定要好好休息,养好体力。你坠崖之后又遇到了小山的事儿,然后又是地震,又奔波又辛苦,在水里又受了些寒气,身体元气亏损了很多,完全恢复还需要一些时间,你自己也要懂得好好保养。”   子皓的话满是关心,让细细很是感动:“谢谢你子皓。”   “我们回山洞去吧,在那里我教你一些养神养元气的心法。”说完也不管细细怎么回答,径自拉了细细回到山洞。   来到昨晚歇息的平地,子皓教细细坐下,教了她一些吐纳的方法和姿势。细细在现代时候学过瑜伽,练过静坐。要保持这样的状态是很容易的,只是二者之间在体式和方法上有些微的不同,这也是可以纠正的,只是需要花点儿功夫。其实原先什么也不会还好,会这一点儿倒容易混淆在一起,一下子难以纠正过来。   “这个挺难的,我好笨!”细细有些着急。   “别急,慢慢来。就拿你喜欢吃的鱼来说吧,鱼在水底是不是也很自在?因为它们平和到几乎静止,可正是这样的安静,让它们鳃上的细胞有了机会尽情舒展,所以充分的呼吸了水里的氧分,因而从容自在。其实练功心法有时候就象这样,简单却自由自在。”子皓还挺有耐心。   细细明白这个道理,不过越做不好越着急,越着急越做不好,这简直是一个恶性循环。折腾了一会儿,细细累了,睡意袭了上来。    ☆、越过山巅      细心的子皓已经发现了细细的疲惫和焦躁,于是关切地问:“细细,困了吧?今天我们练得太多了些,耗了不少体力。练功最忌贪多不消化,你也不要要求自己太多了,这个可不是一日两日就可以练好的事。别想太多,会用一些就行了,你快睡吧。”   “嗯,你也睡吧,”细细已经觉得眼皮子打架了,子皓老师这么说了,她也就顺理成章的可以收工了,说完这些停了片刻,又说:“晚安。”   “细细,你也晚安。”子皓也回答了一句,在细细身边坐下了。   可能是白天练功太累了,细细睡得很香。不过她总是这样的,无论什么环境,有多么艰难多么无解,无论白天怎样困惑怎样纠结,她都能睡好,不是她不懂得去挂念,而是因为她要准备好精神迎接新的一天,接受新的挑战。   子皓却怎么也睡着。他也知道第二天是一场硬仗,但他总在想能不能突破艰难走出去,走出去该怎么生活,想太多就睡不着。   火把还没有燃尽,既然睡不着,他就走近了一些趁着微光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个女孩子,也不知道出去之后大家还会不会在一起?她很好看,很善良,也很神秘。   因为穿越的经历,子皓也算得心智比这个年纪的人成熟很多,明白自己深深地喜欢上了这个姑娘。可是,他也能感觉得出来她是有心上人的,因为她虽然对自己也很好,却一点儿也没往心里去。他想一直牵着她的手,她也和自己牵过手,但他是有过女朋友的人,他知道情人的牵手和兄妹的牵手是不一样的。   其实他心里一直不能确定,出去了,回到生活里,是不是他也就失去她了?他在草原上听到过那几个侍卫叫她格格,那她是不是会回到她的宫城里去,回到她的皇阿哥身边去呢?偶尔他会自私地想,如果永远住在这里不出去,他也就永远和她在一起了,但是他不能这么做。   这样想来想去,快要天亮的时候,他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第二天还好也是晴天。俩个人选了看上去最不陡的一面山石往上爬。虽然相对而言已经是不陡的了,但其实还是很艰险的峭壁。果然如子皓所预料得那样,如果细细不使出武功,两个人是决计爬不上去的。快接近山石顶端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气喘吁吁。   “再坚持一下!你看,我们就快到山顶了,翻过山顶就可以出去了!”子皓鼓励细细,因为此刻两个人都是手足并用,只能不停地说着话互相鼓励。   “嗯!”细细虽然有些喘息不定却很高兴地说。她好想唱歌,却不敢分神。   到这个时代以后,曾经有那些瞬间,她想死掉,想重新穿越回去,但此刻她却想守在这里,因为这个时代有温暖值得留下来。她很庆幸在这个时代遇到的人,心里的四阿哥、真诚的晴儿、生死之交的子皓、娇憨可爱的紫雪,还有远去的段小山,甚至还有阴郁的谷主,尖刻的温姨,都是这个世界生动的存在。她不想死掉,她要走出这湖这山去,好好的生活。   子皓是她没有想过能遇到的朋友,这个时代里最特别的朋友。以前真的以为他习惯于对人冷淡,甚至有些傲气,虽然他帮自己治过伤,但大家似乎还是很淡。没想到他会有和自己一样的经历,而且这般热情、正直,有安全感。他让细细很惊喜!   而且,平日里看上去冷冷的他,给了自己这么多正能量!   细细和子皓拼尽全力终于到了山顶,山顶有凉风,在这里细细看见了熟悉的崎岖的山谷路,说明子皓的推测是对的,翻过山顶就可以走出来了!以前对这个山谷很陌生甚至会有那么一点点讨厌,可是现在它真的好亲切,它的出现此刻就是生存的标志啊!   细细忍不住高声大叫了几声。   子皓满头是汗地笑着说:“细细,我们终于出来了!走出来了!你看这条路,虽然满地是滚落的山石和倒塌的树木,但是它可以通到外面的世界,可以回家。”   “是啊!”细细点点头,和子皓相视而笑。   “走吧!”子皓笑道,把手递给细细。这山石靠湖那一面是峭壁,靠这一面却是相对斜缓的山坡。子皓牵着细细的手高一脚低一脚地往前走,遇到山石或者树木挡了路,他总是先过去清理路障。细细对他这种责任感总觉得有些暖暖的感觉,他虽然比自己穿越前的年纪小,可是一点儿都没有青涩的感觉。   细细不禁哼了两句那首经典的歌:   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   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   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   子皓侧耳听着细细的歌声,笑道:这歌我会唱。跟着哼哼起来:   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   All my mem'ries gather 'round her,   Miner's lady, stranger to blue water.   Dark and dusty, painted on the sky,   Misty taste of moonshine, tear-drop in my eye.   Country road, take me home   To the place I belong,   West Virginia, mountain momma,   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   I hear her voice, in the morning hours she calls me,   The radio reminds me of my home far away.   And driving down the road I get the feeling   that I should have been home yesterday, yesterday.   Country road, take me home   To the place I belong,   West Virginia, mountain momma,   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   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   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   “呀,子皓,想不到你唱的蛮好听的,这歌可比我唱的好多了,实在是适合你。”细细惊喜地说。   “就是我歌词记不全……不过,现在也没谁能听懂,不用记得。”子皓说。   “那哥哥以后拉我当粉丝吧,我听得懂。我是皓粉,哈哈。”细细笑道。   “哈哈!你看,细细,顺着这路的方向走,应该可以回到山谷的中央地带,然后我们就可以找到出谷的路了,可是现在我不敢乱走,这些山石和树木,还有泥流已经让山谷原先的模样改变了许多,我怕我们走错了路,反倒迷失了方向。”子皓说。   “不会迷失的,就按你说的,我跟着你走。你在山谷生活的时间长,我才来了一天,根本还不认识路呢,嘻嘻。”细细笑道,她此刻很信任这个生死之交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在过山谷?”子皓惊奇地问。   “以前紫雪告诉我的,她说你们从小是在山谷长大的。对了,哥哥,我很想听听这一段故事呢!”细细说。   “紫雪就是话多,哈哈,她不都跟你说过了嘛。”子皓笑道。   “她说和你说可不一样的嘛。”细细白了子皓一眼,这人真是改不了惜字如金的脾气。   “重复来重复去地讲,我怕你嫌烦。”子皓说。   “嗬,还挺会解释。这日子呢,不就是重复?如果这重复有滋有味,我就愿意。”细细说。   “那我说了。”子皓说。   “等着呢。”细细道。   “先从蓝姨说起吧。蓝姨的丈夫和谷主是好朋友,后来蓝姨家里发生了一次很大的火灾,蓝姨从火灾里逃了出来,但蓝姨的丈夫和孩子都没有逃出来,蓝姨受了很大的打击精神有些失常,后来就失忆了,什么也不记得了,眼睛也不太看得清。谷主派人找到了蓝姨,把她接到山谷,替那位好兄弟照顾她的生活。”子皓说。   “这样说来,谷主还挺讲义气。”细细说,还是不能把义气男儿这个词和阴阴的谷主形象联系到一起。“刚才你说了蓝姨,那你和紫雪呢?难道也是蓝姨的孩子?”   “尽瞎猜,听我继续说吧。听谷主说,蓝姨原先那个孩子如果活着,也和我差不多大了,只可惜那么早就没了。我和紫雪都是蓝姨逃出来后在路边救到的孤儿,谷主看我们可怜,也就收留了我们,给我们吃穿,还教了我们武功。不过听说我们是先后捡到的,并不是兄妹,只是后来一起被抚养,一起长大,也就跟亲兄妹是一样的。”子皓说。   “听你这么说,谷主还真是心地很好的人。那你们为什么又要离开山谷呢?”细细问,其实这才是她最想知道的。   “山谷有个规矩,男孩子年满13岁就要做出选择:一是离开山谷独自下山闯荡;二是一辈子留在山谷做山谷的勇士,不得下山。我13岁那年也面临这个选择,后来蓝姨觉得我应该下山来看看,我听从了她。”子皓说。   “这规矩还挺唬人的。这样说来,你下山也没几年?”细细问,“那紫雪是女孩子,不应该守这个规矩啊,怎么也要离开山谷?”   “山谷之中是不留女客的,尤其是年满12以上的女孩子。我见过能日夜留在山谷的女子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失掉记忆的蓝姨,一个是伺奉谷主特别周到的温姨。”子皓说,“那年紫雪也11岁了,她不想到了12岁的时候再匆匆离开山谷,倒不如先和我一起下山,所以我们就一起离开了,蓝姨也和我们一起走了。”   “哦,那这样说来其实你们是蓝姨养大的啊?”细细问。   “是的,她就像我们的妈妈一样,”说到这里,子皓看了细细一眼,“我会告诉她我们已经结拜兄妹,我希望你也能像妈妈一样对她,虽然她精神有点儿问题,但很善良也很辛劳。”   细细笑了笑:“我知道,我很喜欢蓝姨的。”    ☆、山中旧事      “对了,哥哥,紫雪告诉过我,你们都是在蒙面谷长大的,那为什么就不蒙面呢?还是说,你们以前也是蒙着的只是现在不蒙了?”细细问。   “呵呵,你可说对了,我们以前也都是蒙面的----呵呵,你一定想不出来是什么样子吧?基本就是这样一个情况,就是,我像坏人紫雪像印度美女。后来,我出了山谷紫雪也跟着出来了,而且出来以后又是在客栈里做事,你想,如果我们都蒙着面,那不是怪吓人的,好像强盗一样,那不是不把客人都吓跑了?所以后来我们都不蒙面了,就这一点小仪式来说,其实我们已经算不得真正的蒙面谷的人了。”子皓说。   “嘻嘻,这倒是。”细细说,“不过你们即使出了山谷,也都一直很尊重谷主,这就行啦。他对你们,似乎也是也挺好。再说,温姨也是不蒙面的,只要心在蒙面谷,不在乎什么形式的。”   “是的。温姨也是干活儿不方便,所以谷主许她不蒙面的。看来你对山谷印象还比较深哦?”子皓笑道。   “谷主劫了我们,不过他也没有太坏的心思。”细细直言到,“本来我对山谷没什么特别好或者特别不好的印象,但哥哥既是山谷长大的人,细细自然以后就会很关注山谷的。”   “如此多谢妹妹啦!本来像我们这样离开了山谷的人,山谷就很少会过问了,山谷也还是有自己的事嘛!不过谷主一直很照顾我们的生意-----当然了,也是为了照顾蓝姨的生活嘛。我们最早开客栈的钱是跟他借的,当时他也很爽快的,后来倒是还清了,不过他还是经常会过来看看。所以大家一直还算亲近哦。”子皓说。   “听你说来,他对当年弟兄留下的遗孀真是很尽心,我想他们当年一定也是共同出生入死的,才会有这么深厚的情谊。”细细说,忽然联想到,自己和子皓不也是有一次共同的生死经历吗,不知道以后这份情谊会怎样?自己会不会又穿越回去呢?或者,又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呢?穿越之后,一切都发生得太出乎预料了!   “他的那位好兄弟如果地下有知,知道现在妻子有人好生照顾着,也该放心了。”子皓说。   “嗯!我觉得谷主真是个很神秘的人,我觉得阴冷,但你又说他很热情,真是叫人捉摸不透......你们在蒙面谷生活了这么久,有没有见过谷主是什么模样啊?他到底是个什么人?”细细好奇地问。   “没有。”子皓说,“我们也觉得他很神秘。”   静默了片刻,又听子皓说:“我觉得谷主很喜欢你。”   啊?没听错吧?细细一愣。   “这些年来大家都知道,谷主是一个很小心的人,他不会轻易让一个不是蒙面谷的人进山谷,而且还是个女的,然后还是和他最喜欢的温姨住在一起。”子皓说,“所以他应该是很喜欢你才会这么做。”   “不会的,他一直想杀了我。”细细说。   “哦?为什么?”这回轮到子皓惊奇了。   “可能是因为我知道得太多了吧,他不想我说出去!但是我还是觉得很好奇,忍不住想问,蒙面谷为什么有这么稀奇的规矩,需要都蒙面呢?也不知道这蒙面谷是靠什么生存啊?他们平日里都做些什么?我知道他们几乎个个都练武,那是不是做山贼啊?”细细问,调皮地眨眨眼睛表示自己是瞎猜。   “呵呵,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为何蒙面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告诉你他们不是山贼。他们平日里自己种粮食吃,也会拿出去卖。你在山谷应该看到了,山谷里的居民除了练武之外,都会有一些别的活计要做。山谷的木活、石活这些在这附近都是很有名的,每天会有很多人慕名去请帮做。但山谷的规矩很严,这些活计都是不能拿出山谷去做的,而且要成年后还一直留在山谷的人才会学到,像我这样中途离开山谷的,就学不到了。”子皓说。   “哦,那感觉山谷就像一个自给自足的小社会啊!谷主就是山大王。”细细叹道。虽然从子皓说的这些和自己的所见来看,山谷还远远比不上书里说的那个“桃花源”,但可以想见山谷的小日子还蛮不错。就是还不知道蒙面的来历,也不知道山谷的武功是什么功什么派。   以后再慢慢围观吧。   两个人说着走着,不知不觉地已经来到了山谷的中央。   “细细,我们到了。”子皓说。   山谷中央,是一片较为开阔平坦的地方。三分之二的地方很明显是训练的操场,三分之一的地方种满了花草。----当然,这是细细刚来时候,第二天温姨带她看到的情景了。   而现在,这里早已满地狼藉。   “我们去看看。”细细说。   两个人在每个原来是屋子的地方寻了一遍,却没有见到任何人。   “咦!怎么会这样?一个人都没有?”细细惊讶地说。   “山谷里这么危险,我想谷主肯定是让他们到山下去了。”子皓想了想说。   “那我们也赶快下山吧,我看天色不早了,下山之后再说。”细细说。   经过大半日地攀岩,其时细细已经精神疲惫,面上满是倦容。子皓看得出来,也有些心疼,只不知道如何言语,所以只轻轻说:“细细,这山路崎岖,天色暗了也不好走,我背你下山吧,我脚力快。”   “不用,我不累。”细细说,虽然很累了,但细细心想,怎么能随便让子皓这么辛苦呢,再说他也够累的了,这几天一直在操心劳力,就算他功力再好也终有需要休息的时候。自己没有什么可以帮他,能够给他少一些负累就是最好的支持了吧。   于是细细说:“我会走得比较快的,真的走不动了我会告诉你。”   “唉,你可真倔......那好,我们走吧。”子皓无奈地摇摇头。   两个人走了很久。幸好子皓在山谷生活了多年,对进出山谷的路很熟悉,两个人才磕磕绊绊地走到了路边。   “哥哥,我们去哪里呢?回客栈吗?我快要走不动了。”细细喘着粗气说。   “客栈是先感觉到地震的,那天我们去山谷找你的时候,客栈就已经有地方开始倒塌了,去客栈也找不到人了。”子皓说。   “那我们去哪里?紫雪她们会在哪里?”细细轻叹。   “只有走着看了。细细,现在我们终于下山了,应该说安全多了,但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我看你累坏了,要不我们先在这儿休息一下吧。”子皓说。   “好吧,我们在路边休息一会儿,就一小会儿,我真的累了。”细细说。   一天没吃东西,又经过艰苦的攀岩和紧张地赶路,两个人其实都很累了。   在路边坐了一会儿,天上已经有了星子。细细说:“哥哥,天黑了我有点儿冷,我们走吧。”   “细细,你饿了吧?真对不住你,跟着我没吃没喝的,还一直在赶路。”子皓说。   “哥哥,别这么说,能走出湖底又走出山谷,已经是最好的事儿了,多亏有你。”细细笑道。   ------ --------- -------- --------   那天地震发生以后,谷主带着身边的几个侍卫冲了出来,可是外面发生的一切让他们一下子懵了!山谷里那些郁郁葱葱的树木倒了,平日那些美丽的山体扭曲了,山石开始不停地从山上滚下来,一股股泥流冲出来......   “赶快去救人!注意安全!”谷主说。于是大家开始找寻救人。   谷主又着急地问:“见到温姨和细细了吗?”   “她们吃过早饭就往谁心湖的方向去了。”有人说。   “这个我知道,我让温姨带细细去认路的。我是问现在有人看见她们了吗?”谷主问。   没有人回答。于是谷主更着急了,说:“去谁心湖看看!”   谷主带着侍卫们赶到的时候,细细和温姨被困在了泥流之中,马上就要被泥流淹没了。侍卫们用比较粗比较结实的树枝救起了细细和温姨的时候,她们都已经昏死过去了,那一刻能抓起树枝逃生只是最后的求生本能吧。   正好子皓、紫雪、晴儿和蓝姨都来了。   谷主背起了温姨,子皓背起了细细,他们要逃离这里,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可是湖里的水涨起来了,而且是飞快地涨,席卷过来。侍卫们个个武功高、动作迅速,帮助紫雪、晴儿、蓝姨和背着温姨的谷主逃开了席卷过来的湖水,但是子皓和细细却被吞没了......   呼啸着的湖水就在身后,虽然知道小伙伴不见了但谁也来不及再回头去救人!   众人一口气逃到了最熟悉的中央空地上,可是这里也已经满目疮痍,于是众人决定赶快下山,也许这个才是最安全的。   在山下一块比较平坦的空地上,众人停了下来。   谷主这才放下一直紧紧背着的温姨,她的呼吸已经很微弱了,她说:“谷主,我想......躺一下,好累好累。”   于是谷主把她放在地上,扶着她靠在路边的石头上,说:“地上太凉了,淤泥很多,我们不要躺下去,坐一下就行了啊?”   温姨点点头,声音很微弱地说:“谷主,你们快离开这里吧,不要管我了,我......不成了。”   “别说这种傻话,我们不管你谁来管你?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们这就去城里,去段氏丝绸舖,你在那好好地养身体。”谷主说。   “谷主,谢谢你。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照顾温和,我......知足了。”温姨说。   “其实是你照顾我,很多很多年来,只有你最了解我。”谷主说。   “我要走了,谷主,我想最后劝你一回,回去吧,好吗?”温姨说。   “温和,对不起我还是不能答应你,你是知道的,既然我选择了山谷,就不会再回去。”谷主说。   “她纵是千错万错,你就看在这些年她来过山谷多少次的面上,回去了吧。谷主,这是温和临死前唯一的心愿了,答应我吧。”温姨说。   谷主没有应声,温姨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真的有一种灯枯油尽的感觉。众人只觉得大气都不敢喘,更没有人说话。   “谷主......”温姨抓住谷主的手。“我不想死......我要回去.....答应我.....”抓着谷主的手渐渐地滑落下去。   谷主点了点头。   温姨终于闭上了眼睛。    ☆、峰廻路转      温姨死了。   那个即使经历了一路颠簸和艰险的谷主依旧蒙着面,看不到表情,但伏在温姨的身边久久没有起身,一定是难过的,可见这主仆情谊之深。   眼见着跌跌撞撞地逃出了山谷,却失去了一个共生死的伙伴,再想到被大水吞没而没有逃出来的细细和子皓,大家也都很难过。   紫雪从小就认识温姨,温姨对自己也特别好,总是会做紫雪最喜欢吃的给她,种她喜欢的花,按她喜欢的样子收拾房间,有时候还会唠唠叨叨地说紫雪该减肥了,或者又说穿的不够好看,就像唠叨的妈妈一样,很关心自己。可是自己总觉得她似乎从来看上去老是一副很精明很厉害的样子,虽然她关心自己,自己却一直对她并不敢太亲近,也没有跟她说软话撒撒娇什么的,还真是遗憾。   这些小事以前并不觉得有什么,总以为是山谷的女性太少所以她好寂寞,如今一旦她真的走了,想到再也不会有她的声音和容颜出现,喜欢自己也好,挑剔自己也好,再也不可能,倒还真是很难过。   紫雪也不知该怎么表达,便拽了拽身边的蓝姨。一直都不太说话的蓝姨虽然看不清,但清楚地听到了发生的一切。于是拉着紫雪走到谷主身边说:“谷主,别太难过了,保重自己很重要,我们走吧。”   “我、我怎么能不难过啊......蓝玉,你知道吗?这是温和啊!你能想起来吗?这是跟了你和我这么多年的温和妹子!她就这样离开我们了!唉......你不记得了,这样多好......”谷主说,声音沙哑中有一种哽咽,听上去确实很难过。   “温和……温和?”蓝姨喃喃地说。   “你想起来了?”谷主有些激动,使劲摇着蓝姨的肩膀:“快告诉我,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蓝姨摇摇头,“我觉得这名字好熟悉。”   “唉,你终是想不起来。”谷主也摇摇头,似乎有些失望。过了一会儿,有些颓丧地说:“温和走了,你不记得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也许温和说的是对的,我们应该回去,那样的话,也许我们都能找回以前的一些东西。”   蓝姨莫名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站在一边的紫雪更是很莫名,听谷主这么说,蓝姨和温姨原来是认识的?他们仨好像关系还很好?他们都在说些什么啊?什么“回去”?回去哪里?又找什么呀?   谷主说:“紫雪,过来好好拜拜你温姨,她从小对你都特别好。”   紫雪听话地过去真心地拜了拜,谷主却说:“跪下来。”言语严厉又酸楚。   紫雪跪了下来。   谷主说:“要永远记着温姨。我把你带了回来,但从小都是温姨在照顾你,就像你的妈妈一样,知道吗?”   紫雪含泪点点头。谷主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现在想起来好舍不得温姨啊。   说完这些,谷主背起了温姨,说要送她回家,侍卫要来背,谷主就是不肯。   回哪里?山谷是暂时回不去了,谷主也没有就地埋葬温姨的意思,众人便跟着谷主往前走。   顺着山路一直往前走啊走,终于见到一座城池的门了。天色渐晚,好在城门还没有关。不过听说附近地震,城里来来往往的人还蛮多,大多都是行色匆匆的,一看就是困顿焦虑之人。可能是来往的人员比平日复杂得多了,这些人又内心焦躁极易生事,门口的卫兵对来往的人检查的很严。即使你是附近百姓的口音,一看便知是路过,卫兵也会仔细盘查,说是怕人趁乱惹事。   谷主一行这蒙面的自然是被盘查的紧的。   巧的是一行人中,竟然有个侍卫认识这位守城门的官爷----据说这城楼上的某些石柱子是山谷做好运来的,官爷十分满意,自然就记得送石柱子的侍卫。于是,这位官爷出于以往的好印象,对于这一行人也就随便盘查一下便放了行。   只是不想,刚刚进了城门,见到官军之后蓝姨像是受到什么刺激,竟然抱头乱跑起来。紫雪叫喊着拼命追她,蓝姨却一直拼命地跑,一会儿竟然就跑的不见了。紫雪一直追到了郊外才追上蓝姨,而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两个人也找不到了来时的路。   谷主和侍卫见到蓝姨的举动也跑起来去追赶蓝姨,不过他们几个蒙面汉子的目标太过明显,谷主还背着人,守城的官兵见状马上就过来把几人喝住了,大声责问他们,怕他们趁乱造反,还问是不是蓝姨在使什么诡计。这样一来,几个人只得听从官兵的指挥,乖乖进了城。   就这样,他们和蓝姨、紫雪走散了。   -------- -------- -------- -------- --------   紫雪找到蓝姨,问起原因来,蓝姨却什么也不肯说。两个人找不到了来路,而且天已经完全黑了,蓝姨很执拗地不肯回去,于是她们只好顺着路往前走。   路上黑黑的,越往前越觉得有些偏僻,紫雪会武功个性也泼辣,但还是觉得有些害怕,蓝姨宽心地说:“别怕,你看,前面就有人家了,我们可以去借宿一下。再说,你是有武功的人,蓝姨虽然看不清楚但也会一招半式的,谁也欺负不了我们去。”   顺着蓝姨的手势所指,紫雪还真的看见了一处光亮所在,也许眼睛半瞎的人对光亮更为敏感吧。紫雪顺着光亮看过去,只觉得隐隐约约的微光好像笼着一层薄雾,在这偏僻的郊外有一种朦胧的温暖。   有光总是好的。两个人手拉手不约而同地朝着光亮的地方走过去,也许这是一种生命的本能。   光亮并不远。   果然是一户人家。敲门之后不久,门便“吱”地开了。开门的却是一个道姑,紫雪不禁一呆。   呆住片刻,紫雪先说了话:“仙、仙姑,深夜打扰了!我们行路匆忙路过宝地,想在这里借宿一晚,不知可否?”   “哦,两位这么晚去哪里啊?”道姑打扮的女子说。   “前面地震了,我们和亲人走散了,所以赶路去找一位亲戚,不想天黑了。”紫雪急忙说。她们确实是想找人的,可是根本就找不到路,这种尴尬的情形又不好直接对外人说。   “哦,两位是一家人啊?”道姑话还挺多。   “是的,这是我家夫人,我......是奴婢。”紫雪指了指蓝姨说。本来她想扮成母女的,一时间没想好就先说了,既然说了就这样吧。   “两位稍等,我去禀报一下。”道姑说完转身进了院子。一会儿出来说:“我家道长说了:这么晚了,两位女子行路也甚是不便,请两位在此间留宿。两位请跟我来。”   两人跟着道姑穿过一条曲折的回廊来到一间木屋,屋子不大,屋里有床和行李,房间和床铺都干干净净的,还有一种淡淡的香火味,想来必是这里的客房了。   两人将就在这里住了一晚,第二天清早准备辞行,开了门才发现这里竟已是山间,原来昨日匆匆前行时已到山脚,这是一个临山建造的道观。   昨晚见到的道姑此时已行至两人面前:“两位这是要打算走了吗?昨夜休息的可好?”道姑笑道,长得蛮清秀的。   “很好,多谢仙姑!他日路过此地,必将登门致谢!”紫雪说,她话多,见识多,也很会说话。   “相逢就是有缘,不必多谢!两位慢走,一路多保重!”道姑说。   说巧不巧,两人正要走,却听道姑说:“师父早!”于是不约而同地回了头,齐齐说了声:“多谢道长!”   “两位施主不用客气!”道长说,声音圆润,竟是个女子。   道长见了两人微微一愣。“蓝玉,竟是你吗?”   紫雪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只猜想她口中的“蓝玉”莫非是蓝姨不成?温姨死的时候,谷主也是提过这个名字的。   蓝姨也没有反应。道长走过来对蓝姨说:“蓝玉,我是回暖,记得吗?”   蓝姨摇摇头。紫雪猜到了蓝玉就是蓝姨,赶紧说:“道长,蓝姨并不是记不得你一个人了,她是以前的事儿都不记得了。”   道长叹了口气:“都记不得了?蓝玉可真是命苦。”问紫雪:“你们这是匆匆忙忙去哪里呢?”   紫雪问:“道长认识蓝姨?”   道长幽幽说到:“岂止认识,我们是多年之交,直到......直到那次大火后找不到蓝玉了......”   既然道长原先是认识蓝姨的,紫雪便说:“实不相瞒,我们原先是到城里寻亲的,只是蓝姨到了城里便开始往城外跑,似乎想起了什么,我便追到了这里。可是我问蓝姨的时候,她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唉,其实我们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   “你们以前都没有到过这城里吗?是不是蓝玉想起了什么?这城里是她最熟悉的地方了,怪不得她会乱跑,也许是看到了什么但又想不起来吧。唉,幸好你们到了我这里,真是天意,那先在我这里住下吧,虽然这里的生活十分简朴,但总比你们不知道往哪里去好些。”说完了,回头跟那个道姑说:“吟月,安排她们先住下吧。”   吟月点点头说:“是,道长!”转头跟紫雪说:“我们走吧。”   两人被安排在老地方。吟月说:“你们先将就着住下吧,这里条件不好但观里也没有什么好的客房了,你们只得将就一下。不过你们放心,既是道长的故人,观里有什么,你们就有什么。”   紫雪赶紧说:“谢谢吟月姐姐,谢谢你们收留我们!这里已经很好了,我叫紫雪,我会干活儿的,姐姐安排我做事吧!”   吟月笑道:“妹妹不用着急,道长心善公道,她会做好安排的,你们尽管住下来就是了。”    ☆、杜鹃花开      此时此刻,紫雪和蓝姨确实不知道该去往何处,这里是荒郊野外,和谷主他们又失去了联络,早上说是要走,实则两个人都没有主义是要去往哪里。   既然这样,这么巧又遇上蓝姨的故人,虽然蓝姨记不得,但看上去慈眉善目的不像坏人,于是两个人这天就在这观里暂时住了下来。紫雪只想,今日且住下,等明日就把蓝姨托付给道长,自己去城里找寻谷主一行。等寻到谷主了,大家再做打算。   现在哥哥也找不到了,和自己最亲的人,恐怕也只有谷主了。   到了屋里,两个人收拾了一下随身的东西。因为地震突然而且逃出来又非常紧急,两个人除了衣物并没有多带什么东西,当然,银子更没有了。碰到能收留自己的道长,真是一种福分。   看着观里的道姑们在清扫院里的落叶,从来都娇憨伶俐的紫雪不禁有了一丝忧愁:唉,哥哥也不知下落,谷主也找不到,自己就像一片无处安放的落叶,也不知下一步会飘到哪里。   下午时分,天气很暖和,道长邀两人到观里四处参观。   道观不大,清清静静的。走着走着,紫雪发现,道观里种满了杜鹃花,就像西楼的院子种满杜鹃一样。即使在这个天凉的季节,也可以想象出满地的花儿开放时候的美丽。   “道长这里的花儿真多,想来开放的时候一定很好看,而且这花儿跟我们家里一样的,让人觉得好亲切。”紫雪忍不住说。   “你们家里也喜欢种这些花儿?”道长问。   “是啊,蓝姨虽然看不清,但最喜欢在院子里种些花花草草了,这种花儿尤其多。”紫雪快人快语地答道,“盛开的时候,整个院子都有一种温暖热闹的色彩哦,特别漂亮,我们都很喜欢呢。我想这些花开的时候,道观也一定特别漂亮。是吧,道长?”   “姑娘可真会说话,呵呵。我很喜欢这种花儿,比较好养活。而且,这种花儿也是蓝玉以前最喜欢的,她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可是潜意识里的喜好一直都没有变呢!按照这一点来说,其实她的潜意识中是记得以前的,只是暂时性的忘却罢了,应该有机会记起来。对了,你说以前的事蓝玉都不记得了,具体是怎么回事啊?真希望她还能想起来。”道长说。   “我听说蓝姨以前从一场大火里逃出来,虽然活了命但丈夫、儿子都没了,所以逃出来以后蓝姨受了很大的刺激,那次大火和之前的事儿都不记得了。但是蓝姨很善良也很坚强,一直坚持好好生活着。我和哥哥都是她带大的,她就像我们的妈妈一样。”紫雪说。   “哦,这样说来,你说是她的女婢其实根本要比这个亲密得多哇?我知道她有一个儿子,小时候蓝玉带来观里过的,很可爱,但没想到竟然没了,她可真是遭罪啊。这么多年,你们都那么小,蓝玉又失了记忆,你们怎么生活的呀?”道长皱了皱眉。   “我和哥哥是蓝姨在路边捡到的,后来她一直辛辛苦苦把我们养大了,好在她的丈夫的一个朋友也很照顾我们,我们开了一家小客栈维持生计。”紫雪简要地说,“本来我们这次已经到了城里,打算好好歇息一下的,可是......道长,你说当时进城之后蓝姨为什么要拼命地跑呢?您很熟悉她,您应该知道吧?”   “这个我也猜不透,但我隐隐觉得,蓝玉恐怕是在进城的时候看见什么,然后想起了什么她不愿意想起的事情吧?她可能是想赶紧逃开。”道长说,“唉,这个城有太多蓝玉的记忆,你们怎么会到城里去呢?”   “蓝姨熟悉这个城啊?”紫雪惊讶地问,以前从没有听说过。不过,蓝姨既然失了记忆,也就不会有谁再提起。当时温姨和谷主都提到过“回去”,自己还一头雾水,难道就是这里吗?   “是的,姑娘,既然你是蓝玉养大的,你也应该知道,这个城就是当年蓝玉从大火里逃出来的城。”道长说。   “啊?”紫雪惊异地说,“我一直不知道这里有蓝姨的过去。道长当年和蓝姨一定是很好的朋友吧?可以想象你们一起玩耍一起说话的快乐情景呢,就像这样……天蓝蓝,风微微,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子笑的多美……是不是,道长?紫雪好羡慕你们啊,呵呵。”   “姑娘猜对了几分,蓝玉曾经在这里幸福地生活了很多年,这里有她的朋友,她的爱人,她的家。她喜欢到城外的观里来玩耍,所以我们成了好朋友。大火发生的时候,她最先也是逃到观里来的,只是当时我在外地云游,并没有在这里。蓝来了很快又走了,观里的小友们拦也拦不住,她也不肯说要去哪里。”道长说。   “哦!她当时应该还记得您,就是冲您来的呢!”紫雪说。   “是啊,这件事我一直都觉得遗憾。”道长说。   “道长也别这样想,蓝姨不会怪您的。”紫雪说。   “但愿如此,这都是命中注定,可是她现在都不记得过去了,我连跟她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你们就安心住在这里,到想好了去哪里的时候再走,如果不想走了,更是我求之不得的,我很想一直陪着蓝玉。”道长说。   “如果蓝姨知道这一切,不知道会有多感动。”紫雪说。   “我们交好一场,也算有缘,她当初并没有视我如下人,我也必将回报她的善良。”道长说。   “下人?”紫雪奇道。   “是的,以前蓝玉也算得一个贵妇人,能够和一个小小道观相交而且没有任何贫贱高下之心,很是难得。”道长说。   “原来是这样,蓝姨真是很善良。刚才您说了这些我才明白,怪不得蓝姨进了城就开始乱跑呢,她是不想面对。”紫雪叹道。   “是啊,你们就不应该来这城里。”道长也感叹。   “客栈那边地震了,所以我们逃了出来。这里是最近的一个去处,我们就过来了,也没想到会是蓝姨的伤心之地。”紫雪说。   “哦,这事儿我倒是听说了。”道长说,“既然来了,也是注定的。你们且放心住下,想好了下一步的打算再行动也不迟。”   顿了顿又说:“你说还有个哥哥,那你哥哥呢?”   “地震的时候山洪发了,哥哥被洪水吞没了,呜呜,我好想他,我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紫雪说着,泪水在眼眶里转啊转的,她和哥哥没爹没娘,从小一起长大也算是相依为命了。   --------- -------- ---------- -----------   紫雪和大家一样,都没想到细细和子皓还活着。   而且,细细和子皓走出了湖底,走出了山谷,同样也顺着山路往这个城的方向走。   细细虽然并没有受伤,但从湖底到山崖,又到这无尽的山路,确实也折腾得精疲力尽了,整个人没有一丝儿气力。于是此刻也不再逞强,任由子皓背着。她不知道前面会是什么艰难险阻,只觉得这一刻似乎只有这宽宽的背,是世间最最舒服和安全的地方。   子皓其实也觉得很累,和细细一样,这惊心动魄的昼夜,惊心动魄的历程,已经让他透支了很多很多的体力。尽管自幼武功扎实,体力过人,但总还是会有觉得累的时候。只不过他又觉得,他只想一辈子这样背着这个姑娘,任她软软地贴在身上。   而且他时不时还会想,这样的光景是不是在走出了这里之后就结束了呢?   子皓恨自己怎么会这样没出息地暗恋一个人,却又无力自拔。他希望细细能明白自己的心,好好珍惜这一切;却又希望细细不要知道,一直都这样没心没肺简简单单地好好生活。   他们走的不快,所以走了很久还没有看见有什么可以落脚的地方。子皓说:“细细,我们歇会儿好吗?我也觉得累了。”   却没有人应声。   到子皓说了第二遍,才听见背上的细细嘟嘟囔囔地说:“嗯。”原来这一会儿自己顾着闷头走路,没有和她说话,细细竟是睡过去了。   看来她真的累坏了。   子皓不禁自顾自地微微笑了一下,想来是她太累了刚才自己又只顾着赶路没人和她说话,所以安安静静地睡着了吧,这丫头。   看到前面有一处光亮,子皓心里一阵高兴,他决定先去敲门看看能不能投宿,让细细好好睡一觉再赶路。   来开门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子皓问:“你这是要来投宿吗?”   子皓点点头。“我们两个人实在走不动了,想借地儿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就继续上路。打扰老人家了。”   “你是从地震那边逃过来的吧?”老头看着子皓疲惫的神态,问道。   “正是。大爷怎么知道?”子皓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这两天从那边过来的人有好几个呢,都是你这个样子。”老头笑道。   “这个......样子?什么样子?”子皓不禁看了看自己。   “看上去很疲惫的样子,背上还背着受伤的人,我说的不对吗?呵呵,年轻人,把人放下来吧。”老头说。   “对也不对,大爷,她是我妹妹,她没有受伤,她只是睡着了。”子皓说。   “睡着了?她可睡得真是香呐,你敲了门,我们又说了话都没有惊醒她!呵呵,快放下来吧。”老头说。   这时候里屋传来一个声音:“老头子,又有谁来了吗?”    ☆、小美人儿      “我看着像是一对年轻小夫妻呢,不过傻小子说是兄妹。老太婆,把你吵醒了?你接着睡吧,我会安排好,然后让他们明天就走的,不会打扰我们。”老头对着里屋说。   “兄妹?”里屋的人问。   “是啊,不过一点儿都不像狗儿和喜儿。你快睡吧!”老头说完,对子皓笑道:“这里山路晚上都不好走,所以我们不拒绝来投宿的客人,尤其是这两天,来的都是一些逃路过来的人,几乎都一无所有了,再不让人家投宿的话,老太婆该骂我无情无义了,呵呵。不过我们家里本来很小很简陋也很穷,来投宿的客人第二天就得离开的,我们不留人,也不是不讲情义,是没有办法照顾你们。希望小伙子你也一样,休息好了吃个馒头喝点水就继续赶路吧。”   “谢谢老伯,我们能够在这里休息一晚,已经很感激了,不会太麻烦您的,也不会一直在这里打扰你们,我们明早就走。”子皓说。   “呵呵,尽管你们不是夫妻,也只有麻烦你们在柴房里凑合一晚上吧,今儿早上刚走了两伙人都是住那儿,我们本来也是山民之家,也没有多余的屋子。反正你们也只是休息一下,不要太顾虑那些男女之礼之类的繁文缛节了。”老头说。   “好的,您也别客气,我们不会不接受您的安排的,我们心里很感激呢。”子皓说,背着细细朝柴房而去。有人已经用干草搭了一个床铺,显然是昨日留宿在这里的人所为。   老头说:“这床铺是昨日的客人留下的,我看了一下还挺好,就没有拆掉,心想过了这两日再说,也许还有人来,还用得上,你们果然就来了。”   子皓把细细放到干草上准备让她好好躺一会儿,顺手碰了一下她的额,却发现很热!她发烧了!怎么办?   “老伯,家里有热水吗?我不知道她发烧了.....先给她喝点儿水吧!”子皓说。   “喝水怎么行啊?年轻人,一看就知道平时都是你媳妇儿帮你操心,你啥也不管,这个时候连感冒了都不知道怎么办。”老头说着,回头冲里屋大叫:“老太婆!老太婆!又要叫醒你了!这个年轻人他小妹子发烧了,怎么办啊?”   子皓心想,你也不知道怎么办不是?和我也大同小异不是?哈哈!   “你可真是笨,都这么大了,还什么事儿都要我操心!”随着声音走过来一个头发花白的女子,看上去比老头儿身形要高很多。“来来来,我看看!”那女子用手推开老头走到细细身边。   “哦!是个小美人儿呢!”她说着探了探细细的额头,看了看她的舌苔,对满脸焦急的子皓说:“孩子别着急,我看你这妹子呀,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劳累过度又感了湿气,正好我们家里还有一点儿驱寒的中药,我拿来你给她煎了喝,再好好休息一下,过了两日也便好了。”   又回头跟老头说:“老头子,去柜子里找那副驱寒的中药给年轻人煎了,拿来给小美人儿喝,顺路带他去一下厨房。我很喜欢这个小美人儿,可以多让她们住两日,不过你可不准喜欢。她们不用明天赶着上路了,等小美人儿病好了再去吧。”   子皓赶紧说:“如此多谢!多谢!”   “不用谢我,是你这小美人儿妹子看着面善,跟我投缘,去吧,跟你老叔到厨房煎药去。”那女子说。   “唉,我早说了她不是喜儿,你还不信,真是。”老头说着,带着子皓到了厨房,自己去里屋寻药。子皓在客栈干了不少活儿,生火什么的一点儿也难不倒他,等老头回来的时候,火已经生好了。不大一会儿,子皓便端了药进了柴房。   “年轻人,想不到还挺能干!”那女子笑道,“快喂她喝了吧!”   子皓心里只是着急着细细的病,也来不及回答,只自顾自地把汤药一勺一勺喂给细细喝。等细细喝完药才赶紧说:“今日可真是多谢两位前辈了,在下有生之年一定铭记于心!”子皓本是寡言之人,能这样说已经是尽力之事了。   “前辈......称不上,嘻嘻,小子,我看你不知道怎么叫我,以后就叫我三叔吧,叫她三婶就可以了。不必前辈前辈地叫,怪不好听的。”老头说,又问:“你叫什么?小美人儿叫什么?看你长得挺威武的,小美人儿也水灵,家里人呢?”   “三叔三婶好!我叫子皓,她叫细细,地震以后大家忙着逃命,我们和家人走散了。”子皓说。回想起一连串惊心动魄的事儿,想想都有些后怕。   “好吧,怪可怜的。让她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老头子你去把我的被子抱来给这姑娘。”三婶说。   “被子?你可真是大方,那你盖什么?”三叔问。   “盖你的呀!”三婶说。   “啊?那我呢?”三叔不高兴了。   子皓赶紧说:“不用了不用了!我把衣服给她盖上就好。”   “老太婆,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客了?是不是成天想着狗儿,所以爱上了这个臭小子了?”三叔笑道,又对子皓说:“小子,你们的药钱还没给呢!我们这样的贫穷人家,不能白吃。”   子皓她们只急着逃命,平日里又都是紫雪在管钱,哪里带银子了?这会儿竟是面有难色。   “小子,我们帮你们是侠义心肠,但白吃白喝是万万不能的。”三婶看见子皓的神色,知道他身上没钱,于是说。   “真是谢谢你们,但我们只顾着逃命,也没带什么银子。”子皓说。   “得了小子!我可困了,你先看好你妹子,明天我们再算账吧!”三叔说着,拉着三嫂出了柴房。   细细喝了汤药昏昏沉沉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真的退了烧,人也清清醒醒的。听子皓简要说了昨晚的事儿,叹道:“这三叔三嫂啊还真是有趣善良,我可真是好运气,上次遇到了你,这次遇到了他们,真是命好啊。”   两人约了去见三叔三嫂,在厨房见到了前前后后忙活着的三嫂。   “哦,起来了?”三嫂先看见他们,抬起头瞧了一眼又低下头忙着手上的活计,说:“姑娘,我看你的气色不错,今天好了吧?来,先帮忙再说,照我的样子把这些药草包好。”   看见一包包长长短短的药草,细细不禁问:“这些东西用来做什么?”   “我看都是清凉解毒的药草啊,三嫂怎么弄来的这个?”子皓说。   “哦,你还懂这个?这些都是你三叔上山采来的,我把它们大概整理了一下,你们就照我弄好的样子一小包一小包地包起来,明天就是附近赶街的日子了,我和你三叔得拿去卖了买米回来。”三嫂说。   “原来是这样啊,好的好的,这个我和子皓会弄,只是可能没有三嫂弄得好哦,您可别嫌弃,如果要上山采药我们也会去哦。”细细笑道。   “小美人儿嘴真甜。少说话,多干活!”三嫂笑道。   细细和子皓忙手乱脚地忙活着。中午时分,三嫂说:“快来吃饭吧!”   “哦,来了!”细细应声说,又问:“三叔呢?”   “我打发那老头子一早上山采药去了。现在我们先吃吧,不用等他,太阳落山前他定会回来的。”三嫂说。   “上山采药啊?这一整天还真够累的。要不吃过饭我和子皓也上山去吧?多采些药来你们可以慢慢拿去卖。”细细说。   “你们识得药材吗?”三嫂疑惑地问。   细细看了一眼子皓笑道:“我识得少,但哥哥识得多些,我跟着他就是了,一定会好好采到药的。”   子皓笑着点点头。   三嫂笑道:“看你们笑嘻嘻的,我这心里也高兴呢,这小美人儿可着实讨人喜欢,如果我那一双儿女不是早早就去了,无福无缘的,也该似你们这般大了。”   原来三嫂还有这样一段经历,怪不得一直说什么狗儿、喜儿呢。细细说:“三嫂,若是你不嫌弃,我们便时时来看你讨你欢喜好不好?”   “那可再好不过了!小姑娘就是会说话儿呢,呵呵,再告诉我一下你们的名字好吗?上回说了我没记住,这人年纪大了记性便差了。”三嫂笑道。   “我叫细细,很好记的;他叫子皓,如果不好记就倒过来记成‘耗子'就好啦!”细细笑嘻嘻地说。   子皓满脸不高兴:“哪有你这么说的?”   “男子汉大丈夫,哪有你这么小气的?打个比方都不行!小美人儿这么一说,我偏生就记住了呢,这个办法很好呢!”三嫂说。   子皓羞涩地笑了一下。细细很喜欢这个样子的子皓,很有一种小纯真的味道。现代的时候,细细经过城市的浸润,潜意识不可避免地有了些许变化,车子、房子、票子,尽管说不在意,又生活在尘世之中,怎么能一点儿都不在意呢?细细喜欢山水之间的真实,却是不可能只在山水之间生活的。穿越以后,倒真的有了一种山水之间的天然生活,她喜欢这份真实,就像此刻的子皓。   吃过早饭,细细又喝了药沉沉睡了一觉,子皓也睡着了,他们这几天累坏了。醒来的时候日已偏西,听见三嫂着急地唠叨:“死老头子,怎么还不回来?”   “三叔还没有回来啊?”细细问。   “是啊,这死老头子,出去一天了还不知道回家,真没个好心性!”三嫂说,“平日里这时候早回来了,今天也不知怎么搞的,这人啊,永远像个孩子叫人操心!”   “三嫂啊,别着急。三叔也许是碰见什么好药材了舍不得早早离开呢,所以比平日晚了一些,也许马上就到家啦!”细细说。   “我们先吃饭吧,不等他了。”三嫂说。   “三叔辛苦了一天,我们还是等他回来吧。”细细体谅地说。   不想这一等就很久,饭菜都凉了,三叔还没有回来。   子皓忍不住说:“我和细细到后面山上去看看吧。”    ☆、跟我走吧      屋子的后面就是三叔经常去采草药的山路。两个人出了门,沿着山路一直走,细细大声喊着三叔的名字,希望他突然出现的前面。一路走过去都不见他,又担心他是不是不小心摔伤了没力气回应,于是又拨开每一处草丛认真地看看。   细细和子皓的预感还真是对了。他们走了很久之后,终于在一处低洼的草丛里找到三叔,他真的是不小心踩到了松动的山石,摔了下来,腿摔断了。幸好细细和子皓来寻他,否则他真是回不去了。   这还真是让人抓狂的事儿。三人赶紧先回家再想办法。   “老头子啊,老了真是不中用了,你这都上山多少年了?你说年轻时候哪里摔断过胳膊啊腿啊?唉,既然没有以前利索了,那自己也不会多小心一些,真叫人操碎心了。”回去之后三嫂说。   “你就少说两句吧,老太婆。”三叔笑的有些无奈。   “我粗通一点儿医理,我们先清理了伤口,然后我帮三叔试试先打通一下筋脉。”子皓说。   “三嫂,哥哥帮我治好过伤的。”细细赶紧在一边说。   “你真的行?好吧,既然你识得草药,细细姑娘又这么说,想来是粗通医理的,我也放心了,你试吧。”三嫂说。   子皓认真地帮三叔打通筋脉,无奈近日太过疲惫元气受损,没有达到理想的效果,不禁有点儿泄气。   三叔说:“小子,我知道你治得很好,我的伤口都不疼了。不过我知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不是三两日就能全好的,多谢了。你们走后老太婆会照顾我的。”   细细说:“哥哥,三叔说的也是呢,你已经尽力了。”   “也不知道现在西楼还能不能开业的,我们要是能接三叔过去,我好好帮他疗伤该有多好。”子皓低头说。   “哥哥,是好主意呢。三叔三嫂帮了我们,我们应该帮他们。我突然想到,咱俩能不能分头行动,我去看看西楼的情况,你去找紫雪他们,这里离山谷不远,她们应该不会走远的。三日后在这里碰头怎么样?如果西楼可以重新开业,紫雪她们也就在附近,那不是皆大欢喜?我们还可以带着三叔三嫂回西楼!”细细知道子皓心里有点儿不舒服,就高兴地设想。   “这个主意也蛮好!”子皓也高兴起来,“只是我很不放心你,我们还是不要分开吧。要不我们一起回西楼去,难说紫雪、蓝姨、谷主她们都在西楼呢。”   “好啊好啊!虽然美少女我没有缺胳膊少腿,也没有脑残,但我还是很依赖哥哥的!和你一起去我真高兴,哈哈,”细细说得高兴就唱了起来:   跟我走吧天亮就出发   梦已经醒来心不会害怕   有一个地方那是快乐老家   它近在心灵却远在天涯   我所有一切都只为找到它   哪怕付出忧伤代价   也许再穿过一条烦恼的河流   明天就能够到达   我生命的一切都只为拥有它   让我们来真心对待吧   等每一颗飘流的心都不再牵挂   快乐是永远的家   子皓也高兴地拍拍手,细细说:“还有哪。”接着又哼了一遍:   我所有一切都只为找到它   哪怕付出忧伤代价   也许再穿过一条烦恼的河流   明天就能够到达   我生命的一切都只为拥有它   让我们来真心对待吧   等每一颗飘流的心都不再牵挂   快乐是永远的家   我所有一切都只为找到它   哪怕付出忧伤代价   也许再穿过一条烦恼的河流   明天就能够到达   我生命的一切都只为拥有它   让我们来真心对待吧   等每一颗飘流的心都不再牵挂   快乐是永远的家   见到这两孩子高兴了,三叔三嫂也笑起来,三叔说:“小子啊,这小美人儿如果是你媳妇儿多好,你们就像我和你三嫂年轻时候一样,什么时候都可以穷开心,哈哈!”   子皓心里又欢喜又悲凉,喜的是自己和细细确实是在一起很默契很欢乐,凉的是这样的情景不知道能维持多久,她终是要离开自己去找心上人的。   “三叔三嫂,我和哥哥会像你们一样,做一个很快乐的人,等我们回去拾掇一下客栈,然后就来请你们过去好好养病好吗?现在三叔的腿不方便,家里也没了经济来源,会很艰苦的。你们去了以后,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相互扶持生活,好吗?”细细说。   “细细姑娘心眼儿真好,自从狗儿喜儿离开之后,我们一直想哪天能和孩子们在一起就好了。我们愿意现在就跟你们一起去,只要不给你们添乱,我们什么事儿都可以做的。”三嫂说,眼眶里有东西一闪一闪的。   “三嫂说的太客气了。你们不仅在我们走投无路的时候留宿了我们,而且还把家里仅有的药拿出来给我治病,我们感谢还来不及呢!”细细说。   几个人便决定回西楼去。   说巧不巧的,紫雪和蓝姨跟道长仔细打听了附近的线路,既然不能去城里找谷主他们,干脆就回西楼去看看吧。毕竟那里是家啊,逃出来的时候,房子并没有倒,也许还可以重新开业。   就是有这么巧的事,两帮子人朝着一个地方奔去,就像约好了一样,而且只是前后几个时辰到达了西楼。   细细和子皓先到的。西楼的房子还在,房子是以石头为主要建筑材料的,建造时候用的山石都很牢固。只是房里原来的各种用品,小院里的各种设施,都已经面目全非了,需要好好重新布置、修理。   细细说:“真好,我们的家还在。哥哥,我们重新开始吧!”   子皓见到西楼还没有倒,也十分高兴。   三嫂说:“家在就好,就好!细细姑娘,我来帮你们。这老头子让你们费了这么多心思,我们真是感激你们。让他好生养伤赶快好起来,我这老太婆很能干活的,也不能拖累了你们。”   三叔是子皓背过来的,更是感动不已:“小子,就是我家狗儿也未必能对我这么好,以后你的事就是老头子的事,我和老太婆一定会尽力相帮!”   子皓本也不是多言的人,找了屋子里一个比较平整的地方把三叔放下来,开始干活儿。正要收拾屋外却突然有个声音冒出来:   “蓝姨,你看得到吗?西楼没有倒掉!”   好像是紫雪的声音!   细细也听到了,赶紧和子皓一起跑出来。   紫雪看到子皓和细细的时候有些震惊,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说:“哥哥!你还活着!”说完喜极而泣,拉着蓝姨说:“哥哥还活着!细细姐姐也活着!”说完又高兴地跑过来抱抱细细,又抱抱子皓,都高兴的有些手足无措了。   蓝姨也走过来,几个人深深拥在一起。这是没有血缘相连的一家人,可是彼此的心却连得好紧好紧。   细细只想,如果在现代,大家也许早通过电话、微信什么的早知道了,方便是方便了很多,似乎又少了这种突然出现的意外之喜的小欢乐。   紫雪直拉着细细嚷:“姐姐我好想你!”   细细便把自己和子皓怎么从湖底上来又怎么翻过了山崖子,直到被三叔三嫂留在家里这些事,都从头至尾地说了一遍。   “细细姐姐,你就留在西楼吧,好吗?”紫雪说。   想到自己是刺客同谋,紫禁城是回不去了,细细心里别提多难受。这些天忙着逃命,暂时忘了这些事儿,一旦提及了,便会思念到想哭。   不知道现在的宫里是什么模样,不知道自己思念的那个人是不是真的怨了自己?细细和四阿哥相识以来,第一次尝到这种思念却无奈至极的苦涩。自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顺着紫雪的话点了点头。   蓝姨自从在道观里住了几日,和道长说了一些话之后,心情好像平和了很多,也慢慢想起了一点点以前的很多事情。那个道长送了好些秘制的眼药,还挺有用,蓝姨的眼睛也能看清一些影像了。   子皓不说什么,但显然很高兴。   众人的一番劳作之后,西楼又重新开业了。其间子皓还去了一趟山谷,说是谷主他们也都回来了,山谷里一切都正常。   细细经过几天对西楼的全面经营,跟子皓提出来自己还不是想得很成熟的想法,想要在西楼展开茶水项目。原因是:酒楼里虽然以酒为主,客人也很喜欢。但据她观察,很多客人酒量并不是很好,酒不过是佐餐之用,点到即止,并没有太多赚钱的潜力。而且西楼位置偏远,专门来喝酒的客人并不多,多数只是路过的时候填饱肚子,解解渴。   所以按照这些经营的特点,客人对茶水的需求应该是比较大的。所以西楼应该还有个茶博士,专门给客人倒茶,算是一项新加的项目,如果客人喝大碗茶便可以免费,如果要喝八宝茶什么的,就要额外加钱。以后如果做得顺了,客人要喝别的饮料也可以。   子皓正在埋着头拨弄自己的算盘珠子,细细说:“我觉得哥哥还是歇一会儿吧,如果这样下去会太累了的,眼珠子会掉到算盘珠子里去的。”   “以为我没在听啊?生气了?我觉得你说的这茶水的事儿,可以试一试。”   不过细细,我们这里以前可没有收茶钱的习惯,我担心会不会因为不能因为这个吓走了我们那些老主顾。”子皓说。   “哥哥放心,这个我知道。你说的不收茶钱,那是指普通的茶水,如果客人要喝好一些的茶,我们是应该算成本的,喝了付钱,天经地义。”细细说,“哥哥怎么穿了不久就变得这么老旧了,在现代不是还有专门的茶馆吗?”   “那是现代啊,这个时代的人可没有那个意识,我很疑惑,他们会不会付钱来喝茶?”子皓有些疑惑。   “那就需要我们先赠送一些少量的,等到他们喝习惯了好的,自然就不肯再喝那一般的,自然就会付钱了。”细细说。   “想不到你很会算计。”子皓说。   “呵呵。”细细只有傻笑两句,其实在现代,饭前喝点好茶,这钱对于饭钱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可是习以为常的事儿。    ☆、桂花酿茶      于是细细便真的做起来,而且事情比她想的容易的多,大凡请朋友来吃饭的人,根本不会在乎那点小钱,请人吃饭还顺带请人喝了好茶,实在是赚足了面子;那些手头拮据的,也就只喝免费的茶水罢了。   细细挺会泡些好喝的茶水,什么高香的,什么消暑的,什么补肾的,什么清凉的,什么养颜的,什么暖胃的……子皓知道这是细细把现代喝过的都倒腾到古代来,也不管她怎么折腾,只管按照细细的要求进了茶叶。   渐渐地,这酒楼里吃饭要喝茶还成了西楼的一个特色了,请客吃饭的人都喜欢这个小插曲。   子皓看着账面上多了一笔小小的收入,看细细的神色更多了几分温和。   “细细,我没想到清代人也喜爱茶呢,还是你有眼光!我想专门开几个只喝茶不吃饭喝酒的雅间试试怎样?”子皓说。   “真的?不过我还没有十足把握,哥哥。”细细也不隐瞒,如果经营不好就会给西楼带来损失。   “没事,我们试试吧!不用担心西楼的亏空,我们这段时间已经增加了不少收入了。就是要辛苦你啦!”子皓说。   “我会努力的,叫哥哥操心了。”细细说。虽然这些东西已经远离了自己在现代的大学生活,但穿越后还能做点儿什么,是一种很好的心理上获得承认的感觉,细细很高兴。   清初的时候,其实饮茶已经算是很发达了,只是在西南还没有很好的传播。   在这种背景之下,可以说又毫无市场经验,连这个时代都还很陌生,能做出什么新花样呢?也不能只是卖自己会做的那种烤茶啊!太单一了。   细细寻思,现代的时候,不是流行那种花草茶吗?很多人不是很喜欢吗?这个时代的人也一定不会拒绝的!对!就来试试花草茶吧。记得刚刚穿越时晴儿不是说娘种了好多桂花吗?自己在山谷中也看到过不少桂花树,看来这里的气候挺适合桂花生长的。那应该可以做桂花茶吧?对!   这个时节没有新鲜的桂花了,于是子皓寻到了一些采摘以后保存的特别好的,可以用来试试,反正只是试验。细细拿来把窖在细嫩柔软的茶叶里,炒青绿茶的味道本来就很清淡,这花儿的香味也是淡雅的,于是在撤去了桂花后,那些烘青茶就有了一种特殊的清淡而久远的香味。   做好以后,细细就在茶馆中尝试着推广这种特别的“桂花茶”,因为只是试验,都是免费品饮的,客人们都很喜欢。   不过这“桂花茶”毕竟不是新鲜桂花做的,并不是最好的,虽然是做生意淡子皓和细细都是实在之人,也没有立刻出售。   细细想到,山谷之中气候温热,桂花应该还在盛开,于是发动天生喜欢花花草草的紫雪去山谷打探。果然和细细所料一致,紫雪采回来好多新鲜的桂花,细细清理之后,用上好的茶叶窖出来。   蓝姨眼睛还没有完全恢复,但闻香很敏感,可以靠闻气味来帮细细判别花和茶的比例多寡。新鲜的桂花和茶叶都有水分,所以制作的后期,还得随时留心会不会湿气太重。总之,环节好多也很累人,不过大家都满心期待地努力着,指望着这个新东西能给西楼带来更好的出路。   好在大家真是没有失望,客人们对新的味道、新的雅致小间都非常喜欢,生意一时间好得大家马不停蹄、手忙脚乱的。   没想到西楼的茶香就这样借着 “桂花茶”传散开去,也由此而有了新的卖点。为了适应生意日渐好转的需要,在细细的建议之下,那几个雅间挪到了西楼的小院里。小院本来也很宽敞,子皓请了几个山谷的兄弟用木板在小院搭了几个好看的小亭子一样的建筑,搬来石凳木桌。   院子里还放置了一些假的山石,子皓还请工艺好的兄弟帮忙,从“山顶”挂了些流水下来,假山石的周遭再用一些花草围起来,很有园林的精美意趣。   本来蓝姨就在院子里种了很多好看的花,正好显得院子别有生机。细细还建议取古人“不可居无竹”之意,请蓝姨在小亭子外种植了一些竹子,竹影婆娑之中,小院子也平添了更多人文的韵味。   新品种,新风貌,西楼也随之迎来了新盈利。   以前和朋友们有时候出去“喝茶”,其实也就是聊聊天,打打扑克牌。大家还往往是几个人合起来点一壶茶,很便宜,又不用算时间成本,反正是在茶馆花钱打发时间。茶馆里如果有坐得长的人,往往可以呆上个一天半晌的,短的也好好几个小时,所以那些茶馆往往是看着人挺多的,但并不很赚钱,因为那些人会一直占着桌子,桌子的上座率其实平均下来非常低!这样一来,那生意、那人气真叫一个好啊,不过……老板却是有口说不出苦来。   而现在,人们却还没有那些现代人的精明和怪毛病,只是会有些喜欢清静的人喜欢来雅间呆上很久,看个书什么的,比之现代,生意好做得多了。   生意好了,自然更忙了。   有一天,细细正在翻搅一批新制的桂花茶,晾干水汽。只听紫雪笑嘻嘻地说:“姐姐,你这么能干这么好看又这么善良,答应紫雪一件事好不好?”   “你这小丫头,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啊?我正要找你帮忙的,可别贪玩了。”细细笑道。   “哪里贪玩啊?人家跟你说正经的。你做我的嫂子好不好?”紫雪从来都是快言快语的。   “什么?!”细细楞了一下。   “嗯?”紫雪也楞了一下。   “我是你姐姐啊!”细细说。   “我知道你是我姐姐,但就不能变成嫂子吗?这么说你是不愿意?”紫雪的嘴已经嘟了起来。   细细还真是没有想过这个敏感的问题,当然还有一种因素是拒绝去想。她知道子皓喜欢自己,她可不傻连这个也感觉不到。但她更愿意去认为,子皓和自己的亲近和好感,是因为经历的相似,和一家人的亲情。   她不可能忘掉心里那个人,这个名字住在心里,即使时空分离也如影随形,他就是爱自己宠自己的四阿哥。   不知道你现在好吗?   见细细不说话好像在想什么,紫雪说:“我知道哥哥喜欢你,但以他的性子是他不会说的,现在我帮他说出来,你给我一句话,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小姑娘说着眼眶都湿润了。   “紫雪妹妹,我知道你最会说话,最讨人喜欢了,你还小还不懂,就别操心了。”细细讨好地跟紫雪说。   “这么说你是不愿意?好吧,我生气了,当我没说!”紫雪边说边跺脚,脾气不小。   “紫雪,你知道我和你一样,都希望哥哥能找到一个好嫂子。”细细小心翼翼地解释。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用解释,我是好心,你看不上哥哥就算了,这是你的权力。”紫雪低着头不理细细。   “紫雪,我…….”细细小声说。   “你什么?”紫雪哼了一声。   “我……已经有人了。”细细实在找不到合理的解释,便这么说。   “段公子?我知道你们有婚约,可是他死了!哥哥也认识段公子,知道你们过去的事。我们都不嫌弃你这个,你何必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紫雪说。   “不是的,紫雪。”细细一下子也说不清。   “那是什么?”紫雪有些生气。   “在说什么呢?细细,茶叶、用具都准备好了吗?”细细正不知怎么回答,子皓突然冒出来问道,他显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呃…….马上就好。”细细也就岔开了这个尴尬的话题。   这几天子皓和细细一直在琢磨,还有什么办法拢住客人。客人们现在渐渐有了到西楼喝茶的习惯,那怎么能更上一层楼呢?两个人一番商量之后,决定尝试着在西楼偶尔推行一下功夫茶,当然是细细亲自泡了。所以正忙碌着呢。   现代功夫茶的茶具都非常有特色。既然没有好看的玻璃杯和好工艺的小瓷杯,那不如就用古朴的竹子吧!先赶制一批茶具试试水。   小院子里的竹子自然是不好砍掉的,那……细细记得山谷因为地势较低,周围又有群山的阻碍,一年四季都显得很温暖,所以也生长了很多温暖地方才有的植物,这其中就有一片竹林,自己一直都很喜欢。于是高兴地想:“竹子自身自然的清香,再配上一个我们设计的好造型,再泡上上好的茶叶,再配上西楼的小院子这样清雅的环境,哇,一定会很棒的!”   砍竹子?设计?开工?这可需要一些体力,这些活儿就请子皓帮忙了。   子皓请人从山谷运来竹子之后,细细按设计好的大小、步骤做出器皿的形状,大致地雕刻后用水浸透了,检查完了是否有细小裂痕、是否渗水的情况,再认真雕刻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终于用山谷中的竹子做成了一套还算是比较精美的茶具。   然后用这套竹茶具泡了烤茶给子皓兄妹品尝,当浓浓淡淡的茶香流淌在小院子之中时,我得到了他们一再地夸奖。   客人们都很喜欢,都说这山中路上有这样雅致的所在,真是想不到,每次路过都要来这里。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小段时间。一切都有规律起来。   有一天,子皓说:“我把事情跟谷主说了,知道你这么聪明能干,他很高兴。”   “谢谢哥哥,你一定帮我说了很多好话。不过我一直想问哥哥,我们和山谷到底有什么关系啊?你知道我的来历,就应该理解我的好奇,任何东西的存在都不是无缘无故的,我想知道山谷是做什么的,哥哥,你告诉我嘛。”细细说。    ☆、山谷之谜      “细细,我就知道你是什么都想弄个明白的人,是不?呵呵。”子皓笑道。   “是的啊,哥哥,还是你懂我。这山谷武功高强,却又只是用心经营,而且三番五次地和我有一份未尽之缘,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我到现在连谷主大人的真面目都没有知晓,这让人觉得挺别扭的。”细细说。   “细细,不是哥哥不告诉你,哥哥虽然是在山谷长大的,却也没有见过谷主的模样。不过,山谷是纯良之地,你就放心吧。”子皓说。   听这话里的意思,细细知道他并不愿意多说,于是尽管很好奇,还是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只待自己慢慢观察吧。既然子皓兄妹还有蓝姨都和山谷有紧密的联系,那自己和山谷的缘分也就没有结束。   细细虽然性情简单,做起事儿来却很踏实,她用自己的辛苦赢得了西楼的新利润,也赢得了所有人更多一些的尊重。   这天早上,西楼却一直没有开业。细细正在纳闷儿,紫雪来通知大家:“今天谷主大人出谷办事儿,会路过此地,在西楼稍歇。所以今天西楼不再营业,不要客人们来打扰,大家要专心伺候好谷主大人一行。”   看到紫雪郑重的神情,细细忍不住问到:“紫雪,西楼到底和蒙面谷是什么关系?看今天这阵势,大家是不是很惧怕谷主啊?”自从那天的嫂子事件之后,她和紫雪之间就不像以前那么亲密、随便了。   “说什么呢,你早就应该知道西楼和蒙面谷就像一家人一样。”紫雪说。   “是的,我看出来了,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细细说。   紫雪从来是话最多的人了,本来那天跟细细说她再也不理细细了,不把细细当成好姐姐的,不到一个时辰又忍不住跟细细搭了腔。这会儿也是忍不住继续说道:“西楼是被谷主保护的,从西楼的开业,到西楼后来的发展,谷主都是帮过我们大忙的。”   细细点点头。不过说到保护……紫雪怎么说的有点儿象黑社会?   “我们对谷主不是惧怕,是尊重。除了我们做生意的收入外,山谷每年都会拨一笔银子给我们,当作我们为山谷服务的开销,比如像今天就会算在其中。”紫雪说。   “那西楼需要每年给山谷交钱吗?”细细问。如果山谷是把西楼当做自己产业集团的经济项目之一,提取收益是理所应当的。   “不交。只是有时候帮山谷做些事情,招待它的客人什么的,都是义务和免费的,他每年就一次性给我们补贴。”紫雪说。   “哦!”细细不禁心想,山谷确实是很纯良的,西楼帮自己做了事,就会给报酬。这倒是有点儿像定点酒店的节奏。   果然紫雪接着絮絮叨叨地说:“这山谷偏僻,一般人也不常会像闹市里闲逛这逛到的,大凡在山谷中来往的人,除了偶然经过,大都是知道蒙面谷的,这里正好是进谷的必经之路,所以大都会在这里歇歇脚。很多来往山谷的人,都成了我们的主顾。所以这西楼虽然偏远一些,却能够有不错的生意,否则,这西楼虽然在京郊,但地处偏远,恐怕要赚钱是很难的。谷主也很信赖西楼,对自己的客人都是推荐的,这也算是山谷对西楼的恩惠吧。”   “哦,是这样……那这样看呢就让人想问,西楼是属于蒙面谷的一个酒楼吗?”细细忍不住把这个问题问出来。对自己的生存环境,她想搞的明明白白。   “也不是的,西楼并不属于山谷。据我所知,西楼这间酒楼是属于蓝姨的。这房子是她的,赚到的也是她的。”紫雪说。   “属于蓝姨?”细细有些惊奇。   “是啊,你也不想想,如果酒楼不是蓝姨的,那谁会雇佣一个眼睛看不见的半瞎婆子来干活儿?是我们在帮蓝姨干活儿。”紫雪笑道。   “这倒是……不过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一直以为这西楼是你们兄妹的。”细细说。   “哥哥我们从山谷出来的时候一无所有,怎么可能有这样一间房子……这怎么说明白给你呢?虽然西楼这么小,但是故事还挺多的,今儿不开业,紫雪就当说闲话说与你听吧!”紫雪说。   “还有什么故事?”细细作出一种夸张的好奇的神情来。   “你知道,我和哥哥从小没有父母,从小是蓝姨带大的,所以哥哥对蓝姨,就像亲生儿子对娘一样。蓝姨也很信任他,他长大以后,就让他管理所有西楼的账务,所以你才会觉得他就是老板。”紫雪说。   “哦,那蓝姨看不见,怎么带你们啊?”细细问。   “很小时候的事儿我记不得了,只记得稍大一点儿的时候,很多时候都是哥哥照顾我,还有山谷的温姨。”紫雪说。   “山谷那个温姨照顾你?”细细又是觉得一阵惊奇。   “你也知道温姨吧?去过山谷的人都知道她,就是山谷那个最厉害的女人,呵呵。其实温姨挺好的,她对谷主对蓝姨都特别好,我和哥哥她也照顾的很好。不过她看上去很精明,很多人都怕她,包括我,你知道她其实对人挺好的。她死了我真的还很难过,挺想她的。”紫雪说。   “温姨死了?”细细问,她不知道这事儿。   “嗯,地震的时候死的,有些久了。可能是我们没提到过,你竟然不知道。”紫雪说。   “温姨也算和我有些交往,听你说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好遗憾啊。那,在很久以前,还没有经营这西楼的时候,你们娘三个是完全依赖山谷生活吗?我听哥哥说过,蓝姨是谷主的好朋友的妻子,这样无依无靠的,谷主又怎么会放心你们出来?”细细又问。   “这个……我也不太记得了,似乎以前蓝姨还是有些钱的吧。”紫雪说。   “有些钱?蓝姨以前是做什么的?”细细问。   “这个,这个我不知道……蓝姨自己记不得了,谷主也没有说过。不过上次地震的时候,我们投宿到一家道观里,那个道长以前和蓝姨还挺熟的,她说蓝姨以前可是大户人家的贵妇呢,只是蓝姨自己不记得了。”紫雪说。   “这个也没听你说过啊。”细细说。   “哼,我就想着跟你说哥哥的事,这些以后慢慢再说。对了,我说过不理你的,不说了。”紫雪说。   细细不禁笑起来:“小丫头,真淘气。”   正说着,门外有人报谷主来了,大家便立刻终止了谈话。虽然这些话说的不够彻底,但细细还是有了些许探听到小秘密的快感,原来蓝姨才是西楼的老板!嚯嚯,还好,自己给她的印象好像还不错,对她的印象也很好。   ***** ****** ****** ****** ******* *****   这是一个有阳光的日子。谷主进屋的时候,肩上披着细碎的光线,叫细细恍然觉得他走进来的时候,真的很像那种老大来了的感觉,只是没有穿风衣。   依然是蒙着脸面的神秘样子,看不见什么表情,只能听到蒙面下那个沙哑的声音。   大家对谷主一行都是毕恭毕敬的样子。   “谷主辛苦了,请坐,尝尝我们新做的点心吧!”蓝姨说,紫雪赶紧把点心端过去。   谷主的声音虽然沙哑,却是透了几分欣喜:“好的!此番见到西楼窗明几净,生意甚好,都有了小小的名头,我十分高兴。子皓,你们辛苦了,我回去后会加拨一些银子过来,表示祝贺!”   “多谢谷主,谷主一直十分照顾西楼的生意,西楼才会有今日的模样,子皓心中十分清楚,多谢了!子皓说。   “不用客套的,呵呵,子皓。对了,细细姑娘呢?”谷主居然问。   细细缩在角落里,听到这话心里很是吓了一跳,只想:“这下完了,他不会要我回到山谷去做小老婆吧?”   怕什么就来什么,细细还没有东一下西一下地把这些想个清楚,只听谷主沙哑的声音已经说到:“我的丫头前几天去采蘑菇的时候,不小心从山崖上摔了下来,摔断了腿,所以这些日子便不能再服侍我了。子皓,我寻思着,暂时也没有什么合适的人,叫细细跟了我去一段时间,等找到合适的人再回西楼来,你看可好?”那语气是一种商量,没想到他和子皓说话还很注意分寸的,似乎对子皓很好。   “谷主,这,不瞒您说,细细在这西楼是帮了大忙的,这西楼里新增的茶水项目可离不开她。她要走了还真是没法儿经营了。”子皓说。   “呵呵,舍不得啊?”谷主干笑了两声,“那就算了。”   “这……真是对不住谷主了。”子皓脸上难得有了一脸的犹豫,好像真的一时没了主意。看的出来,他很少很少违抗谷主的话。   “没什么的,我就是说说,既然你舍不得,就留在身边吧,好好照顾。跟她好好说说话。”谷主对子皓说。   子皓居然有点儿不好意思。   细细便笑道:“紫雪很能干的,蓝姨的眼睛也好多了,西楼的活儿她们可以好好应付一阵子的,”又转头跟子皓说:“哥哥,我跟谷主大人进山去吧,在他最需要的时候,也让西楼能够帮他一下,报答他的恩惠,过几天我就回来了。”她刚才知道了山谷对西楼的好处,这些日子也知道了山谷不是土匪窝子,对山谷的敌意也消了很多。   子皓微笑:“好的,那你快些回来。”    ☆、蒙面之下      细细这回到山谷去的一路却没有再蒙着眼布。   细细和谷主分别骑在马上,没有坐轿子。谷主说:“细细姑娘,蒙面谷是从来没有轿子的,大小事都需骑马。你自幼生活在提督府中,贵为格格之身,恐不习惯,慢慢就好了。”   “没事儿,这很好。我从小也是习武和骑马的。”细细说,这是真话,现在不管骑马还是干什么活儿,她总会觉得好像很顺畅,全身的力气用都用不完。如果在现代,朋友恐怕要怀疑她是不是吸食什么东西了。   “果然不是娇弱扭捏之流。我都听说了,你在西楼干得很好。”谷主说,。   “谢谢谷主当年的不杀之恩,嘿嘿,我以后会继续努力的!”细细吐吐舌头说。看来谷主今天似乎也蛮高兴的,但细细再不想和他多说什么。   “很好,以前的事我们就不提了。你很谦虚,又聪明又谦虚是很好的,我也很喜欢你。”谷主说,他听出细细不想多说的意思,便转换了平日那种沙哑平淡的语调,“你知道今日我为什么没有给你蒙上眼布吗?”   “谷主需要我认识路,以后好干活儿。”细细说。这个心思细密的谷主,一定是做好这样的打算的。   “你很聪明,我有这意思,但你只说对了一半。”谷主说。   “一半?”轮到细细奇怪了。   “是的。我记得你不是说这山谷很美吗?山谷离西楼并不远。我要你好好看看。”谷主说。   “哦!”细细当然知道,西楼是在去山谷的必经之路上。   看着风景,细细还是忍不住又想:只是不知道谷主为什么要蒙面呢?是不是他长得太难看了?   这样想着,不禁朝谷主看了过去,正好谷主也面对着自己呢!但愿那蒙面下的神色不是色迷迷就好!   “谷主大人,恕细细好奇,这山谷之中为何要蒙面呢?”细细小心翼翼地问。她现在面对谷主倒是比最先时放松了很多。   “别问为什么,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现在你不该知道的,我怎么也不会告诉你。”谷主说,语气中有一丝威严,甚至一点儿生气。   “是!谷主大人,以后细细不问便是。”细细赶紧说,看来这谷主的脾气还是有点执拗的。   大家便有一阵子不说话,很快就到了谷主的住地。这里细细是来过的,地震之后又重修了原样,和西楼一样也有一个很清雅的小院子。绿树红花,小桥流水,很有江南味道。这一次,还多了几株修竹。   看这环境,是不是说明谷主喜欢西楼雅致的心思?西楼的改变,一定是子皓告诉他了吧……   “想什么?后悔了?不想离开西楼是不?”谷主看着有些发呆的细细问到。   “不是……”细细说。   “不是?呵呵,小姑娘不简单啊,才去了西楼几日就让子皓这么不舍得,今日可是他第一次违抗于我。”谷主说。   “谷主大人,我……哥哥的意思是,现在来西楼的客人越来越多,我们又开始做茶水的服务,子皓只是觉得人手不够……”细细说。   “你叫他哥哥?”谷主问。   “是的,哥哥话不多但人很好的,他今日也不是有意要违抗于您的,只是西楼真的需要人手……谷主您不要生气于他。”细细说。   “不会的,细细。你能替他说话我很高兴,你不用多解释,我心里明白,以后听我的便是!”谷主说,又补了一句:“以后不要叫他哥哥了,他不是你哥哥。”   “是!”细细搞不清谷主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谷主跟细细,说完转身跟一旁的侍从说:“我还有事儿,得先走了,你把要做的事和她交代一下。”   “是!谷主大人!”侍从应声说道,谷主说完便走了。   侍从交代给细细的事其实很简单,“姑娘做的不是很重的活儿,你要帮谷主打扫一下整个院子的卫生、给他倒倒水、传传话,别的活儿有别的人做。他原来的丫头是早上来晚上走的,细细姑娘原先在这谷中也住过一段时日,我看晚上就不必走了。”侍从说。   就这些?这可比在西楼的活儿轻松多了,简单得连细细自己都不敢相信。   “谷主很爱干净,所以你随时都要打扫好院子,地上不能有落叶,水要很干净,要整理好屋子,要纤尘不染。”侍从说。   “好……的。”细细说。这是洁癖吗?不过这些倒是容易做到。   “谷主不叫你的时候,不要进谷主的房间,他很不喜欢人家打搅,以前有过谷主为此杀人的例子。你以前大概听说过,但也许也不知道,我就多说几句。”侍从说。   “谢谢大哥,我确实不熟悉这些,以后您要多提醒我一点儿。”细细说。   “谷主喜欢清淡的饮食,厨房在那边,你需要经常提点一下那厨子。”侍从说着,手指了一指。   “现在我能想到的,大概就这些了,以后想到了再慢慢告诉你吧!”侍从说。   “好的,请大哥多多关照!”细细笑道,“我想再问问大哥,原先谷主的丫头伤得厉害吗?”其实她是想知道原来的丫头是谁,又不好问,只得拐弯抹角地说。   “最早的时候,她是为了葬父卖到蒙面谷的,起先谷主并不想买下她做丫头,后来她伤心的晕了过去,谷主看她可怜,就收下了她。她那天想给谷主采点蘑菇做汤,却掉下了山崖。谷主看她确是一番诚意,就放她回家养伤去了。”侍从说。   “她家里还有人吗?”细细问。   “没有了……其实事情是这样的,谷主把蒙面谷的一位武师许给了她,她应该还是算蒙面谷的人。”侍从说。   “哦!”细细不禁有些感叹,自己将来年老色衰或者生病受伤的时候,是不是也会许给哪个武师?谷主看来也没有要丫头做小老婆的习惯,这倒真是奇怪呢。   “哦……那我住哪里呢?”细细问。以前是和温姨住在一起,可是现在温姨也不在了。   “嗯,这个……谷主大人没有交代,姑娘就暂时住在谷主大人隔壁的小屋子里吧!如果谷主大人觉得不妥的话,我们再做商量。”侍从说。   这样不知不觉地过了几天,这几天之后,细细发现,除了洁癖之外,谷主几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儿,好像对身边的事儿要求并不苛刻,也没有提什么新的要求,自己真的很清闲。   而且谷主每天忙着练功、巡视,他很少会和细细说什么,也不太管束细细。细细按着侍从的交代,伺候的也挺好,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的,房间也整理的很整洁。不过他的那一间始终没敢进去,他果然也不叫去整理。   这样的日子很悠闲。既是清闲,细细便有时间到山上的树林里闲逛,在谷底的草地上采花,谷主居然也不说什么。有几回看到细细采回来的花好看了,还会跟细细要去几朵插在自己屋子里。   到了谷主去山谷巡视的时候,他会时不时的带上细细,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几句。细细自己推断,这谷中虽说不是很辽阔,但有山有水,而且还把山地田地都利用起来种菜养牛的,很像一个自给自足的山中农庄。按这个理论来讲,他这谷主吧,也就是个农庄的庄主。   只是这山庄有个不同之处,就是基本上人人习武,山庄里练武的叫喊声和刀光剑影是随处可见的。对于练武这事儿,谷主要求的很严,不仅每天自己练,所有人也必须练,还专门有人会把练武的情况汇报给他。也许就是这个原因吧,山谷之中身强体健、武功高强的人大有所在,----也许这也是山庄历来不被外界侵犯的原因。   细细暗地里猜测,谷主作为山谷的主人,武功应该也是很高的,他从来不要自己搀扶什么的,好像精力很好,这精力好肯定和他练功有关。细细记得以前武侠小说中的大侠,都是可以在餐风露宿之后而依旧神采奕奕的,谷主似乎就是这样。不过细细并不是很清楚地知道他的功夫,因为他练功的时候,从来不要细细跟随,就连他练功的环境是什么样、练功的架势如何,细细都不了解。   这其中的道理细细明白,武功高者从来都怕别人偷学了自己的功夫,所以练功时都不让别人看到,这些小说上不是写过了吗?呵呵,所以细细也十分乖巧,对此从不妄言。   早晚的梳洗打理,谷主从来都是自己动手,不要别人伺候。见到他的时候,都已经蒙好面了。细细默默观察,发现谷主吃的也不挑剔,也没有召人侍寝的癖好。细细不由得暗想,这呆在山谷里长年累月的,也没个什么女人陪伴,这谷主就不寂寞?不会是……变态吧?   不论何时何地,那椅子必须是纤尘不染的,那杯子必须是清爽洁净的,那床榻必须是整洁得赛过“豆腐块”的……如果细细做的稍有一点让他不满,他便说:“从这个月的月俸里扣除。”说这话的时候也不解释,也不动怒,却有不容反对的威严,细细还真不敢怠慢,否则自己微薄的月俸便一个子儿不剩了。细细心里只是暗暗地想,快些让自己回西楼去吧。   细细和侍从们都渐渐熟了,大概能看懂一些他们的招式,而且细细还不想虚度光阴,缠着叫大家教她一点儿功夫呢。当然细细自己已经身怀武功,而且武功很好,只是不会运用而已,这些侍从们的招式她一学就会。   大家都说细细是武学奇才,谷主也只是笑笑,并不管她的这些折腾。虽然谷主对细细要求比原来严了很多,但只要细细把事儿都做好了,他也并不太干涉她偷学武艺,或者出去山上撒野什么的。   但多数时候,她都是一个人,谷主当然不会陪她,侍从们也就碰面时招呼两句罢了。有时候躺在山坡上,她就会想起西楼来。山谷的光阴虽然轻松也容易混过,可是细细还是想回到西楼那繁重的生活中去,那里毕竟是很有人味儿的。   而且山谷中还有一点儿特别不好,就是太原生态了。白天整个山谷倒是很舒服,很安静很赏心悦目,可到了晚上,就会显得太过幽静,甚或有些静得恐怖,还会听到一些动物的叫声,其实白天也会有动物的声音的,只是晚上空旷寂静,各种叫声怪怪的,于是这声音就显得特别瘆人罢了。   细细从来觉得自己胆子挺大,可是又最怕这些让人容易联想到一些场景的东西,这些叫声就是这样的,容易叫人联想到一些夜里那些神秘故事的情景……细细想着想着觉得有些害怕,也就直白地跟谷主说了。----现在细细觉得自己还是很依赖这个主子的,反正也没人可以说话,可是她又天生话痨。   既然细细明白地说了,谷主便安排细细睡在离自己最近的侧间,有什么大的动静自己可以随时出来,算是对下人的一种抚恤。   这天晚上,细细刚刚睡着,半梦半醒之间,似乎混混沌沌地听到一阵低鸣的声音,好像还有什么湿湿的东西流到了脸上……细细还以为是自己做梦呢,不想睁眼一看却吓得半死,眼前凛然站着一只流着口水的狐狸!那声音正是它发出的,那眼睛闪着幽幽的光,那打在脸上的湿湿的东西就是它的口水了吧!   天哪!不知道这狐狸是怎么跑进来的?细细定睛一看,确认无疑,真的是狐狸!细细吓得一声大叫,这狐狸……以前只在野生动物园看过,没有这么近距离看过……出于一种本能,她不假思索地便往旁边亮着灯的屋子跑去。   “谁?!”屋里人大声喝道。细细这会儿是惊魂未定地胡乱闯了进去,听到这声大喝才发现自己惊乱之下,竟已闯进了谷主的屋子!脑海里立即想起侍从的话:“不要随意进入谷主的房间,他曾经为此杀过人……”细细不禁又惊起一身冷汗,完全是才出虎穴,又如狼窝!   “谷主大人,对,对不起,是……我,我是细细,刚才一只狐狸跑进了我的屋子,我吓坏了,所以惊慌之下也来不及好好想一想,看见这屋里的灯亮着,就赶紧跑了进来,我……这就出去。”细细战战兢兢地说,十分担心谷主以为自己是有意送上门来了。   不想却听到一个冷静的声音说:“嗯,这也怕?是该赶紧回子皓身边去了。呵呵,你去吧。”看来他没有杀人的意思。   “谢谢谷主,打搅您了,您早些歇息。”细细说着,退了出去。不过她觉得好像谷主说话的声音有点儿不对,清清脆脆的。难道谷主房里藏着什么女人?所以都不让人进来的?   于是细细一边诚惶诚恐地退出屋子,一边又忍不住低着眼睛往谷主的房间里瞅。这不瞅不知道,一瞅真的很奇妙!细细看见谷主熟悉的背影正端坐着镜前,而且……正慢慢褪下自己的蒙面!    ☆、绝世的颜      哦,他要褪下蒙面了?他到底长什么样啊?真是太好奇了……已经退出了屋子的细细,这时候完全把“进他屋子会被杀”的忠言置之脑后了,又忍不住回过头,从门缝里再悄悄往里面看了一眼,天哪!   细细看见的,竟然是一个绝世美丽的容颜!   原来他这么帅!帅得比现代那些明星偶像还帅,帅得人都要喘不过气来了。这一瞬间,细细似乎有些明白了,原来太帅的人也是有烦恼的吧?呵呵,身为山谷之主,怕自己的帅气让手下分心,所以不想叫人看见,才整日蒙着那面纱……多有牺牲精神的谷主啊!   细细心里这样分析,觉得这样也对呢,因为这样的话,就免得有好些人犯花痴,呵呵……只是,每天藏在蒙面之下,会有多难受啊?   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帅,而且看上去还很年轻,以后自己会不会被他迷上啊?   想到这些的细细,止不住好奇又看了一眼,这一看几乎让她背过气去:那个帅的想毁容的谷主,居然换了女儿装,居然是青丝垂肩,居然身穿女儿亵衣,居然胸部丰满……   她、她、她,难道她是女人?……还是变态?   看到此情此景,细细几乎一口气上不来,惊惶失神地愣住了。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怪不得她爱干净,怪不得她爱花儿,怪不得她说要给自己找夫婿……手足无措中,细细不能控制住自己的吃惊,控制不住手抖脚抖地轻轻弄响了门帘。   弄响门上的布帘子,是非常轻非常轻的声音,可是在这寂静的可以听到细针掉在地上的声音的夜里,武功高强的谷主还是敏锐地听到了。   “谁?”她喝道。   “是……是,是我。”细细战战兢兢地说。   “你怎么还没走?”听得出来那语气有一种杀人一般的冰冷。   “我……”细细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想,这次真完了!   “你什么?不用狡辩!”谷主的声音比刀剑还凌厉。   话音未落,细细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一阵风挟住了,身子已经离开了地面,耳畔是呼呼的风声,转眼已经被谷主挟带着带到了一个以前没来过的山洞之中。   “细细,你现在既已知道我的秘密,我便没有什么好说的,侍从一定给你讲过我的规矩。此刻我只能有两种选择给你:第一,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第二,永远不能再出此山洞。”谷主厉声说到。   她此刻已经穿上了平日的衣裳,却没有来得及戴上蒙面,所以细细看到的情景就是:单调阴暗的灰袍上面,是一张艳丽的叫人不能直视的脸,实在有一种很诡异的效果。此刻她说话的声音一点也不沙哑,明显平日就是装出来的,看来真的是个女人。   细细忿忿地想,她说是给自己两种选择,可是结果不都摆明了是死吗?只是两种死法不同而已!真的会为这个杀人……这女人可真够狠啊,看一下她的漂亮就要死,比□□还厉害,这也太过分了吧?果然漂亮女人没一个好东西。   当然,除了自己。   一边腹诽着,细细一边偷偷地仔细打量着这个山洞。这个山洞看上去并不大,她现在对山谷也算熟悉了,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山谷的哪里藏着这样一个小山洞啊?以前真的从来没有来过,刚才被挟带进来的速度又太快,都没看清是怎么进来的,从哪里进来的,恍恍惚惚的只觉得似乎离院子并不远。   这山洞到底是哪里呢?好像当年和子皓从湖底走出来那个山洞啊……谷主她明明倾国倾城,又为什么要戴着蒙面?而且还要装作男人?细细忙着寻思这些问题,没有出声。   “还是不怕死吗?”谷主看细细并没有选择,似乎并不关心生死的样子,以为她是根本不怕,于是又厉声问。   “你说过不会杀我的。”细细假装冷静地说,这是她的杀手锏,其实她这一瞬间也不确定谷主是不是说过这样的话,似乎是说过的吧?据说谷主这样有一定武林身份的人,都是很守承诺的?她说过不杀应该就不杀的……于是细细拼死抛出这个理由来。   谷主没有说话,看来真的在考虑什么。   可是她也不回答。细细不由得心里打鼓:也许……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既然这样,她就要搞清楚,山谷究竟是做什么的?谷主为什么要蒙着面?……一切都像是一个个的秘密。   “我说的话我不承认又如何?我送你去见你爹有什么不好?”谷主想了一会儿说道。细细紧张地看见她手中的剑已出鞘。   “你!”细细被这种冷漠的回答呛到了,没想到她这么无情。   “你认识我爹?”细细问。   “是的,因为你爹当年的护佑,山谷才没有被朝廷追缴,所以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救你,不能杀你。你一直想知道的现在都明白了吧?可以放心去见你爹了,我也还清了当年他的恩情。”谷主说。   原来如此。好吧......反正难免都是一死,临死了不如调笑她两句,也赚点回来,不然这亏可吃大了,于是细细故意说:“你长得好美,何必要躲在蒙面后面不给人看呢?多可惜!女人如鲜花绽放一样的美丽可以持续多少年啊?”   “大胆!”她说。   “要是选美的话,你肯定会是最上镜小姐,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你,追捧你的。你又何必隐身在这里?”细细说,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   “你、你……大胆!我觉得我不值得一剑杀了你,让你死得痛快,我要看着你在山洞里慢慢熬死,哈哈哈!”谷主说。   “那好吧,我现在没有能力违抗你的意志,你想怎样就怎样吧!不过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我们可以比赛一下谁最后死,你比我老,难说你先死了,然后看不到我死的那一天,然后还会有人把我从山洞放出来。-----这样的话,笑到最后的还是我!”细细故意笑道,其实心里蛮凄凉的,想不到穿越的最后还是来送死的,但她就是要故意气气谷主。   “哈哈哈!”谷主也笑道,“小丫头倒是想得美!不过你又想错了,这个山洞除了我,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子皓也不知道!没有人救你!而且,即使我真的会死,那在我死之前,也要杀了你,免得你说出我的秘密!我会告诉子皓你失踪了,让他不要再喜欢你!”   “完了,完了,这个变态美女,这么嚣张,这么孤傲……看来我真的完了!”细细有点儿绝望地想着,嘴上却还是回敬着她:“我知道,美丽的女人都是骄傲的,所以现在我不跟你理论。不过,你以为你死了以后还会这么美丽么?最后不过也是一堆白骨,谁稀罕出去说给谁听?我会吗?如果我说了又有谁相信?就是别人知道‘蒙面谷主是美丽女人’,又有什么意思?来朝拜你的白骨?给蒙面谷金银财物?都不会!所以,你也忒把自己看的高了!”   谷主听了这些倒是微微震了震,想了想说到:“我的事不用你管!细细姑娘,你很聪明,也会说话,本来我是喜欢你的,我很想成全你和子皓,不过你既然知道了我的秘密,那无论你再如何狡辩,我都不会放了你!”她说。   “切!成全我和子皓?你错了,他只是我哥哥!我自己会想办法。”细细说。   “想办法?呵,你还想逃跑是不是?哪有这么容易逃出蒙面谷主手心的事儿?别以为我这里是任人闲逛的花园!先吃我一剑,看你还想逃跑!”谷主才说着,细细已经感觉到自己肩头流下了黏黏的液体,一定是血,这妖孽的剑法可真快,都没看清她怎么击中自己的。接着,腿上也流下血来,细细只觉得全身都软软疼疼地。   不过就在这一瞬间,细细又觉得软软疼疼的感觉中,好像有一种热丝丝的东西涌出来,在周身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乱窜,似乎一不注意就会从身上迸出来。只一会儿,这热丝丝的东西已经化为身体里一种酥酥、热热、胀胀的感觉,溢满了整个胸襟,就好像有万千植物要在身体里挤着发芽一般,不给它们腾出一点儿空间,不把那种胀胀的感觉发泄出来,整个人就会被憋死。   细细不知道这是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把这种感觉发泄出来,她只觉得全身都难受得想要去撞墙,一了百了。但就在试着要去撞墙的前一秒钟,细细突然想到:撞墙不如撞谷主!好歹在临死之前也要让她痛一下!   于是细细使劲地朝谷主张牙舞爪地扑过去,而且!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竟然把谷主撞倒在地!连手上的剑也掉了!撞了以后细细一阵高兴:原来我还没死,我还可以再撞一次!   正要拼尽全身力气再次撞过去的时候,细细听到谷主惊异的声音:“细细姑娘,你……你武功真比你爹爹还要好!”   “是啊!怕了吧?”细细于是顺着谷主的话,带着一丝嘲讽地笑道。   “不……姑娘身上不是岳家的功夫!你们岳家功夫很厉害,这个我知道,但是岳家功夫是至刚至猛的,却不象姑娘刚才的力道,阴阴柔柔却绵绵不尽,倒像是我们山谷的武功……两者是共生存在的,难道姑娘自己不知道吗?”谷主问,似乎比细细自己清楚的多。   哦?阴阴柔柔却绵绵不尽……细细真的很懵,但她还真说的象这么回事儿,挺象小说里写的,那……是不是子皓给自己治伤时,或者在湖底时把自己的一部分内力输给了自己?所以才会有两种武功的内息在自己体内?原来自己和子皓一直拥有同样的气息啊!原来子皓用了生命对自己!    ☆、洪荒之力      “我怎么会连这个也不知道?好,既然你眼光这么独到,我问你,刚才我使的招数叫什么?”细细面对大敌也顾不得感动,只是灵机一动地干脆问道。好像是在考谷主,其实是她真的不知道,她就是要套出来而已。   “卧薪尝胆。”谷主说。   嗯,别说还确实有些形象,卧薪尝胆是件很苦的事儿,有朝一日爆发出来,便是竭尽全力,无人可挡的,就像刚才,自己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自然就全部爆发出来了。   于是细细顺水推舟地点点头:“嗯,算你聪明。”   “对了吧?细细姑娘这武功我知道,哈哈!我还知道,你这套剑术虽然高深之极,很难对付,却是要两个人同使才会有无比强大的威力,就凭你一个人是绝对无法发挥它的威力的,只会是武功平平,哈哈!所以我突然也想明白了,现在你还是打不过我!哈哈!”谷主大笑。   两个人?自己连什么招式都不记得,还要两个人?那另一个人又是谁啊?看来谷主说的倒是真话,细细隐约感到自己真的武功不错了,连谷主也惧了三分,可是什么剑术,什么招数……还是全然不会,看来撞不死还是只有挨打的份儿。   “哈哈,这回怕了吧?”谷主看到细细目光呆滞地想着什么,有些幸灾乐祸地笑道。   “不!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把这么美丽的脸蒙上?要装作男人?你不觉得累吗?”细细干脆岔到了别的话题去。   “这不用你管!”谷主说。   “我就要死了,难道你就不想让我明白死掉吗?”细细说。   “你死不死和这个问题有什么关系吗?”谷主问。   这……细细又被呛到了,低声嘀咕了一句:“妖孽女。”再看谷主的时候,她那一双大眼睛正布满一种冷傲的神色,嘴角却含着一丝冷冷的笑意看着细细。   “你已经快死了。”她轻轻笑道。   “我……我会笑到最后的。”细细强撑着说。说话的时候,肩上和腿上的伤口一直汨汨地流着血,细细即使有武功,还是毕竟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这回玩真了,真的没救了。”细细晕晕乎乎地想着想着,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细细竟又感觉到自己似乎迷迷糊糊地醒转过来了,而且好像还听到耳畔着急又有点儿熟悉的声音在说:“细细!细细!”   于是细细挣扎着睁开眼睛,借着模模糊糊的光线看到了面前一个瘦高的人影,这人挺熟悉的……竟然是子皓!   自己真的醒了吗?看见子皓竟然让细细觉得无限的温暖和亲切。   “我活着?我在哪里?”想到自己还活着,细细惊喜之极。   不过……看样子这明明是刚才那个山洞啊!子皓怎么进来的刚才谷主不是说着地方只有谷主自己知道吗?难道谷主是抓了他来?不会吧谷主一直对他这么好,再说,谷主也不会轻易抓到他吧,他武功这么好?   “你……怎么来了?谷主刚才说这地方只有她一人知道,你怎么会进来的?”细细惊喜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有些虚弱地问。   “你来山谷好几天了,我来山谷看看你是不是可以回去了,可是到了山谷却没见到你。侍卫也不知道你到哪里去了,我便问起谷主来。”子皓说。   “她怎么回答你的?”细细有点儿好奇。   “不想他听到你的名字,说你下山办事儿去了,那声音却有点惊慌。我了解谷主,他一般都是冷静有余的,象这样的口气说话,那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儿。于是我便猜想你出事了,我便问谷主,他支支吾吾地没法说圆满了。”子皓说。   “哥哥的预感真准啊!”细细说。   “我直觉有点儿不对劲,谷主又没有合适的解释给我。你知道我性格有点儿糙,一急之下控制不住自己的剑,便和谷主打了一架。以前我们也会这样的,没有谁可以轻易胜出,但我这次却很容易地打伤了他,也就趁机要求他说实话。他最后告诉了我这个地方,所以我进来了。好吧,现在看到你没事儿就好,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们回去吧。”子皓说着,便要扶起细细。   “哥哥,你骗我吧。这里明明就是上回我们走的山洞,你怎么会不知道我可能在这里?你和谷主合计瞒着我是吗?为什么?”细细问。   “细细,你怎么能这样说?这确实是上回我们走的那个山洞,我也看出来了,但我确实不知道这里可以通向谷主的房间。”子皓说。   “你真的不知道谷主的房间可以通向这里?你没去过她的房间?”细细一直在潜意识里觉得谷主和子皓的关系不同一般,所以他应该知道。她自然想不到,谷主一直都没哟告诉过大家,子皓真的一无所知,是自己想多了。   “我去过他的房间,我在山谷这么多年,怎么会没去过?但他是谷主,我们这些做下属的,谁也不会去仔细研究他的房间是什么样子,更不会留心房间有什么通道。”子皓说。   “做下属的没留心?你难道不知道,谷主是个美女?”细细忍不住说。   “什么?!”子皓一脸惊奇。   “你不知道?”细细问。   子皓摇摇头,他真的不知道。   “我到山谷来了之后,其实一切都蛮好的,但是那天晚上我不小心撞破了她的女儿之身,所以她要杀了我,然后就把我关在这里,把我打伤。你之所以可以轻易打伤她,是因为在这里我们曾经打了一次,她受伤了。”细细说。   “你也打伤了她?你的武功恢复了?我就知道你武功很高的,能打伤谷主的人,已经不多。”子皓惊奇地说。   “不是你说的这样,哥哥,我是稀里糊涂就把她弄伤了,我还是不知道怎么用武功的。不过听她说,我身上有山谷之人的武功之息,我想来想去,能给我武功之息的人便只有你了,谢谢你,哥哥。”细细说。   “我当时只是为了用自己的内力压制住你体内那些不受控制的气息。”子皓说,“只要你没觉得不舒服就好,我一直怕他们在你体内打起架来呢,一种是刚猛之力,一种是阴柔之力,好在你自己内力的修为本已很好,并没有排斥我的力量,应该是很好地化解了。”子皓说。   细细想到太医曾经说自己身体极寒,用了很多暖阳的汤药给自己,也许就是那个两种力量在体内互相消融的过程吧,不知道了。   “谷主还说我的武功要两个人同使才厉害,否则在她看来只是平平。这个你没告诉过我,是真的吗哥哥?我以前是和小山哥哥同使的吗?”细细不解地问。   “不是,你的武功已经很厉害了,别听她的。”子皓说,“我想了一下,她说的两人同使的武功应该是她感受到你体内的气息,如果是两个人同时施手于她,那可不得了。由此可见,细细你的内力之好令她胆怯,而且是两种不同的功力。如此说来如果你懂得好好运用,哥哥也会怕你的,哈哈!”   “哥哥,你哄我高兴呢,虽然我现在伤的没脸没面了,但我真的很高兴哦!没想到你居然不知道,谷主是个绝世大美女,怪不得她要蒙着面。”细细说着,还是没忍住自己八卦的心。   “哦,是这样!我还以为他是一言不合伤了你,没想到是因为你知道了这些事情。”子皓说。   “你说她真的只是因为太美丽而蒙着面吗?她这么美,为什么要在山谷里这样呆着?还装成男人的样子?我真想知道。唉,也许我真的要死了,可我不想就这样死的不清不楚的。”细细说。   “别瞎想了,以后我们会知道的。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也许一会儿谷主又来了呢,一我们快走吧。”子皓扶起细细。   “可是,哥哥,可是我站不起来。”听人家说的这么诚恳,细细也不好再问。只是忽然觉得身上好疼,刚才昏迷过去还不觉得,现在清醒过来倒还疼的明显了。细细的肩上、腿上都受了好几处剑伤,尤其是腿上,谷主当时就是要不准她逃走,所以刺了好几剑,两条腿基本是瘫软的。   “哦?我看看你的伤。”子皓蹲下来,借着微光仔细查看细细腿上斑驳的剑伤。那些血肉模糊的伤口细细自己根本不敢去看,好像看了就更疼一些,只知道肯定是难看又可怜。   看过以后,子皓说:“还好,我看伤口不算深,他也没有在剑上喂毒,不过这里太暗,我还不是很能确定看到的这些,而且我们这会儿也来不及包扎了,我们出去再说吧,坚持一下,来,我背你出去。”子皓说。   细细好惊喜,嘴上却说:“这个……不用了。”连自己都觉得好虚伪。   “不用了?细细,你现在站不起来,我不背你怎么出去?难道你情愿在这山洞等死吗?听哥哥的话,来。”子皓问,神色之间挺着急挺认真的。   “好的,我们快些走吧,”细细伏在子皓背上说,“就是辛苦哥哥了,我以后会努力干活儿的。”   子皓也没有回头过来,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边走边说:“是得快些,不过我尽量不走得太快,不然伤口可能会更疼的。”   “哥哥,再给我讲讲以前这山谷的事儿吧!”细细说。   “听了多少次还想听?唉,服你了。很小的时候……”子皓刚开了头儿,洞外突然有声音传来:“子皓救我!!!”   好像是谷主的声音!   是谷主在求救吗?   难道谷主突然遇到什么事儿了吗?至于要求救?她能够在这种时候想到要子皓救她,再次说明,她不仅没有因为之前子皓打伤她而恨他,而是特别信任子皓,而且子皓的武功真的很高!在子皓帮自己疗伤的时候,细细见识过子皓的内力,他已经到了完全可以控制别人内息的地步,比如自己。   “喂,哥哥你听!有声音!”细细推推子皓。---其实细细武功真的也很好,不然她不可能有这样灵敏的听觉,能听到子皓都没有注意到的声音。   “是谷主的声音?他怎么了?细细,委屈你在这儿等一下,我去去就来。”子皓说完,匆匆把细细从背上卸了下来,提了剑冲出去。   “哥哥……”细细被卸到地上,有些着急地说。   “还有什么事儿?我马上回来。”子皓匆匆回头问。   “小心点儿。”细细说。   “谢谢,我不会有事儿的。”子皓说,听上去除了着急之外倒有一种蛮高兴的感觉,可能是喜欢被细细关心吧。    ☆、谷主之伤      说是马上回来,可是过了好大一会儿都没有什么动静,细细正在万分焦急地猜测外头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可是又站不起来走过去看。   这时竟然看见山洞依稀出现了两个蹒跚的人影,竟然是子皓扶着谷主跌跌撞撞地进来了。   “怎么了?”细细真的吓了一跳,他们是不是又打打杀杀了?受伤了?但是自己身子又不能动,不能迎上去,只得急切地问。   “仇家找上门来了,他们人多,我们只有先到山洞里避一避,他们找不到这里。”子皓说。   “仇家?什么仇家?蒙面谷的仇家么?蒙面谷这些年的声誉很不错呀!怎么还有仇家?他们武功很高,很难对付吗?”细细问,不知道什么时候,子皓和谷主又变得同仇敌忾了,自己也在潜意识里开始维护山谷了。   “嗯,不管什么时候,什么样的蒙面谷,都会有人不喜欢,这道理你懂。蒙面谷的武士们武功都很高,并不怕他们,他们也不敢来滋事,我记得只是很小的时候来过一次。但是他们这回来的人很多,而且地震以后走了一些人,我们有些寡不敌众。”子皓说。   “寡不敌众……可是你们的武功都很高啊!都可以以一敌众的,比如你和谷主,像你们这么好的武功可不多。”细细有些疑惑地说。   “你说的是,本来我们也还可以勉强应付一下,至少是赶走他们吧。但是先前谷主已经被我打伤了,蒙面谷又少了一员大将,刚才你听见他叫我的时候,他们已经和仇家打的筋疲力尽了。”子皓说。   细细倒吸了一口气,赶紧指指身边说:“那你们快点坐下,坐下!养养精神!”   没等细细说完,谷主拽着子皓的手,显得很虚弱地说到:“子皓,赶紧帮我找个地方躺下,我,我觉得很难过。”   “好的。”子皓看了看四周,说:“谷主,我看细细在的这个角上还比较平坦一些,我扶你过来吧!”   “子皓,我不行了……快不能动了,你抱我过去吧。”谷主说,声音果然是有气无力的,想来脸色也是苍白之极,只是蒙面之下根本看不到。   “好的。”子皓说。   子皓走到谷主身边抱起了她。因为山洞本不大,大家离得很近,所以即使只是在山洞的微光中,细细还是看见子皓脸上微微诧异的神色。   细细心里明白,子皓一定是感觉出来谷主体态香软,真的不是男人了。他此刻一定在琢磨自己的话。   子皓把谷主抱过来轻轻地放在细细身边,谷主一言不发地躺着,像是很疼,又好像睡过去了,完全没有了平日的张扬。   细细刚才顾着着急,都暂时忽视了自己身上的疼痛,这会儿稍稍一放松,却发现身上腿上疼得要死,钻心的疼。现在该怎么办?谷主既然说来避一避,看来暂时是不会出去了。   既然一时半伙儿出不去,那就叫子皓还是来替自己先草草包扎一下吧?本来说出去以后再包扎,恐怕等不及哦,这血流多了,恐是不好的呀。子皓本就练武之人,一定会应急包扎的。   “哥哥,能不能麻烦你一下,先帮我把腿紧紧捆起来,那样恐怕会好些,现在实在太疼了。”细细说。   “哦,是这个道理。刚才我以为我们很快就出去了,还说出去之后再包扎,现在走不了了,是要包扎起来,不然血会流太多,而且伤口也会感染的。那先等我找一点东西来包扎吧。”子皓说。   细细本以为他会像电视上演的那样,“唰!”地撕下自己的衫子,但是他根本没有,细细不禁在心里一会儿笑他不懂煽情,一会儿笑他小气,舍不得撕自己的破衫子。看来在现代还是没有看够电视。   “哥哥,这里哪里会有什么适合包扎的东西?不行的话,你就把我的裙子扯一块下来吧,我的手也没力气了,你帮我。”细细说。   “不行,我再找找,我的衫子和你的裙子都有血迹,都很脏的,对伤口不好,我再想想找找,实在找不到东西再说。”子皓说。   哦,原来不是他小气,是嫌脏。其实他是想的很周到,细细不禁又有了一点小小的感动。   “子皓,你们在说什么?……找什么东西吗?……在我们对面那个石壁里,你推一推,里面我藏了好些东西,有吃的,有用的。你找找看有没有用,我没力气过去。”谷主微弱的声音说。   “这山洞怎么会藏了东西?”子皓惊奇地问。   “这么多年了……我知道仇家迟早还会来的……我不想和他们硬碰硬,我怕杀人……所以我帮自己准备好了自己藏身的地方,不想……还是晚了。”谷主说。   原来这个山洞是谷主给自己藏身的地方!怪不得先前她很肯定地说,这里只有她知道!呵呵,想的可真周到,帝王建死后的陵墓,倒还不如她建这逍遥自在的山洞小窝了!不愧是女人心。   不过这个谷主还真奇怪,她竟然会怕杀人?不是连看到她的人她都要杀吗?不过……那侍从说山谷的规矩是要善待周围的百姓,这倒是挺矛盾的。看来看破她的女儿身实在是她的大忌了,连为此杀人都可以。   来不及多想,子皓已经推开了石壁,手脚麻利地找来干净的布,很熟练地替细细包扎好了,又随口问:“谷主,你要喝水吗?”   却没有回答!!!   “谷主!谷主!”子皓赶快去到她身边摇醒她。   “子皓,我,我可能熬不过去啦。”细细听到谷主醒过来之后,微弱的声音,她刚才可能是昏过去了,所以没有听见也没有回答。   “坚持一下!是不是内伤很重?我并没有打你内伤啊?是仇家?我……也许可以帮你缓解一下。”子皓说。   “不用了,子皓,不是你打伤的,你别在意。我知道自己一定熬不过去了,你用内力帮我也不能彻底解决。有你这份心意就足够了,我已经很满足了,你不必徒劳耗费内力了。”谷主说。   “可是……”子皓有点难过。   “不用难过,子皓,我现在很高兴的,该来的总是会来。”谷主用微弱的声音说,伸出手来轻轻婆娑了一下子皓的脸颊,温和地说:“你小时候,和紫雪,都是最可爱的孩子啊,可惜以后我要见不到你们了。”   细细看见子皓微颤了一下。   子皓说:“谷主,别这么悲观,你会没事的,坚持一下!仇家找不到这里,应该很快就会走的,我一会儿到洞口看看,他们走了我们就出去,好好养伤,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紫雪、细细还有蓝姨,都会精心照顾你。现在我先给你弄点儿水来吧,刚才我发现了这山洞里有水。”   “不用了,你不用去找水了,子皓,我知道自己熬不过去了。你快些来我身边,替我揭开蒙面吧,细细你也过来。”谷主说。   蒙面之下的秘密,看来谷主还是决定自己说出来了。   “这……我看你还是先喝点水吧,先缓缓劲儿。”子皓有点犹豫地说。看来他想到了细细说过的话,而且并不想面对,毕竟这十几年都不曾怀疑过他的身份。子皓很聪明,细细不禁暗自佩服。   “不了……子皓,我从十八岁以后就开始戴上这蒙面,就不能再做我自己了,也算是很可悲吧!现在,我就要死了,你帮我揭开吧,让我在死的时候终于可以做我自己,帮帮我,子皓,我抬不起手来。”谷主说的怪动情的。   十八岁以后就戴上蒙面了?就是说她长到女孩子最美丽的,有着天姿国色一般的模样时,就没有让人见过她的美貌?她为什么就不能做自己了?这么神秘!   子皓恭恭敬敬地说:“那子皓就得罪谷主了!”   于是,他慢慢地揭开了那蒙面……   细细上次只是偷偷地看到,知道那蒙面下面是一张极美的面孔,并没有仔细去看;在山洞里被她打杀之时更是没有心思去看她的模样。于是此时才真真切切地端详了一下,蒙面下面,的确是一张完美的叫人不敢相信的容颜,甚至比自己当晚的惊鸿一瞥还美……虽然毫无血色,可是细细心里不得不承认,真的从来见过可以美到这样的女子,连女人也动心。   “谷主你……”虽然有细细的话做了心理铺垫,但揭开蒙面后,子皓还是不免后退了两步。细细告诉过他谷主是女人,但是凭借这么多年的相处,他并不敢确信细细的话全都是真的,并没有想到蒙面下面的女人,真的会是这样一个绝世的美人,没到自己不敢相信是真的。   “子皓,我知道你一定很吃惊,别怪我骗了你。”谷主此时回复了不再沙哑的声音,清清脆脆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子皓没有说话。被人欺骗了十多年的滋味不好受,而且自己一时还不能接受这种反差。   “其实,小时候我对你和紫雪说的种了毒的事也是骗你的。我没有给你身体里种过毒,紫雪是,蓝姨也是的,我每年送给你们的解药,不过是强壮身体的丹丸而已。只是我不这么做,你们也许会离开我。”谷主说。   “为什么?我们为什么要离开你?你和蓝姨把我们养大,我们难道是知恩不报的白眼狼吗?你没有必要这样。”子皓说。   “子皓,……是我舍不得啊!你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了,可是你和紫雪一无所知,而蓝姨又什么也不记得了,我只能这样做。”谷主轻轻地说。   子皓没有说话。   煽情开始了……细细想着,心里笑着转过头去。   谷主说:“子皓,既然我就要死了,我就会把一切都告诉你,不要嫌弃我这个亲人。你走近一点儿,我要给你讲个故事……细细,你也过来。”   “我?”细细疑惑地问。   谷主点点头:“你们都是好孩子,过来吧。”   只听谷主断断续续地说:“很多年以前,我服侍着一位倾国倾城的女子,她美貌又善良。但是后来她的夫君被人推翻了,她沦为一个生活地位非常低下的女子,受了很多苦。我们这些身边人难以忍受这么好的主人生活的如此不堪,于是在一位徐姓将军的引领下,开始了一个复国的行动计划,想让我们的生活都回到以前……外面的人说我们这是反清复明,很多人都反对我们,所以我们并不敢过多宣扬。”   “反清复明?”细细惊讶得合不上嘴,难道谷主和娘,还有段小山都是一伙儿的?怪不得谷主不杀自己。那么说自己掉进莲花池死掉的时候,鬼魂真的和曾居于莲花池的陈圆圆相遇过吧?不然好端端的,怎么惹上个反清复明的主儿?   都是反清复明惹的祸。不然,自己此时应该好端端地和四阿哥在一起。唉,分开了,才知道好想他啊,他是不是再也不会原谅和他爹作对的自己了?   所谓的爱情,在现实面前这样不堪一击。   谷主的话打断了她的联想:“是的,但我们按计划行刺了几回清朝皇帝,都没有成功。”   细细心想,早就劝过你们啊,按照历史发展的车轮来说,永远也不会成功的。自己见证过段小山,真是飞蛾扑火的节奏啊!   “那你蒙面就只是想,在行动的时候叫人认不出你来吗?”细细问。   “是的。细细,我认识你娘,也是一个美貌的女子,当年我们是一起伺候陈皇后的。”谷主说,“但是我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见过她了,只是她嫁给岳将军以后,有人说山谷是反匪所在应该剿灭,他当时替山谷说过好话,于是山谷也才能无事至今。所以细细,你对山谷是有功劳的。”谷主说。   “当时我们共同创建山谷的还有一个人,他叫徐将军,是当年皇上的大将。但是他后来却在一次大火中烧死了,我们都知道那次大火是人有意为之。这件事也叫我汗颜了一辈子,也再无脸面面对世人,从此以后便天天戴上这蒙面。而且我只有使劲全身的力气一个人撑起这个山谷,保留它的实力。为了尽可能地防止万一之事,也规定了这山谷严格的出入法则。”谷主说。   原来这个女人真是不简单。   “这次大火和蒙面有什么关联?”细细问。    ☆、我很想他      “我一会儿会告诉你们的。当年徐将军的夫人在大火中侥幸逃脱,但是却已双目失明,而且什么也不记得了。我先是请她住在山谷,后来她的孩子长大了,为了掩人耳目,我就让他们下山了。”   “是西楼?蓝姨?”细细惊道。   “是的,细细,你聪明之极,蓝姨就是徐夫人,子皓就是那孩子。子皓,你不是蓝姨捡到的,是她亲生的孩子,你姓徐,你是这山谷的主人……我本想等你和细细成了亲,就把这山谷交给你们,只没想到我等不到那一天了。”   什么?   太意外了!   “子皓,我瞒了你好多年,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我不能说出自己的身份,即使说了也只有温姨相信……紫雪也不是你的妹妹。”谷主说。   “啊?那紫雪……”子皓吃惊地问。   “紫雪是温姨的孩子,她和段小山才是真正的兄妹。当时,山谷受了重创,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温姨带着紫雪跟着我留在山谷,段小山跟着父亲去了丝绸店。而为了让你们毫无顾忌地成长,也为以后如果山谷遭灾时候你们好脱逃,就编出了你和紫雪是捡到的孩子这样的话。这些年你难道没有发现温姨对紫雪特别好吗?我对不起她啊,她多想听紫雪叫一声妈妈……”谷主说。   子皓没有说话。原来事情这么复杂,这么揪心。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你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子皓。该说的总是得说,我对不住你们。其实那次大火的纵火之人,也是我此生都不能原谅之人,就是我的夫君。当时我以为自己已经阻止他了,可是他居然还是做了……唉,我对不起你们,此生都对不起你们。”谷主说,“他被想要陷害徐将军的人利用了,虽然他追悔莫及,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这些年他一直在乡下过着沉沦的生活,他来过山谷求我,但我不能原谅他,是他毁了我们的一切。”   “谷主你也别太难过,也别再说什么对不起的话,这些年你已经很为难,也做的很好了。我听着好心疼。”细细说。   “唉!”谷主微微叹道,“细细,你凑过来一点儿,我跟你说句话。”   “在刚才揭开蒙面之前,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看到过我的样子,你看到了,也算有缘,你是个很特别的女子,以后要好好对子皓,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我也很喜欢你,所以才叫你来我身边。蓝姨虽然现在不知道,但她也一定会喜欢的。我要是有你这样一个女儿该多好啊!只可惜我当年喜欢的那个人,竟让我一生都无法见人,更别提孩子了。”谷主说。   “谷主一定要想开些,以后的日子我们要好好过!”细细安慰她说。   “你是个好心之人,不过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活不了了。以后你一定要好好地对子皓,他是可以托付一生的人,我是他姑姑,你相信我。”谷主又说,“等完成了徐将军留下的大业,如果不想陷入官场或者江湖,你们就回到山谷来吧。蓝姨还有一个同胞的兄弟,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让子皓去问一问他。”   看着谷主微弱的样子,细细也来不及多想,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空空的,呆滞着答道:“我会好好对他,”话才说完,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有些像谷主在临终托孤啊。那,四阿哥算什么?   谷主对细细招招手,细细知道她是要自己再凑近些,于是几乎贴近了谷主的嘴角,听她说话。“细细,你是一个好姑娘。”谷主牵动嘴角极其微弱地说,“告诉你妈妈,我很想她。”   “谢谢谷主了!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挺好的,最后这几剑是因为我触摸到了你的底线。谷主……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细细问,不能连墓碑都不知道怎么写。   “徐若兰。”谷主说。   徐若兰?怎么和当年小名叫“小梅”的梅大妈一样的名字?不会吧,这么巧。   “哦,徐若兰……我知道了。”细细迟迟疑疑地说,没想到其实这个山贼之王的名字这么柔美。   “那,你是徐将军的妹妹?”细细问。。   “嗯。当年我们兄妹都在一起伺候陈皇后……”谷主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还没说完头就无力地倒向了一边。   “谷主!”细细大叫。   “谷主!”子皓抱起了谷主,“快醒醒,再坚持一下!”把她扶起来坐好,双手紧扣在了她的背上,这场景细细以前在电视上见过,这是子皓要送真气给谷主。   “子皓,不用了,”谷主似乎用尽了气力转了转身子,微微一笑,那面容真是倾国倾城,“子皓,告诉了你这一切,我好高兴……我知道已经不行了,不要浪费你的功力,山洞还有出口……带着细细出去……救她……她有内力………去找陈国主……”话还没有说完,就倒在了子皓怀里,没有了气息。   “谷主!谷主!”子皓急的脸都涨紫了,有点儿吓人,他使劲地摇着谷主的身体,可是已经没有用了。   细细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和结局,看来自己一连串天马行空的猜想,确实有些自以为是,并不能领会古代的东西。唉,想不明白,想不明白……   那边,子皓抱着谷主不舍地看了半天,是这个女子把他养大的,她还一直在照顾蓝姨,她是他姑姑……   细细也就静静地在一边看着他,没有打扰。   一时间细细和子皓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子皓把谷主轻轻放下来,一言不发,也不哭,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四处看了看。看来他还是明显不适应这种变化。   “一个传说中的奇女子,唉!”细细还是禁不住感叹了一句。   “是啊…….细细,刚才她说山洞还有出口,也不知道在哪里,我四处去看看,马上就回来背你过去。你在这别动,有事就叫我。”子皓说。   “她怎么办?”细细指指谷主的尸体说。这山洞里本就是阴森森的,现在自己身边就是一个死人,子皓又要离开,这个人即使也算是亲人,但细细即使再胆大,想到要在这阴暗的山洞里独自与她相对,终究心里还是有点发毛。   “你怕?”看见细细指着谷主的尸体,子皓问。   “我才不怕。”细细好强地说。   “你这小丫头,真不怕?那你自己呆着,我走了。”子皓说着,转身便行。   “哥哥!”细细虽然嘴硬,实际上还是有点害怕的,毕竟这山洞,本来就是阴森森的,这个女人虽然是熟识的,但也是阴森森的。   “呵呵,不是说不怕吗,怎么像个啰嗦的小女人了?水我已经取过来放在你身边了,你要是渴了,自己够一下就可以,别害怕,我知道你里里外外都很阳光的,我不会去太久的。”子皓说。   “我……哥哥,虽然我行动不便,但也想去看看山洞的环境,心里也有个数。再说,这样的话,也好有个人能和你一起猜测一下,出口会在哪里。”细细拐弯抹角地说,其实就是不想一个人留下来。   “我看出来了,你还是有点害怕,所以要跟我一起去吧?”子皓回过头来微微笑道。那种笑真像当初四阿哥识破自己的时候,那种谐戏的笑,细细一瞬间有点儿走神。   谷主刚才不是说想要自己和子皓成亲吗?怎么她和紫雪都是一个腔调?难道自己在他和四阿哥的感情上,并没有拿捏好?以至于招惹了误会?可是四阿哥,四阿哥现在在哪里啊?不提也罢。   “哼!”细细哼了一句。真是在这个时代装酷装习惯了,对自己都学会看笑话了?细细想好了,如果非要自己承认害怕了,他才肯带自己走的话,自己就呆在这里吧,吓死就吓死,懒得理这种人。   “好好好,别闹了,来,跟我一起走吧!还是我背你。”子皓说着就半蹲了下来,把细细背上了背,说到:“走吧,我们找到了出口,也好把她安葬了,我就背着你出去吧,谁叫你是我妹子。”   “谢谢……哥哥,你真好。”细细嗫嚅地说,抱紧了子皓的肩。刚才谷主说出过子皓的心思,细细多少有些不自在,子皓却很意外地大方地说:“刚才谷主说成亲的话,你可别往心里去,她不知道你爱的是那个阿哥,我可是知道的,我不会强求你什么的。”   “哥哥,你…….”细细没想到子皓会这么说。   “今天谷主的事儿给我很大的震动,很多事等到死的时候再说,便已经来不及了,更别说你还来不及说便可能在瞬间穿越了。所以细细,我想现在告诉你,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我知道你心里有别人,但我只想在你身边的每一刻都好好珍惜,好好照顾你,爱惜你。”子皓轻声说。   “哥哥,你别这样,我们一直是一家人。”细细说,子皓这些话有些突然,也有些让人暖到想哭。   “这些话我想了很久了,今天说出来真好,心里好像轻松了好多!在现代时候我虽然有过女朋友,却没有感受过这些,说过这些话。我相信这些感觉会是我一生的珍宝,细细,我一直会在你身边,只要你需要。”子皓说。   “谢谢你,哥哥,能不能……放我下来一会儿?”细细轻轻地说。   “为什么?”子皓问。   “放我下来。”细细又说。   子皓走到一面石壁下把细细放了下来,在微微的光线里才看到,细细已经满眼是晶莹的泪。忍不住轻轻把细细搂在怀里,帮她轻轻擦去脸上的泪痕。   细细也没有拒绝,只是又哭又笑地说:“哥哥,你真好,细细这辈子都会记得你的好。”   “谢谢上苍能够让我穿越认识你,你是我最好最好的妹子,我会一直守候你直到你和他离开的那一天。”子皓说着,把细细搂紧了些。“咦……嘘!别说话!你听!”子皓说着,突然放低了声音说。   呃?细细不禁凝神细听,听到好像山壁旁果然有声音!细细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是鬼是人?她附在子皓耳边说:“好像那边有声音。”   子皓点点头。   两人不再做声,静默了片刻,子皓小声说:“我听那人已经走了。我想啊,我们既然可以听到他的声音,说明我们和他是相通的,他也能听到我们的声音,所以我们一定要注意,不要发出什么声响。那么,既然他可以进来,就说明这里肯定就是出口了。”   细细还沉浸在刚才的感动和静思中,习惯了不做声而是点点头。   因为子皓听到响动,立刻转过身护着细细,所以现在是背着细细的,看不到细细对着自己点头。他听不到细细的声音,还以为是不是细细又昏迷过去了,转头轻声问:“细细!你怎么了?”   细细指指自己的嘴巴,又对着子皓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儿,只是不敢说话。   子皓说:“你净是吓人,我还以为你昏过去了,心里吓了一大跳。唉!说话吧,可以说话啦!这里应该离洞口很近了,我过去石壁那边看看,你在这里看着我,就别过去了,很危险,我一会儿来背你。”言语虽然平淡,却让细细觉得,他有些温暖,并且还有十分的勇敢。   细细看着他走过去的背影,平添了一分安全感,其实……在这样一个陌生的时代,如果身边有一个这样知根知底的知心人,真的挺好的,对不住啊。唉!为什么自己要天生和四四是敌人呢?一想到四阿哥,心底又痛了一下。    ☆、腐草为萤      “细细,石壁那边真的有一个隐蔽的石门,但是刚才我们听到有声音的那边,好像没有人的,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地方可以通到这边来。刚才……可能是有人去找什么东西吧,不知道是什么人。现在那边已经没有人了,我们趁这会儿快走吧。”子皓回转来说。   “那,谷主怎么办?”细细指指后面问,主要是考虑到,他一个人怎么背两个人?而且那人虽然熟悉,却是一个死人,自己根本不想和她被背在一起。   “我先送你出去,把你藏在安全的地方,再回来背她。”子皓说,似乎知道细细不想和谷主的尸体在一起的想法。   “那我们要快些,如果有人回来这里就不好办了!”细细说道。子皓背起细细就往前走,他一路都很机警,手里的长剑不曾放下,细细这才知道,他为什么一次只背一个人了,因为他还要随时准备战斗,如果背了两人,战斗的获胜率就降低了很多,看来子皓是一个对事情很有分寸很有把握的人。   绕过很多的曲曲弯弯,一路上并没有碰到什么人,看来先前听到的声音真是比较偶然,也许就只是碰巧。忽然,细细只觉得双目几乎被刺得睁不开,原来是出了洞口,洞口掩在一座坟茔后的草丛中,果然是不会有人发现的。   细细刚要说话,听到有人喝道:“什么人?”   子皓已经抖出了长剑。   随着声音,从草丛那边走出一个形容憔悴的人影,那声音、那身形都太熟悉了……细细不禁脱口叫道:“段老板!”   “是细细?”那人听出了细细的声音。   “是我啊!”细细说。   “你怎么会在这里?”细细和段老板同时问道。   “我陪着小山。”段老板说。   “小山?他不是……”细细奇道。   “你们下葬的灵柩里,只是他的衣物。我把他葬在这里,他是山谷出生的,为山谷而死,长大后却没有来过山谷。在他死后,我要让他一直在这里。谷主原本也不想让我再回去,怕被人害了,后来就给我安排了看守山谷坟茔的活儿,我也正好可以陪着他。小山是个可怜的孩子,娘都未曾见过。”段老板说着,摸摸索索地走了过来,细细这才发现,他竟然已经瞎了!   “段老板,您的眼睛怎么了?”细细问。   “有一次我不小心从山崖上摔了下来,就看不见了,我已经瞎了好久了。”   “那你这样消失了,丝绸店怎么办?”细细问。   “你娘应该知道我不会回去了,她知道店里的一切事务,应该会替我照看的。我跟出谷的兄弟们打听过,丝绸店现在确实是一个叫莲娘的女老板在经营。”   “哦。”细细答了一声。   “细细,你怎么不说话了?谁叫你来山谷的啊?你是又受伤了,来治伤的吗?发生什么事儿了?你和谁在一起啊?”段老板问。   “没事,段老板不用担心,我……是摔伤的,养几天就会好了。”子皓一个劲儿地对细细使眼神,细细再笨也知道他是不让自己说实话,看来子皓还不是很信任段老板,于是随口瞎编道,“我摔伤了,山谷的一位勇士大哥送我回去。”   “回去?你没有住在山谷吗?”段老板问。   “哦……住的住的……最近谷主安排我在山下好好养养身子。”细细编到。   “哦,那要好好养伤哦!你们快些回去吧,从右边的小路过去,很快就可以出山谷了。我去看看谷主吧,好久没见他了。”段老板说。   “好的,段老板您多保重,我以后来看您。”细细说。   子皓并不想从段老板指的路回去,细细说:“子皓,他就是段小山的爹爹,不会害我们的。”   “段小山的爹爹?他怎么会在山谷里?谷主不是说他下山去了吗?又怎么会这么巧地出现在山洞口?”子皓说。   “谷主让他来照看小山的坟茔,所以他就来山谷了呀。而且他是专门管理那些坟茔的,山洞口就是坟茔,这有什么奇怪的?段家也算是山谷勤勤恳恳的老下属了,哥哥你也太谨慎了些。”细细说。   “哦,也许我真是想多了。细细,我只是在想,他会不会就是我们在石壁那边听到声音的那个人呢?他去洞里做什么?”子皓说。   “如果是他,那就更好解释了呀!他成天以守住这些坟茔守住这山洞口为生,如果他能够在山洞里生活,时不时到洞里去一下,那就再正常不过了。”细细说。   “你说的也对。不然我还老是怀疑,是不是还有山谷的仇家也在山洞里呢!”子皓笑道。   “哥哥,不是我话多,你整天都这么机警,这么注意力集中,好累啊!人生不过生死,我们都生过都死过,你还有什么看不开要去顾虑的?”见子皓有些轻松了,细细也笑道。   “可是…..”子皓一下子有些无语。   “可是什么?哥哥你真的打算做这个谷主不成?真的打算要为山谷的那些事儿操心吗?”细细问道。   “细细,我穿越的时候,子皓是和谷主一起练武时摔下山的,谷主当时因为想要救子皓而受过伤。而且穿越后我的性情变了很多,但没有人怀疑过我,这些年他们对我都很好。我一直感恩之心,能在这个时空有些真心的朋友不容易,我想你懂的,所以我想报答他们。而且,”子皓低低的说。   “而且反清复明是徐将军和蓝姨的心愿,你应该孝顺他们,帮他们完成这个心愿,是吗?”细细快言快语地追问。   “细细,听你的口气,你好像不喜欢我成为谷主?”子皓问。   “是的,不喜欢。哥哥,你怎么那么糊涂?你又不是不知道历史是怎么发展的,又不是不知道反清复明只是一个历史的微小插曲,最终只是一道走向死亡的泡沫而已,你又何必去担这个所谓的担子?让自己苦大仇深的?照我说呢,如果你想孝顺蓝姨,倒不如好好把这里经营成一个农庄,做个农家乐,让她在这里享享清福,这样不是挺好?”细细说。   “细细,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但在这一点上我们是不同的,我和蓝姨、和谷主相处的岁月已经很久,大家都是互相有感情的。我能做的,一定要帮他们去做,哪怕只能做到一点点。虽然我知道历史的走向是什么,但是我愿意在历史里充当一个最微小的泡沫,完成蓝姨和谷主,还有我父亲的心愿。”子皓说。   “可是你知道你最终是完不成的,哥哥!”   “我知道。但是这个过程中我必须尽力,为一件需要付出的事去努力过,那才是我。”子皓说。   “哥哥!我知道你的良苦用心,但是那是飞蛾扑火,我……不想你被历史吞没,我舍不得。”细细说,眼睛湿湿的。   “傻丫头,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愿意为我爱的人付出。明天我们就按谷主的遗言,陪我去找陈国主吧。”子皓帮细细捋了捋头发。   细细急得不知道应该再说一点儿什么,她真的不希望子皓成为第二个段小山,可是……她还是无法阻止,而且,似乎不能和自己在一起,也是让他义无反顾的原因之一。细细心里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温暖和凄凉,身上的痛也在一瞬间涌来,情急之下便晕了过去。   在细细倒在了自己怀里的时候,子皓心里也很纠结。他其实舍不得这个姑娘。他一直喜欢细细,不仅是因为她的美貌和纯良,更是因为她是这个时代里独一无二的姑娘,自己千百遍呼唤才穿越时空来到身边的小伙伴。只可惜,她并不会一直在身边,自己这一世也无法拥有她。   倒不如去完成山谷的使命。在他决心去完成山谷的计划时,他不是不知道这简直是一个笑话,他知道不可能,可是他不知道还有什么方式可以了却父亲之愿。   他也想听了细细的话,过一种田园农耕的美好生活,可是自己的角色是徐家的孩子,他虽然没有见过父亲,但蓝姨的爱他体会了,他真的也愿意成为他们的好孩子。   在历史中扮演什么角色,对于穿越的人来说,似乎已经是历史写好的剧本。   未及想完,细细已经醒转过来,挣扎着想努力地自己站起来,子皓看见她努力挣扎的样子,本能地伸出手去抱住她,细细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哥哥,你扶着我我便可以站起来了,不用背也不用抱,我们回去吧。”   “好吧,那你扶好了,我们走吧。”子皓搀扶着她笑道。才走了两部,细细便已经大汗淋漓,疼得要死,还是只好由子皓背着。   “哥哥,你真的想好了?”细细问。   “嗯。”子皓闷声闷气地回答,似乎真是在想问题被细细打断了。   “如果……如果你不去行刺我便一直呆在你身边,如何?”细细问。   “真的?”   “真的。”   “细细,我的好细细!我……答应你,我们做农家乐,哈哈!”子皓高兴地说,“以后不准你离开我哦!”   严肃纠结的两个人,瞬间又欢乐起来。   细细不由得轻轻哼起来:   一整个宇宙 换一颗红豆   回忆如困兽寂寞太久而渐渐温柔   放开了拳头反而更自由   慢动作 缱绻胶卷重播默片定格一瞬间   我们在告别的演唱会说好不再见   你写给我我的第一首歌   你和我十指紧扣默写前奏   可是那然后呢   还好我有我这一首情歌   轻轻的轻轻哼着 哭着笑着   我的天长地久   命运好幽默让爱的人都沉默   一整个宇宙 换一颗红豆   回忆如困兽寂寞太久而渐渐温柔   放开了拳头反而更自由   长镜头越拉越远 越来越远 事隔好几年   我们在怀念的演唱会礼貌的吻别   你写给我我的第一首歌   你和我十指紧扣默写前奏   可是那然后呢   还好我有我这一首情歌   轻轻的轻轻哼着 哭着笑着   我的天长地久   “这是谁的歌啊?蛮好听。”子皓问。   “梁静茹。”细细说。和子皓在一起,会拥有好多好多穿越前的共同记忆。   也许,四阿哥是遥远美丽的梦,子皓是值得的真实?   顺着段老板指的路往前走,他们很快出了山谷,来到西楼面前。   “哥哥,我说过,他是值得相信的,他是小山的爹爹,以后不要再怀疑他了。你也不要时时刻刻对任何人都这么警惕,好吧?”走出来后,细细说。   “是的,我知道了,妹妹大人。”子皓说。   “终于回来了?看你这样子,怎么又受了伤?快快快,让我帮你看看伤口吧!”紫雪听见细细和子皓的声音,赶紧跑过来说。   “谢谢你,紫雪。”细细说。紫雪也是有武功的人,对清理伤口自然是在行的。很快就清理好伤口,重新包扎好,帮着手脚都不利索的细细换上了干净衣服。   穿脱衣服的时候,紫雪不由得诚恳地说:“细细姐姐,你真好看。我想最后说一遍,如果你能做我的嫂子就好了,哥哥是个没什么话的木头,可是他人真的挺好的。”   “我知道的,紫雪,我会和哥哥,还有你在一起。”细细微笑。   “真的?”紫雪惊喜地问。   细细点点头。   “这个木头他终于对你说啦?你同意做我嫂子啦?”紫雪笑得像个孩子一样,“那我以后还是和你当好朋友,哈哈!”   细细笑着,忽然闪过一种又温暖又凄凉的感觉。紫雪还不知道一丝儿自己的身世吧?她一直以为自己真的是捡到的孩子?就这样眼见着温姨和段小山都永远的走了,却不知道那是自己最亲的人。现在,她只有一个瞎了眼的父亲活在世上,她也不知。    ☆、一抔黄土      紫雪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命运怎么能如此待她,唉。   细细这一瞬间真的很想把一切告诉紫雪,可是又想:“告诉了她又怎样?难道是要她心伤难过不能像现在这样快乐的生活吗?她一直把蓝姨当成娘亲,这不是也很好吗?”   于是她又忍住了。只是说:“有你们在我觉得好幸福。”   “姐姐,刚才帮你清理伤口的时候看到你手臂上有颗红痣,是天生的还是后来点的?好漂亮哦,象花儿一样呢!” 紫雪说。   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蓝姨忽然问:“红痣?细细,你的手臂上从来都有这颗红痣吗?”   “是的,蓝姨,你觉得有这东西不好吗?我记得自己打小就有了,这应该是从娘肚子里带出来的吧。”细细轻轻愣了一下说。   “没有觉得不好,我是觉得很好,还觉得有点儿……熟悉。”蓝姨说,走近了细细。   “熟悉?”细细很惊奇。“蓝姨,你想起什么了吗?”   蓝姨点点头。犹疑了一下:“我怎么好像看到一个以前的画面……”   “是什么?”几个人同声问道。   “那年……我遇到了坏人,又遇到了大火……我已经快死了,是她们救了我,还帮我照顾了孩子,其中一个孩子就是如你这般,手臂上就是有块红痣的……”蓝姨说。   听到蓝姨的话,细细又不由得在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会不会自己真的就是那个孩子?如果按照谷主的说法,不就是她和娘救了蓝姨吗?   安顿好了细细,子皓把谷主去世的消息告诉了紫雪。   紫雪一下子眼眶湿湿的:“谷主大叔养大了我,我还没有好好孝顺他他就走了……哥哥,你能不能带我去山谷,我想见谷主最后一面。”   子皓犹豫了一下,说:“也好。”心里只叹,这个妹子太单纯了。   第二天子皓便约着紫雪一起上山谷去。   “细细,你安心养伤,我和紫雪去去就来。”子皓温和地说。   紫雪对着细细眨眨眼睛:“乖乖养伤哦,我的好嫂子。”   子皓在一边一脸不好意思,他没想到紫雪这么快就知道了。   “好的,你们一路上小心些。”细细说。   可是到了晚上,两人还没有回来。   两人出去的第二天,还是没有回来。   他们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子皓本也是要来山谷的,既是紫雪要同来,也便同意了。紫雪也不是那种娇弱的小女子,挺能吃苦的,子皓从小知道。   只是,他不知道怎么和她说起她的身世,回去还是让细细告诉她吧。   要说回到山谷去山洞里帮谷主收尸,想来其实还蛮凶险的呢,因为这一路也许会碰到什么隐藏的仇家,或者还有什么预料不到的情况……可是又不能不去,谷主还等着安葬呢,也不能就把她这么丢在山洞里。   好在子皓和紫雪都会武功,子皓的武功还这么好,他们去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吧?所以细细虽然担心,但他们走的时候倒是谁也没有阻拦。   可是他们就真的不见回来。   不见他们回来,细细就想着他们武功好,可能只是累了要多休息一下,所以走的慢了还没到,这样也好宽着自己的心。可是两天过后,还是没有他们的消息。细细本是个干干脆脆的脾气,特别怕有什么事儿压在心底,于是这一刻便有些按捺不住了,只想到山谷去看个究竟。   可是,老话说的“伤筋动骨一百天”可不是白说的。细细虽然有内力的底子,可是终归不会自如运用,以尽快恢复体力,所以伤口只是以正常速度恢复着,几天来并没有什么飞跃性的变化。   她刚下床来走不了几步就有些气喘。她的伤确实已经好了很多,可是不能这么着急,都说病去如抽丝嘛,哪有这么快就可以和往常一样健步如飞的?终究不过是才几天的休息。   “细细,你怎么下来了?”蓝姨见她起身便问道。   “子皓和紫雪怎么还不回来啊?”细细自言自语一般地说。   “细细不要着急,他们也许正在路上呢,马上就回来了。”蓝姨说。   “蓝姨,我想去看看。”细细说。   “去门口?我来扶你。”蓝姨说。   “不,蓝姨,是去山谷。”细细说。   “那怎么行?细细,你的伤还没全好呢。”蓝姨有些着急地说。   “怎么不行?子皓和紫雪如果真的有什么事儿的话,我一定要竭尽全力帮他们!”细细没有告诉蓝姨山谷里现在多么危险,但她心里真是担心极了。   “那……就去吧,大家都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我和你想的一样,真想去山谷看看,看看是不是能帮上一点儿什么……”蓝姨说。   “对对对!”细细说。   “可是细细,你的伤还没好,需要好好休息,我怎么忍心让你也去呢。”蓝姨说。蓝姨真的很实在,很善良。   “没事儿的,蓝姨,你放心吧,紫雪不是说我只是皮外伤嘛,不碍事的。”细细安慰地说,其实哪有这么简单,谷主的剑法可不是小孩子舞枪弄棒,虽然伤得细细并不重,却不是“皮外伤”。   说走就走。   因为细细原来是谷主身边的丫鬟,有特别的令牌,很多侍卫也都见过她,认识她,所以一路都通行无阻。看来,山谷又恢复了以前的秩序,并没有特别的哨卡,说明仇家已经走了,也暂时没有人知道谷主死在了山洞的事儿。   细细直接来到谷主的屋前,她的判断是,既然谷主的屋子可以通往山洞,子皓就很可能会在这里,按他周到谨慎的性子,他不会直接匆匆埋了她的,应该会到她屋子里看一看。   不出所料,子皓真的在这里!他正在屋里踱来踱去,好像在想着什么。   见到细细的时候,子皓显然十分惊奇,说:“你怎么来了?”话里还有说不出的担忧。   “哥哥,你和紫雪已经出来了两天了,都没有回去,也没有丝毫音讯,我实在不放心,所以来找你们。哥哥,虽然我受了伤,可能会拖累你们,但是我心里太着急了,所以才来的。”细细说。   “怎么是拖累呢?细细,我好高兴能见到你,真心谢谢你为我们担心。”子皓的语气温和,他之前一定没想到过。   “哥哥,她已经救出来了吗?”细细轻轻地看着问,子皓看见细细的眼神,特别柔和地对她笑了一下 ,明白这个“她”指的是什么,轻轻地点点头回答说:“已经安葬了。”   “已经安葬了?那……你们为什么还不回去?可把我们急死了。”细细说。   “我们是打算办完事儿就快些回去的,但是没想到紫雪她……”说到这里,子皓有些失落。   “紫雪怎么了?”细细惊道。   “我……也不知道,安葬了她以后,紫雪就失踪了,我找遍了山谷也找不到,所以……便一直没有回去,我必须找到她。”子皓说,平时的冷淡言语中多了一份深深的焦虑。显然,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失踪,让他特别焦急。   “啊?紫雪会到哪里去了?我对这里还算熟悉,我们再去找,找遍蒙面谷,也要找到紫雪!”细细说。紫雪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受的伤已经这么多,再也不能让她受到伤害了。   子皓却说:“别去了,你一定要呆在我身边。”   细细说:“为什么?我不会迷路的,我对山谷还是熟悉的。”   “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走丢的,只是敌人太阴险狡猾,你的伤还没全好,我不放心……”子皓说,“细细,你一定要听我的,他们的功夫很高。他们就是奔着要山谷消亡而来的,我要你呆在我身边。”说着非常不舍地看了细细一眼,那眼神叫细细心中一动,完全明白了他的牵念,感觉心也柔和起来。   “敌人?到底是些什么人啊?哥哥,他们为什么要带走紫雪?她只是一个女孩子啊!”细细问。   子皓沉吟地说:“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官府的人。那天……我和紫雪把她背出了山洞,在山谷里找了一个地方安葬以后,紫雪在附近找树枝给新坟盖上,我正在给新坟把土培紧,大家都忙着各干各的,根本没有留意后面,待我回头叫紫雪时,她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你居然没有发现?”细细很惊奇,子皓可能正在忙着事儿,但是,能够做到让子皓没有发现,说明那人的功夫真的很好!不然,单单是个声音都会叫子皓发现的!   “是的,我没有发现,紫雪就不在了。如果紫雪自己要离开一些去远处找树枝,她一定会告诉我的,我也一定会听到动静;如果是遇到什么吃人的动物,按照紫雪的武功,也肯定要和它搏斗一会儿的,可是我却没有听到任何声响。所以我想,一定是有人悄悄地点了紫雪的穴道,然后劫走了紫雪,这人为什么要劫走紫雪呢?如果真是有人劫走了紫雪,我又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那这个人的武功一定高不可测……”子皓说。   “啊!”细细真的着急了。是的,子皓的武功很高,他都没有发现,说明对方真的很厉害。那这个人……会是谁呢?他带走紫雪做什么?紫雪并不知道山谷的事儿啊!”   “好吧,我们听你的,一直跟在你身边就是了。”细细说,“那,我们能不能再去坟上,就是刚才你说的紫雪失踪的地方看看?也许多一个人看看,又可以发现什么痕迹呢。”   “嗯,也有道理,我们走吧。”子皓说,“还要背你吗?”   细细不是那种特会撒娇腻人的女孩儿,于是要强地说:“哦,不用辛苦大哥了,我骑马就可以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通往那坟地的路很窄很崎岖,骑马不能走到跟前去。磨叽什么?快!”子皓淡淡地、很简洁地说,言语中也没有劝细细要听话什么的,只把客观情况说了出来,告诉她骑马是不可行的。   这就是两个现代人最古代的对话,别的人如果看见,会以为两个人并不亲密的,其实这只是一种简洁至极的现代风格。   “好吧,有劳大哥。”细细其实很想要背的,却装出思考了一下的样子答应道。子皓也早就等着这句话了,这不,细细才说着话子皓便已经到了面前,轻轻把细细抗上了肩。   几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去了坟上。这里不似山谷的其它地方,一切都整饬得井然有序,这里终究是坟地,山路很窄,乱草丛生,有点儿萧条的感觉。   远远地就可以看见谷主的新坟,因为是新土,在一堆坟茔之中倒显得有些触目。因为葬的匆忙,那坟茔除了黄土和一块木头做的墓碑之外,什么都没有。碑上写的是“徐若兰之墓”几个字,没有提到什么谷主不谷主的,因为她说过,她不想再蒙面,她想在死后做回真正的自己,所以子皓便什么也没有写----想来是这样的。   细细有些感慨,尽管自己对她并没有特别的好感,但她对自己应该说还是好的,并没有太为难过自己……现在看来,任是她曾经叱咤江湖,任是她曾经天姿国色,到了最后也只有一掊黄土,孤零零的躺在那土地下面,看得人心酸。   “我们到了。”子皓说着,轻轻把细细放下来。   “就是这里?”细细环顾四周,有些凄凉地问。   子皓点点头。细细在坟前鞠了一躬,抬头只见周围除了丛生的乱草之外,便是青山默默,林木寂寂,什么都看不出来。照这个样子,要找到关于紫雪的一丝一毫线索,真的很难。   细细正在寻思着怎么办,却听到一声大喝:“谁?!”   这声大喝是子皓的声音,随着子皓的这声大喝,细细赶紧转过身来。这才发现,身后已经多了一个蒙面人,那身形好像以前见过。    ☆、谁心剑法      “在下段无名。”那人抱拳说道,声音很洪亮。   “段老板?是你?你怎么蒙上面了?”细细惊奇地说。   “这位大侠……冲撞了,我以为是仇家来找谷主报仇呢。呵呵,我又想多了,觉得到处都是仇家。”子皓先是微微愣了一下,然后也拱拱手说。   “我看见了你们来这里安葬若兰,也听到了你们说的话,没想到她竟然死了!我还看见一个极快的身影带走了一个姑娘,我以为是细细姑娘呢。”那人说。“现在的山谷真是四面危机,可叹我竟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我猜想你们还会找回来的,所以就在这里等你们。”   他果然知道谷主的名字,他果然就是紫雪的父亲。   “段老板,你不是说你的眼睛瞎了吗?”细细问。   “是瞎了,但是还能看到一些影子,也算万幸了,否则我真要连走路都不会了。”段老板说。   “哦,还好。”细细心想。   “是的,这位大侠,我们是在这里安葬了谷主,那个和我一起的姑娘不是细细,我们一直在找寻那个姑娘,敢问那个带走她的人是什么模样?”子皓想了想又拱手问到。   “他的身形极快,我眼睛又是半瞎的,没有看清。”蒙面人说。   “哦,是这样,多谢大侠!我们这就回去了,有缘再会!” 子皓一抱拳,便要离开。听他这么一说,紫雪真是被人劫走的,这真是叫人着急,得赶紧去寻。 “上次大侠的指路一事,多多感谢!”   “段老板,事情紧急,我们这就回山谷中央去,改日再来拜祭小山,您自己多多保重!”   “细细姑娘是受伤了吗?”那人又问,声音还有些着急。   “正是,细细是被谷主所伤,不过她当时并没有用全力,所以休养了几日之后,现在已无大碍。”子皓说。   “若兰所伤?她怎么打自己人了?这落花剑之伤,看似普通实则很难医治,若兰也真是的。”段老板说。   “你怎么知道她用了落花剑?”细细疑问。   “若兰一般是不用这剑法的,因为它很秀雅,使出来未免和女人一样,但是我想她会和细细使这套剑法的。细细,她怎么伤到你的?是不是陪你练着剑法的时候不小心?”段老板说。   落花剑?细细这才知道,让自己受了伤的剑法叫落花剑,不过不是谷主陪自己练剑时候伤到的,她也不好说,便有些不置可否。   “大侠怎么断定细细是落花剑所伤?”子皓问。   “她难道不是在教细细落花剑吗?”段老板也很奇怪地说。   “她和我练的是落花剑?”细细心中惊疑,却想再知道一些,再探探段老板的口风。   “哦!是了,没有人和你说起过你的剑法,怪不得你不知晓,一直以为是岳家剑法吧?现在事情紧急,这事儿我们以后慢慢再说。”段老板说。   “好,段老板自己也小心些。”细细说。   “嗯,谢谢姑娘!对了,在下的内人和若兰很是亲近,所以我身上正好有治疗落花剑伤的药,可以叫细细一试,每日三次涂抹于伤口,再加上内功的调理,疗效会很好。”段老板说着,从贴身的内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递给子皓:“我现在这副样子,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只希望这药能快些治好细细姑娘的伤,让她快些恢复体力,和新谷主您一起使出天下无敌的谁心剑法,赶走仇家,保全我们山谷!”   “谁心剑法?”细细和子皓同时说道。他们都想到了谁心湖边两人共同练武的画面。   “是的。谁心剑法是俩人同使便可天下无敌。在山谷成立之初,那位创始人就是以谁心剑法双剑合璧二独步天下的,后来若兰也很希望天底下能有重现谁心剑法的一天,她把剑法的一半传给了我,要我传与我的女儿和莲娘的女儿。只可惜我那女儿为了躲避仇家,隐姓埋名的至今下落不明,我只有把它教给你。细细,小山陪你练的剑法其实就是谁心剑法,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段老板说。只是现在的细细真的不知道什么剑法,一招半式也不会。最多,只是在山谷中和侍卫们学到的一点小把式。   “那另一半剑法呢?”细细心虚地问。   “就在新谷主的身上,我只知若兰自己传授给了他,至于若兰有没有跟他说明,我就不知道了。”段老板说。   “怪不得她这么清楚……”细细喃喃自语地说。   “你说什么,细细?”段老板问。   “我是说……怪不得哥哥帮我治伤给我内力的时候我觉得没有什么舒服,原来我们的武功在最根底上也是一家人!”才说完这话细细便有些不好意思,什么叫也是一家人啊?好像自己真的和子皓一家人似的。   偷偷看了一眼子皓,他也微微笑着看着细细呢。   “谢谢段老板指点了……其实您的女儿,我知道…….”细细忍不住说。   “什么?!”   “就是那个被带走的女子。”细细说。   “我的天哪!”段老板大叫了一声,离开了坟茔。   见到段老板颓然离开的背影,细细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她小声问子皓:“哥哥,我是不是很残忍?”   “是的。但他总要面对的。”子皓说。   正说着,那边却听见人群吵嚷起来,这里离山谷的出口不远,只见几个人慌慌张张地往这边跑过来。子皓拦住其中一个人问:“怎么了?”   “仇家……仇家又来了!”那人并不知道子皓就是新谷主,慌慌张张地说。   子皓听到之后立刻说:“细细,快,先藏到上回那个山洞里去,我去看看!”   “哥哥,我也去吧!”细细说。   “不!你的武功还没恢复,不行!”子皓说。   “那你要小心……对了,我不知道山洞的洞口在哪里,上回我是被谷主晕乎乎地挟带进去的!”细细知道以自己目前的状况,确实只会是子皓的拖累,所以就按他说的做吧,于是有些无奈地说。   “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儿的,不用担心!那个山洞的洞口在谷主屋子的西面墙壁上!你赶快进去!”子皓回答。   “从那边进去太远了,我天天守着这些坟地,知道这里还有一个山洞,细细姑娘跟我来!”段老板不知什么时候有回来了,大家都没注意。细细知道他说的山洞其实就是谷主房间可以通达的山洞,只是他不知道。看来上次山洞里那个人就是他。   “如此就拜托段大侠了!我这就去了!”子皓说着,瞬时就没了影儿。   “好的。”细细说着,按子皓的安排,一路跟着段老板,先到山洞里藏起来等着子皓回来。   在几乎与世隔绝的山洞里,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听不到声响,也感受不到黑夜白天的变化。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只觉得过了好久,好像是过了好几天的样子,子皓还是没有回来。细细知道那石壁里藏着东西,段老板还会时不时地送东西进来,所以有吃的,也有水,倒不觉得太困倦,伤也渐好,服过段老板的药,又经过这几日的休养之后,竟然可以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   只是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心的厉害。   于是她决定到洞口去看看。   山洞里本来光线昏暗,行走起来不是很顺利,细细行动又不是特别利索,于是好大一会儿才一瘸一拐地摸索着找到了当初出去时经过的那道石门,也就是当时隔着石壁听到过声音的那个地方附近。   虽然当时是曾经走过这个地方的,但细细自己却并不熟悉。上回,因为在附近听到了声音,细细和子皓都有些紧张,大气也不敢出,细细本来就没有这种临场经验,紧张得都没顾上观察附近的细节。后来,子皓担心前面会不会有危险,便放下细细孤身一人去探路,细细腿不好,便一直在原地呆着,由于视线受限、行动受限,也没有观察周围的机会。再后来,找到了石门、逃出了山洞……这些事儿,都是子皓一个人做好的,细细并没有知道得很细,只是背在子皓背上随着他而已。   当时在山洞的一切,几乎都是以子皓为焦点的,细细虽然在现代生活了二十多年,也算是闯荡过一些江湖的人了,而今辗转飘零到了真的江湖之中,遇到了真正的“江湖之事”,终究还是没有什么江湖经验,只知道依赖着子皓,便是安全的。现在想来,当时的子皓,能够有条不紊地处理好这些事儿,身边有敌人,有死人,还有细细这样一个伤病员,果真是很不容易的。   所以,此时此刻细细真的有种很想念子皓的感觉,也不知他怎么样了,但愿他还是一样应付自如。   细细摸摸索索地一路走过去,碰到像石门的地方,就笨笨地推了推石壁。摸索半天,终于摸到一处松动的地方,掩饰不住欣喜地使劲推开石门。   可是就在推开这道石门的一瞬间,细细呆住了,因为石壁那边真真切切地传来了一阵微弱的声音!   细细听到这个声音时吓了一跳,怎么会有人?是谁?今儿运气怎么这么背?上回不是没有人吗?仔细听过去,发现似乎是一个女子在哭泣,那声音还抽抽噎噎的。山洞里怎么会有女人哭泣?这么阴森啊?谷主不是说只有她知道这个地方吗?难道是……女鬼?   想着这里,细细不禁自己吓到了自己,全身冷冷地冒起了鸡皮疙瘩,紧紧地扶着旁边的山石。细细从来在女孩子中算是胆子比较大的人,不过在这阴惨惨的山洞里,听到这丝毫没有预料到的声音,着实还是吓了一跳。   不过那种瞬间的惊吓过后,细细心里已经很理性地作了一番分析,按照唯物主义的观点来看,鬼是不存在的,当然,有很多玄妙的事情都解释不清,于是细细又不禁想:充其量不就是个鬼嘛,也许就是谷主呢?那就更不怕了,她怎么会害自己?再说了,现代我都不怕鬼,什么地方都敢去,这古代鬼也不怕……这样自我安慰地想着,倒还真的就不怕了。   小心翼翼地循着声音走过去。在那道可以推开的石门的这一边,和谷主用来藏身的这个山洞相连的,还有一个很隐蔽很狭长的山洞,因为这里更加昏暗,而且出了石门后需要转身走回来,上回细细和子皓又都忙着逃出去,所以没有注意过。   在这狭长的山洞的最隐蔽的那个角落里,确实有一个女子。那个正低着头抽泣,长发散乱地披着,根本看不清模样。   未及走到女子的身边,那女子却已经听到了什么,大喝一声:“谁?不管是谁都别过来!看剑!”头发披散着,也没有抬头看,只是挥舞着手里的长剑,冲着两个人就晃过来。   细细倒退了两步,却发现这个身影有些熟悉!   “紫雪?”细细惊异地大声叫道。   “细细?”紫雪所在的这个角落本来也就是这昏暗的山洞里最黑的,所以紫雪虽然听出了声音,但抬起头来也没有看清来人。“细细,你们怎么找来了?是你和我哥吗?”   “紫雪,是我一个人。我见你和哥哥出来几天了都不回去,心里着急,就来山谷找你们。我已经见到哥哥了,他说找不到你了,所以我们正在四处找你呢。在我们到处找你的时候,仇家又找来了,所以哥哥叫我先躲到山洞里来,他留在外面,没想到会在这里找到你。”细细说。   “是这样啊,谢谢细细,我哥他是留在外面和仇家比武吗?”紫雪问。   “可能是吧,我也不知道,只是瞎着急,我很担心哥哥所以决定从山洞的后门出去看看什么情况,没想到却听到了你的声音。”细细说。   “细细,你也别担心,我哥他不会有事儿的,哥从来都很厉害,我和你一起去找他吧。”紫雪宽慰地说,“他先前已经把山谷发生的那些事儿都告诉我了,我都知道啦。”   说实话,现在细细看到紫雪落拓的身形,倒真是心疼,便问:“紫雪,你怎么会在这里?”    ☆、僵虫好毒      “这事儿……现在匆匆忙忙的,一下子我也说不好,慢慢说吧,对了,姐姐,这里可以出去吗?”紫雪问。   “可以的,紫雪,你别急。”细细说。   “好的……快来帮我一下,我被铁链子拴起来了……”紫雪焦急起来,话语中都带上了哭腔。   “别急,你别急……紫雪,你怎么会被拴起来?是谁把你拴起来了?我知道你功夫不错啊,怎么被拴起来的?”细细问。   “细细姐姐,是一个我不知道的人把我拴起来的……呜呜,他武功好高,很容易就点了我的穴道,然后就把我拴起来了……他说他要先把我拴在这里,然后去和哥哥决战,要拿我来要挟哥哥。”紫雪说。   正说着,山洞里匆匆进来一个人,径直往细细原先藏身的地方去了。石门非常隐蔽,他根本没有注意到。   “嘘!”细细比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   她觉得应该是段老板给自己送东西过去,可是这事儿也说不准,难说又是拴住紫雪的人呢,所以还是别说话,提高警惕的好。   过了一会儿没有动静,细细说:“紫雪,趁现在没有人,我们赶紧出去吧!”说着,一瘸一拐地过去帮紫雪解开了铁链子,那铁链子好粗好沉呢,都不知道那个人怎么就轻而易举地拿过来了。   “细细姐姐,你的伤好点了吗?”紫雪着急地问。   “好些了,这个你不要担心,倒是看看自己是不是还活动自如,呵呵!这么可爱的小姑娘,也不知那人怎么下得了手?”细细笑道。   “细细姐姐,这种时候你还笑话我。”紫雪也笑了,刚才阴郁的气氛随着细细的说笑一扫而空。   “出去以后,我们偷偷从山的背面去看看哥哥吧,我知道怎么从后面上山。”紫雪说。   “好的!”细细也赞同。   俩人从山后绕到了谷主屋子的附近。紫雪果然是比较熟悉山谷的,这一路上也没有被仇家发现。   谷主的屋前已经不再是从前的绿树小院,小桥流水,而是遍地凌乱,一片混战的痕迹。而且从人、势上来说,很明显很轻易地可以看出敌众我寡。对方灰袍滚滚,虽然只是百十号人,但在小小的山谷之中,却显得大有大兵压境的咄咄之势。蒙面谷中不乏武艺高强之人,但是少了谷主的统领,似乎就少了一样主心骨的东西,所以蒙面谷的战斗力基本是散的,基本是处于下风的。   大家都还不知道子皓是新的谷主。   细细心急如焚地在混战的人群中搜寻子皓的身影,他这些天显然经历了的鏖战,虽然还是身手了得,却已经有些显得疲惫,看得出来有些气喘呢,帅气的脸上有些打斗过后留下的污迹。这可怎么办?现在细细对子皓有了更多的了解,他这人虽然有些顽固不化,其实也是用心良苦。他既然知道了山谷的使命,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就把捍卫蒙面谷当作了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在这种拼命的情况下,劝也不会有什么用,细细不禁为他捏着一把汗。   “紫雪,我看咱哥虽然功夫好,可是有些累啊,人家知道他功夫好,都来盯着他,我真怕人家伤到他。”细细忧心忡忡地对身旁的紫雪说。   “是啊,我看也是这样。细细,你在一边静静地呆着,不要被仇家注意到了,我去帮咱哥。”紫雪就是性子急,话音才落便很快挥剑加入了战局。   “紫雪?你怎么来了?”子皓见到紫雪加入了混战,又是惊喜又是着急,惊喜的是这个失踪的妹妹终于回来了,着急的是她加入混战以后的生命安危。   细细也不太看得懂那些混战的招式,便低头想着还有什么对策。正想着,却听到一阵骚乱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里,害得我在山洞里找不着急得要死!我答应过照顾好你,却把你给弄丢了!”一个轻轻的有些沙哑的声音从大石后面冒出来。   细细一惊。定睛一看,却是那半瞎的段老板,想来先前就是他到山洞去寻找两个姑娘,不见了人可能真的吓坏了,才满山谷地找人呢。   “对不起啊段老板,我只是太着急了所以跑了出来。”细细说。   “没事没事,看到你没事就好。不过,这里这么危险,姑娘身上的伤还没好,不是姑娘的长留之地啊!”段老板说。   “段老板,你懂武功,你来看看他们忽然乱成一片的,是怎么了?”细细说。   “恩。……不好!有人发了暗器,而且是有毒的!”段老板紧张地说。   暗器?竟然有人在混战之中偷偷使用了暗器!江湖混战真的有小说中所写的喂毒的暗器!按理说,对战中偷偷使用暗器,实在是不光明正大的事情,而且,这种混战的场面,暗器是不好使的,根本没有准头,可是,这暗器却好像长了眼睛,只是冲着蒙面谷的人而去!   “糟了!有人用暗器,而且好像是……我听听……叫他们不要使蒙面谷的武功!”段老板凝神细听了一下暗器的声音,赶紧回头对细细说。   “不使蒙面谷的功夫还有什么功夫?这又是为什么?”细细奇道。   “这种暗器是仇家用来专门对付蒙面谷的,为此可算是煞费苦心。这暗器其实是一种能够感应气息的僵虫,仇家的人仔细研究了蒙面谷的武功,然后叫熟知蒙面谷武功路数的人将它们带在身边多年,这些僵虫和这样的人一起生活多年,便感应了蒙面谷武功的气息,现在遇到这种武功,便会以为是找到了主人,就拼命跑过去附在他身上,但是,这种僵虫剧毒无比,被吸附了的人,不死也是昏迷。”段老板说。   天哪,这么恶毒的招数也想的出来?没想到段老板还知道这些。   情况紧急,细细也来不及多想,只是大声地叫道:“哥哥,紫雪,还有蒙面谷的各位大哥,你们都不要使原先的功夫!”   这个时候,只要是乱搏,没有章法,仇家的那些暗器便发挥不出功力,对蒙面谷来说,便是胜利。   不过细细这一叫也暴露了身形。仇家见到自己的计谋被一个小姑娘所破,大为震怒,冲着细细便同时几掌袭来。细细只觉得那掌挟着阵阵阴风直扑自己,奇快之极,自己根本闪躲不开,早已经花容失色,闭上了眼睛。   但是却感觉自己并没有被拍死,不由得睁开眼睛一看,原来已经有一只手护住了自己,这人却是子皓!   “好小子,你倒是很快!可惜你这一掌,不得不使出了蒙面谷的看家武功,你很快就会死的,哈哈哈!”那人话音未落,早已经有僵虫飞噬过来,附在子皓手上,子皓的脸色瞬间腾起一股黑气。   “哥哥!”细细大叫。   紫雪正在拼命厮杀,他知道自己武功远不及子皓,但只想能多绊住一个仇家,便是给哥哥减轻了一份压力。不想在这个时候却听见细细“哥哥!”的大叫声,不知道哥哥是否有了性命之忧,立刻折转了剑飞奔过来。   “哥!”看见子皓脸上的黑气,紫雪吓得也是大叫一声。   段老板说:“快!快带子皓进山洞去,细细赶快用真气护住他的心脉,不要让毒气散开来,否则性命不保!记住,他一定一定不能运功,先让他把蒙面谷的济世丸服下去!”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极小的瓶子,里面有一颗丸药。   紫雪接过来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又闻了闻,拿出丸药来仔细看了看,这药似乎不是假的,于是她喂了一粒给子皓吞下。知道细细不会用功力,赶紧自己出手帮子皓护住心脉。   弄完这些,她又转过来跟细细和晴儿解释道:“这济世丸是蒙面谷最珍贵的药丸,据说是可以起死回生的,用了几百种珍禽异兽、以及几百种药草,还有几百种世间难见的异物才炼成的,功效当然也是非凡的,哥哥服下了应该很好的。听说多少年来也只炼成过四粒。以前有一次,我看见谷主身边带着一个很精致的小瓶子,就偷偷拿来玩,那瓶子就和这个一模一样,瓶子里也是三颗药丸,谷主很快就发现了,告诉我说这个叫做济世丸,是很珍贵的丸药,小孩子是不能拿来玩的,说完就拿走了,后来我就再也没见过了……对了这位大侠怎么会有济世丸?”   “这种济世丸是谷主亲自叫人研制的,世上只有四颗,她自己只留下了一颗,其余的都给了她最亲近的人。内人温和有幸得到了一颗药丸,临死的时候却没舍得用,说要留给小山,结果小山也没用上……唉。”段老板有些哽咽。   “这位大侠,你是谁?你认识谷主和温姨?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紫雪性格直爽,口直心快地说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姑娘是……”段老板问。   “我叫紫雪,是新谷主的妹妹。”紫雪说。   “姑娘就是前几天失踪的那位姑娘吗?”段老板声音有些颤抖,显然是想到了细细曾经跟他说过的话,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自己的女儿。   “紫雪,这位段老板也是蒙面谷的大侠,是帮过蒙面谷很多很多的恩人,是我们需要敬仰的前辈。”细细说。   “谢过前辈!”紫雪拱手道。   “紫雪,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这位前辈是段小山的父亲,也是你的父亲。”细细面对无法相认的父女觉得实在太揪心,忍不住说出来。   “姐姐,你说什么?”紫雪惊道,护着子皓脉象的手抖颤抖起来。   “紫雪,姐姐其实很不想告诉你让你难过,可是又不想让你们父女对面都不能相认。我刚才说的是实话,哥哥也知道,只是他一直不忍心跟你说。你是温姨的孩子,段小山是你双胞的哥哥。你们从小就分开了,你跟着温姨在山谷,小山跟着段老板在镇上帮山谷看店联络,你很早就离开山谷到了西楼,所以段老板只知道自己有一个女儿却不知道长得什么模样,叫什么。”细细说。   “我……我不是和哥哥一起被捡到的吗?”紫雪睁着大大的眼睛问。   “不是,他们骗你们的,也是为了保护你们,不让仇家盯上你们。哥哥其实姓徐,是最早的徐谷主的孩子,徐谷主的妻子就是失去记忆的蓝姨。”细细说。   “啊!”紫雪惊叹。   “紫雪,也许爹爹应该把这一颗济世丸留给你,刚才是太着急了才这样做了,你别生气。”没想到段老板和紫雪的第一句对话竟然是这个,可见他真的很思念这个女儿。   “爹爹?”紫雪半信半疑地对着段老板说。   半瞎的段老板眼眶里湿湿的。   紫雪也一下子眼睛红了。   过了半晌,半瞎的段老板老泪纵横地看着紫雪说:“我的好女儿,爹爹对不起你,没有照顾好你。”如果不是细细见到过之前段老板帅气的样子,见过段小山的俊逸,自然不会相信这个面容枯槁的半老头子会是这个萌妹子的父亲。   “您千万别这么说,没想到今生今世还能见到爹爹,女儿已经高兴极了,不知该说什么好。我以为自己真的是路边被人遗弃的孩子,没想到我有爹爹有娘还有哥哥,只可惜我原来什么也不知道,没有好好孝敬爹娘,也没有好好照顾哥哥。”紫雪抽抽泣泣地说,长睫毛一闪一闪地,就是哭了也是这么萌。看来她这一次是喜极而泣吧。   “紫雪,这都是命运的事儿,都是我们不能控制的,不能怪你,你一直都是一个最好的姑娘。”细细不禁感叹。   “姐姐,我好后悔以前总是不听温姨的话。”紫雪说。   “傻妹子,温姨一直很喜欢你呢,别多想了。”细细安慰道。   “嗯。”紫雪感激的看了一眼细细,又转向段老板,说:“爹爹,我今天知道自己是有爹爹的人,真的好高兴!您为我们受了这么多苦,以后女儿会好好孝顺您的。”   含着泪的小紫雪显得更加乖巧。    ☆、落花三剑      “今天老夫有重获新生的感觉,我一直以为我的女儿早没了,温和也去了,小山也走了,世上只有我一个孤零零的无用之人,只没想,今天可以得见这么乖巧的女儿!新谷主,细细姑娘,谢谢,谢谢你们!”段老板深深地来了一个长揖,看的出来是满怀感动。   “段大侠只要叫我子皓就行。紫雪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妹妹,您是我们的长辈,不用如此拘礼,我以后还是会待她像最好的妹妹一样。”子皓醒过来了只是一直没有说话,见了段老板的长揖之礼不禁轻轻地说。   看到紫雪和段老板相认,细细突然觉得好想家,好想。听到子皓说紫雪是自己最好的妹妹,突然想起现代的时候,有个很喜欢的乐队叫好妹妹,他们有一首歌自己特别喜欢,歌词很朴实却情真意切,好像就叫《一封家书》。细细忍不住轻轻哼了起来:   亲爱的爸爸妈妈   你们好吗   现在工作很忙吧   身体好吗   我现在外地挺好的   爸爸妈妈不要太牵挂   虽然微信常常在发   其实我更想回家   我买了一双舞鞋给妈妈   别舍不得穿上吧   妈妈一定在广场称霸   你就是小区的一朵花   你们就别再催婚啦   婚姻大事我从没放下   现在有个不错的姑娘   把照片发你们   看看吧   街坊邻居都还好吗   替我问候他们吧   没事不要老闷在家   多出门转转总是好的   希望你们一切都好   不要让儿女放心不下   今年春节我一定回家   好了先写到这儿吧   此致敬礼   此致敬礼   此致敬礼   ……   听到细细的歌声,大家不知出处却都有些动容,真心为紫雪和段老板的父母重逢感到高兴,又真心为再见不到的温姨和段小山难过。   子皓听着这歌,知道细细一定是因为此情此景想家了,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却什么也没有说。他知道细细想要一个家,自己好想能和她在这个时空能有个甜蜜的归宿。可是现在自己这样的状况,他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还能不能活着,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给她她需要的。   子皓说不出这些,只将手紧紧握着细细,希望她能够感知这个孤独的时代里,有一份最真心的温暖。   细细确实是想要一个家的。自己的从前也是一个有家有爱的宝宝,穿越以后,却什么也没有了。当时并没有觉得家和父母会成为一个生在血脉里的寄托,现在才知道,那些血肉亲情是无论什么都无法忘记的。   就像现在已经依偎在段老板身边的紫雪,就算是分离很久很久,可是那种血脉里的亲密,瞬间就可以融合在一起。   不记得是谁说的了,以前给过自己很大的启示,这句话说的是:“爱到亲人才是爱”,是的,只有亲人一般的爱,才是永恒。   包括夫妻,激情过后只有把对方当做最亲爱的亲人,才是永远。   自己曾经以为自己和四阿哥可以走到最后,但是命运非要把两个人分开。他已经把能做的做到极点了,为了自己,把想杀掉自己父亲的刺客都放走了,也不知回去后如何跟康熙交代,如此,自己还要奢望什么?除了心地最真最纯的感激和祝福之外,家是不能想的,就连再次想念,或是再见一面都已经是奢望。   子皓知道这一切,知道自己对四阿哥的念念不忘,但他还是对自己这么好。自己不是木头人,难道不会感知,不会感恩,不知道也应该好好珍惜他吗?只是家,她还没有想过。   现在子皓受了重伤,自己却又帮不上什么忙,这倒还真是眼前最让人着急的。   正天马行空地想着,段老板说到:“子皓,细细姑娘,女儿,现在山谷大敌当前,各位勇士都为山谷在奋战。可叹老夫武功平平,帮不上大忙,但老夫知道一些山谷的秘诀,可以说给大家看看有没有可用之处。”   “爹爹想到什么法子了吗?快说啊!”紫雪问。   “原先我曾经说起过,蒙面谷曾经有独步武林的“谁心剑法”,但是现在会使这套剑法的细细姑娘,却忘了剑法的招式;另一个会使这套剑法的徐公子,又身受重伤,那就不能用了,因为这套剑法需要双剑合璧才有威力。”段老板若有所思地说。   “是啊。”紫雪急道。   “既是到了这不得已时刻,老夫左思右想,蒙面谷以前还有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剑式,称为落花三剑,也许会用一点点用。”段老板说。   “落花三剑?”细细问道:“何谓落花三剑?”   “曾经有蒙面谷三剑合璧,功力奇大。三剑分别是徐将军、谷主、和谷主的师妹。”段老板说。   “这么好的阵势,可是段老板这么说,那都是以前了,现在我们更是什么也用不上啊。”细细叹气道。   “老夫想说的是,虽然是以前的事了,但老夫觉着我们可以试试落花三剑,据说三剑一起出手时威力很大,也许可以暂时帮我们退敌。”段老板说。   “怎么试?”紫雪说,“可是您说的这三个人现在一个都不在啊,爹爹你是不是急糊涂了?”   “爹没有糊涂。子皓是徐将军的儿子,谷主所传给他的剑法中一定是徐将军的招式;谷主的师妹已经云游四方,但老夫见过当年她的剑法,可以模仿一二;而女儿你呢,得到过谷主的教授,自然会使谷主的剑法。这样的话,我们三个人勉勉强强地暂时凑成一个落花三剑,功力不到是真,但摆个架势吓唬一下敌人也是可行的呀!”段老板说。   “那爹爹您的眼睛……”紫雪问。   “我只是半瞎,勉强是可以看到的。我现在就把当年见过的落花三剑共同出手的情景给你们比划一下,你们看看行不行。”段老板说。   “好的,爹爹。”紫雪最先表示了赞同。   原来段老板是准备用山寨版的落花三剑吓退敌人。现在这种情况,伤的伤残的残,如果急于退敌,这也是个无奈的选择。   于是段老板一边想一边练,把三剑的阵势和步伐、招数都演练了一遍,众人都拍手叫好。段老板小心翼翼地问子皓:“子皓,你看成吗?”   一直蓄养元气,没有怎么说话的子皓点头道:“刚才段大侠所演真是太精彩了,所说也极有道理,情势所逼,我看我们3人不妨一试。”   “谢谢子皓所言,现在情势紧急,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有冒险一试了。只是我们3人之力远远不及3位前辈,所使之势不过是借用了落花三剑的样式和名头而已,真真是对不住三位前辈的。”段老板说。   “段大侠不过过于纠结,此时能够解救山谷的办法都是好办法,三位前辈不会怪罪的。”子皓说。   “谢谢你,子皓。你再好好休息一下,一会儿我们3个共同练习一下。你现在好些吗?”段老板说。   “我已经好多了,谢谢段大侠的救命丹药,药效果然是奇绝的。再给我几个我再自己调息一下,应该就可以恢复六成以上的功力。”子皓说。   “我们如果在三剑齐发之后得胜了,应该赶紧收兵,毕竟我们不是真的落花三剑,子皓身上还有伤,所以保存实力要紧。”段老板说。   “大侠所言极是。”子皓说。   “老夫也算蒙面谷之老将,这个时候兵家最需要的是头领,兵将最怕无帅。所以我觉得还有一件事非常重要,就是正式当中宣布一下子皓的新谷主之位,这样勇士们才可以唯首是瞻。”段老板说。   “段老板说的这个我早已想过,但老谷主去世之前,并没有宣布过让子皓接任,没有老谷主的言语,我们如何叫众人信服?”细细说。   “细细姑娘多虑了。谷中老将基本是识得我的,我如果说出子皓是徐将军之子,自然应当继承父业,便不会有人怀疑新谷主的真实性,只要老将们认可了,那些年轻的侠士便不会有反对的。我愿意一试。”段老板说。   “真的?如此真不知该如何谢过段老板了!”细细高兴地说。   三人各自琢磨了一阵子,一起演练了几遍三剑同发,煞是精彩,虽然不比三维前辈但应该也是极有威力的。于是准备出了山洞来应战。   段老板说:“细细姑娘,你在这里等我们的消息,如果此计不成你就快快从山洞后面逃走!”   “不行,我不能离开你们,我也要去!我也会武功啊。”细细说。   “这……子皓……”段老板犯了难。   “哥哥,我们不会拖累你们的。”细细赶紧跟子皓说。   子皓本来也舍不得细细离开,再见到细细恳切的眼神,便说:“细细本来武功是极好的,只是忘了怎么使,但是内力还在,想来一般的武士也伤不了她。就让她去吧。”   “谢谢哥哥。”细细高兴地说。   四个人来到谷主旧屋前的小广场,敌我两方的武士都战得累了,虽然还是剑拔弩张,但双方都回到各自的阵营休养,准备下一轮比拼。   段老板走到山谷阵营的中央朗声说:“各位侠士哥哥兄弟,谷主大人已然仙逝,因为事发突然,他没有指明咱蒙面谷下一位谷主。现在大敌当前,两兵交战最忌讳的是群龙无首,所以老夫以蒙面谷最老的老将之一的身份给大家举荐一位领头人,他就是前一任谷主徐将军的儿子,我身边这位武功高强的年轻人子皓!”   “子皓是徐谷主的儿子啊?”很多人窃窃私语到。其实很多人都认识山谷里长大的子皓,知道他武功高强,为人正直,却不知道他的身份。   “正是!”段老板说。   “推举子皓做首领,我们都很愿意,山谷之中谁人不知他的武功和为人,只是这么多年也没有露出过身份,此时段大侠为什么突然又说他是徐将军之子呢?”有人问。   “是啊,怎么证明?徐将军是蒙面谷的挂帅之人,何以证明子皓和他有血脉之连呢?”有人接着说。   “这……”段老板一时语塞,这个问题真是没想过的。    ☆、美人之计      “我来证明!”正当人群纷纷议论不止的时候,一个声音从山坡后面冒出来!   只见三个人从山坡后走出来。走在最先的是一个中年女子。   “蓝姨?!”细细、子皓、紫雪同时惊呼起来。   “各位大侠,这么多年谢谢你们照顾蓝玉和子皓!徐家失火之后,蓝玉仓皇逃脱,却从此失去了记忆。前些日子得到身边两位大侠的医治,恢复了记忆。现在,蓝玉以徐凯遗孀的身份证实:子皓就是徐凯和蓝玉的儿子,蒙面谷的根不会变,宏图大业也不会变!”蓝姨说。   听到这番话,众人拍起掌来。   蓝姨也是山谷之士知道的人,虽然极少知道她的身份,也知道她失去了记忆,容貌也改变了一些,但人品很好很善良正直,很得谷主关爱。此番她这么说,自然不会怀疑她的话,拥立了子皓为新的谷主。   “娘,您都好了?”子皓高兴地说。   “嗯,我都想起来了,子皓。”蓝姨说,“我们都要谢谢三叔三嫂,是他们一直在努力医治我。”   细细仔细一看,蓝姨身后真的站着两个人,不是三叔三嫂又是谁?三叔的腿已经好了?真是好人有好报啊!   “三叔三嫂,谢谢你们!”细细从人群后面挤到三叔三嫂身边。   “小美人儿也在啊?哈哈!”三叔笑道。三嫂也高兴地说:“不用谢,不用谢!不过这打架的事儿我们不懂,我们也该回去啦!”   “额……可能一时走不了了……细细拜托两位,带着蓝姨到山洞里躲一躲吧!”和三叔三嫂低语了一阵子。   …… …… …… …… ……   “快……给我回去!”三叔和细细从大石后面转出身来,三叔有些恼怒地说。   “我不回去!我要看他们打架!”细细说。   “溜上山来什么打不打架的?饭也不烧!”三叔恨恨的说。   “我喜欢看嘛!”细细一撅嘴说,还跺了跺脚。   “看什么看?你又看不懂!”三叔似乎很不高兴。   “我就是喜欢看他们打架!”细细说,“会打架的男人多有味道啊!你也去打啊!”   “你说什么?”三叔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料到细细会这样说话。他本是和细细说好,装作一对这山下的老夫少妻,那少妇喜欢热闹,所以来看,而老头子要拼命拽她回家。以此打打闹闹的场面,吸引仇家的注意力,为蓝姨和三嫂的撤离做遮掩。   事前两个人商量好了剧情和对白,没想到细细竟然会如此的临场发挥,把个什么男人的话都说了出来。平日里细细就算是个大大咧咧的姑娘,也从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再说三叔历来也只是当细细小丫头片子,实在不知道她会说这些,这一来真还不知道该怎么来接细细这话了。   “你!……”三叔语塞。   “我怎么?我说我喜欢看打架的男人啊!啧啧,老娘就喜欢这种有气质的的男人,可以让老娘我陶醉,你要怎么样?你也去啊?”细细一副泼妇状。   细细没有在现代白活二十多年,可算是什么都见过听过,而且现代的电视小说中关于那些古代的现代的拉拉杂杂的种田故事早就深入了人心。于是此刻真要当起泼妇来,实在有些得心应手,以前听过的词语只怕用不完呢。只是考虑到古人的认知局限,好多泼辣、噎人的话语还没有说出来。   三叔便恼道::“你!快滚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生气啦,哈哈!我偏不!我喜欢这样,这才刺激,哈哈!你是不是想看着我去找哪位魁梧的大哥投怀送抱啊?我劝你最好先滚回去,免得到时候受不了刺激,哈哈!知道了吗?”细细大笑到。   不仅是三叔,几乎所有人都觉得细细完全变了一个人,只有子皓知道细细肯定又在玩什么把戏,只是微微笑着。三叔不知道该如何对答,干脆转过身去背着细细,口里背台词一般地说:“什么?我跟他拼了!”   细细继续不依不饶地说着:“拼了?哈哈,你想的倒是很容易!你想和武功高强的大哥拼?送死吧你,就你那点儿拳脚功夫……是不是,大哥-----”一边说着,一边妖娆地走近了仇家中那个发令的人。   其实细细这么做,心里也捏着一把汗,如果对方不吃这一套,那自己不就是送死?……可是现在,真的想不出什么办法了,只有死马当活马医啦!赌一回!   看见细细走过去,子皓急死了,赶紧示意紫雪和段老板,三个人马上摆出剑阵,只待剑拔!   “你想干什么?”对方见细细走近了,果然“唰!”地把剑尖调过来指向了她,瞪着她说到,捏着剑的手一丝犹豫也没有。果然仇家并不上钩,也难怪,刚才细细还说什么不要使蒙面谷的功夫呢,现在的行动好可疑。接下来怎么办呢……为了引开一阵子注意力让蓝姨他们能跑回山洞,细细只有硬着头皮继续演戏。她记得子皓说过,以自己的内力一般人是伤不到自己的,那就赌一次吧。   “大哥,别这样嘛,怪吓人的,”细细把剑尖稍微往下按了一点儿,又笑着说:“人家只是很寂寞,喜欢出来玩嘛,你刚才打架的样子好威武哦……”   那人瞪着细细没有说话,倒也没有再把剑尖指着细细。还好细细并不会使用自己的内力,刚才那一按也只是稀松平常地按了一下,对方并没有感觉到细细是有武功的。   “大哥,干嘛不说话啊?你那眼睛好吓人的哦!”细细继续笑道。   “嚯,小娘子是很寂寞吗?呵呵,看上去还长得挺水灵的嘛,不用理他,他不理你还有我呢。”另一个仇家走上来凑近了细细涎笑着说:“等这事儿完了,哥哥我一定好好陪陪你,如何?”   细细本来长得很漂亮,加上刚才的表现果然有些风情万种的样子。她见这仇家色迷迷地看着自己,嘴角有一丝很猥亵的笑容,心里便只觉得直想吐,使劲儿才忍住了。但又想到这是关乎到几个人的生死之事,便陪着笑故意放荡了声音说:“还是这位小哥哥好!小哥哥,我看你们这架打了好久了,也不知还要打到什么时候呢!总是打打杀杀的有什么意思,要不然我们不要等到这事儿结束了?陪我好好玩玩吧,你看这里风景还是蛮好的哦!”   “等不及了啊?呵呵,好!好风景好姑娘怎么能错过?小娘子,我也不想打啦,你这就随我去吧!”对方涎笑着说。   “混账!想先跑?这娘们是我的!”最先不说话的那个仇家一拳打在后面这个仇家身上。   “谁叫你刚才不理!”   “不理又怎样?那娘们是什么人你想过没有?刚才她和他们是一伙儿的!”   “在一起就是一伙儿的?呲,让你是个老大,却连这点儿事都看不清,人家是来看热闹的!”   “谁知道她是不是来看热闹的?你这脑子怎么长的?回去小心我把这些事儿都禀告给主子!”   “你去禀告啊!我们都见不得你这种小人!你以为自己当了老大弟兄们就都服你了吗?你想清楚了,你是怎么当上这个老大的!以为别人不知道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吗?”   “什么见不得人?你血口喷人!”   “叫兄弟们评评理,我是不是血口喷人了!”   听这口气,似乎是两个人先前还为当老大的事儿有过不小的纠结,竟然在这个时候爆发出来。于是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便混战起来,很多仇家都围拢过来。眼看着虽然不是原来设想的美人计成功,但终究是达到了自已要的效果,细细不免舒了一口气,赶紧用眼神示意三嫂他们快走。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子皓一直按着剑不敢出声,只用眼睛看着细细。细细知道,那眼神里是不放心、明白她的用意,又感到心疼的意思,倒感到了一丝宽慰,对着子皓微微一笑。   子皓知道自己其实伤势甚重,即使有这落花三剑的架势也只能唬得敌人一时,细细这番冒险确实聪明,为蓝姨的转移赢得了宝贵的时机,但也真是吓坏了自己,她这空手入敌还真是羊入虎口一般,这个女子真是机智。   心里正又担心又心疼,此番见到细细的笑颜,竟然能感知一种释怀的美,只知道这是他见过的世上最美丽的笑颜,竟也情不自禁地对细细微微一笑。   这一笑还真是把细细愣住了。就好像他这笑容不是挂在脸上,而是挂在心底。   自己曾经感受过这种笑容的温暖,那还是在救了四阿哥之后。唉,紫禁城中的他怎么会知道这山谷之战?也许知道吧,他们一定是要剿灭山谷这股势力的。   三嫂赶紧带着蓝姨从山坡溜走。蓝姨她们走了之后,那两个仇家还在推推搡搡地论理。   眼见对方还在争执,细细也转身想溜开。不想对方那人反应却是极快:“小娘子倒是长得很俊,说!是不是他们派你来使什么阴谋诡计?”说着在细细肩上拍了一下。   细细并不知道,其实他在自己肩上拍这一下,是在试探自己的功夫,如果有足够的防御能力,她便无论如何也要运功来对付这个突如其来的袭击。可是细细并不知道这种武林的常理,也并没有作出任何的反应,她历来都不会运用什么内功的,而且自幼生长在红旗之下,即使自己再不相信什么事儿,但防范之心也没有到这种一点一滴的地步。   她只是在心里纠结地想,蓝姨倒是走了,可我怎么就没往下想,自己怎么溜走呢?   见到仇家往细细肩上一拍,子皓急得大叫起来:“细细!”拔出剑就往前冲,段老板拉住了他,轻轻说:“细细的内力很好,不会有事。”   果然,只听见对方有些惊奇地“哦!”了一下,很快把手收了回去,说道:“小娘子,你为什么不运功?你就不怕我这一下拍伤了你?你是看不起我的功夫吗?快接招!”才说完,又朝细细的头顶拍下来。   这一回,细细还真是吓坏了,大叫起来。她不认识这是什么招数,也不知道怎么去接招,但是身体内自然而然又有了一种本能的条件反应,自然生出一种力来,好像在头上形成一道严密的罩子,和拍下来的手对抗着。   那个仇家赶快把手收回,细细的头上有一层密实的功力所罩,虽然不能防御自己,但是他已经感到了这姑娘强劲的内力。   正在这一瞬间,三柄长剑已刷刷刺向了自己!    ☆、剑出不收      其中有个老头还在默念:落花三剑,剑出不收!   落花三剑?他从小习武,听说过这个剑法。可是自己来之前已经打探清楚,落花三剑的三剑客都已不在,现在怎么又出现了?他们是摆了阵势吓唬自己吧?不过,这姑娘内力这么强劲,她后面这三个人恐怕也是惹不起的……   于是在意念上,他已经败了。   他没有接招,因为身边霎时涌上来很多保护他的人。但那落花三剑虽然不是正主儿,却也威力极大,瞬间就刺倒了很多人。   仇家下令收兵。终于看到他们退下山去。   大家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细细赶紧跑到子皓身边,轻声说:“哥哥,我们也赶快走吧!”又跟紫雪说:“哥哥他身有重伤,坚持不了多久的,我们快走吧!”   “对,快走!”紫雪也说到。   “对,你们都快回山洞去,那里比较安全,老夫在山里再巡视一下。”段老板说着便走开了。他可真是山谷里的好汉,细细不禁佩服,只可惜这么早就没了妻儿。   “爹爹小心!”紫雪说。   “细细,你刚才好厉害,都是你的办法救了大家。”子皓不禁对细细说。   “别这么说……哥哥。”细细说着,突然蹙起了眉头:“紫雪,你照顾好哥哥快走,我有点儿恶心走不快……”   “你怎么了?伤口发作了?”子皓着急地问。   “不是,我是突然想到,刚才那个恶心的人,差点把恶心的爪子碰到我脸上了……呃,好难受……”细细说,“我得去洗洗。”   “呵呵,原来是这样!细细姐姐,真是不敢相信刚才说那些话的人是你呢!你在哪儿学到的这些啊?真是精明,真是厉害,真叫人不敢相信。”紫雪说。   啊?细细没有料到紫雪会这么问,总不可能说是在电视上学的吧?于是只有小声地说:“书上。”   “书上?”紫雪好惊奇地问,“我从来没有见过啊?可能我读的书不多吧。”   细细突然想起,古时候的书怎么会写这些东西,都是教导人三从四德的吧?赶紧撒谎自圆其说:“有一次练武的时候,有人给我一本手抄的书,上面记录了教女子怎么骂人,怎么防身的办法,也讲到了刚才那些。”话已出口,后悔也来不及了,细细只怪自己嘴巴还是比脑子快了。   好在紫雪忙着照顾子皓,并没有再多问。   三人去到山洞,蓝姨、三叔三嫂已经在等待几个人能胜利归来了。细细大概说了后来的事儿,身有重伤勉强支撑的子皓已昏昏睡去。   很长时间才醒来。细细都有些担心他穿回去了。   “哥哥,你终于醒了?你没事儿吧?”子皓一醒来,细细便着急地问,无意识地伸手过去摸摸子皓的额头,好像这个动作是亲人之间可以忽视的小细节。   “他没事儿了,哈哈,他可不是那喜欢打架的男人,细细姐姐,你刚才真是说的太精彩了!”紫雪学着细细刚才的语气说。   “那是迫不得已,你可别学。”细细笑道。   “呵呵!”子皓闭着眼睛轻笑,算是给了细细一个回答。   天黑以后,众人赶紧趁夜色悄悄下山赶回了西楼。子皓本不想走,他说要和自己的弟兄们留在山谷。细细说:“我懂你的意思,不过若是山谷的弟兄们只有一个身受重伤而不能保全大家的头领,枉然增加了大家的负担,不知道是要救谷主呢还是要退敌?倒不如没有这个头领。所以,你好好下山休养几日,彻底清除身上的剧毒才是正事。”   蓝姨说:“细细说的有理。子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娘相信你对山谷的一片赤诚,我们回去好好养伤吧。”   蓝姨都这样说了,子皓也就允了。细细调皮地在子皓耳边轻语了一句:“你这该死的责任感。”   子皓笑了,轻声说:“想任性一下都不行,我服了你了。”   回到西楼,众人正在忙着张罗各种事情,还没安顿好,便听到有人乒乒乓乓地拍门。   “谁啊?”子皓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叫大家不要说话,然后提高了声音警觉地问。尽管受了伤,他说话的声音依然洪亮。   来人并不答话,只是继续用力地敲着门。这敲门声听上去又急又凶恶,细细不知为什么预感到有点不妙,子皓再问了一声:“谁啊?”   还是没有回答,敲门声倒是更急更快了,是谁?这么来势汹汹的?子皓和紫雪微微变了脸色,倒是细细比较冷静,说:“你们都别说话,我去开门!”   子皓刚说“细细,让我去!”已经被紫雪强扶着进了里屋。细细说:“放心,他们奈何不了我。”   “不行,敲门声这么急,也不知是谁?是不是我们刚才回来时被谁看见了?”子皓说。   蓝姨说:“那我去吧!他们不会把我一个老婆子怎么样。”   当然众人都不同意。   细细径自走过去。   “干什么呢?大白天的怎么不开门?这酒楼怎么做生意的?”细细拔了门拴打开门后,传来了气势汹汹的声音。   只听细细说:“真是不好意思,让几位客官白跑了一趟,今天我们家中有些事情,暂时不做生意了。”   “不做生意了?那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来人说。   “是,是,是,都怪我们想的不周到,下回客官来时我们一定多送一个菜。”细细说,听的出来明显是为了息事宁人。   “家里有什么事儿啊?是不是有人受伤了?”来人说。   听了不速之客的这句话,每个人心里都“咯噔!”一下,很显然来人就是知情的!是有目的的!不知他们准备怎样?   又听到细细平静地回答说:“几位客官,谢谢你们关心,改日又来吧!”   来人一听变了脸色,提高了声音:“姑娘!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就是冲那受伤的人来的!把他交出来,这里便没有你的事儿了,你们做你们的生意便是;若是不交,等到大爷我自己寻了出来,你们这小小的酒楼就没有完整的了!”   大家心里都更紧了一下,却听细细不紧不慢地说:“客官说笑了,我们这酒楼有病人,却没有伤者,那病是很容易传染的,所以客官们还是赶快回去吧!”细细就是这样大气的性子,真能做到临危不乱。   “少啰嗦,把人交出来!”来人大声说道。   听了这话,子皓听了有些按捺不住,准备起身过去帮细细,大家怕他出事儿,赶紧把他拉住。   细细还是好言好语地说:“客官大人,我说的是真的。”就好像平日里端茶送水一样温和。   “你少在这里啰嗦!大爷很清楚,那小子就是进了这里!大爷现在就是来要人的!”来人不耐烦地说,“我觉得你好像是那小子的同伙儿?”   “客官可看错了,我们这小小的酒楼里有酒,却没有你要的人!”细细并无惧意。   “你再阻挠,大爷我先修理了你!”来人说着就挥拳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身影“呼”地已经挡在了细细前面。   “细细快走!”这个身影当然就是子皓了,他按捺不住挣扎着闪身出来:“几位是要找我吗?干嘛要和这小姑娘打架?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担,尔等要如何?”   来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子皓,冷笑着说:“好样的!果然是你!我们就知道你不会跑远的!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这江湖规矩,你杀了我们兄弟,我等自然不会和你善罢甘休,你就跟我们走吧!”   “走?走去哪里?那还要看你们能不能让我走了!”子皓说。   “你最好放明白一点儿,我们主子是不会放过你的!我们见识过,你的武功固然是很高,可是你现在已经中了我们剧毒的暗器,恐怕是力不从心吧?哈哈哈!”来人大笑道。他们怎么能想到,子皓服用了济世丸,又逼出了僵虫,现在已无大碍,不过是元气有待恢复而已。   “哼!剧毒又怎样?我看哪个有种的就过来吧!”子皓轻描淡写地说,尽管气息不如从前,可是语气中还是有一种威慑力。   来人虽然刚才说的很轻松,实际上见识过在蒙面谷中子皓高强的功夫,不知道现在的虚实,所以还是有三分忌惮,并不敢随便近身。   “休要伤了我家哥哥!”见到子皓被来人团团围住,紫雪和细细几乎同时叫道。   “嚯,小子,这两个漂亮妞都是你妹妹啊?唔,真好福气,哈哈!我要一并擒了去送给我家主人,他一定很高兴,哈哈哈!”说罢,一挥手,几个爪牙便朝子皓扑过去。   无奈子皓武功高强,可是此时功力接近虚无,和对方拆了几十招之后,对方仗着人多力大,便将其扭住。   最先抢过去救子皓的是紫雪,可是,就算紫雪身怀不错的武功,可是势单力薄,很快也被来人拿下了。   “哈哈哈!再绑住那个妞,一块儿走吧,今天收获不小!主子应该是会很高兴的!”来人笑道。   细细想逃,也知道自己身有武功,可是穴道被封住了,而且本来也就不太会用自己武功,腿上又有伤,纵然平日里多么的“沙壮”也无济于事。   三个人就这样被来人五花大绑地捆着,带走了。   三个人被绑了起来,被蒙上了眼睛。   没看出对方来自何处,只是一身的戾气让人一见就不舒服。不过细细在心里推断,不管作何打扮,对方都应该是官府的人。因为从自己所知的山谷的过去,从它历来的情况来推断,它的仇家应该不是什么江湖派别,应该只有一直想剿灭它的官府之人。   当年他们用武力无法剿灭山谷,就想办法火烧了徐府,这也算是想法子消灭了这场事件的带头大哥,事后官府之人当是心中落下了一块大石吧。只是没想到,后来竟然有人重新经营起了山谷,而且还保住了徐将军的后人。   一段时间以来,谋反的声音一度销声匿迹了,可是最近又一再发生行刺事件,危害皇族和朝廷。这样的事件,自然这个曾经有过谋逆前科的山谷嫌疑很大。从官府的角度来说,彻底剿灭它,是势在必行的事。   这样推断下来,绑了自己的,应该是官府之人。   只是这些揣测都还来不及交流,三个人就被架上了马车开始急行。   这一路走得很急很急,似乎在飞奔赶路。一路上还下着大雨,马车布置得并不好,应该只是临时载人之用。雨水和泥水时不时溅满全身,几个人都是满身泥泞。   三个人一直被蒙着眼睛,也不知道目前的处境。细细心里不停地琢磨:这是要把三个人送去哪里?如果真是被官府之人绑住了,那就很可能去什么州府,或者京城。从马车的行驶速度感觉,马车应该飞奔着路况较好的管道上,那这难道是去京城的节奏吗?是不是要被送去大牢饱受□□?    ☆、逃跑计划      细细猜对了。这些官兵千辛万苦才抓到反贼的头领,而且还是一拖二,这可是件大功之事,也极重要,不能有任何闪失,那自然是要连夜送到京城听候发落的,动作越快越好。   就这架势,子皓心里也明白一定是招惹了整个山谷事件的正主儿,自己虽然尚未举事但山谷早已有罪在身,身为谷主必定免不了牢狱之灾了,大半的可能是死刑。自己虽然之前有过心理准备,知道是飞蛾扑火,迟早会自取灭亡,但事态发展的这么迅速还是始料未及的。   只可惜自己还来不及做任何准备,连累了细细和紫雪啊。   他想的也是对的。几次刺杀事件之后,宫里也有了一些反清复明再次死灰复燃的传言。凡是沾惹过反清复明一丝丝事儿的人员、群体都统统被严肃整治,曾经张扬过的蒙面谷自然就是这次大肃清的重点了。   其时并没有蒙面谷策反刺杀的佐证,但它有前科,山谷又少了提督大人这样能说上话的后援,所以一直决定要剿灭它,是必然之举。子皓是山谷的首领,自然就是这次剿灭行动的重点人物,而细细和紫雪是子皓的近亲,诛连也是必然的。   虽然几乎是马不停蹄地飞奔了,但毕竟路途遥远,到京城时候,已经是第三日的傍晚,偌大的繁华的街市在日落之后,倒显得有几分静寂,只听见马车在青石板路上行驶的“得得”的声音。   细细大着胆子开口问:“大哥,这里是京城吗?”   “哟,小姑娘,没想到你瞎着眼还猜到了。”那几个人奚落地笑了。   细细也就没再说话。她只是想知道这是哪里就行。   三个人听过之后,都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想:都到京城了!他们准备干什么?要带我们去哪里?   但是三个人都蒙着眼睛无法交流,而且都知道问了也没有用,于是都保持着傲气,都没有开口。   等到三人被解开眼布推搡进屋的时候,细细发现自己果然已经身处大牢!细细只想,自己这穿越可真是赚了,在紫禁城当过康熙宠爱的格格,现在又进了康熙的大牢,这体会、这落差真是几辈子都凑不齐呢。   而且,看这牢中严密死守的架势,怕是死牢也说不定。   不好的是细细又猜对了。他们所处的,正是关押死囚之地。反贼头领,而且很可能就是刺杀皇上或者牵连其中的要犯,自然是要送到这里来听候问斩的。   茫然的紫雪一脸苍白地说:“这是哪里呀?”   “我想是死牢。而且我想我们马上会被分开关押。”子皓说。子皓是明白人,他居然想的和细细一样。   “死牢???为什么?”紫雪说。   “紫雪,我们在山谷遇到的是官兵,我们杀退了他们,就是说我们是和官府作对的,所以我们是重犯,自然会押到这里。”细细跟紫雪说,又把山谷成为反清据点的由来和现状都跟紫雪大约说了一遍。   “其实你这么聪明,应该早就可以猜到一些山谷的情况,山谷发生那一切都不是平白无故发生的。哥哥知道接任谷主可能会是死路一条,但他还是接受了,因为他想完成徐将军和蓝姨的心愿。”细细说。   “啊?我想过整个事情有点儿玄乎,可是从没敢往你说的那些想过。哥哥真是大英雄!不过现在,我们可怎么办?”紫雪绝望地说,悲伤地看着子皓和细细。   “紫雪,事实确实是细细说的这样。反正现在无论怎样都是死路一条……细细,我想……我们想办法逃吧,能出去自然好,不能出去也就认了,拼个鱼死网破。”子皓很小声地说。   “嘘!”细细赶紧示意他再小声一点儿,看了看周围没有狱卒留意才很轻声地说:“越狱?子皓,这可不是手机越狱,不是玩的。”   “我知道。但我们没有别的路了,只能试一下,反正都是个死。窝窝囊囊地死不如头破血流地死,听我一次吧。”子皓说。   细细对着子皓竖起大拇指表示赞扬,又和紫雪互相对望一眼,点点头。   正在关键时候,还没商量完,狱卒果然说要将子皓和细细、紫雪分开带往不同的地方关押,而且说走就走。   这可咋办?   细细灵机一动,说:“good night,midnight.”,此刻也不管说些什么了,只要说明了重点单词,只要子皓能听懂这个别人都不懂的单词就行。   子皓果然听明白了,说:“good night,ok.”   细细欣慰地说:“ok.”   一个大计划的行动时间就这样在狱卒的眼皮子底下商议完成了。   剩下的,便是马上行动。当天晚上,守卫们还没有完全防范的时候,三个人分头打伤了各自牢房前的守卫,悄悄溜出大牢,在约好的时间顺利会师。   却不想,三个人自以为快要成功的时候,却看见了更多的守卫!原来这里的防范是外紧内松的,门口的守卫比牢里要多得多,强得多。   三个人没想过古时候的防卫,也讲究的是人海战术。在更多的守卫如潮一般涌过来的时候,子皓一直冲在最前面,护着两个妹妹。守卫好多啊,武功都不差,一波又一波……任是子皓武功再好,也终究是受伤之人,终于体力不支,被守卫刺中了胸口……   “哥哥!”细细和紫雪一声大叫,想要抢过去救子皓,却瞬间被双双擒住。扔进了牢房。   一夜过去都没有子皓的消息,第二天,还是没有子皓的消息,也不知是死是活。两个女子正绝望地低头饮泣,忽听守卫叫了一声:“四阿哥到!”   什么?他来了?细细心里一惊!   “给四阿哥请安。”细细心里慌乱,也没有抬头就赶紧跪下来。瞥见青袍的一角移到自己面前时,便道。紫雪赶紧跟着细细跪下来。   “起来吧。”一个声音说,一双手扶起细细。细细知道,这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那双手,可是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重逢。   他怎么会知道呢?对了,康熙信他,而且他在宫中有这么多消息来源,怎么会不知道?   那他是来办案的吗?不会的,细细否定了自己。康熙不会让他来办,因为自己涉及其中,康熙知道他和自己的亲密关系,所以一定只会让一个和自己不熟识的人来办的。   那,贵为皇子,又是这样敏感的事情,旁人唯恐躲之不及,他却来了,是因为自己吗?细细真想伸出双手去拥抱他,可是此刻,却镣铐在身。   两个人都许久再没有话,细细仍旧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们先退下吧,我不会有事的。”那声音说,应该是吩咐狱卒。身边的狱卒领命退下。   沉默之后,一双手抚上细细的脸:“让我看看。”   细细使劲地握住那一双手,却没有抬头,他说:“我知道你不想见我。”   细细心里只在说,不是的,我每天都想见你,你知不知道?可是我现在怎么有脸见你啊?唉。只是这话该怎么对你说呢?于是还是没有说话。   “我求了皇阿玛,他答应我只会流放你,不会杀你。这是我见过的皇阿玛最重情重义的时刻之一了。我想知道我还能为你做什么。”他说。   细细终于忍不住了,抱着那个身影哭起来,就像一个犯错的孩子。一哭便再也忍不住。   紫雪在一边儿看着,看得云里雾里,满脸疑问,就算是太单纯却也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儿。如果不是有一段过往,一个皇阿哥怎么会对一个死囚说这些话。可是,细细怎么能抱哥哥之外的另一个男子呢?   四阿哥也没有拒绝,只是更深地抱着细细。任由她哭着闹着。   哭了很久,只听细细微弱的声音说:“阿四,谢谢你。我知道我真的无脸见你,我还以为你真的怨我了,我再见不到你了。”   “傻丫头,你在哪里我都会来找你,那天我不过顺着你的话说的气话罢了,我哪里舍得你啊?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他说。   四阿哥历来性子沉稳,所以这话并不是随口说的。自从细细和段小山、子皓走后,四阿哥第一天第二天还没觉得,第三天直到后来,却越来越思念细细。   有时候会觉得细细就站在马的旁边,有时候又觉得屋子里有细细烤的那种茶香……后来回了宫,他这种幻觉就更明显了。总觉得她的屋子里有她轻笑的声音,还觉得四福晋的身边好像有她的影子……   有一次在康熙殿上的时候,居然看着康熙的茶杯就出了神----好像端茶的还是细细。那一次,康熙都看明白了,只是叹了口气。   他和十三阿哥回宫以后,并没有提及细细和段小山,别人只是以为细细找不到了,所以四阿哥失魂落魄。   也没有人把刺客和细细联系在一起。   他又说了一边“抬起头来”,细细才慢慢抬起头来。   “瘦了,但还是那么好看。”他笑着说。但细细觉得他好像更想哭一样,笑的很有些诡异。   “什么时候还说这个!”细细哭着又笑了,用头蹭他。其实,好想他啊。   “好吧,让人看笑话了。”四阿哥说。   这话一说,细细想起身边的紫雪来,于是轻轻地说:“阿四,谢谢你每次都救我。这是……段小山的妹妹。”转头对紫雪言到:“你哥哥刺杀失败之后,皇上恼怒之极,下令追杀并要割头示众,是四阿哥冒死相救才让他得了全尸,且能出京。”   “紫雪替哥哥谢谢四阿哥大恩。”紫雪说着,赶紧跪下。   “姑娘快起来,姑娘客气了,段公子尽管刺杀了皇阿玛,却是我和兄弟曾经的好朋友,也是细细的好朋友。”四阿哥说。   “阿四,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不想这个可爱的小妹妹惹上杀身之祸。帮我再求求皇阿玛,也赦她不死好吗?”细细恳求地说。   “皇阿玛很是恼你,竟然做出这种不忠不孝执事,知道吗?不能再提你,我想办法去求他,但千万不能说她是段公子的妹妹。”四阿哥叹了口气:“唉,你总是帮别人想。”   “幸好有你总是帮我想。”细细露出一丝来自心底的微笑,“可以说是十三弟的好朋友,不知他愿不愿意?”   “你笑了就好,傻丫头。十三弟的额娘没了,他正伤心呢,还是不要扰他的好。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说是流放那就去吧,等皇阿玛气消了,我会想办法接你回来。”四阿哥说。   “流放之地都是天遥地远的,还能回来吗?”细细微叹。   “我说等你回来,自然会想办法。”四阿哥说,“我现在并不知道流放之地是哪里,但我会想办法的,相信我。”   四阿哥的话中有一种此生无悔的坚定,这坚定让细细心里暖暖的,又酸酸的。也许,自己配不上这种坚定,在以为见不到他的时候,自己选择过别人。   这一点上,自己无论如何不能瞒他。---虽然这么怕失去他。   “阿四,我想去最后看一眼那个将死的人,他是我的亲人。可以吗?”细细问,她指的是子皓。   “唉,好吧。我一会儿会交代给狱卒的,他们并不知道你的身份,也不能知道你的身份,你受委屈啦。”四阿哥说,“我先回去了,你和这位姑娘都别着急,我会想办法求皇阿玛,然后……每天都会来看你。”   “阿四。”细细忍不住带着镣铐往这个男人的怀里钻了一下,真的好舍不得。    ☆、白色的鸟      四阿哥走后,紫雪问细细:“姐姐,你怎么叫皇上做皇阿玛?你是清朝的格格吗?怎么又会和我们在一起呢?”   “紫雪,很多事儿我还没有机会告诉你,在我回到山谷之前,我曾经是皇上认下的格格,他很宠爱我,我在紫禁城住了很久。那时候,你的哥哥段小山和四阿哥、十三阿哥都是好朋友,他经常出入紫禁城,也才有机会靠近皇上。”细细说,忽然自己都觉得一切好像发生在梦里一样。   “哦,是这样。”紫雪说,她和哥哥段小山从小并不认识,其实不是很熟,不过晴儿曾经说过他是细细的夫君。不过此番看来,细细所爱的,竟是四阿哥,对自己的两个哥哥,都不曾看见过她这样的举止。   子皓和四阿哥,她到底爱谁?   紫雪是藏不住话的小姑娘,正要开口问,却听一个重重的声音说:“走吧!”正是狱卒打开了牢门。   应该是去看子皓。看来是四阿哥交代过了,他们对细细和紫雪的态度显然也好了很多。   子皓睡在牢房的一角,静静闭着眼睛。满身血污。   细细心中又惊又怕,但又不敢大声打扰,只是轻轻走到一边,轻唤:“哥哥。”   “细细吗?”子皓还是闭着眼睛,气息微弱。   “嗯。”细细回答。   “我知道你来的。他来过了。”子皓声音微弱。   “子皓,你一定要坚持住。”细细说。   “我知道自己不行了,我就是等你们来,和你们见上最后一面。紫雪呢?”子皓问。   “哥哥,我在的。”紫雪凑近了子皓,眼睛红红地说。   “以后你要好好对段大侠,还听细细的话把她当成你姐姐。”子皓说。   “哥哥……”想到他对细细的好,紫雪有些怨恨细细,有些想哭,只是这话现在又说不出口,于是顿了一下又说:“好。”   “紫雪,我知道你此刻想说什么,你这么聪明,你都看到了知道了,是吗?细细没有对不起哥哥,哥哥知道她喜欢四阿哥,是哥哥要缠着她,她现在这样对哥哥好,我已经很知足了。四阿哥是个好人,要记得他对我们的好。没有四阿哥,你的哥哥段小山回不了家;没有四阿哥,我也见不到你们这最后一面。”子皓说。   “子皓,别这样说,你对我太好,你让我觉得很温暖,你是这个时空里最懂我的人。”细细说。   “细细,都怪我没有听你的话,还是坚持要飞蛾扑火。我和你一样,都知道这个事情的结局,但是我不得不承担我需要承担的责任,细细,连累你了,真的对不起。”子皓说。   “子皓,我并没有阻挠你,我愿意的,我懂我们必须顺应时代,结局是摆好的,但这个过程不能不履行它。”细细说。   “细细,替我谢谢他,他来看过我了。他还让狱卒都退下了,他没有防备我。”子皓说。细细知道他指的是四阿哥,子皓是善良的,他没有想过四阿哥的武功很好,并不需要太防备他。   “是你告诉他的吧?”子皓闭着眼睛问。   “我没有。”细细说。   “他关心你的每一个朋友,他很爱你,这我就放心了。穿越后能够遇到你是缘分,我真的很感激。我一直想在这个时代好好照顾你,可是我现在做不到了,我要先走了,真对不起。”子皓说。   “你怎么这么说呢?我们以后还可以一起去山谷,去西楼的。”细细安慰子皓,他从来都很酷很傲气,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这么虚弱。看着他浑身是血,说话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细细真想哭。   “别安慰我了,细细。”子皓苍白的脸笑了一下,“我要走了,也许又穿回去了,我做了一个梦,说那个现代的我并没有死,所以我该回去了。细细,我会想你的,我真的很喜欢你。”   “哥哥!”看到子皓几乎在拼尽全力说话,细细有些心疼想打断他。   “让我告诉你,我很喜欢你。我并不太喜欢他,但是他爱你,所以我也放心了。”子皓说,“你叫紫雪过来。”   “好妹子,哥不成了,你自己要好好过。他说他会去求皇上放过你的。”子皓说。   “嗯嗯,哥你会好起来的。”紫雪含着眼泪说。   “细细,再唱一首歌给我吧,《我们都是好孩子》。”子皓说着,气若游丝。   细细想,这也许是他最后的愿望了吧?希望他真的只是回到现代去了……含着泪哽哽咽咽地唱起来:   推开窗看天边白色的鸟   想起你薄荷味的笑   那时你在操场上奔跑   大声喊 我爱你你知不知道   那时我们什么都不怕   看咖啡色夕阳又要落下   你说要 一直爱一直好   就这样永远不分开   我们都是好孩子   异想天开的孩子   相信爱可以永远啊   我们都是好孩子   最最善良的孩子   怀念着 伤害我们的   大声喊.(我爱你)   那时我们什么都不怕   看咖啡色夕阳又要落下   你说要 一直爱一直好   就这样永远不分开   我们都是好孩子   最最天真的孩子   灿烂的孤单的变遥远的啊   我们都是好孩子   最最可爱的孩子   在一起为幸福落泪啊   我们都是好孩子   异想天开的孩子   相信爱可以永远啊   我们都是好孩子   最最善良的孩子   怀念着 伤害我们的   推开窗看天边白色的鸟   想起你薄荷味的笑   那时你在操场上奔跑   大声喊 我爱你你知不知道   ……   细细一边唱着,大滴大滴的泪珠滚落下来。子皓对自己这么好,自己真的也是喜欢子皓的,他和四阿哥不能放在一起相比,真的。四阿哥是用一种很莫名但分不开的爱推开了自己心里那道门,而他,一直都带给自己异时代的温暖,和生存的坚强,就仿佛是一个最温暖的闺蜜一般的存在。   可是,他要走了。好容易在穿越之后遇到的同类,还是要走了,自己又将回到可怕的孤独中了。真心希望他是回去了,又在美好的校园里感受阳光雨雪。   子皓的手从细细手边滑落下来,渐渐失去了温度。狱卒说:“他死了。”   细细含着眼泪说:“大哥,求你保他全尸,好吗?求你了。”说着跪了下来,紫雪也跪了下来。   “敢问一句,姑娘是他何人?”狱卒问。   “我们俩个,都是他的妹妹。”细细说。   “姑娘请起。兄妹情深,让人感动,但在下没有处置的权力,实在抱歉。不过姑娘也不必太劳神,我们大人传了话来,说是四爷吩咐过此事由他处置,四爷之前曾来探视,两人也未有冲突,四爷应该会办得甚妥。”狱卒说。   “谢谢大哥宽心。”细细说。既然四阿哥已经插手此事,想来也是会办得极为妥当的,自己也可以放下心来。   其实想想,子皓这样的结局也好,免得去面对鲜血淋漓的刑场,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好好将他掩埋,但愿四阿哥能想到。不知道回到现代的他会不会还记得这一切?据说从古代穿回现代时候,记忆是会被抹掉的。   四阿哥真的想到了,听说他是细细的好朋友,他并不喜欢细细身边有这样的男子,他是著名的小鸡肚肠的男子,但是他愿意为了细细,去看他,去安顿他的尸首。----当然这一切都是操作得非常非常小心的。   第二天,果然就有人来带俩人出了牢房,听说都是流放之罪。   细细打心眼里感激四阿哥,他知道自己没有信错人,这个男人从来说一不二。   从大牢出来的时候正好雨停了,一行人顺着青石板路到了一个岔路口的时候,带头的说:“停一下!”然后对细细说:“去吧,但头儿说了,要快些!”   眼尖的细细看见不远处的土坡上一个青袍的身影,知道是四阿哥,他怎么想到办法出来了?细细赶紧飞奔过去。   “细细,你什么也别问,我们没有太多时间。这两天我做事好像皇阿玛很防备我,我们不能让他起疑心。今天我是一定会来送你的,还有,我打听到要将你放到蒙古那边去,具体的地方我暂时还不知道,消息太难打听了。不过你放心,不管是哪里,我都会想办法来找你的,等着我。”四阿哥说。   从流放之地来看,康熙对细细的宠爱是有余温的,因为既不是蛮荒之地,也不是路途艰险之地。四阿哥说是蒙古,他不知道,其实是蒙古边境的一个基本可以忽略的小国,也没有战争的困扰,并不算艰险。   只是这个小国倒也真是太小,称为一个国,其实是一个大城,是历史书上没有提到过的城,因为它实在没有提及的意义,两个时辰就可以把全国走遍。清朝的历史上,也没有把犯人流放至此的先例。   于是,细细这样的重犯,在从没有过清朝犯人流放至此经历的狄香国,居然就被当做一件举足轻重的大事,竟然被重视到可以有机会见到王。   狄香国没有监狱,只有几间惩罚住民的牢房。细细和紫雪先是被带到牢房,后来被押到一个殿里问话,问话的这个人就是王。   殿自然很小,如果相比紫禁城来说,也许不能算殿。不过细细也细心地发现,殿里的每个细部都很精致,也可能是狄香国本来很小,所以王就不能太扩张自己的宫殿,只在这些地方下功夫。   虽然天色已暗,一道院子楼前的“琉璃宫”几个大字还是依稀可见。带路的那人说:“二位在这里稍等,已经差人去报给大王,大王自会处理。”说话间对细细和紫雪的态度突然好起来。使什么奸计?细细甚是奇怪,睁大了眼睛打量着他。   那人大概感觉到细细的惊奇了,连忙地又说:“或许二位以后有机会栖了高枝,做了凤凰,成了主子,到时可要多多包涵在下啊。今天之事,在下也只是公务在身,如有得罪的,还请多多原谅,还请二位可不要就此记了在下的不是。”   原来是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后路,细细听了这话心里暗暗冷笑起来,不由得想到紫禁城中那些勾心斗角。听他这话,这狄香国竟然也一般无异吧?原来都一样,实在是不喜欢。   正寻思着,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来:“人带到了吗?”   “回大王,流放过来的人已经到了。”那人立刻跪下说。   于是细细和紫雪都跪了下来,紫雪有点害怕,拉着细细的手微微颤抖,毕竟这孩子从来没有见过大王。细细却是熟知那些历史人物的,只在心里觉得清朝的皇帝也就不过如此,这里这么小,自然不会有更多讲究,所以心里并不慌张。不过细细也知道不能直视帝王的古代陈规,人家好歹也是个王,不能少了起码的尊重,便没有仔细打量他。   “抬起头来。”那声音说。   细细和紫雪便都抬起头来,细细好好端详了一下,那人其实没有一副狰狞的模样,而是气质高贵,面目温和。他有些倨傲地问:“你们叫什么名字?因为什么流放到我这里?”他居然会说汉语,虽然咬字不在调上,但已经足以让人有亲和感了。   细细说到:“回大王,民女叫细细,她叫紫雪,我们不明道理,跟着一群山民捣乱,皇上很是生气,抓住我们然后流放到这里来了。我们在这里一定好好反省,遵守大王的规矩,好好做人,还请大王看我们真心悔改,给我们一次重新生活的机会。”   大王便问:“此话当真?看你们是真心悔过,大清朝对我狄香国历来也不加纷扰,朕便把你们留在宫中做那最粗重的活计,好好悔过,也不枉大清对我的信任!”说着对细细道:“你,倒是巧言善辩,想为自己开脱的干干净净是不是?你既喜欢言语,朕就不能遂了你的心意,罚你到青林庵去挑柴担水,静思悔过!”   说完又转向紫雪:“这样吧,朕看你也还伶俐,正好宫中的公主们都需要教习一些功夫,你就留在宫里吧!”皇上说。   啊?……紫雪求助地看着细细,可是细细也没有办法,俩个流落他乡的姑娘,也只有眼睁睁地被他们分开。   但是细细心里明白,虽然不知身份,但一定是四阿哥给过押解她们的大哥很多好处,她们才会有这样好的待遇,否则,两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押解时把你杀了奸了也是很容易的事儿,更别说在这里说句好话了。   细细真的太了解四阿哥了。以四阿哥的身份,自然不会直接对押解大哥有什么表示,但是他确实召见过大牢的头儿。这事说来也巧,子皓三人差点儿越狱成功,也算是大牢头儿的失职,是他心中的阴影,还不知道怎么回了皇上。四阿哥猜到这一点,便答应在皇上面前替他开脱,代价就是照顾这两个流放的姑娘。   头儿自然也想讨了好去。便答应下来,还把流放的大致去向也告诉了四阿哥。至于最终的去处是狄香国,因为圣旨并没有写明,只说是蒙古的边境。   后来是这一直没有机会的狄香国的大王,想要利用这百年一遇的机会增加和清朝的来往,主动应了下来,所以流放之地具体到了狄香。但这已经是那头儿见到四阿哥以后的事儿了,自然没有在第一时间通知他。   大王三言两语之后,细细和紫雪就被下人们分开了,紫雪留在了宫中,而细细被带到了郊外的青林庵。    ☆、青林庵中      青林庵是狄香国主城郊外的一个尼姑庵,不算萧条,香火还旺,据说是效力于皇家的寺院。庵里有二十多个尼姑,听说都很有修为。对于这一点,细细倒是很相信的,在她学过的历史上,唐朝很多有名的女才子不就是出家人?   一到青林庵以后,细细就明白了大王的用意,他是嫌细细先前太过牙尖嘴利,能言能语了,所以罚她到这清冷的地方来。这里本是清净修为之地,高声说话都觉过分,更何谈言笑。尼姑们都潜心于自己的修行,很少互相言笑,对于大大咧咧的话痨细细来说,这可倒真是比立刻杀掉她还折腾人。   因为是罚来的,老尼姑给细细的活计都是这庵里最粗重最杂乱的活计。   最初的时候,细细并不能适应。这里的活计比当年在西楼时要枯燥得多,也比伺候谷主要琐碎一些。---虽然穿越的时间并不长,但细细觉得自己还是蛮有一番经历的。   幸好细细本来身体沙壮,而且因为内力充沛所以精神劲儿挺好,虽然不会使什么招式,但那内力的修为对身体是很不错的。不过每天除了重重复复的干活之外,还是不停地干活儿,连能够无所事事地躺在草地上望望天,也成为了一种奢望。细细觉得,自己已经成为了一台机械性的机器,都快不会思考和联想了。她好想念四阿哥。   不过细细是一个特别容易满足的人,所以,即使已经很落魄,但看见院子被自己拾掇得整整齐齐,看见别人喜欢吃自己种的菜,看见自己种的花开满了院子,就会很高兴。于是一段日子周而复始地过去之后,细细也就渐渐也适应了,----不适应也不行,生存是一种最基本的本能,她甚至还能够很舒畅地展颜一笑。   过了一段时间,有一天青林庵的老尼姑对细细说:“我佛慈悲,你以后不用去挑柴做饭洗衣了,你把院子里的树和花种好即可。”   “为什么?”细细不解地问。   “不要问为什么,这是机缘。”老尼姑说。   其实真实的原因是,一心想去大清朝邀功的大王没有忘记细细,来询问细细最近改造的情况,老尼姑如实地赞扬了细细最近的表现,于是得到了给细细安排新活计的暗示。   “好的,谢谢师父!”细细听了这话,虽然这么问,其实已经满心高兴了。因为她知道,虽然老尼姑没有明说,但她大致猜到了,这说明自己前些日子的本分和劳苦得到了旁人的肯定,所以那些像是惩罚一样的太粗重的活计才得以解脱。   于是,虽然没有得到老尼姑肯定的答复,但细细这几分高兴之情已经很明显地写在了脸上。   “要戒骄戒嗔。前些日子你也算是勤劳本分,大王见你有所悔悟,也十分高兴,以后你要继续潜心修行才是!”老尼姑说,谆谆教诲的语气,并没有因为细细是罪人二低视于她,倒像是对自己的孩子。   “是!细细记住师父的话了!”细细答道。她感恩自己遇到了老尼姑这样宽厚之人。   “这就好,请务必牢记在心……嗯,这是什么这么香味?好像不是花香?也不是火烛之气?这院子里贯来清净,怎么还有别的味道?你怎么洒扫的?”老尼姑吸吸鼻子问,似有隐隐的责怪。   “回师父,这个味道确实不是花香,不过并没有打破院子清净的要求。师父可以仔细辨认一下,这只是一阵茶香,也并不浓烈。师父当了然,从古至今茶和佛家本是有着不解之缘的,所以我们这院子里有茶香,也算天经地义。”细细说。   “姑娘说的也是。不过……我闻着这香味并不像一般的清茶啊,不可诳语。”老尼姑仔细辨认着气味说。   “师父说的对,这茶叶不是一般的清茶,是细细自己按照老家的风俗,给自己烤了一点儿茶。这香味就是那烤茶的香味,很是浓厚一些。”细细说。   “哦?烤茶?”老尼姑奇道。   “嗯,在我们老家有这样的习惯,把茶放进瓦罐里烤一烤,泡出来的茶就会特别香。”细细笑着说。   “嗯,闻着不错,很是香洌,不知道入口怎样?泡一点儿我尝尝吧。”老尼姑说。   “是!”细细高兴地说着,赶紧跑到院子一角去拿烤好的茶叶。泡茶,烤茶,都是她的拿手活儿。   青林庵虽然身处偏僻,但水却是如假包换的山泉,很甜,泡这烤茶特别好,而且这烤茶是细细亲自用炭火慢慢烤的,香气馥郁。细细高兴地想,泡了出来以后,老尼姑一定会喜欢的,于是细细认真地泡好茶,递了过去。   确实很是香浓。老尼姑接过茶碗喝过之后,频频点头,“好,味道很好!这烤茶的味道很好!真是你自己做的?”   “是的。”细细知道在她面前必须戒骄戒嗔,于是谦虚地说。   “用的什么茶叶?”老尼姑问。   “就是一般之茶。”细细说。   “很好,味道也不错,庵里本有一些各地供奉的茶叶,在我们这里也算不常见之物,你无事时就烤一些,以后客人来了就拿出来招待,也算青林庵的诚意。”老尼姑说。   “是,师父!不过……这茶要现烤的才会有这饱满的香气,如果是原先烤好的,放了一段时间以后这香气就散失了,虽然不会完全消散,但和刚刚烤出来时是不一样的。”细细说。   “如此说来,以后客人来了就现烤吧!不过……这样的话你的动作要快些,而且这院子的火炭气味不能太重。”老尼姑说。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师父!我会在院子周围多栽一些花,客人坐在院子里,便只会闻到花香和茶香。”细细说。其实她这样说,是有根据的,因为当年的时候,细细正是以前在寺院里学到的烤茶,当时周围有很多花架子,根本闻不到炭火的味道。   “如此甚好。”老尼姑说完走了。这算是有一种认可的意思吧?细细心里暗暗高兴。   ******* ******* ******* ******* *******   轻松闲适的生活过了一段时间。   青林庵里有用于健身、防身的习武习惯,尼姑们每天都有习武的功课。原先细细每天都在不停地忙碌,没有时间去琢磨。现在算是得了几分清闲,那个喜爱户外运动的,整天不想停下来的她,便每天去跟着别的尼姑折腾。   尼姑们用剑的多,因为剑法大多灵动飘逸,女子使出来会比较好看。细细虽然原先的基础差些,但也跟着她们比划,尼姑们倒也欢迎。只是细细慢慢地觉得有点儿奇怪,虽然以前没学过,但她总会觉得每一招剑术对自己来说,都好像特别容易。   她就想:“我是不是想起以前的武功来了?”可是真要说到自己的剑法怎么使的,又一点儿都想不起来,那些知道自己剑法的人都那么远。   老尼姑是尼姑们的教练,教完了大家,让大家分头去自行练习的时候,她就不言不语地在一边观察每个人。她有些奇怪,怎地细细似乎学得很快,就像天生有练武的天赋一般,或者是原先学过?但看上去又不像是会武之人,一招一式都是鲜血的,难道真是秉性过人?   有一天,老尼姑教的一招叫做“谁在秋千”,要模拟的是在秋千之上的优雅,却在摇曳中蕴含了很深的攻击力。细细对此悟性很强,她不太熟悉古代的秋千,她想到的是现代游乐园里的海盗船,在摇摆中似乎充满韵律又很刺激,通过这种联想,她把这招用自己的理解诠释出来,没想到老尼姑觉得很对路。   老尼姑让细细和自己用这招对打,演示给大家看。细细便照做了,众人很是佩服细细的能力,而老尼姑则是在心里吃了一惊!   “这谁在秋千甚是复杂难懂,很多人都要练上千次才能会的,她怎么会得这么快?就像原来就会的一样?而且,刚才对打的时候,怎么感觉她内息不错?是不是我的错觉?她到底是因为什么被流放的?”老尼姑心道。   “细细,很好,来,休息一下吧。”老尼姑没有流露心中的惊讶,只是平静地说,拉着细细的手到了树下稍歇。细细只觉得老尼姑的手好温暖,就像妈妈一样,竟自思念起现代去世的妈妈来。却不知,老尼姑是在探查细细的内息。   待得发现细细身上奔腾的内息时,老尼姑真的彻底震惊了,实在没想到细细会有这么好的武功!可是,看她平日里干活儿踏实认真,也不和什么人打架,又不像是身有武功,喜欢舞枪弄棒的人啊!这是怎么回事儿?   于是老尼姑故意说:“细细,给我泡些茶来喝吧,我有点儿累了。”   “是!”细细转身朝院子走去,离庵中的习武之地渐远了,也远离了人群。这正是老尼姑要的,于是她快步走上去小声说:“细细,你以前学过武功吗?”   “没有啊。”细细说的是实话,要说学的话,也是那个真细细学的。   “细细,跟师父说实话,师父不会为难你,也不会害你。”老尼姑正色说。   细细倒是被老尼姑肃然诚恳的神情吓到了,她说:“师父,细细不曾瞒你,我真的没有学过什么武功,只是以前伺候我们大人时,跟着侍卫大哥比划过几下。”   “那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内力?我刚才已经试探出来了。”老尼姑说。   “师父,细细自己也不知道,也从没有用过。否则的话,懂得武功的人肯定会防备您的,怎么会让您试探功力啊?”细细说。   “嗯……也是,不过叫人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老尼姑说。   听了这话细细心里一震,于是说:“师父,细细也不知道怎么会有内功,至于剑法什么的,我一丝一毫招数都不知道。”   “果真是这样?”老尼姑不解地问。   “嗯!”细细点点头。   “我还是觉得不太可信。细细,你师父究竟是谁?你为什么要装作不会武功?你既是被流放到这里的,就是会武功也不会叫人奇怪,你这样装作不会武功是有什么阴谋吗?”老尼姑严厉地问。说着,一剑便冲着细细当胸击过来,细细自然不会,也没有任何意识想过要拆解这个招数。   所以细细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怎么还手。   老尼姑也只是出于试探之心,她只是对细细的话十分怀疑,以为她到青林庵来时怀有某种目的。这时,见到细细的反应只是出于自我保护,躲开了自己的剑,而没有任何武功路数,心中不免有些奇怪:“难道她真的不会?”想到平日里细细也算是个纯善的孩子,心中一软,便生生收回了已经迫在剑尖的力量,剑尖歪了方向,从细细颈间擦了过去。   “细细,为什么不还招?”老尼姑问,其实这个时候她的心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怒火,只是想再次确认一下细细的话。   “师父,我……真的不会。”细细松了手,剑“哐啷”掉在地上,随即便跪了下来:“师父请您相信我。”她知道,如果老尼姑对自已有了防范的心思,自己在青林庵便过不下去了。    ☆、木秀于林      “那你告诉我,你知道自己身上有内功吗?”老尼姑说。   “我听别人说过,说我有武功,但我真的不会用。”细细战战兢兢地说,就怕老尼姑一生气禀告了大王,自己又莫名地招来杀身之祸。   “是吗?别人都知道你有武功而你自己不知道怎么用?”老尼姑问。   细细点点头。   “还有一点,你以前学的是什么功夫?”老尼姑问。   “这个……我不知道。”细细小心地说。   “又是不知道?”老尼姑用极其不相信的口气问,“那你知道我们平日学的是什么吗?”   “青林剑法啊!”细细说。   “很好,就是这样。今天的事儿就当没发生过吧。”老尼姑说。   “是!师父!”细细恭恭敬敬地说。   ****** ******* ****** ******* ******   因为尼姑们练来练去也没有什么实战经验,所以大概半年左右,青林庵会和附近的明圣寺有一次切磋大会。就是双方使用不同的武功,进行实战演习,双方是友好寺庵,所以是点到即止。   这又到了半年一度的切磋大会,尼姑们都有些紧张,也有些兴奋。一则是明圣寺的僧侣武功都很好,青林庵在以往的比赛中,十之七八往往都是落败的,尼姑们都很想有一次大获全胜。二则是庵里从来都是清净有余,这样的切磋大会真是不亚于过节呢。   切磋大会既然是友好的大会,便是在两家庵寺轮流举行的,明圣寺主办秋季大会,青林庵主办春季大会。现在是秋季,这天的大会轮到在明圣寺举行。   到了切磋大会的时候,细细这样新进的人,尽管平时表现还不错,但自然还是轮不到上场的。   双方的切磋正在紧张的□□阶段时,有人来报:“大王驾到!”   明圣寺的住持和青林庵的老尼姑都是一惊:两家庵寺倒是为皇家所有,经常会有皇家事务,但是大王来的如此匆忙,没有好好准备迎接的礼仪,而且场子里正在酣斗,失了礼数可如何是好?   两人匆匆迎了出去。佛家僧尼见了大王不用跪,两人均赶快见礼。大王笑道:“难得这么热闹啊!朕只是忙得累了,便出来走走,不想遇到这等热闹之事,甚好!甚好!”   “我等迎驾迟了,大王勿要见怪!”明圣寺的住持合什说。   “无妨!无妨!”大王说。   “是!”住持说着,赶快腾出地儿来。老尼姑见状,赶紧回头问细细:“你带着茶叶吗?给大王沏了热茶上来。”其实她还是有一份心思,是希望细细能给大王留个好印象的,也算给青林庵又添了一份功。   “可是师父,我只顾着比武的事儿,没有……带茶叶。”细细自己都觉得有点儿失望。   “哦……那就算了。”老尼姑遗憾地说。   “贫僧寺里倒是有茶叶,只是众僧平时都没有特别喜好茶的,也不懂得好喝之法,倒是糟蹋了呢,所以也没有拿出来。姑娘若是愿意,便可随意取来泡上,只是不知可能入了眼去?”明圣寺的住持说道。细细并没有削发,寺中人一看便知她的身份,所以住持便称呼她为“姑娘”。   听过住持的话,细细很是高兴,可是心里又不由得有点紧张,于是说:“谢谢师父,但是我有点紧张,就怕做不好。”   “为什么?”住持问。   “其实……也没什么。谢谢师父,我知道怎么做了。”细细说,真是挺囧的。   说是这么说,但真的要沏茶给这个大王,细细还是觉得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四阿哥、康熙、谷主、子皓都喝过而且喜欢自己泡的茶,此时彼时,真是大大的不同啊。   细细也并不敢怠慢,用平日里已经练过一百回的速度和手法赶紧烤了茶泡好送过来。香气扑鼻,大王端在唇边闻了好大一会儿,不住地点头;将将只喝了一口,便啧啧赞叹说:“好香的茶!我以前怎么没有喝过?”   老尼姑说:“回大王,非是贫尼原先不拿出来给大王品饮,实是这茶为青林庵的新品。这茶叫做烤茶,是新来的那个叫细细的姑娘,按照老家的习俗做出来的。贫尼觉得味道香郁,与平日所饮清茶似有不同,便叫她奉了上来。”   “哦?细细姑娘?就是我罚来这里的那个丫头吗?她会这个?”大王说。   “是的……这姑娘算是十分踏实肯干。”老尼姑说。细细这才反应过来,老尼姑是在帮自己说好话,心中有些感激。   “哦,想不到一个流放的罪人还会这些?两个小姑娘都不简单啊!叫她过来!”大王说。   “细细!快过来见礼!大王叫你!”听了这话,老尼姑赶紧侧头对着细细的背影说。   细细想到这个大王就想到自己的经历,就有点牙痒痒,自己确实只是个被流放的罪人,但为何要和紫雪分开?在这偏远的小城居然连个照应也没有,也不知对方活得好不好。自己能保持今天这状态还真是有一个强大的内心。   可是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既然可以罚了自己到尼姑庵来,就可以再罚了一点别的什么。细细可不想再受什么罚,所以还是毕恭毕敬地走过去跪下来,说:“见过大王!”   “听说这茶是你泡的?”大王问,对着细细摇了摇茶碗,似乎还有些怀疑。   “是民女按照老家的法子泡的。”细细说。她并不知道大王刚才夸奖这茶的事儿,所以心里只想,大王如果说不好也没有办法,他愿怎么罚就怎么罚吧。   却不想大王微笑地说:“味道很好。”   这倒是挺出乎意料的,细细再悄悄斜眼瞥了一眼这大王,还是第一次见到时那种高贵轩昂的样子,看来还真是懂得几分斯文,呵呵。于是细细毕恭毕敬地说:“谢大王。”   “没有多的话了?”大王笑道。   细细顿时知道了大王问话的背景,当时被罚到这里来,不过就是因为自己话多,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出来。于是很谦卑地说:“回大王,没有了。”   “哦,很好!你知道该谨言慎行,知道认罪了,这很好。”大王笑着说到,说着又转头跟老尼姑说:“我很喜欢喝这烤茶,我要她到茶水房去泡茶伺候,你看可好?”   “阿弥陀佛,大王随意!”老尼姑说,面上没有什么神情,心里却有点担心:就自己了解的细细这单纯的性子,一定不会适应宫中这深宫的生活,唉,在那深宫倒不如这尼姑庵快活吧。和细细相处时间长了,知道她真的没瞒自己什么,踏踏实实的,倒还真的有了几分情谊。   “只是这种带罪在身的女子,不懂礼貌,如今知道了谨言慎行,也算有了领悟,但还远远不够,还要请师太教她一些礼仪,我3天之后来带人。”大王说。   “是,大王!”老尼姑说。   听到大王这样说, 细细心里很不是滋味,什么是他说的礼仪呢?如果他知道自己曾经是康熙最宠爱的大清格格之一,是康熙御用的乾清宫伺候自己的茶水格格,在紫禁城也算有一段风生水起的日子,会是怎样呢?   看到细细没有立刻回答自己“谢大王!”,只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大王心下一动,问道:“是不愿意吗?”   老尼姑以为大王这样问是不高兴了,赶紧大声提醒细细:“细细,是不是见到大王就吓坏了?大王问你话呢!赶紧回答!”   于是细细赶紧高高兴兴地说到:“谢大王!”   “真是变呆了不是?这几日相烦师太快些把她□□过来。”大王对老尼姑说,然后又转头跟细细道:“赶紧跟师父学学,我那殿中可不容毛手毛脚的丫头,如若你伺候得不好,我便即刻送你到大牢!”   “是,民女知道了,民女一定会认真学。”细细说。心想:就你那牢房也好意思说?无论山谷还是提督府或者紫禁城,都甩你十条街不止,不过……都沦落到这番境地了,还是算了吧。   “如此甚好,快些续上茶来,你去吧!”大王说。   细细赶紧小心照做。   等恭送大王走后,老尼姑说:“细细,你到我屋里来一下。”语气甚是温和。   “是!”细细心里有点儿忐忑。真不知道,这一步之后的命运又会是什么?   到了屋里,细细说:“从姑娘第一天来到这里,我就知道你迟早是要走的。”   “为什么?”细细很惊奇。   “我也说不清。不过细细确实很能干,也很聪明,还很漂亮。”老尼姑说。   细细赶紧说:“多谢师父!细细心知师父很照顾细细,以后自是不会相忘。”细细想起当时领路之人为了给自己留后路说的一番话,怎么觉得怪怪的。   “大王吩咐,贫尼便会照做,所以现在给你讲一些大王殿中的常识吧。贫尼多年跟王室往来,虽然自己的身份不必拘于礼法,却是对各种礼法甚为了解。殿中不比这尼姑庵,不似这般平平静静,淡淡泊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想你懂这个道理,没有哪个宫女不想借着自己的得宠,得到最后的好结果,于是必然会有各种不清净的事情发生。所以,殿中的礼仪倒是小事了,明白这个道理,独自好好做人做事是最重要的。”老尼姑说。   “谢谢师父教诲。”细细说。都说旁观者清,这老尼姑想来便是多年来的旁观者了吧。   “姑娘切莫嫌我噜苏,这么多年来我见得太多了,所以想告诉你这一点,狄香国虽小,却是什么人物事物都不少的,姑娘以后自当好自为之。”老尼姑又说。   “谢谢师父!其实细细挺舍不得这尼姑庵的!”细细说,心底倒真的有些感动,也有些留恋。这里的生活虽然枯燥一些,不过倒是很平静,很安定,人也很好。   “不要这么说,你既到这尼姑庵来,就算是我们有缘,能够相处这些时日更是我们的缘分。”老尼姑说。   3天后,果然便有人到尼姑庵来,要带走细细。   “李公公请在小庵稍歇片刻。”老尼姑说。他认识这位公公。   “不了,我先急着办差。”   “那李公公路上小心。”   “多谢!”   简简单单的,细细辞别了老尼姑,离开了这个最凄苦时候的小窝,看着这熟悉的清净小庵,细细心里竟然有几分不舍,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回来。   李公公把细细带到宫中,交给了茶水房,然后有人来跟细细交代说:“细细,以后你就在大王的书房专门伺候茶水。”   “是。”细细回答,她不太明白自己所担任的角色在丫头中是个什么样的地位,心中也没有太多时间去问。只是在进来的一路上她都在四处寻找紫雪的身影,却都没有看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场合才能见到紫雪?   细细接受了新的活计,每天专门在书房里给大王泡茶。    ☆、王妃之名      其实除了朝堂,书房便是大王呆的时间最久的地方。这大王生在边境之地,处于一个可有可无的“国”中,却还挺喜欢读书。据说他很崇拜大清,很多地方都效仿大清,包括读书、喝茶之事。   在书房奉茶是件很辛苦的事儿,尽管听来要比当年当茶水宫女简单很多,但还是有其中的要领。虽然并不忙,但一天都得盯着,无论何时大王只要说“倒茶”就得赶快奉上,而且茶要泡的不浓不淡,茶水要不热不凉……为了保证,单单是书房就需要两个班白天黑夜地轮流。   所以细细其实是很辛苦的,从早到晚都要小心翼翼地侯着,有时候大王看书的时间长了,就得一站几个时辰,亏得以前军训时练得也很辛苦,大太阳下面经常一练队形也几小时,后来又经常被叫去练舞什么的,所以细细站功还不错,否则真要得个腰肌劳损什么的。   不过细细从来都贪睡,站是站着,时间若太长就会经常处于双眼朦胧状---也就是站着“睡”,呵呵。   这一日真就遇到这样的情况。大王自个儿看书看高兴了,一看就是几个时辰,让站在一边的细细无聊到想睡着。于是她正在小心地站着打瞌睡,这时候忽然有人说道:“细细,你怎么了?”   “哦!”细细立刻从朦胧状态清醒过来,心里一个咯噔,是大王的声音!是大王走过来了!他难道发现了?   “大王恕罪!大王饶命!奴婢该死!奴婢这就给您端茶水去!”细细赶紧说。   “饶命?饶谁的命?细细,你怎么了?我也不渴,你不用端什么茶水,我只是瞧见你身子摇晃,所以想过来问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是不舒服的话就下去休息,不必撑着,我没有这么专横,我自会叫了别人来。”大王说。   “回大王,奴婢没有不舒服,奴婢只是觉得头有点儿昏……”细细不敢说自己打瞌睡,只能这么说。   “哦?头昏?是不是发烧了?来,我摸摸额头。”大王说。   天,这个时代不是男女授受不亲的吗?这大王怎么会这样?真是蛮荒之地啊!   “不,不用,没有发烧。”细细说。   “你这是说些什么呢?是嫌弃我不懂医术?”大王笑道。   “真的不用,奴婢现在已经好了。”细细吓得赶快说。   “这么快就好了?”大王笑道。   “回大王,只是一阵子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细细说。   “呵呵,再不困了?都怪我,看书看入迷了,时候太久了,你自然呆不住要瞌睡的。”大王说。原来他知道自己是打瞌睡啊?细细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过,他竟然也没有生气的样子?   因为打瞌睡没有被责罚的事儿,细细倒是对一直恨恨的大王有了一丝儿好感。细细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容易感动的人,平日里尽是大大咧咧的,却见不得别人对自己的好。   于是大家的相处虽然还是君臣有礼,但比以前的剑拔弩张、耿耿于怀,倒还多了一分和谐。细细很想打听紫雪的事儿,只是觉得又不太敢问,就怕一不小心倒了这大王老儿的毛,又随口一说就把自己罚到哪里去了。   “细细,你认识字吗?”后来有一天,大王看书的时候突然说道。   “认识……一些。”细细谦虚地说,不能在这里说自己不仅仅认识,还上过大学的吧?而且除了汉字,还认识英语呢!只是呢,这繁体字倒不熟,以前上学时候就认不好。   “认识一些啊?我看你整日呆在这里也无所事事,想送几本书给你,得了空的时候就看看,如果我看书入了迷,你也不用一直站着站得打瞌睡,自己在一边看书便是,你看怎样?”大王说。   “奴婢是在这书房里伺候大王的,可不敢分了心去,以后……也再不敢打瞌睡了。”细细赶紧小心回答,就怕他是玩什么花样试探自己是不是忠心。   “敢不从命?我说话还不算数吗?”大王好像有点儿生气。   “真的吗?细细实是高兴坏了!谢谢大王!”细细说,虽然知道这个时代恐怕也没什么书好看,却还是很感激大王的体恤之心。   第二日正好是细细休息,大王没有在书房里见到细细,便真的叫人送了一些书给细细,细细心下确实很高兴。   再看书名,竟然都是在中原时候看到过的书,对小小的狄香国生出了几分亲切。不在觉得它满是敌意,地处偏远,文化荒芜。   又过了几日,大王又问:“细细,你会写字吗?”   切!尽是识字啊,写字啊这种弱智问题!于是细细又谦虚地说:“会……一些。”细细只在心里想,总不成他在看书入迷的时候,要自己在一边写字玩吧?   “来,写几个我看看。”大王还真没有这么说,只是笑道。   “奴婢……不敢。”细细没想到这个。   “这是为何?”大王很奇怪。   “奴婢的字难看得紧,怕污了大王的眼睛。”细细说。其实她的字是连严谨的四阿哥都觉得不错的,哪里又来什么难看的紧?只不过她不想写给这个大王看罢了。   “不碍事,我不怪罪你就是,过来写吧!”大王说,他真以为细细的字难看呢,确实难为情。   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细细只得提起软乎乎的毛笔,写下了一团自己也不敢看的字迹。她有意让字扭了一些,她只是在心里想着那个人。   大王看了一眼,笑道:“果然……不怎么好看,我这一时还很不能把这字和你联系起来,呵呵,也罢,以后我送些字帖给你吧!”   说了半天,丑也出了,原来是要送字帖。   这字帖倒是书房里多着呢,于是大王当下就让细细自己找了出来。   尽管在写字这个事儿上出了洋相,不过细细还是觉得,这大王越来越平易近人了。和大王的关系也就渐渐平和起来,不再似以前那般仇人相见。   “细细,我今天累了,不想看书了,你过来陪我说说话吧。”有一天大王合上书卷说。   “大王辛苦了,我先给您泡点提神的铁观音来,好吧?这是刚刚从南方运来的。”细细说。   “好的,你要是也困了的话,自己也喝点儿。”大王说。   “那是专门泡给大王的上好的茶叶,奴婢岂敢。”细细说,她现在和大王说话也随意多了,不再像以前那般提心吊胆。   “呵呵!好吧,你非要这么说的话,这茶就算是我赏你的吧,泡两盅过来。”大王说。这意思就是,一盅自己喝,另一盅便是给细细喝的了。   “是!”细细说。   细细到耳房里泡好了茶端过来,大王说:“你也坐吧。”   细细道:“奴婢不敢。”   “是我赐你坐的。”大王笑道。   “是!”细细说,这才听命坐下。   其时细细并不知道,这小小的殿中早已经传开了,说是大王特别宠爱身边的一个宫女,教她识字,教她写字……   “细细,你的茶很特别,你说是老家的习惯,你的老家是哪里?爹娘呢?除了哥哥之外,家里可否还有其它的亲人?”大王问。   “……那个和我一起被抓来的姑娘,是我的妹妹。”细细说。   “你的妹妹?”大王笑着问。   “是的,大王,不知道她现在……”细细还没有说完,大王就笑着打断了:“你一定很思念她吧?我把她找来。”   “她现在……可好?”细细小心地问。   “很好,你不用担心,宫里正缺一个女子教习小公主武功,我便委了她此任,没想到小公主只见过她一次便很喜欢她,要到了身边,我无奈也就依了。现在她和小公主可好了,我看小公主是宁可要这个师傅,也不要我这个爹爹了。呵呵,没想到你们两姐妹原先不过是流放的人,却做的都很好啊!”大王说。   “谢谢大王夸奖。”细细按惯例谢过恩,抬起头来的时候,却正和大王的眼睛对个正着!没想到的是,大王正在出神地看着她!细细心里一动,这些日子以来,大王对自己很好,她不是不知道……   细细不是那种很矜持的女子,便大胆地迎着大王的目光看去。这一看,反倒是大王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有些紧张地说:“细细……你做了我的宫妃吧!”   “啊?这是为什么?细细本只是出生微寒的民间女子,容貌性格粗陋,又是流放之人,决不能做了大王身边那凤凰儿。”细细说,心里微微一凉,说的这么直接,连个过程都没有……不过……自己对他没感觉啊,也不喜欢那权势好钱财。所以,此事不妥。   “细细,我不是那风流皇帝,我知道你很漂亮,可是这不是我喜欢你的原因,你不要误会了我……”大王说。   “大王是细细尊敬的人,谢谢大王垂青,只是细细不想……嫁入皇家,不知道可不可以?而且细细进宫之前,已经许了人家。”细细并不想纠缠于这些事儿,临走的时候,四阿哥说过等自己的,那句话自己可要记一辈子!   “已经许了人家?什么人家?”这回轮到大王吃惊了,什么女人他不可以叫到身边?可是他却想尊重细细,不想强行用自己的权威……   “是的,细细已经许了人家,他家对细细一直很好的……细细只想尽心地伺候好大王,洗干净身上的罪名,等到大王能够把细细放了出去的时候,再尽心地伺候他……”细细说。   “是胤禛么? ”大王问。   “大王知道胤禛?!”轮到细细吃惊了。   大王点点头。   细细忙问:“大王见过他吗?他可好?”   大王摇摇头说:“没有。”   “是啊,这里和大清远隔千里,那大王怎会识得他?”细细问。   “他是大清的四皇子,这是人尽皆知的。我一直想亲近于他,却从未有过机会。他不知如何知道了你流放在此,便找了人带话给我,我自然很高兴结识他,也愿意帮他办事。”大王说。   “他派人来了?”细细问,关于四阿哥,她一点点细小的事儿都想知道。   “没有。”大王说,“是押送你们来的那几个人给我的信,信是我在吏部的朋友写的,信中提到托付我好好安顿两位姑娘,提到这是四爷吩咐的。后来我们保持了书信来往,他把你的消息告诉四爷,也把四爷的消息告诉我。”   “哦,是这样!给大王天麻烦了!”细细行了个礼。   “细细不必这么客气,这些话我早应该告诉你的,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把你送去青林庵躲躲风头,又把你接回到我的书房奉茶,都是有人托付过我的。现在你也应该明白了,我之所以叫你少说话,也只是因为要你躲开流言蜚语。你知道,狄香国很小,也从来没有来过流放之人,所以很多人都盯紧了你们。”大王解释。   “谢过大王一片苦心。”细细说。   “后来我把你接回宫里。我知道有很多传言,说我宠爱于你,连你妹妹都问过我。我绝非有意为之,抱歉!”大王说,“你喜欢的书,喜欢的字帖,都是他让我找机会给你的。他对你这么好,你不能忘了他。”   原来是这样。   “我确实很喜欢你,你和你妹妹都是最好的女人,我希望你们能一生陪伴我,但是我不能违背了朋友之信。”大王说。   “那刚才您的王妃之说又是何意?”细细问,“我们中原有句古话:朋友妻不可欺,虽然我和他还没有名分,但是他会一直住在我心里。大王又何苦要我作了这王妃?还请大王收回成命,否则细细当自行了断。”   “千万不可!”大王着急了,“还请姑娘明了,我将会迎娶两位王妃,另一个是你的妹妹,她和我确实情意相投。我娶你只是一个名分,这样你再不用受苦,我也绝不会触碰于你,只等时机到了,四皇子来迎你回去。”   “啊?这样……不妥吧,大王。”细细说,倒有些真心感动而过意不去了。   “不妥?没有不妥,我虽然舍不得你去嫁给别人,但朋友之信是最重要的!”大王说,“我明儿先叫你妹妹过来。”   这话是细细觉得大王霸气的一次。   “我替四阿哥谢谢大王!”细细真心跪下说。   “快起来,快起来!你们能把我这别人都忽视的小国王当成朋友,我也很感动很知足!”大王说,“……细细,请你相信我的诚意,否则我也不必跟你说这么多。我……明儿我就叫你妹妹来陪你吧,这样你就安心了。”   大王还真的说话算话,第二天便真的派人把紫雪送了过来。这一天大王没有叫细细去书房伺候,细细大致明白他的意思,他一定是要两姐妹说说话。----细细觉得,自己现在有些了解他了,对他印象也还不错。    ☆、心安之处      “姐姐!姐姐!”紫雪才进到宫女们住的小院子就大叫,看来还是没改那种快语的性子,大王也没有说过她话多,哈哈。细细听见紫雪的大叫声,赶紧迎了出去,笑道:“紫雪,你可来了,我都等好久了!”   “姐姐你可叫我想死了!”紫雪说。紫雪说这话的时候有着初见时那种萌萌的神态,细细听着看着都觉得好亲切。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很久没有人这样没有距离地和自己说过话了,宫里的人们说话都很有分寸,也很有距离,所以此刻听到紫雪的话,觉得心里很温暖很舒服。   “紫雪,让我也好好看看你。”细细拉着紫雪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真是一点儿都没变,还是我的漂亮妹妹。”   “我没变呢,倒是姐姐变了。”紫雪说。   “变了?”细细不由得问道。   “姐姐变得越长越漂亮了。”紫雪笑道。   “你也变了,变得越来越会说好听的话了,嘻嘻。”细细笑道。   “嘻嘻,一来姐姐就哄我高兴呢,你又不是不知道,紫雪从小都是话多却不分轻重不分好坏的糊涂人。对了,听说,”紫雪凑近细细小声地说:“你要做王妃了?”   “紫雪,你自己不是吗?”细细有些黯然地说,“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四阿哥之间的事儿,我纠结得要死了。你这要做王妃的人了,也不矜持一点儿,不帮我想想好办法,再拿我开心我就真的生气给你看了!”   “唉,是啊,说到这个,怪不得你不喜欢我哥呢。原来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四阿哥,唉,他好福气呀!”紫雪说。   “我也很喜欢哥哥的呀,你是知道的。”细细说。   “哼!提到这事儿我就恨你,我知道你还是喜欢四阿哥多一点!”紫雪说,“你喜欢哥哥不过就是因为他喜欢你,对你好,你们还一起掉湖底,钻山洞,斗山谷,你们就是战斗情谊,你当我看不出来,想不明白?只是哥哥临死时候说了,你过的好是最重要的,四阿哥是对我们有恩的人,要祝福你们。看着哥哥的面子上,我才把恨你的怒气生生压下去了。”   “谢谢紫雪,紫雪大量,紫雪恕罪!”细细笑道。   “你该谢谢哥哥才是。”紫雪说。   “是,哥哥是我永远要感谢的人。我一直以为我再也见不到四阿哥了,可是见到了他,我就知道他是我命里的唯一,我逃不掉的,对不起了紫雪。”细细说。   “姐姐也不用多说了,都过去了。”紫雪说,“我只是不说出来心里不痛快,现在已经好了。”   “噗!真像个孩子,对了紫雪,你真的要嫁给大王吗?你喜欢他什么?我和你分开很久了,没想到你长大要嫁人了。”细细说。   “姐姐,我说了你不要笑话我。我从小是哥哥带大的,因为我小时候没有爹爹,所以他宠我疼我就像爹爹一样。大王对我也是这样的,所以我很喜欢和他在一起。”紫雪说。   “他很宠你?”细细笑道。   “你离开以后啊,我开始天天陪着小公主练武,小公主就喜欢这个,不喜欢绣花什么的,所以我们可好了……”紫雪说。   “她就把你当成娘亲了?哈哈!”细细笑道。   “姐姐不要乱说嘛。大王很宠爱小公主,时时会来看她,于是我和大王便经常见到了。你知道我的脾气,一开始我也很恨这个胡人的,后来见他还比较懂礼貌,也就渐渐和他有了往来。”紫雪说,她倒是从不羞羞涩涩遮遮掩掩的。   “后来呢?”细细刨根问底地说。   “后来……知道他原是一半胡人一半汉人血统的,受他的汉人母亲的影响很大,所以汉语才会这么流利,很多生活习惯还是保留着汉人的传统。”紫雪说。   “我是问你后来他对你好不好,傻丫头。”细细笑道。   “好啊。他每天都要抽空来看我,有时候还陪我出宫去。他不像一般的胡人,不太喜欢大碗喝酒大碗吃肉的,倒是很喜欢静静呆着,就像和你在书房里那样哦。嘻嘻。但是他很喜欢我教小公主习武的,他说狄香国的女孩子就应该这样。他还说……”紫雪居然有点儿不好意思。   “还说什么?别不好意思说。”细细笑着问。   “说我是最完美最好的女子,应该叫狄香国的女子都像我学。”紫雪说。   “这是摆明了要你做狄香国之主啊!哈哈!”细细笑。   “姐姐真是一语道破,我当时还反应不过来呢。”紫雪说。   “他这算是跟你求婚吗?我倒是听说狄香国王后死了好几年,大王也没有另娶。紫雪,是不是大王和王后的感情很好,他一直忘不掉王后?”细细问。   “是这样的,姐姐。看来你虽然到了这里就被送去青林庵,回来后又在书房奉茶,消息也并不闭塞,宫里的事儿知道的也不少哇。大王虽然只是很小的国王,不过还是有附近国家的女子看上的,国内想要入宫的也不少。只是大王一直很爱死去的王后,也很爱小公主,如果小公主不喜欢的,即使他觉着还可以,都会放弃的。”紫雪说。   “那我知道了,大王既喜欢你,小公主也喜欢你,那可是难得的两全其美啊,所以他就一定要娶你了。你答应他了?”细细说。   “是啊,我喜欢的男子,为什么不答应嫁给他呢?紫雪一直生活在山里民间,最喜欢他这种实实在在之人。我以前喜欢武功高的,这一点他做不到,不过他喜欢我练武,这也蛮好的。”紫雪一脸幸福样。   “可是紫雪,这里离家好远好远。”细细说。   “我会把爹爹和蓝姨都接过来,他答应了。”紫雪说,“山谷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本也是无家之人了,只是小山哥哥的坟茔不知道是不是安好,也不知道子皓哥哥安葬在哪里。”   唉。细细叹了一口气。   “姐姐,我想让你过上好日子,本来我可以要你做了我的贴身侍女,可是我不想你有一点点劳苦和委屈,你就答应做了这王妃吧。大王什么都依着我,有我在你一定不会受委屈的。大王原先隐约知道我们是四阿哥的朋友,后来我明白跟他说了,你是四阿哥的女人,王妃只是一个可以拥有富贵生活的名分而已,他不会碰你的。”紫雪说。   能在举目无亲的异乡,被恨过自己的妹妹这么关心,细细真的感动了:“紫雪,谢谢你帮我,谢谢你。”   “我跟他说了,在成为他的王妃之前,他必须允许我去把我的爹爹和从小养育我长大的蓝姨接过来,这是他做得到的,他答应了。不过,我们回去的时候不能走官道,因为我们是流放之人,官府是一定不会让我们通行的,他让弟兄们想了办法绕开。”紫雪说。   “我可以去吗?”细细问。   “那是当然的,姐姐,你不去我也会求你去的,只是这一路会比较辛苦。”紫雪说,“好在大王陪我们去,一路上他会去和弟兄们协调。”   “哇,太好了,紫雪!”细细惊喜地说。   紫雪是个急性子,事情还真是说走就走了。一路上细细除了介绍一些沿途的景致和风土人情之外,很少说话。倒是紫雪,一路上都说个不停,她的性格如此。看到紫雪和大王恩恩爱爱的样子,细细也算放了心。万没想到,流放之地,会成为紫雪的幸福天堂。   也不知道自己和四阿哥何时才能相聚。   三个人历经了绕路、躲避等等一路的艰难之后,终于来到了山谷所在之地。可是西楼已空无一人。于是三人匆匆骑马来到山上,细细和紫雪不禁都显得有些黯然。虽然只是堪堪几月未见,但和细细等人当初离开蒙面谷的时候相较,这蒙面谷却已是另一番景致!此番所见,这蒙面谷因为久无人气,已经没有耕织之乐,没有习武之声,甚是冷寂。加上现在又是万物萧索的秋季,更加多了几分黯淡萧疏的气氛,让人想到那句诗“天凉好个秋”……   寂静的山谷空无一人……这样的景致看在眼里,却叫细细心里一阵阵的发酸。即使谷主仅仅是个山贼,却也曾在这山谷耗费过心血,尽心尽力地打整过这个农庄……即使自己从始至终并不曾喜欢这个忽男忽女的谷主,但毕竟大家曾经一起生活过很多日子,相处也还算和谐……   “细细,山谷这么大,你说他们会在哪里?”紫雪问。这一声问话把细细从神思恍惚中拉了回来。细细这才想起,自己和紫雪是急着上山来找寻蓝姨和段老板的,自己竟然神伤了。   “我也不知道。我们去你段小山哥哥的坟前看看吧,也许你爹爹会在那儿。”细细想了想说。   三个人往山后的坟山走去,一路荒凉萧索,让本就凄凉的坟山更多了一份惨淡。还好,那些坟冢都还在,并没有在山谷之战中毁掉。段老板果然在这里,头发似乎更乱了。   “爹爹!”紫雪飞奔过去叫道。    ☆、迷幻之世      “你是在叫我吗?难道我的雪儿回来了吗?”段老板听了抬起头来,却问道。细细一看,他似乎全瞎了,所以根本看不见面前的紫雪,也不知道是紫雪在叫他。   “爹爹,我是紫雪啊!我就是紫雪啊,我回来了,难道您的眼睛看不见了?”紫雪发现爹爹好看看不见自己,急的快哭了。   “我的乖女儿,你回来了?爹爹还以为见不到你了。”段老板抱着紫雪心疼地说,“爹爹好想你啊,你瘦了吧?爹爹好想看看你,可是爹爹看不见了。子皓走了,他们还说山谷带去京城问斩的人都死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紫雪,你真的还活着?你真的回来了?不要离开爹爹了。”段老板十分动容地说。   “爹爹,紫雪就是专门来看爹爹的,紫雪不离开您了。”紫雪说。   “好!好!好!”段老板高兴地说。   “爹爹,蓝姨呢?”紫雪小心地问了一句。   “蓝玉啊?她和三叔三嫂一起去接子皓回来安葬了,今天就会回来,我在这里等她们。”段老板说。   “去哪里接?”细细忍不住问。   “呃……你是……”段老板听出不是紫雪的声音,于是问道。   “段叔叔,我是细细。”细细说。   “细细也在?我听出来紫雪旁边有人,但不知道是你。真是太好了!你们都回来了真是太好了!”段老板十分高兴,问紫雪:“紫雪,还有人和你们一起来吗?”   显然,段老板眼睛虽然看不见了,但武功还在,他知道还有一个人。   “是的,爹爹,我带了狄瑞一起来看您。”紫雪说。   “狄瑞?”段老板大概觉得这名字比较陌生,神情和语气中都带着疑问。   “嗯!您还不认识狄瑞,他快要成为您的女婿了,他和我一起来就是想把您接回狄香国去,安享晚年。”紫雪说。   段老板正要接话,听到一个声音说:“坟茔找好了吗?我们回来了!”随着声音从山下闪出一个身影来。   正是三叔。   “三叔!”细细高声叫道。   “哟,细细呀?哟,紫雪也在?你们出现真是太好了!你三嫂和蓝姨成天念叨你们呢!”三叔高兴地说,“她们马上就来了,真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儿呢!”   果然应声就出现了一小队人,他们从山道上过来,三叔走的是小路,所以要快些。那些人里,就有蓝姨和三嫂。细细和紫雪都还来不及出声,三叔就大声说了:“老太婆,还有他姨,快来看谁回来了!”   蓝姨和三嫂见到细细和紫雪都惊喜万分。蓝姨说:“接子皓回来的时候,我心里一直都很难过,现在见到你们,真是惊喜之极。”   “蓝姨,你们这是从哪儿回来呀?”细细问道,“哥哥终于回家了。”   “这事儿全靠了子皓的一个朋友,他偷偷让我们去京城外的一座小山上把子皓接回来。”蓝姨说。   “哥哥回来真好,真要好好谢谢这个朋友,哥哥是重犯,能把他接回来真不容易。”细细说,“他叫什么啊?”细细只想,或许这个人是四阿哥的朋友吧,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他没说叫什么名字呢。我只顾着急匆匆地赶路,来不及问呢。”蓝姨说。   正说着,那边却忽然喧闹起来。细细赶紧回头,却是那个急脾气的紫雪和那几个黑衣人打起来了!   “紫雪,快住手!”蓝姨大叫。   “是他们先动手的!”紫雪没有停下手里的剑,分神出来大叫。   见两边都停不下来,细细着了急,赶紧跑过去。无奈之下,加入了混战,找到机会用手指捏住紫雪的剑尖,让它掉转了方向。经过青林庵那个老尼姑的指点,现在细细知道了如何运用一些小小的招式,所以对于怎样巧妙地捏住剑尖,又不让它伤到自己这样的事儿,做起来很是得心应手。   紫雪和一个黑衣人见到此状都停了下来,另一个黑衣人却好像已经沉浸在激战状态中止不住招式,还是对着紫雪就打过来。   细细本不懂太多招数,担心紫雪吃了亏,于是也来不及多想,抖着长剑轻轻巧巧地一个飞身,很容易地把黑衣人的剑夺了过来,然后隔开了紫雪本已收回又□□的剑。   “谁心剑?”黑衣人很惊讶地叫出声来。   原来正是细细因为急于解救紫雪,不知不觉地使出了自己脑子里也并不清楚的剑法,这些招数更多的是来自于青林庵的练习,尤其是老尼姑的点拨。   “细细……”紫雪听到黑衣人叫出了“谁心剑”,不禁也瞪大了眼睛,谁心剑是江湖上众人皆知的高明剑术,她没有想过细细竟然会使!   这是谁心剑?细细自己也呆了,自己刚才用的不过是青林庵学到的剑法啊!   是的,细细自从被青林庵的老尼姑指点之后,确实也会了很多剑招。只是这一套剑法其实是“青林剑法”,和谁心剑极其相似而已。当时老尼姑还没有来得及把“谁心剑”一招一式地传授给细细,细细便已经回到了宫里。   只是这“青林剑法”源于“谁心剑”,穿越后的细细虽然忘记了很多,但功夫也还是“谁心剑”的底子,这套剑法在江湖上是名声大所见少,所以黑衣人认定细细的剑法就是“谁心剑”。   “住手!”有个声音从身后响起来,刚才大家都忙着激战,没注意有人悄悄走了过来。   “是,四爷!”黑衣人赶紧跪下来。   他来了?细细兀自还在发呆,忽然听到这个称呼,有一种突然被什么钝物撞了心的感觉。赶紧跪下来。   “都起来吧。”那个声音说。细细用当宫女时练就的本事熟练地在跪下时用余光一扫,才发现也许是大家看到自己和紫雪都跪了,都跪了下来。真的是他,虽然戴着大帽子,但无论如何自己都不会看走眼。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人,戴着面纱看不出来是谁。   “谢四爷。”众人都站了起来。细细抬起头正要起身,一双手已经递到了眼前:“快起来!哪有格格行此大礼的?”   “我……不是……”细细说。   “我说是就是,别多话,快起来。”四阿哥说。唉,还是这霸道的性子,真没办法。细细只好握着那双手站起来。   “我奉命到西南提督府巡察,路过此地。正巧看见你们打打杀杀的,你们一是我四府的侍从,一是我大清的格格,打打杀杀的,成何体统?大清国土上,又岂容尔等如此行为?”四爷说,语气甚是严苛。   “是!属下知错了。任凭四爷惩罚。”黑衣人说。   “人送到了吗?”四阿哥问。   “这不是刚送到嘛,正要移动至坟茔,那位姑娘却哭天抢地地过来要阻拦,所以才打起来。”黑衣人说。   “哼,你倒是学会绕着弯儿地跟我分辨了不是?你知道那姑娘是谁吗?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和人家打起来,打伤才好,哼!”四阿哥说。   “是,另外那位姑娘的武功实在厉害,奴才确实不仅仅是打伤了,没被打死已是万幸。”黑衣人见到刚才四阿哥亲上前去扶细细,知道细细不是一般的主儿,便把细细的武功吹嘘的上了天的好。   “格格你也敢打?你是不要狗命了是吗?睁大眼睛瞧瞧,打你的哪里是一般的姑娘,是乾清宫的格格,活该你被打!”四阿哥说。   “格格吉祥!格格吉祥!奴才刚才看走眼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黑衣人赶快跟细细说。   “皇阿玛口谕,细细格格温俭良善,前些日子犯有小错,但能知错就改,且悔过有嘉,即日起恢复其格格之身,允其一年后回宫居住。钦此。”四阿哥说。   “真的?”细细和紫雪都一阵惊喜。紫雪知道细细本是格格,自从子皓的事情之后,皇上不仅削其身份而且还流放了她。如今能重得恩宠,真是大好事。细细也高兴坏了,自己真的可以回到京城去,回到四阿哥身边去,不知道四阿哥为此在康熙面前说了多少好话。   “细细,你过来,走近一点。”四阿哥说。   “怎么了?”细细往四阿哥身边走了几步。   “你看她是谁。”四阿哥说着,对那个一直蒙着面纱的人说:“大师,细细来看您了。”   “细细,因为大王和王妃在此,我不想暴露身份,所以便一直没有揭开面纱,还望格格见谅,我是青林庵的流云。”   “啊?”细细惊呆了。流云就是自己在青林庵时的那位师傅。   “我一生云游四方,四阿哥也算我的好朋友之一。我万没想到你会来到青林庵,而因为你我会和四阿哥又有了联系。我本以为大王从青林庵要走你,是因为喜欢你。后来又一次小公主来玩儿,在我有意询问之下说起你来,他说你是父皇的朋友的妻子。我又问她这朋友是谁,她说她也没见过,好像是清朝的四什么。我估摸着,清朝叫四什么的会不会是我认识的四阿哥呢?于是我就到了京城去找他,如果是的话,我回去了一定要帮这个姑娘。”流云大师说。   “谢谢大师!细细此生也不会忘记您的好心!”细细说。   “不用谢,来到这里也算了了我的一个心愿,我也该回去了。你要记住,我所教授你的剑法叫做青林剑法,但这套剑法实则是谁心剑法,谁心剑法在江湖上太过有名,所以刚才被四阿哥的手下认出来,也不是偶然。”流云说。   “真的是谁心剑法啊?”细细这才顿悟。   “你还记得在青林庵我就问过你,谁教过你武功吗?因为那时我就看出了你有谁心剑法的功底,只是你又说你根本不懂武功,我也就不好再问。后来四阿哥跟我说了你和这山谷的渊源,又说了你掉在水里失了忆,我才明白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没有看错你。”流云说。   “谢谢师傅相信我。”细细说,有点儿感慨,其实四阿哥知道的,也只是自己这迷幻身世的九牛一毛,如果以后说与他听,他不惊呆了才怪。    ☆、一年之期      “细细,现在他们都去忙着安葬得事情了,我看人多你就不用过去了,我们也很久不见了,坐下来好好说说话,说完我就要走了,这一生也不一定能见到了。”流云说。   “见不到了?您不回青林庵了?”细细问。   “不回去了。青林庵算是我呆的很长时间的地方了,我还是习惯于四处走走。我们能在青林庵相遇相识,是注定的一种缘分,你是一个很好很特别的姑娘,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今后我会像我的师父一样,云游四方,潇洒一生,你也不用牵挂。”流云说。   “您的师父?”细细问。   “是的,我的师父一生飘游四方,心怀天地,我现在也不知她老人家在何方。她老人家本来也是俗家女子,名讳是枫叶,江湖上都叫她枫叶婆婆。‘谁心剑 ’在江湖上名气很大,实是因为当年枫叶婆婆留下的双剑合璧的英名。”流云说。   “哦,原来是她!双剑合璧名气好大的,流云师父,能不能告诉我另外的一把剑是谁?也是您的师父吗?”细细八卦地问。   “不是我师父,是我师父的师兄,只是我也没见过,师父也从来不提起。”流云说,“我只是听说,他后来因为练什么功走岔了气息,双目失明了。剑是一种特别灵气的兵器,不似有些兵刃即使双目不能视物亦可使用。剑法本身就很灵动,需要使用的时候心目一致,双剑合璧就更需要两个人剑法、眼神、心灵的交流。所以,师伯失明以后,师伯和师父虽然研制出了最新的剑招,也曾尝试过新招,但师伯双目失明,终究还是不能让双剑合璧达到完美,展现出新招的威力,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真是好遗憾。”细细感叹。   “是啊,我也一直很感叹。心目相通在谁心剑以及它的合璧中是非常重要的。后来师父虽然也收了一些弟子,却只能单独把谁心剑法的一半授予我们,不能把双剑合璧的那种只可意会的秘诀传授给我们-----双剑合璧不仅需要剑法的相通,也需要眼神和心灵的相通,而这一点,如果不是两个人同时具有是教不会的。她可以把高超的剑法传授给弟子,却无法把两人可以意会而无法言传的心意强加于对方。所以谁心剑这么多年以来就只有一种剑法而已,剑法平常,并没有传说中的威力。它的名声是在枫叶婆婆和那个男子双剑合璧时形成的,此后并没有发挥过神奇的合璧威力,就像是一个江湖传说一般。”流云说。   “是这样……好可惜。”细细喃喃地说,她忽然想到,当年谷主让段老板把谁心剑法的口诀教给自己但不准他学,自己又教给子皓另一半,其实就是希望山谷的武功能够重新实现双剑合璧啊!只可惜往事已不再了,唉。   想到这里细细又突然想,段老板曾经说过落花三剑中有一个喜欢云游四方,是不是就是流云的师父呢?   “是很可惜啊。所以师父教给我谁心剑法之后,我慢慢摸索在其中增加了很多防身和实用的招式,这就是我教给你的青林剑法了。师父其实是不让我们提到谁心剑法的,我在青林庵呆的时间比较长一些,所以就用这个名字,以后你也这么说吧。”流云说,“今天我把青林剑法的渊源都与你说了,姑娘以后也就心明眼亮了。青林剑法旨在防身和对付坏人,不可随意伤人,姑娘谨记。”   “细细记住了。”细细说,“不过我想冒昧地问一句,师父的师父以前在过这山谷吗?”   “今天就和姑娘说个明白吧。我的师父的师父原先是在过山谷的,后来师伯突然离世,师父就云游四方了,我也有缘被她收为弟子。我多次问及她以前的山谷、合璧等等旧事,她却一字未提的,所以我也只是知道她曾经在过山谷。你的武功底子,大概也是和她相关的,这也是我们得一种缘分,所以我才会和你说这么多的。”流云说。   “能够与大师相识并得到大师的传授,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谢谢大师!祝您此去一路平安!”细细说。   “你既是有缘之人,能够让四阿哥和你相见,也是我所累积的又一件善事。愿你们多保重,有缘再相会!”流云说完,转身走了。   细细见她连告别都不说一声,果然仙气得紧,赶紧跑过去拉了拉四阿哥:“她走啦!”   四阿哥对着她的背影揖了一下,说:“这是她的修为,任她去吧。”又转头跟细细说,“是她告诉我你在狄香国很好,我才放了心,那些下人去打探的消息,总让人觉得不可靠。细细,皇阿玛已经松了口,你快些回来。”   “是你求了皇阿玛吧?”细细问,不禁又看了看她的背影,只觉得飘逸之极,美好之极。   四阿哥把细细的手拉得更紧了一些,帖着她耳边说:“那是自然。但为了你,做什么都值得,我等着你回来。”说得细细心里一暖面上一红。   “谢谢你阿四,我过的挺好,现在是狄香国的王妃。”细细顿了一顿说。   “什么?!”四阿哥惊到。   “看你急的,等我把话说完。大王说了,这只是名义,只是要我有了这个名义之后,别受苦受累。他知道我和你的事儿,你的手下跟他说起过的,他很想认识你呢。”细细说。   “名分也不行!胤禛才不要抢了别人的王妃!”四阿哥说,竟有些生气。   “好好好,依你依你。”细细感觉自己在哄孩子,“我请大王过来,你命令他不许这样哈,噗!”   “什么?大王也来了?”四阿哥问。   “他来了,正在一声不吭地帮紫雪呢!一点儿大王的架子也没有。诺,你看,那两个恩恩爱爱的人就是,嘻嘻,紫雪才是他的王妃,我是冒牌的,被照顾的。”细细说。   “不行不行,请他过来我跟他商量。”四阿哥说。   细细没想到四阿哥居然用了“商量”这个词,看来他对这个大王并没有不尊重的意思。是啊,自己的女人还在人家国土上,哈哈。   细细跑过去紫雪身边跟她说明了这个意思,紫雪赶紧传达给了大王,于是,这个一身平民打扮的大王来到四阿哥面前。   “四爷吉祥!狄瑞有礼了!”他说。   四阿哥拱手还了一礼,笑道:“你会说汉语啊?太好了!谢谢你照顾两个大清去的姑娘!”   “哪里?两个姑娘都很能干美丽,狄瑞还准备娶了其中的一位,这是狄瑞的福分呢!”大王笑道。   “如此恭喜大王!胤禛当在大喜之日送上薄礼!只是……”四阿哥说,他是实在人,要说的定要说出来。   “只是什么?四爷请明示,狄瑞自当效力。”大王说。   “细细姑娘……”   四阿哥才说了这个名字大王便说:“狄瑞知道,细细姑娘是大清格格,一定会好生照顾!”   “我知道你一直照顾她,这里也再次谢过。只是这王妃之名,我看还是不要给她了。”四阿哥说。   “这……我的王妃是她的妹妹,我们都不想亏待了她,于是想让她也享受王妃的荣华富贵。四爷请放心,这只是一个名头而已。”大王说。   “以后我会给她荣华富贵!你们现在只要不让她受苦就行了。”四阿哥道。   “可是,我和王妃是一番好意……”狄瑞明白了四阿哥的意思,一时没有了好主意,汉语又不是特别好,不知该怎么回答。   “放肆!”四阿哥怒道,想了片刻,知道自己毕竟不是平日里跟下人说话,于是讪讪地说:“我真心谢谢你们的好意,胤禛会谨记于心。不过,一声不响地就让一个大清格格做了王妃,无论是真是假,就算皇阿玛那一关也过不了,更别说我这里了。细细是皇阿玛最疼爱的格格,连现在这样的大罪都可以忽略,将来为她起兵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   四阿哥这话,算是给了大王足够的面子,又十分严厉,还有几分威逼。   看见四阿哥和大王的脸色都凝重起来,站在一边的细细赶紧对着紫雪使眼色。紫雪便道:“四爷莫要生气,细细姐姐的事儿都是紫雪不好,请四爷不要和紫雪这种民间女子见了怪去,回头紫雪一定和大王好好合计,让姐姐在这一年里既能安享荣华,又不玷污了格格的名头。”   狄瑞并不知道四皇子的脾气,紫雪可是早就听说过这是一个脾气很怪的人。紫雪也是极其冰雪聪明的,所以也明白细细的暗示,因为细细自己这时候总不好出来说话,于是便过来拦住了正要回答的狄瑞,卑躬地说道。   四阿哥当然聪明,看出来细细的萌妹子显是来调和气氛的,也知道下台,便道:“妹子说得甚是有理,我知道你们终归都是为了你姐姐好的,就依你所说吧。最好,她不要进宫。”   事情便这样说定了。   安葬了子皓,见他有了安息之地,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也准备返程。   紫雪这几天跟段大侠说了好几次,想接他跟自己回去,段大侠却说自己要留下来陪小山,不肯跟紫雪回狄香国。   紫雪着急得不行,来来回回地说:“爹爹,您跟我回去吧,每年清明的时候我都会回来看哥哥的,再说您的眼睛看不见了,我怎么放心您一个人生活啊!”   “雪儿,爹爹知道你孝顺,爹爹心里特别高兴。但爹爹想呆在这里陪着小山,有个天气变化什么的我也好照应。小山跟着我这么多年也没娘照应,我放心不下啊!再说,我准备去寻找一下温和的埋葬之处,你们都不知道她葬在哪里,若兰也没留下话来。我准备去寻,如果合适的话就把他们合葬到一起,母子俩多少年不能相见,在下面也有个照应。爹爹不是不想和雪儿去,是还有事情没有办完。”   “可是我放心不下……”紫雪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我说小美人的妹妹,有我们在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们都是这老头子的好朋友,天天生活在一起,什么都互相知道,呵呵。”三叔笑道。   “真的?我知道爹爹也是没有办法,不是不想和我去,那……就拜托三叔三嫂了!”紫雪破涕为笑。自从三叔三嫂来到西楼以后,大家相处得就像一家人。大家也都跟着细细一样称呼他们。   “去吧去吧!你就别哭哭啼啼的了,我可不喜欢,你看小美人就不哭。你和你的夫君,还有小美人和蓝姨赶快回去了,明年清明的时候,如果有了小宝宝就回来看我们,没有的话就不一定回来啦,我们带着老头子四处寻开心去,可别耽误了我们。”三叔说,他就是个老开心果,就算自己很难过都要逗人开心。   另外一边,四阿哥摒退了黑衣人正在和细细话别。   “细细,真舍不得你,你快回来。不许当那个王妃。”四阿哥望着细细说。   “你好唠叨,我已经说过不当的。”细细嗔道。   “我唠叨?也就你说这话,人人都嫌我寡言少语呢,小丫头,好不放心你,来,让我抱抱。”四阿哥说。   “这……算了吧,人家都看着呢,我一年之后立即回来就是。”细细好想让他抱抱,却不想让紫雪、蓝姨这些人看了去,便笑着说。   “我说了算。”四阿哥说,把细细揽在怀里。过了良久才放开双手,说:“他们要走了,你也去吧,快去快回!”   听到这话细细蛮有些伤感,好贪恋四阿哥温暖又安全的怀抱啊,类似于这样的和四阿哥的离别是最后一回了吧?    ☆、我在伊阁      告了别几个人便上了路,回程时候和来的时候相比,需要狄瑞去协调沟通的关卡不多,于是很快回到了狄香国。   快进城门的时候,马车停下来。紫雪说:“姐姐,按照四爷的意思,我和狄瑞商量过了,反正封你为王妃的谕旨还没有下,撤销就是了。确实也是的,将来如果你嫁给了四阿哥,那大清的四皇子娶了一个小国的王妃,这话说出去谁都会笑话的。”   “谢谢你紫雪,你总是为我想,有你这样的妹妹我真是太幸运了。”细细由衷地说。   “四爷嘱咐过我,让你不要进宫去,我记着这句话,那就只有委屈姐姐了。虽然大清已经恢复姐姐的格格之身,但一年之内你还是被流放之人,狄瑞也不敢以格格之礼相待,只能委屈姐姐了。正好蓝姨也不想进宫去居住,你和蓝姨就住在一起吧,相互有个照应,我会时常来看你们。”紫雪说。从山谷生变到现在,经历了太多,那个萌娃娃紫雪也真的长大了。除了容貌还是这么萌之外,说话办事都成熟了很多,越来越像一个王妃了。   “谢谢你紫雪,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大婚啊?”细细问。   “姐姐想的周到。只是,紫雪本是续弦,身份又无法对人言道,所以我跟狄瑞说了,能不能不办大婚之礼。狄瑞自然是不同意的,那以后再说吧,我不想让他没有脸面又不想他为难。但我要求他按汉人之礼到家里提亲行礼并操办一桌酒席,他答应了。”紫雪说,她想得更多。   “那……为什么我们在山谷时候你不提及此事?当时段大侠在啊!”细细说。   “那可不行,都说长兄如父,子皓虽然不是我的亲哥哥,但在他的葬礼之上,我又怎么这么不懂孝道,提及自己的事儿?”紫雪说,有点儿难过:“我本想等爹爹和我们一起到了狄香国之后,再跟他提及此事,谁知他竟不来。”   “小紫雪别难过,娘在的,如果你还把我当成娘。”一直没有开口的蓝姨说。她能够跟着紫雪过来,一是因为云南似乎已经没什么亲人可牵挂,另外就是想好好照顾着两个女儿一样的姑娘。   “娘!”紫雪扑到蓝姨怀里哭起来。   “要当王妃的人还成天哭,也不怕人笑话?紫雪,姐姐也在的,我和蓝姨的家就是你的家。”细细说。   “你们真是太好了,我这就跟狄瑞说去。”紫雪又笑起来。这又哭又笑的,连细细都觉得万分可爱,狄瑞哪里能不心动?怪不得这么宠她。   细细和蓝姨都被她逗得笑起来。   过了一会儿,紫雪跑回来高兴地说:“蓝姨!姐姐!我一说啊狄瑞高兴极了,他说一定要找一个好房子给蓝姨和姐姐住。姐姐,他想和你单独说说话。”   “好的。”细细说。   “他就在马车外面,我让他上来。蓝姨,我们先出去一会儿吧。”紫雪说。   狄瑞来了。本来细细对他的印象很是一般,都不明白紫雪就怎么喜欢上了这个人。经过这一趟出行,对他印象也好起来,办事稳重,为人也谦和低调,虽然少一些霸气和粗犷但对人的体贴恰好可以补缺。怪不得一直喜欢打打闹闹也崇拜武林高手的紫雪会愿意嫁给他。   “格格吉祥!”狄瑞仿照清人的模样行了个礼,似像非像的。   挺幽默的。   “噗!”细细不禁笑起来,赶紧回礼道:“大王这样对细细行礼,可吓坏细细了!我哪里是什么格格?不过是个流放之人,曾经是大王书房的茶水侍女,您直呼我细细就好了,千万别这样。”   “我原想您既是朋友的妻子,便要放在身边好好照顾,不想得罪了格格娇贵之身,四爷对此也甚是不快。狄瑞回来细想之下,竟是自己想的不周做的不妥,还请格格见谅!”狄瑞说。   “大王您这说的哪里话啊!四爷他心里很感激您呢,只是他性子急躁,又不太会说话,让您受累了!细细虽是格格之身,却一直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和别人不同的娇贵,一直都在皇阿玛的宫里伺候茶水,所以也近水楼台地得了皇阿玛的欢喜。来到您这,正好是物尽其用呢!”细细笑道。   “哦!格格就是大清皇帝身边那个备受喜爱的汉女吗?我倒是听说过这位女子的美名。”狄瑞问。   “是。”细细说。   “狄瑞十分敬仰这种能干娴良的女子,受我一拜!”狄瑞说着就要拜下去。   细细赶紧扶住狄瑞:“大王万万使不得!”侧过身子。   狄瑞见状也不好强求,又问:“只是狄瑞有一事不明,格格本在紫禁城中,如何又与紫雪同了罪流放至此?”   “此事说来话长,想来以后紫雪会慢慢说与大王听的。我本是一个汉家女,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是紫雪的亲哥哥,他刺杀过皇上。后来紫雪和我的哥哥,就是那次您见到下葬的那一个,也被抓进了死牢。我和紫雪是和他一起进了死牢的,后来皇阿玛明察、开恩,就没有赐死而是流放了我们。”细细说。   “我……没太听明白。”狄瑞说。   “以后大王都会明白的。”细细说,说起这些经历,自己都觉得像在看电影,太不可思议了,“还要谢谢大王一直照顾。以后细细不能在您身边伺候了,您多多保重,另外,细细也祝福大王和您的王妃好好生活。”   “王妃和您一样,都是难得的好姑娘,我一定会珍视她。相必王妃已经和您说过了,要委屈您现在宫外住下,一年之后我定会派人送您回去。狄瑞此来,一是表示谢意,一是表明歉意。”狄瑞说。   虽然国土很小很小,但毕竟是一国之君,很懂得安抚人心。细细也知道他一番好意,便道:“大王放心,我会好好生活。”   一切安顿好,马车继续前行,把细细和蓝姨带到了一处府邸。这里没有南方的精巧布置,什么小桥流水、花草修竹都没有,只有空荡荡的院子和几处屋舍,不过很宽敞,屋里的各种用具和御寒的皮毛也都很齐全,而且看得出来都是新的,细细和蓝姨都十分欢喜。   “蓝姨,姐姐,委屈你们住在这里,我回宫去了,明日来看你们。”紫雪说。   “这里很好的,我们都很喜欢,是不是细细?”蓝姨笑道,“你先回去把那些重要的事儿办好,过几天再来看我们也不迟。过几天我们把这院子好好整饬一下,你一定会喜欢的。”   “是是是!”细细也笑道。   蓝姨和细细商量,想要按照西楼的大体布置来打理这个院子,让大家都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   细细也同意蓝姨的想法,不过这里所处偏北,天气也偏凉,四季更替、草木枯荣都很是明显,如果全部仿照原先西楼的布置,那些草木栽种在这里容易枯萎,所以也不能全搬过来。再说现在也不是栽树种草的时节,只怕会栽得不好倒显得院子没有生机。   这样说了,蓝姨也大致同意。于是两个人达成一致,等明年开春之后再栽树种草,目前先打扫院子并准备过冬。于是第二天两个人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又在集市买了一些可能会用到的生活用品,还买了一些火炭什么的准备过冬。院子里一下子感觉有了生活的气息。   晚上的时候,紫雪带着一堆吃穿之用的东西过来,蓝姨和细细都说:“见过王妃。”紫雪说:“你们再像这样,我以后就不来了。我见过母上大人,见过格格大人不也是需要行礼的吗?”   “好妹妹,以后我们只叫你紫雪就好,可别人听了对你可不尊重。”细细笑道,瞟了一眼她的一帮子侍从。   聪明的紫雪知道她说的是自己的侍从,便叫了一个侍女过来,笑道:“这就是我的养母和我的姐姐,她们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又不喜欢住在宫里,你以后就留在这里,跟着她们就像跟着我一样。”   “是!”那侍女说。   “蓝姨,姐姐,你们可别多心,我是专门送她过来的,所以今天多带了几个人。她叫铃儿,是和我一起进宫的,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当时是为了给爹爹治病才把自己卖了的,正好大王见到,便收了进宫里,做些杂活儿。铃儿很能干也很善良,以后就让她跟着你们吧,也算个帮手。”紫雪说。   细细拉过紫雪轻声问:“大王知道这件事吗?”   紫雪点点头:“知道。大王也有意让她出宫来,还拜托姐姐有机会让她去看看她爹爹呢,以嘉奖她的孝心!大王说了,狄香国需要像她这样孝顺的人,越多越好。”   “嗯!大王很会治理国家,你请大王放心,细细会好好对待她的。”细细笑道,转头对铃儿说:“铃儿,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我们和紫雪是一家人,也会像紫雪一样对你的!”   “细细姐姐说的对,以后我就是你的蓝姨,细细就是你的姐姐。”蓝姨说。   “谢谢你们!铃儿从小没有娘亲也没有兄弟姐妹,能和你们在一起真是幸福。”那个铃儿很是乖巧地说,大概是紫雪□□的。   蓝姨和细细,还有紫雪和铃儿都笑了。   蓝姨和细细都是闲不住的人。虽然不愁吃穿,但蓝姨和细细都习惯了在西楼自食其力,也并不想全靠紫雪养着,增加她的负担,其实她的月俸也不多,即使大王再宠她,也不能太过分。   蓝姨便一直坚持做些北方人少见却很喜欢的绣活去卖,来贴补开销。这可不是细细所长,细细看着蓝姨辛苦,却想帮也帮不上。   于是细细一直在琢磨,是不是在这里也开个类似西楼的客栈?也好有生活来源,让蓝姨歇歇。只是这开客栈的事又岂是说开就能开的?事情太过复杂,于是细细想来想去,那能不能做点儿小女生们喜欢的东西呢?就像以前见过的那些小微店上卖的那些好看的手工?喜欢那些小零碎东西的人好多呢,而且就自己在集市上观察到的,这个国家好像也很匮乏这些东西。   那就试试吧,不行再回归本行开客栈。于是细细把临街的窗打开,做成一个小小的铺面。这样既省了房租又能赚钱,多好,哈哈。既然有了打算也有了新的铺面,那就应该有个新的名字。叫什么名字呢?蓝姨和细细想了许久,又和紫雪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决定把这铺面取名叫“伊阁”。   当然这是细细最先提出来的。“伊”在古语中有“她”的意思,“所谓伊人”嘛,尽管这里不太懂什么汉文化,但既是汉人开的,就应该有汉文化的特色,而且,细细在现代就很喜欢“伊人”的说法。   细细先从最简单也最节约成本的做起,她请紫雪帮忙收罗了各种花色和不同风格的纸张和丝带,另外细细还搜集了一些自己很喜欢的,也显得很特别的材料象什么小扣儿啊,小绣品啊之类的,好像收破烂的一般。   细细准备用这些做出一些各具风格的饰品,像小别饰啊,小花啊,小首饰盒啊,小挂链啊之类的。细细想,古代人应该是和现代人的心理是一样的,女生应该都喜欢这些小东西,而且肯定都喜欢那种别出心裁、不和别人雷同的饰品。这样的话,这些特别的东西就会有派上用场的时候,自己也一定会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机会。   为了让“伊阁”在开张的时候显得更加吸引人,除了提前制作了各种花色和样式的让人眼花缭乱的饰品之外,细细又用一些剩下的碎纸和丝带儿做出了各种好看的幸运星、千纸鹤、五彩花……放在小小的铺面之中,有的挂着,有的放着,衬托的有些卡通又有些华贵,还真起到了很好的装饰效果。   没想到做这些手工蓝姨和铃儿都是好帮手,往往是细细才说出想法,她们就完全理解了,这可真帮了细细大忙。   开业的时候,紫雪还叫了一些在狄香国结识的闺友过来,一群衣着鲜艳的女子叽叽喳喳地,好不热闹。   确实不出所料, “伊阁”一开张就得到客人热情的认可,甚至追捧。   到后来,不仅是细细做的那些小饰品、小挂件,就是那些细细用来做装饰的幸运星、千纸鹤、五彩花等等,竟然也成了客人专门来购买的单品,很多女子专门来买去做装饰或者送人。   客人们的热情倒给了细细压力,细细赶快努力地回想,在现代细细还会折什么,做什么手工,整天里手上都在摆弄纸样和丝带。现代的时候,细细和所有女孩子一样,很喜欢那些小挂件、布艺品等等。于是细细又赶紧开始做一些小玩意、小布偶。   “伊阁”很快成了城里有名的小手工艺品商铺,就像现代时姑娘喜欢去逛的那些精品小店。年轻的姑娘、和不再年轻的女人们都特别喜欢。尽管和自己的从前一点儿边都不沾,但细细心里还是蛮高兴的,毕竟可以自食其力是一件好事,况且这事儿成本低还可以赚到钱。    ☆、北有佳人      这样忙忙碌碌的很快就到年底了。这天下着大雪,细细虽然身有武功,但穿越那次落水留下了怕冷的后遗症,于是几个人紧紧地围着火盆子做些手工活儿,连喝水吃饭都不愿离开。   紫雪笑嘻嘻地走进来,虽然披风很厚实,但还是积了不少雪花在毛领上面。   “这下雪天多冷呀,紫雪怎么来了?快,快靠近火盆子一些暖和暖和身子。”见紫雪进来,蓝姨赶紧说。   “蓝姨,姐姐,我匆忙赶来,是要忙着告诉你们,他这两天就会来见礼提亲了。”紫雪笑道。   “呀,太好了!紫雪,你是想我们热情相迎还是为难他一下?嘻嘻。”细细一听来了劲儿,以前见过闺蜜怎么对付新郎官,让新郎官哭笑不得可好玩儿了,只可惜自己没赶上就穿越了。   “你怎么做的姐姐啊?别瞎说。”蓝姨笑着对细细说。   “我是和紫雪开个玩笑,紫雪才不会生气呢,对吧,紫雪?”细细笑道:“我和蓝姨一定好好对待,绝不让你没有脸面。”   “蓝姨和姐姐凭自己的本事过的这么好,在这城里都是小有名气,紫雪想天天往这里跑呢,哪里没有脸面了?”紫雪说,“我只是想告诉蓝姨,他到时候会提出来接您过去住,您先想一下。”   “他一直知道我不想进宫去呀。”蓝姨说。   “大王是知道,不过现在不同了啊,蓝姨。以前您是紫雪的养母,以后就是他的养母了,哪有女婿不接母亲去和自己同住的说法?您也知道大王是个很讲究礼节的人,要不您就依了他吧,也不要让这大王觉得自己不能成为子民的楷模,甚是遗憾。”细细说。   “嗯,姐姐说的有道理。”紫雪说。   “蓝姨,我知道您放心不下我一个人,对吗?没事儿,这不还有铃儿和我作伴的呀,我们也像好姐妹一样。再说,紫雪也需要您帮她操持好多事儿啊,一个大姑娘家,新婚总是没有这个那个经验的,有些话也只能跟娘亲说。而且了,即使您进宫去住了,这里也还是您的家啊,您想回来住几天便回来住几天,大王和紫雪都不会拦着您。我说的对吧,紫雪?”细细说。   说这些话的时候,其实细细还想,自己很快要回大清了,蓝姨渐渐老去很需要照顾,进宫去自然是好的。   “姐姐说的真好。蓝姨,您考虑一下吧。”紫雪说,对细细笑着眨眨眼睛,细细知道,那是要自己继续做好蓝姨的思想工作,呵呵。   过了两天,果然如紫雪提前说过的那样,细细和蓝姨见到狄瑞穿着汉人的服饰进得家来,也没带随从,那打扮挺像个汉族书生的。   细细远远地瞅见了,不禁一乐,拉着蓝姨往门缝里偷偷看着笑个不停:“这,这一定是紫雪让他穿的吧?哈哈,只是……他的胡须和头发,还有整个人的神态都还是原来的……有点儿怪怪的,哈哈。”   蓝姨也笑道:“是啊,紫雪真是别出心裁,呵呵。不过咱得端庄点,细细,人家是正式来提亲的,呵呵。”   “是,蓝姨。”细细忍着笑说。   细细赶紧支走了铃儿,和蓝姨一般,端端庄庄地正襟危坐着等他进来。   “狄瑞见过蓝姨,细细。”眼见狄瑞进门后就是一个汉人的长揖,蓝姨赶紧扶住他说:“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细细也赶紧说:“大王这样可就是见外了。”   “这礼得行!今日我来,狄瑞的身份不过是一个普通男子,还请姨和姐姐受了这番!狄瑞没有双亲,不能央求父母来提亲下礼而只有自己前来,本已缺了礼数了,所以这提亲之礼是不得不行的!”狄瑞说。   “大王,您一直待我们情深恩重,我们都是记在心里的,现在又哪里有这么多礼数要讲?心意到了自然就好了,紫雪和我们都明白,您可不要在意。”细细说。   “格格真会说话,谢谢。蓝姨,狄瑞今日前来,是想择个吉日娶了您的女儿,还有格格您的妹妹做夫人,不知二位可能应允?”大王看一眼蓝姨,又看一眼细细,满怀期待地说。   蓝姨和细细对看了一眼,他还真是直接,连个过渡都没有,原先两个人想好的词这会儿都没用上。   “大王,您和我的女儿在一起,两个人心意互通,您也不嫌弃我们的出身,我们都很欢喜。如今您要娶她为妻,自然是好,我也愿意把她的一生托付给你。但您得保证对我的女儿很好,她很单纯,希望你照顾好她。我们出身寒微,但并不低贱。”蓝姨说。   细细心里为蓝姨不卑不亢的态度叫好。   “蓝姨的话狄瑞一定谨记于心。”大王说。   “按照汉人的习俗,姑娘是要从娘家出嫁的。我听说紫雪和您商量不在宫中举行大婚仪式,那是否先让紫雪回到家里,您再用花轿把她娶进宫里去?”蓝姨说。   “一切听从蓝姨的安排,只要不亏待了紫雪,狄瑞照做就是了。只是……”狄瑞顿了一下。   “只是什么?”细细问。   “我想请蓝姨一起进宫去安享天伦,可以吗?”狄瑞说。   “既是我的女儿嫁给了您,我就没有不和你们住在一起的道理。”蓝姨说。   “真的?!”狄瑞可能没想到蓝姨能答应,高兴极了。   “蓝姨走后,要委屈格格一个人住了,实在抱歉。”高兴之余,大王也没忘记安抚一下细细。   “哪里,大王已经考虑周到,不是让铃儿来陪我了吗?我们现在相处的很好,铃儿很能干,以后我们可以做伴儿,您就放心吧,不用抱歉。”细细说。   要说这一点啊,也许真是大王想的。   于是赶在新年之前,大家欢天喜地地忙乎了一阵子,把紫雪嫁了出去。   这一忙吧,时间似乎都过的快了,转眼就要开春了。   细细因为前阵子太忙又感了风寒,身体有些不适,几日都没有出门,“伊阁”也没有开门营业。不过细细躺在临窗的小榻上,虽然起不来,但看着街上那些新绿的小芽,又打心眼儿里有一种高兴,等到这些树绿荫满枝的时候,自己就可以回到四阿哥身边了。   闲下来突然会觉得好想他啊,好想他现在能在自己身边,唉,他在做什么呢?不会又是表情严肃地和人说着话吧?   巧的是四阿哥确实正表情严肃着呢,不过没有在和谁说话,只是在思考问题。最近发生了很多很多事,原先那些和和气气的兄弟们都好像一时间散了,宫里拉帮结派的,都是为了争夺储君之位。   他不是没有想过当皇上,不想当皇上的皇子不是好皇子嘛。但是他更喜欢过那种实实在在的日子。   他生性不会甜言蜜语,自然也讨不了更多人的欢心,他是知道自己的短肋的,所以也不去攀附,不去争夺。既然身为皇子,就认认真真做好皇子的事就行了。不过既然生在皇家,被说来道去,被拉拢或者压制的事儿总少不了,这让他甚为不快乐。   这些日子想念细细的时候越来越多。细细也是最安分实在的人,多希望她能早些回来,和她说说话啊,别的人包括福晋,或者说出来或者不说出来,心里都是向往荣华的。   “姐姐,谢谢你让我去看爹爹。爹爹见我回去高兴极了,说是要到我家后面的山上挑几棵长势最好的树苗,捎过来给咱院子里栽种呢!”铃儿的话打断了细细的憧憬。   紫雪说找人打听到铃儿的爹爹在山上给人看林子,细细便打发了铃儿去看看爹爹。小姑娘父女都没想到有这一天,高兴坏了,把细细当成了大恩人。   见细细冒着细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铃儿小心地问:“姐姐是哪里不舒服吗?”伸手碰碰细细的额头,吓得叫到:“好烫!我出去时候还好好的呀,这可怎么办?你好好躺着,我赶快去告诉紫雪姐姐。”   为了方便照顾细细,紫雪给铃儿一个可以随意进宫的令牌。铃儿担心细细病重了自己没法交代,赶紧跑去找紫雪求助。   铃儿这一走开,还真的发生了大事儿。   一队官兵模样的人进了院子,要带走细细。细细本已无力,迷迷糊糊地以为他们是紫雪派过来的人,也就没有拒绝。   谁知道这些官兵没有把细细带回宫里,也没有找来御医,只是把细细带到山上,进了青林庵。   “大人,人带来了。”一个官兵说,“不过好像病的很重。”   “哦!去找个会看病的婆子来给她看看,可不能让她死了,如果她死了我们就白抓了,还落下个坏名声。”大人说。   “是!”   过了一下会儿,一个尼姑来到细细面前,低着头说:“贫尼为施主诊脉。”   “静玉师父?我是细细啊,我怎么会在这里?庵里发生什么事了?”细细虽然烧的不轻,但没有昏迷,认出了面前这位师父。   静玉先是很吃惊,她可能想不到细细怎么会在这里。然后她用眼神示意细细不要说话,并用眼角瞟了瞟那些官兵。细细于是大概明白了,是这些人控制了青林庵,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静玉师父确实是会看病的,以前庵里的师姐师妹们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找静玉开几副药方子,大都很灵验,那些官兵还真是找对了人。细细不过喝过几碗汤药便退了烧,连声说:“谢谢师父!”   静玉道:“施主只是退了烧,这只是病之表象,身上的风寒并没有消退,所以尚需要好好调理,不要妄动。官兵大哥有令,贫尼必须治好施主的病,贫尼自当继续诊治。”   这是一语双关之话,细细明白。   细细正想言语,一个官兵指着她说:“你!大人命你过去回话。”   细细被带到了主室,大人说:“坐下说话。”   坐下?自己还能坐下说话?这是几个意思啊?他们到底是什么人?细细有些惊讶。   “姑娘,我想你在猜我是什么人,对吗?”那人问,还真是说对了。   “少啰嗦,你是谁?”细细问,一副女汉子的口气。   “我是你妹妹的夫婿的前妻的弟弟。所以,你可以安心住在我这里,我会对你很好的。”那人说。   “哦,国舅?好好的你抓我来做什么?”细细理了一下这关系,问道。   “我哪里敢抓你来?我是请你来帮我一个忙。姐姐。”国舅说着,居然叫了一声姐姐,显然这是依着紫雪的叫法和自己套近乎。   “帮什么忙?”细细疑问道。   “在我的王后姐姐临死的时候曾说过,自己最大的遗憾是没有生下一个小皇子,希望狄瑞好好照顾我这唯一的弟弟。姐姐死后这些年,我自己就如同太子一样。可是自从他准备立下新的王妃,就对新王妃处处躬亲,以后想必自己这太子之位也保不住了。”国舅说。   “那我能怎样?”细细问。看出来了,这不过是一个想当皇帝的国舅,要努力保住太子之位。这争夺龙位的战争是哪里都一样啊,何止是紫禁城。   可是他实际上确实不是太子。所以,根本不可能争。   “我要你帮我想办法,让狄瑞正式册立我为太子;或者,新王妃答应我不生育。”国舅说。   “如果我照做了会怎样?不照做又会怎样?”细细说。   “如果照做我会立你为太子妃,我很喜欢你,我给你一生的荣华富贵;否则,我拥有狄香国一半的统兵权,我随时起兵。”国舅说。    ☆、荆芥之隐      “这是威逼利诱吗?”在莲花池子淹死过一次,穿越之后又不得平静一日地经过了宫城、谋杀、江湖、山谷等等太多故事,现在又基本上懂得了运用一身武功的细细,自然是最不怕威逼利诱的了。   于是细细平静地说:“如果我说了,可是并没有用-----你知道这是完全有可能的,那可怎么办呢?”   “我知道你曾经是大王很宠爱的书房里的侍女,又是新贵王妃的姐姐,我觉得你的话,不会说了一点儿用都没有的。”国舅说的似乎对此很有信心。是的,他要是没想到这一点,自然也不会叫人把细细擒来。   只是他的运气真不好,细细正好病了,这事儿肯定也会惊动紫雪的。   细细虽然是文科生,但还是很喜欢推理的。这时脑海里便迅速对各种信息进行了一番梳理和分析:国舅的姐姐当年深得所爱,这一点谁都知道,狄瑞也不否认。她虽然没有得国之心,但狄瑞对她一定是恩爱有加,皇恩荫及其家人,所以当年王后家族一定也是有着太多的荣宠,以至于国舅这般的人有点儿飘飘然。   然后竟习惯荣宠有嘉的生活了。   于是,王后早早死去必然是家族的一大损失,尤其是王后连皇子也没有留下一个。这说明以后的江山和这个家族无缘了。   为了保住和延续这份荣宠,也希望能拥有一片江山,国舅一定费了不小的心机得到狄瑞的眷顾,甚至位比太子,手握一半的兵权,这般宠信,狄瑞将国之大权交付自己的那一日似乎指日可待了。   可是国舅所期望的这一日,却因为某个机缘变得遥遥无期了。于是他着急,他上火,他束手无策,他把宝押在细细这个特别的女子身上。   他错了。   细细再分析了一下,狄香国不过区区10万人口,如果除掉女子之外也就4、5万人,那这些男子中还有老弱病残不能打仗呢,所以充其量兵力也就2万来人。国舅说自己有一半的兵权,那是不是可以动用1万兵力呢?   真是这样的话,他真的太托大了。   可是,还没想好应付的好招数,唉,如果四阿哥在多好啊,他总是有办法。   “国舅爷,细细是一个怕事的人,我想知道,如果您前面的计划都失败了,那您是不是真的打算起兵?如果起兵的话您的胜算是多少呢?如果我按您吩咐的说了但是没有成功,那您会不会杀了我?”细细问。   “我当然会杀了你,姐姐,因为你没有尽力。至于起兵之后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国舅爷说。   “那这样的话,我说了和没说并没有什么区别,我还是不说了。”细细说。   “好吧,不是我不帮你。其实我早知道你是希望你的妹妹能够生下小皇子,然后母以子贵,光耀你的家族的。”国舅说。   “你既知道,又何必花这些功夫擒了我来,又劝说于我?”细细问。   “怪我看错你了。”国舅说。   真是直接。北方民族可能不喜欢铺垫,连当初狄瑞提前时都是直奔主题的。   细细倒是不怕他会怎么样,于大的来说,他的兵力远远不是什么威胁。况且细细心想,狄瑞就是再怎么信赖他,也不会把最精锐的兵力交与他吧?于小的来说,自已逃出这里应该不是难事。   只是,逃出去之后怎么迅速告诉紫雪呢?四阿哥既说过自己是不进宫的,于是狄瑞和紫雪都没有跟自己提过进宫的事,进宫去办事的令牌也是铃儿才有。   那……细细想来想去,也许自己要学习一下迂回前行的战术,于是说:“国舅爷,你真的会杀了我?”   “我说过了,如果你做好了,我便不会杀了你,还要你做太子妃。”国舅说。   “那我还是想去试一试。”细细说。   “这才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不过你去了只能成功,否则你打草惊蛇,让他们有所准备,只会坏了我的大事。”国舅说,“我已经安排好了兵力,你若不成功我立即起兵。”   原来国舅蛮聪明的,知道自己并没有完全的胜算,所以懂得要一招之敌,绝不能让对方有喘息之机。细细想要借机到宫中送信也好暗示也好,还是没有得到提前量啊。   这可如何是好。   “我怎么告诉你我成功与否呢?”细细问。   “这个自然会有人报与我,你不用管,免得你分了心。记住,若是狄瑞和王妃同意你的请求,须要立字为证。”国舅说。   原来他在狄瑞和紫雪身边还安插了别的人?而且没有告诉细细的意思,显然他对细细不是百分百信赖的,这个狡猾的人。看不出来,年纪不大,手段不少,看来这些日子的类似太子也不是凭空得来的。   “什么时候去呢?”细细问。   “越快越好,最晚两个时辰之内。”国舅说,“我会让可以带剑进宫的侍卫陪你去,你先想好,不要到时候说错了话。”   这话里太多威胁之意。细细只想,他似乎有些急于办事儿,那自己能拖一刻是一刻,最主要的问题还是,如何能先去报信?   正巧静玉端了汤药进来,细细心里生出一丝希望来,便用功力逼岔了气息,很厉害地咳喘起来。   只听远远传来国舅的声音:“怎么喝了几天的汤药也不见好?待会儿若是这样,岂不耽误了我的事情?”   细细赶紧跑出去说:“国舅爷,咳咳,咳咳,咳咳……我自幼有咳喘的毛病,咳咳,咳咳,咳咳,家里倒是备了配好的药丸。喝了这位师父的汤药,咳咳,咳咳,咳咳,倒是比昨日好了许多了,但是可能要痊愈可能会慢些,咳咳,咳咳,咳咳,像您说的,恐怕耽误了您的事情。”   “你是不想去了,所以找借口?”国舅问,听口气很不高兴,“我讨厌出尔反尔之人!”   “不是不是,国舅爷误会了。咳咳,咳咳咳,咳咳,事情紧急,我怕……咳咳,咳咳,咳咳,我怕,咳咳,咳咳,咳咳”细细说着气喘起来。   “怎么话都说不清了?你怕什么?”国舅爷问。   “我怕耽误了国舅爷的事,咳咳,咳咳,咳咳,能不能请这位师父去,咳咳咳,拿来我服下,咳咳咳。”细细说。   “真是,好吧,让卫兵带着她去,速去速回,你跟她言明是什么。”国舅说。   “我,咳咳咳,说不出,咳咳咳,我写吧,咳咳咳。”细细说。   “唉,好吧。”国舅无奈地挥挥手,有官兵拿了纸来。   “你识得字吗?细细给你写。”国舅问静玉。   “回大王,奴婢没有念过书,只是识得几个常用的中药材的名字。”静玉说。   “细细姑娘,她只识得几味中药的名字,你可别写了,她不认识。”国舅说。   细细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在纸上写下:   “荆芥。”   国舅拿过来看了一下:“嗯,这倒是中药的名字,老尼姑应该知道。这个药是你家里配好的?用来治你的老毛病的?”   细细点点头。跟静玉一字一句说:“拿去给铃儿,就说你是帮我找的。”   静玉点点头,随着卫兵出去了。   其实家里根本没有什么配好的药。只不过这味中药家里常备,十分好找。   细细写下这个当然是有所指的,铃儿肯定会告诉紫雪,这纸条写的是“荆芥”,但如果按照汉人当时的阅读习惯,是从左至右来读的,是反过来的,那就是“介荆”。意思就是说,荆反了,要介荆。而国舅一家姓“金”,和“荆”的读音相仿。   送信人是青林庵的尼姑,这个一看就知道。   那么这个纸条所传递的信息就是:金要谋反,请注意,地点是青林庵。   也不知道紫雪是不是看的出来?   细细想,铃儿告诉了紫雪,紫雪一定非常着急,难说还亲自去了自己家,见到自己不在,一定满世界找呢。即使这会儿不在家里,也肯定嘱咐铃儿有任何动静都要第一时间告诉她。   那么,既找不到自己,又见到青林庵的尼姑到家里给自己找药,紫雪肯定会起疑心,也应该会琢磨自己写的纸条,这样的话,聪明爽利的紫雪是会想到的。   但愿她能想到。   一定要想到啊。   细细暗暗着急。   细细的担忧过了点儿,其实没必要,紫雪这么聪明,再说和细细在西楼、山谷和狄香共同渡过了这么多岁月,对细细的习惯、感觉都是可以触碰的。   铃儿来说细细病得不轻,紫雪赶紧传来宫里口碑很好的御医,和他一起赶到细细的房子去看她,谁知道家里却是人去楼空。   细细平日里也倒是会和一些“伊阁”的朋友们走动一下,也会出门去,但铃儿刚才不是说她连话都说不动了吗?又怎么会这间隙就出门了?   那细细会去哪里了呢?因为这事儿说小不小但说大也不大,难说细细还真是自己出门了呢?所以紫雪也不好惊动太多人,叫了铃儿、蓝姨分头去她平日里喜欢去的地方找,自己则在宫里等。   当了王妃之后,紫雪很快就有了身孕,整天只觉得昏沉沉的,全身酸懒。   静玉到了细细的家,铃儿正好在家。细细都有一天一夜没回家了,她急的要死。紫雪也着急得不行,知道真是出事儿了,赶紧告诉了狄瑞,狄瑞也派了人四处寻找。   铃儿见到静玉,急着问:“师父,你见到细细姐姐了?她在哪里?找不见她的时候她发了高烧呢,现在怎么样?”   静玉没有回答,只是瞅了瞅卫兵。   卫兵说:“别啰嗦,好好的。快拿药来!”   静玉指指纸条,说:“这个药,收好。”用眼神暗示铃儿,这张纸很重要。   铃儿到里屋找了荆芥出来,用布袋子包好,静玉拿过来闻了闻味道,对卫兵点点头,表示这药是对的,几个人便回去了。   铃儿一时半分都不敢耽误,赶紧把这纸条送给紫雪。    ☆、青林之困      紫雪接过来心急火燎地展开纸条。“荆芥”?中药的名字?一味极常见的中药……为什么写这个?看来她当时是不能写下别的字。这样推断的话恐是受别人控制吧?受谁控制了?看来是不能从子面儿单纯去理解了,而且得快些想办法。   这……紫雪拿着字条翻过来看看又翻过去看看,“荆芥”,“荆芥”……到底什么意思啊,细细可不会平白无故地随便写一味中药……倒过来读就是“芥荆”,芥……介意,戒备……荆……荆棘,这个……说不通啊。   事情紧急,紫雪赶紧叫了狄瑞过来,“快,帮我想想,细细这个纸条是什么意思?她不可能平白无故来家里找一种常见药的,再说,她都失踪一天多了,肯定是有危险,写这张纸条让我们去救她。”   狄瑞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说:“我想她一定是在提醒我们要防备什么,可是具体是什么我还一下子想不起来。”   紫雪说:“嗯嗯,她一定是在提示我们什么!铃儿,细细是叫谁来送的信?你认识那个人吗?”   “不认识,但铃儿看打扮,来给格格拿药的是应该是青林庵的一位尼姑。”铃儿说,狄香国小,大家都知道有名的青林庵。“不过她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位官兵大哥一同前来。”   “青林庵?那是说明细细在青林庵?细细倒是熟识那里,可庵里历来清净,怎么会有官兵呢?官兵是什么衣服啊?那位尼姑师傅和官兵看上去神色怎样?”紫雪问。   “官兵就是我常见的官兵的打扮,一言不发。那位尼姑似乎有些着急,拿了药之后还交代我,这个纸条一定要收好。”铃儿说。   “什么?我朝的官兵?!”狄瑞很敏感。   “是的。”铃儿说。   “官兵怎么到青林庵了?除了我谁还会动用官兵?可是我怎么什么也不知道呢?”狄瑞自语。   “啊?”紫雪一下子更着急了,事情似乎一下子复杂起来,“大王您别着急,除了您之外我朝是不是还有谁能动用官兵啊?”   “金展。”狄瑞说。   “金展?”紫雪惊疑地问。   “对,朵儿的弟弟,他有兵权。”狄瑞说。   “金……展?狄瑞,我知道了!”紫雪一下子反应过来,大叫了一声“姐姐就是这个意思,她就在金展的手里,我明白了!”   “我也知道了!”狄瑞也说,“细细要我们戒备的就是金!真是一个聪明的姑娘!不过,青林庵貌似普通,其实易守难攻,金展要做什么?要造反吗?”   “金展要谋反吗?姐姐一定是被他控制着,不能言明,所以才用纸条来提示我们,看来事情比较紧急,而且她的处境并不好。我们要赶快想办法去救姐姐,金展一定是拿姐姐来要挟我们,我实在没想到,在看上去很安定繁华的狄香国会有这种事情!”紫雪急道。   “金展真是要造反吗?可叹他的姐姐贤淑有嘉,我才这般信任于他,甚至把一部分兵权都交与他,他还不知足吗?”狄瑞有些生气了。   “大王,我想金展即使有谋反之心,也没有这个实力!”紫雪见他一脸落寞,赶紧安慰他。   “当下最紧要的是解了青林庵之困,救出你姐姐!我这就去召集兵力!”狄瑞着急地说。   “大王,如今您新娶了王妃,而且我……有了身孕,金展一定是觉得自己的宠爱减去了很多,他是冲着我来的,就我去青林庵走一趟吧!”紫雪说。   “你有身孕,怎么能去?我这就去,我带2000精兵过去,这是都城最精锐的兵力,他是无法动用的,我倒要看他有什么话说!”狄瑞说,别看他平日里挺文的,动用起兵力来一点儿都不含糊!   “那我和我和你一起去吧!紫雪虽然现在有些身子不适的症状,但从小习武,身子骨可没有御医说的这般娇弱!”紫雪说。   “也好,否则你呆在宫里却又记挂姐姐,反是不安。不过你到时候一切要听我的,别动武动气。”狄瑞说。   “好。”紫雪答应了他,大夫也说了,这个时候动气对胎儿很是不好。   —————— —————— —————— ——————   静玉匆匆回到青林庵,平平静静地和卫兵回禀了国舅,又平平静静地看了细细一眼,然后平平静静地给细细煮药去了。细细从她的平静中知道了一切顺利,也就平和地微笑了一下。   “咳咳咳,这下可好了,我吃了药很快就会好的,谢谢你。”细细对国舅爷说。   “嗯,我待你不薄,记住帮我办好事。”国舅爷说。   “是。”细细说。   正说着,卫兵匆匆进来,神色不太好。国舅斥退了细细,自和卫兵低语什么。   “你过来!”卫兵出去之后,国舅凶巴巴地对细细说。   “你背着我做了什么?说!”国舅怒问。   “我……一直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你何出此言?”细细问。   “我还没有行动,皇上已派兵围住了青林庵,是不是你报的信儿?”国舅怒气冲冲地看着细细。   紫雪明白了!他们已经来青林庵了!细细心里一阵高兴,面上却是一副吓得胆战心惊的神情:“我没有!我一直在你屋子里啊,去哪里报的信儿?”   “哼!”国舅哼了一声,没有答话。   “你明明知道的,怎么要诬陷我?”细细得理不饶人地说,“你别一着急就不明不白地乱说!”   “住嘴!从现在起,你一刻都不能离开我,就在我旁边坐着!”国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细细,又找不出什么把柄,但又潜意识觉得这个女人如果不注意的话,会坏了自己的大事。   “还要我说原来要说的那些话吗?”细细问。   “少啰嗦,让我静静!”国舅有些着急。   “是。”细细求之不得,只盼着紫雪的下一步动作,别说,她还真是反应快。   国舅在屋里走来走去地想了一会儿,叫了几个将领模样的人进来,把细细支到小屋去喝药,一群人商量着什么。   虽然就在一个大屋子里,但小屋在角落上,离得有点儿远,他们声音又都比较小,细细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又不好走过去或者探头探脑的。   “你!过来吧,准备跟我走吧!”那几个人散去,国舅对细细说。   “走?去哪里?”细细一时间有点儿恍惚,不知道他打算做什么。   “这个你不用管,跟我走就行。只要你在我手里,狄瑞就不敢拿我怎样。”国舅说的倒是直言不讳。   “想逃?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你想好没有?你现在聚兵青林庵,虽然行为忤逆,但并没有什么反叛的事实,而如果一旦你带我走了,就是挟持皇亲,我的妹妹、王妃,还有我的妹夫、皇上便不会放过你,你聚兵谋逆的反叛之罪便坐实了。”细细说,“以后想回头便难了。”   “可是,他们现在已经围住了青林庵,不会放过我的。狄瑞给我的兵权是很重,但最精锐的那一部分他并没有交给我,所以我一时半伙并不能和他抗衡,为了保全,我只有走了。”国舅说。   “你太糊涂。他们围住青林庵,不过只是一种动态,并没有把握证明你是谋反,你为什么就承认了呢?你完全可以避开此事,找个理由来说明你聚兵青林庵的举动。”细细说。   “真是女人家见识!聚兵之事明摆着是大逆之罪,又岂是我找个借口就可以蒙混过去的?你不了解皇上,他治国仁慈却心明眼亮得紧,绝对不会相信我的。”国舅说。   细细心里哼了一声,能认识到这一点,这国舅爷看来也不是个糊涂虫。可是这回的行事却像个小孩子,太过莽撞了。   “你是想留得皇上对你的信任,让你们的家族可以平安康泰,还是愿意背井离乡,让你的家族从此没落甚至被杀戮?我现在倒有一个主意,不过还要看你的选择是什么。”细细想了想说。   “自然是前一种,即使我不能成功,也不想牵连家族。”国舅说。   “那我就把我的想法说开了,你愿不愿意去做便是你的选择了。”细细说,“我并不是你们狄香国的人,迟早是要离开这里的,所以我也不想干预任何事情,但你既是帮我治了病我便知恩图报,给你一个建议:为了表示你的清白,你可以交回手中的兵权,看到你这样掏心窝子的举动,皇上必将信任于你。”   “这……”国舅有些犹豫。   其实,细细心里一直在想,狄瑞怎就这么糊涂,随便把兵权交给了别人,也许真是爱妻爱到糊涂了。这肯定是要收回的,否则以后国舅不听紫雪的怎么办?另一方面,这国舅也不是很坏,给他一条出路,两全其美。   “你再想,狄瑞虽说给了你一部分兵权,可是精锐的他给你了吗?如果你真的就这样走了,你能保证以后还会东山再起吗?力那些将领还会听命于你吗?到时候你交不交回又有什么区别呢?现在交至少还可以赢回宠信。如此区别,你请三思吧。”细细说。   “你说的……好像有些道理。”国舅说,走来走去地低头沉思。   两人正说着,卫兵来报皇上召见。   “召见我?”国舅一阵慌乱。   细细说:“去吧,他肯召见你,说明并没有完全不信任你,他也不会骗你的,你愿意的话,照我说的做就是!”   “我也想通了,你说的很有道理,比我的几个将领想的周全!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女中英杰!多谢!”国舅说。   细细没想到他真的听从了自己的建议,看来自己这宫女和格格以及执事都不是白当的,实在锻炼思维。   只是万没想到,国舅才出了屋子,外头便是一阵惊呼和喧哗!    ☆、万水千山      “发生什么了?”听见惊呼细细拔起脚就往屋外走。   “你别出来!”竟然听见了国舅的声音,“山里的老虎出来了,小心!”   老虎?细细可没觉得惊奇,当初在山谷里什么没见过?就是因为那个晚上的惊惧闯入了谷主的屋子,发现了她的女儿之身,才揭开了山谷之谜。   自己原先是在过青林庵的,也知道因为这里太过清净,太原生态了,附近会有野兽出没,不过这大白天的见到老虎倒是稀罕,也许是最近这里的一切太过异常,把老虎也引出来了吧?   这要是在现代,可是难得一见的野生保护动物哦。可是现在根本管不了这些,最重要的是求得自保。   细细抽出身边一个卫兵的长剑准备迎上去,被国舅让为卫兵紧紧拉住。他不知道细细身有武功,恐怕连细细此刻并不惧怕都想不到。   以细细的武功,又岂是几个卫兵可以拉住的?于是细细很快跳到一个离老虎最近的地方,与它四目相对。   想是老虎看出来细细的眼里没有杀气,并没有猛扑过来。细细想到杨过制服了大雕从此成为好朋友,难说自己和这老虎还真有缘分,老虎见人不扑已是难得,也许正是制服它的好时机。   就在走神这一瞬,卫兵们已经将老虎团团围住,准备合力攻击它。细细刚要叫:“不可!”老虎已经被剑拔弩张的卫兵和长剑激怒了,开始吼叫着朝人扑过来,正是细细所在的方向。   细细不禁打了个冷战赶紧拼命后退,她所在的这个方位的人都迅速往后退,包括几个卫兵,还有国舅。退到山坡的挡墙时,已经无路可退。偏生这个时候老虎猛扑过来!   细细出于本能的反应,跃身而起,准备跳到老虎的身后,同时手中还不忘抓住身边之人打算一同脱险!可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细细跃身的时候,老虎撞倒了挡墙,细细手中抓着人,一个站立不稳和老虎一起掉下了山坡!   青林庵所在的地方平日十分清净,香火也旺,却没人注意过这里其实山势陡峭,山谷颇深。所以众人看着他们掉下山坡却无力相救。   细细武功底子尚好,当时摔晕了很快就醒了过来。只见那老虎已经摔昏,自己当是摔在老虎身上所以并没有受太多的伤,老虎身边还有一人,想是也摔昏了。   走过去一看,竟然是国舅!自己当时随手抓起之人竟然是国舅!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不过,让他再不可能去为难紫雪,也算好事吧。   细细过去把国舅摇醒,说:“我们赶紧跑吧,一会儿老虎醒了可就跑不掉了。”   “我还活着?”国舅迷迷糊糊的问,“我们往哪里跑?”   “想不了这么多了,哪里有路往哪里跑。”细细说,“快!”   两人没有方向的狂奔。回头看看,老虎并没有追来,心下才有了几分安稳,步子也慢下来。细细现在已经知道如何运用武功,所以奔走这一段也没觉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国舅比细细走的慢些,但始终也未曾歇下,看来也是身有武功之人。确实也是的,如果不是身有好武功,知晓练兵之道,狄瑞也不会随便把他不喜欢的兵家交给他。   “姐姐,没想到你有这么好的武功,原先我真是看走眼了,对不住啊。真心谢谢你救了我。”国舅说。   姐姐?细细没想到他这么叫自己,看来他是真服了自己的。   “看你们像外地人,干什么的?”才稍稍有了喘息的片刻,几个兵卒模样的人骑着大马经过身边,大声问道。   细细愣了一下,他说的好像是蒙古话,难道自己已经到了蒙古人的地界了?   只可惜自己能听懂一些,却不会说蒙古话。   于是俩人只有不言不语地杵在那儿。   那几人说:“果然是外地人!看你们服饰整齐,是来做生意的吗?我们可要好好管教一下!这女的还挺好看,先带回去给老爷做奴仆,再做安置吧!”   于是,细细和国舅被几个蒙古人带回了一个蒙古王爷的府邸,这里的建筑富贵华丽,凸显了主人的高贵身份。可是细细却觉得,它比起紫禁城来,却真的有一种太寒酸的感觉。总体建筑倒是富贵华丽了,可是很多细部的装饰却根本没有运用到位,而且,整座府邸中还飘忽着一种酥油茶的味道,好像散也散不去---就像现代的很多餐馆外观很漂亮,却有着油腻腻的地板。这一对比,更显得主人的档次不够了。   “你很干净漂亮,王爷会喜欢的,叫什么名字?”管家问细细,“看你的样子,你不是蒙古人。但我知道你会说话的。”   细细从心里厌恶这些随便就抓人的人,把头扭朝了一边。国舅自然也不言语,他根本听不懂。   “你听好了,我们都是王爷的奴役,如果顺从了王爷的心意,他会给你每个人都很羡慕的、非常富裕的生活。”   细细还是无语,就当没听见。   过了好大一会儿,见细细始终一言不发,那管家自言自语地说: “我们王爷从来都是草原上的珍宝,哪个女人不想来投靠?只有王爷看不上的,还没有看不上王爷的!你长得虽然美丽之极,让人欢喜,但你必须记住,你和我们一样,永远是王爷的奴役!”   因为王爷外出了,细细和国舅被分别地安排在府里的角落里,像柴房一样的地方住下,这里还算整洁清净,看来管家并不敢轻易得罪于细细,谁知道以后彼此的命运呢?细细始终都是不言不语的---并不是失语症,而是因为此刻的细细,本也是无话可说。   被关在这方小小的天地当中,和所有的人都失去了联系,细细还能期盼什么?难道细细的命运就是这样吗?本还以为很快就可以回到四阿哥身边了,这怎的又怎么弄了这事儿?都怪国舅。   说到国舅,细细倒是经常在院子里遇到他,细细心里怨他,见到他也是一言不发的。尽管他看细细的眼神蛮有一份关心的,但细细并不理会他。   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天气不错,细细于是端了水在屋外散开头发来梳洗,忽然想起那些晴儿或是四阿哥亲自帮忙梳洗的时光,那是多么闪亮的日子啊!难道这一生真的无缘和四阿哥相依相伴了吗?那自己又穿越来做什么?好想他啊。   说巧不巧,这时候,王爷竟回来了,还正好从细细的屋子边路过。因为细细始终不言不语的,好像很有敌意的样子,所以管家怕她说出做出什么王爷不喜欢的,于是并不安排细细做那些可以直接见到王爷的活计。细细心灰意冷,也并不关心王爷长什么模样,于是两人竟然是第一次见面。   细细在浓密的头发和不断撒落的水珠之间,第一次见到了这位 “王爷”。细细惊异地发现,这位“王爷”竟是一个气宇轩昂、难掩贵气的男人!他大概有三十多岁的样子,穿着华丽的袍子,戴着滚边的帽子,脚上是麂皮做的靴子,衣饰上镶着很多大大的玛瑙……他长得很挺拔,虽然不如那些蒙古武士般魁梧,但是浑身上下却充满了一种贵气和霸气。   那个高贵的王爷对细细的态度却是比想象中要谦和得多,问:“姑娘叫什么?是做什么的?”见细细不愿意说话,也没有强求。   细细心里却是十分惊异的,因为这位蒙古王爷对细细说了一遍蒙古话,又说了一遍汉语!   好感顿生。细细的眼睛湿润了,轻轻地说:“谢谢。”   “你终于说话了!其实下人已经跟我说过你了,我看你的样子像是汉人,所以刚才试着说了几句汉语。”   细细自己也没有想到,对这个一直很厌恶的男人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谢谢”。   “美丽的姑娘,你真的很讨厌我们吗?”   讨厌吗?是的。   可是,他还是有一点点善良之心的,这又让细细无法讨厌。   于是,细细摇摇头。   他笑了,少了霸气,多了一份灿然。但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匆忙走了,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   虽然语言不通交流困难,但细细下意识地开始努力和王爷身边的下人进行简单的交流,这一方面是了解这里的一切,做到“知己知彼”,另一方面,也让他们成为自己的朋友,必要时候可以寻求他们的帮助……   在他们口里,这王爷在科尔沁草原上众多的王爷里,还是不错的。至少对他们是这样。科尔沁草原?和大清有着这么密切的渊源!怪不得他会说汉语。   王爷偶尔会来和细细说几句汉语,于是细细和王爷也熟悉起来。因为这里只有他能说流利的汉语,所以两个人凭着这一点关系渐渐好起来。   这一天,他带细细去看他那广袤的草场,那成群的牛羊……很久以前,细细曾经很喜欢这一切,可是……和细细并肩策马的人已不是四阿哥,这一切也失去了美丽的光环。   细细已经很久没有走出那个院子了,细细象一只被禁闭很久的小羊,贪婪地呼吸着大自然的新鲜空气。那天细细还很高兴地采了很多小花,准备把他们编成一个小小的花环,就像第一次到围场时十三送细细的那个。细细专心地用野花、野草和枝条编着花环。弯腰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腰间的玉佩掉了下来。   王爷离细细很近,他说:“什么掉了?”然后很体贴地帮细细拾起来,“玉佩?你们汉人最喜欢这个了,给我看看。”   “王爷请仔细看这个玉佩,上面有一个汉文的‘禛’字,它是细细的丈夫的名字,也就是细细的丈夫送给细细的贴身之物。”   “你的丈夫?”王爷好奇地说。   “嗯,他叫爱新觉罗. 胤禛。”细细说,眼里全是思念,“王爷,细细把你当做好朋友,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他的消息?”   “你是雍亲王的妻子?”王爷惊奇地说。   “是的,你认识他?”细细也很惊奇。   “是的!因为我们不久前才去朝拜过大清朝!”   “真的?王爷能送我回去吗?我将一生感激不尽。”被带回来之后一直都很高冷傲气的细细,第一次跪了下来。   “我很喜欢你,你难道不愿意留下来吗?”王爷说。   “请王爷送细细回去,细细会永远记得王爷的恩情。”细细说。   “你是怎么也不愿意留下来了……好吧。”王爷轻叹了一口气。   于是王爷和细细风雨兼程地赶往京城。   回到了久违的紫禁城,这个雄伟华丽又充满无尽悲欢的地方,曾经是细细不喜欢的地方,可是现在,却让她感觉无比亲切甚至有些激动。   “我真的回来了吗?”她下意识地掐了掐自己。   最想立刻见到的是四阿哥。人吧,真还有点儿奇怪,知道不可能在一起的时候吧,除了无望的心痛并不敢有太多的思念;等到知道还有希望能够与他并肩的时候,思念便是无穷无尽的。   所以回到紫禁城的那一刻,细细没有去任何地方,而是迫不及待地直奔四府。所有人见到细细的时候都惊喜得不得了,四福晋高兴得抱着她好一阵子没撒手。   可是细细却没有见到想得心痛的四阿哥。他在哪里?细细以为可以拥抱他的甜蜜的一瞬突然没了,心里和眼神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慌乱,只想起这首歌来:   为你我用了半年的积蓄   漂洋过海的来看你   为了这次相聚   我连见面时的呼吸都曾反复练习   言语从来没能   将我的情意表达千万分之一   为了这个遗憾   我在夜里想了又想不肯睡去   记忆它总是慢慢的累积   在我心中无法抹去   为了你的承诺   我在最绝望的时候都忍住不哭泣   陌生的城市啊   熟悉的角落里   也曾彼此安慰   也曾相拥叹息   不管将面对什么样的结局   在漫天风沙里   望着你远去   我竟悲伤得不能自己   多盼望送君千里直到山穷水尽   一生和你相依   为你我用了半年的积蓄   漂洋过海的来看你   为了这次相聚   我连见面时的呼吸都曾反复练习   言语从来没能   将我的情意表达千万分之一   为了这个遗憾   我在夜里想了又想不肯睡去   记忆它总是慢慢的累积   在我心中无法抹去   为了你的承诺   我在最绝望的时候都忍住不哭泣   陌生的城市啊   熟悉的角落里   也曾彼此安慰   也曾相拥叹息   不管将面对什么样的结局   在漫天风沙里   望着你远去   我竟悲伤得不能自己   多盼望送君千里直到山穷水尽   一生和你相依   陌生的城市啊   熟悉的角落里   也曾彼此安慰   也曾相拥叹息   不管将面对什么样的结局   在漫天风沙里   望着你远去   我竟悲伤得不能自己   多盼望送君千里直到山穷水尽   一生和你相依    ☆、你是幸运      “福晋,四爷呢?”细细四下张望了一会儿,忍不住问。   “细细,说了你可别担心。他前些日子染了寒疾,一直在屋里休养,这两日已经好了很多,现正喝了汤药睡着了,我就没有派人去叫他。不然啊,他怎会不来迎你?等他醒了突然看见你回来了,真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儿呢!”四福晋说,还是一直以来那种沉稳的神情。   “细细见到福晋和四爷,也是一样的高兴。”细细赶紧说。   “我知道,好孩子,我真想你。”四福晋意味深长地笑笑,“这回可不要走了,一直留在四府好吗?”   一直留在四府?这话大凡识数的都听得出来,四福晋是话里有话。   果然,她接着笑道:“可别嫌弃了我们四府哦,虽然你叫我一声姨,但我们年纪相差也不很大。不光是我,大家都看出来四爷喜欢你,你也喜欢四爷。这件事儿上你可别多了心去,姨并不阻拦,你就成全了我的面子留在这府上吧,让四爷也高兴高兴,也不要让别人说了我待不得你,等你安顿下来了我便向皇阿玛要你来府上,好不好?”   细细心里一阵感慨。离开紫禁城这些日子,自己的思维方式真是有些脱线了,都快不适应紫禁城了。刚回来就赶上了四福晋这段不露声色的,话里有话的谈心,真有些脑子转不及。是的,从现在开始,自己又要适应这种步步惊心的宫中生活了。   “福晋,你一直是我最好最好的姨,我一直都最听你的话的。”细细说着,亲昵地走到四福晋身边,把头埋在四福晋身上,头上地蝴蝶簪子在微微的晚霞中一闪一闪。这是当年四福晋赐给她的,她也很喜欢。   四福晋看到她一直戴着自己给她的簪子,自是多了几分欢喜。想到当年她陪着干娘来到府上的时候,还是多么青涩啊,没想到她竟然到了要和自己分享男人的年纪。四福晋自己也是女人,怎么会喜欢她的存在,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成全丈夫,是古代女人的美德。   还好,这个姑娘虽然极聪明,会耍些小花样儿,但基本是听自己的,也不曾和自己作对。要知道,在这宫里,皇子们再娶不过是迟早的事儿,与其将来来一个和自己过不去,满肚子坏水的蛇蝎美人,不如主动要了细细到府上来。这也算两全其美吧。   她想了很多才决定这样做。毕竟,亲自帮老公找侧室还是要克服很多心理障碍的。   “细细,你戴着这个簪子真的好美,看来你既适合四府的东西,就注定做四府的人,呵呵!我带你去我屋里看看四爷如何?我那屋子向阳,暖和些,所以就让四爷过来了。”四福晋说。   四阿哥在屋里睡着了,四福晋努努嘴:“去吧,我去看丫头们的汤药熬好没有。”说着便出了屋子。   细细知道她这是跟自己示好,对她明媚地笑了一下,着急地走到四阿哥的榻前。他睡着了,额上还有细汗,看来真是刚喝了汤药。好想抱抱他啊,可是细细怕弄醒了他,便只是在榻边守着。   好像过了很久,细细都有些打瞌睡了,突然听到一句话:“我没有做梦?”   细细一个激灵醒过来:“阿四,你醒了?”   “你真的回来了?”四阿哥激动地坐起身来拉住细细的手。   “阿四,躺下别动。”细细看他脸色晦暗,显是病得不轻。   “细细,你终于回来了!我的病已经好了,真的!”四阿哥把细细拉到怀里抱着,激动地说:“小丫头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说着,轻轻地亲了一下细细的脸。   细细没有拒绝,走遍万水千山,想要的不就是这个怀抱吗?   四阿哥的吻没有停下来,落在细细的脸上发间。细细只觉得好舒服,想他太久太久,这样真实的幸福盼望太久。于是,细细倒是勇敢地迎上去,两份甜蜜融化成了一份……   四阿哥的病好了很多,但因为病久了所以身子骨还是比较虚弱。   细细赶着搜集了很多碎茶叶,为四阿哥做了一个茶叶枕头。这种塞满了碎茶叶的枕头透着茶叶的清香,,细细记得四阿哥很喜欢喝茶,他应该很喜欢这种质朴的气味的。而且按照现代的科学理论,这样的茶叶枕头是可以帮助病人祛风除邪、清心安神的。细细希望这种简陋的做法可以帮助他早日康复……   细细什么也顾不上,只专心守着四阿哥,希望他一点点好起来。如此过了三天。,第三天的时候,细细在四阿哥和四福晋的鼓励下去求见康熙。细细自己是没有勇气也无脸见康熙的,四阿哥说:“去吧,皇阿玛是亲口跟我说要你回来的,你去吧,这是你该有的孝道,他是一个好阿玛,不会为难你的。”   康熙让细细在乾清宫外跪了许久才让她进去。   “皇阿玛,细细知错了,求您责骂,惩罚。”细细见了康熙就赶紧说。   “还是那个鬼丫头,跟我使什么鬼心眼儿呢?没有朕收回惩罚你也不敢回来,还故意要什么惩罚,这样说了讨朕的欢心是不是?”康熙说。   “谢皇阿玛,细细是真心悔过的。”细细说。   “哦?来说说看,你错在哪里?”康熙说。   “细细不该救了对皇阿玛图谋不轨的人。”细细说。   “细细,你可把朕气坏了!本不想召你回来的,几个阿哥一直帮你求情,朕都烦死了,只好叫你回来。”康熙似乎是赌气地说,像个孩子。   “噗!”细细忍不住笑了一下。   “还笑?你们这些孩子都联合起来要烦死你们阿玛是不是?”康熙语气面容都十分严肃,可细细知道他的脾气,他能这么说就不是太生气,如果他一言不发就比较凶险了。   “细细知错了,细细不敢笑。”细细憋住笑说。   “如果你真的知错了,就罚你出去再跪两个时辰。”康熙说。   “是。”细细起身出了门,不跪够了康熙自然是消不了气的,那就跪吧。穿越以来,跪着跪着也就习惯了。   细细呆呆地跪着。这一瞬间,细细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个的画面,一会儿是赶路,一会儿是骑马;一会儿是星子般的深眸,一会儿是想念太久的怀抱……   这样想着,时间过得似乎快一些。过了好久,一个老太监过来说:“格格,两个时辰到了,皇上让您进去说话。”   “谢谢公公。”细细起身说。   “乖乖跪了两个时辰,说明你真的知错了,朕也懒得再罚你。鬼丫头,你如何做到让那几个阿哥都来帮你说话?朕快被你烦死了,你快些嫁掉吧!朕以前说过,要你想好后答复我你愿意嫁给哪个阿哥,想好了吗?快些,朕打发了你,也好图个清静,免得他们个个来要你。”康熙说。   康熙居然还没有忘记自己说过的话?他还愿意把自己嫁给他的儿子?   细细满心惊喜地说:“细细愿意嫁给四阿哥。”   “真的吗?”康熙对细细毫不迟疑的回答显然有些吃惊,然后又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嗯!”细细坚定地点点头。   “很好!虽然朕对你这么快的回答有点意外,但是朕相信你的选择!老四是一个稳重的、值得托付的人!他从小都对你很好,朕很放心把你交给他。”   “皇阿玛的心意,细细感恩不尽。四阿哥一直对细细呵护不尽,细细自小也十分依恋四阿哥,能嫁给他细细心里很高兴很放心。”   “你这样想,朕就放心了!那你这就不要留在乾清宫了,回四府去吧,四福晋也是个很好的人,昨天还帮四阿哥跟朕要你来着,你们这都是商量好的吧?你们是亲戚,要好好相处。你先回去,别的事儿朕自会交代下人去做。”康熙说。   “是。细细并不在乎品级身份,皇阿玛不要为此而为难。”细细说。   “朕就喜欢你这巧嘴儿,朕有分寸。你去叫了老四和他媳妇儿来。”康熙说。   “是,谢皇阿玛。”细细说着,退了出来。就要转身告别的时候,八阿哥来了。挺拔的他,仍然是温润如玉的俊美身姿,但是这时的眼中却有一种说不清的苍白。自从八福晋曾经丢了话说要自己嫁到八哥府上去,细细见他时候倒还真的有些不自然了,但真的和他之间是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   倒也没什么好说的。   八阿哥说:“妹妹,你回来了?好久好久没见你了,等有空了咱兄妹几个好好聚聚,喝酒唱曲儿。”   “老八!以后她可是你四哥四府的人了,有事儿啊记得要和老四商量,哈哈!老四要是想金屋藏娇,可就由不得你们又是喝酒又是唱曲儿的了。”康熙笑道。   “皇阿玛怎能答应了四哥?明明是八府先要的人啊!”八阿哥低着头嘀嘀咕咕地说。   “你说什么?别以为你嘀咕什么朕不知道!你是怪朕怎么没有把她许给你是不是?朕历来是开明之人,你妹妹自己选择了老四,朕不会阻拦。”康熙说。   “儿臣明白。”八阿哥道。   四福晋差人把好消息带回云南,希望夫人也就是细细和干娘,还有细细的额娘都能来京参加细细的好日子。可惜夫人最近身体一直不太好,不能前来,莲娘自然也走不开。不过四福晋是做事有条有理又很得体之人,细细的婚礼办的也算挺热闹的。   四阿哥着急地挑开细细粉红的的盖头时,细细看见了一双熟悉的、深情的,又有一丝儿紧张的眸子。   “细细……”   很久没有听到他这样深情的呼唤了,细细有些害羞地低下头。   “细细……”再次轻唤之后,他就不再不言语,只是深深地吻着细细,紧紧地抱着细细。他的怀抱依然这么安全和温暖,没有一丝儿改变。   细细在心里希望着,他的爱恋也和这怀抱一样,没有改变。   过了很久,他抚摸着细细精心修饰过的容颜,轻轻在细细耳边说:“你……好美!皇阿玛告诉我答应为我们指婚的时候,我都快高兴疯了!我一直想,又一直不敢想……”   做了他的侧福晋,细细有了自己的小院子,被布置得很整洁、雅致----这一定也是他的主张,因为很多日子前,他就知道细细喜欢这些。整个房间因为充溢着喜庆的色彩而有着一种和他的怀抱一样的温暖。   细细满心欣喜地仔细打量自己和四阿哥的房间。在那张大大的书桌上,细细看见了一个炫目的东西,熟悉的,美丽的……那是那次去云南时送给他的茶叶盒子!完整的端放在那里,安静地散发着迷离的茶香,他居然没有拆开过吗?   见细细呆呆地盯着那个盒子,他附在细细耳边说:“其实……细细一直没有拆开它,细细很喜欢它,细细舍不得弄坏它。”   “笨啊,那里头装满了给你喝的茶啊!那是细细自己都舍不得喝的苍山雪绿……唉,茶叶盒子拆了以后细细还可以再做一个,再做两个,再做很多啊!”   “我怕你不会再给我做了。”他真的怕过失去吗?   他的深眸里有深情,有宠溺,有思念,有欣喜,有渴望……和这样的他目光相对,细细心里还真的“怦怦”直跳。   虽然想他很多次,相处了很多,有着很多难忘的柔情蜜意,但是真的面对面时,还真有些……   “细细,没有能让你做福晋,委屈你了。”四阿哥说。   “细细不在乎,有阿四就好了。”细细说。   “细细……”四阿哥显然没料到细细会这么不在乎,紧紧地抱住了细细。   细细也没料到他会有这样强烈的反应。也许,在古代社会里,人们衡量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时,会觉得他给一个女人的名分比给她的爱更重要吧!   “这个送给你!”细细小鹿一般跳出他的怀抱,打开箱子,小心地拿出一个精美的水晶瓶儿,这是当年自己开伊阁时紫雪送的的,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美丽的幸运星,都是自己想他时候一个个折的。   四阿哥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个水晶瓶儿,很有些意外和兴奋地一再问细细:“细细,好漂亮!这是真的吗?这是你做的?”   “是细细做的,这种星星叫幸运星,如果把它送给谁谁就会多一份幸运。细细折了很多很多的幸运星送你,希望你有很多很多的幸运!在每一颗幸运星里,细细都写了一个‘禛’字。喜欢吗?”   “细细……你就是细细的幸运。”他有点感动地说。   细细也被自己感动了,突然觉得自己很想琼瑶阿姨书里的纯情少女……呵呵。    ☆、你侬我侬      接下来,四阿哥带着细细很有礼貌地去给福晋等等相关的人请安。   四福晋永远是端庄、周全的样子,直说“都是一家人,哪要这么多礼节。”又说:“早就是一家人了,这么客套可就生分了。你若是不习惯,私下里还是可以叫我姨,但人前万不可这么叫的,只叫姐姐便是了,省得人家笑话了去。”   “细细明白。”细细说。   他们又去拜见了他的额娘。他和生母关系甚为平淡,他的额娘比较难接近,这个她早就知道,所以也十分谦恭,生怕做错了什么,给他惹麻烦。   在现代的时候,细细就听过四阿哥和生母之间的一些事儿。四阿哥的生母就是后来康熙帝孝恭仁皇后,乌雅氏。在四阿哥没有成为皇帝之前她是德妃,她原是隶满洲镶蓝旗包衣,出身并不高贵。   她从一个身份卑微的、负责端茶送水等细活的“宫女子”,一步一步登上永和宫主的位置,这是很不简单的。能够稳居后宫三十三年,就说明她一定是一个聪明女子,当然,没有家世的她一定要美,这是她在康熙十七年被康熙看中的唯一资本,所以她的几个儿子颜值都是高的。   除了颜值出众之外,她之后在宫中一呆三十多年,风生水起,就说明一定会有心计。虽然说她和四阿哥并不亲近,但这一点上,确实是血脉相传。   四阿哥和生母的关系一直都不是很亲密。因为四阿哥自幼并非生母养大。他是康熙的表妹,时为皇贵妃的佟佳氏所抚养的,虽并非过继,但因彼时中宫久虚,佟佳氏以副后身份统摄后宫,位份尊贵, 因此四阿哥从小即能受到一定的重视。   幼时的四阿哥凭借着这层得天独厚的机缘,被鞠养于康熙宫中,得到父皇的亲自抚育,所谓 “母爱者子抱”,一时之间其乐融融,甚为温馨和谐。他们父子间的感情基础也因这层关系,而显得特别深厚牢固。   也正因为四阿哥从出生起即由佟佳氏抚养,一直到他十一岁左右佟佳氏病逝,都是在这位母亲之呵护和教导下一天一天成长起来的。细想之下,“生恩不及养恩大”,四阿哥感养母恩遇之素深,同孝懿仁皇后亲近,反而与亲娘生疏则是很自然的事情,亦合人之常情。   不过很多人并非这样想,历史也有很多是拿这一段来说事儿的。   德妃说:“我们人见人爱的的细细,从清朝的格格做到了四贝勒府上侧福晋,可真是让人有点承受不起,受宠若惊啊!”   德妃一番话,真是话中带刺,让人有点难以忍受!选择嫁给四阿哥,只是因为细细喜欢他,而康熙和四阿哥都没有计较细细的身份,事情才办成的,细细虽然没有皇室血脉,但怎么说也是御赐的大清格格,况且两人感情笃深,怎么能让她这样随意玷污!就好像细细使了鬼心思想攀高枝似的。   她怎么就忘了自己也有一个很一般的出身,还是她一直在使心计,所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是婆婆的下马威吗?   “忍字心上一把刀”,为了以后,细细忍!强忍着心里的愤怒,细细依然有礼貌地、平和地说:“细细并在在乎身份地位,一定会好好地孝顺额娘的!”   “真是一个乖巧的好孩子,怪不得皇上喜欢,老四喜欢,老八喜欢,难说还有别人暗里喜欢呢,老四可真是有福气了!能得到你的孝顺,不知道别人会怎么羡慕我有这晕头晕脑就有了的孝顺呢!”德妃的言语还是十分犀利。   这也太过份了!细细终于难以接受,嘴巴比脑子快,脱口而出说到:“论到出身什么的,细细的确没有尊贵的血统,甚至可以说是“来历不明”,但是细细也不会在乎什么身份,也不会借着什么高枝儿去变凤凰。”   德妃没说什么,但脸色十分难看。   回府的路上,他一言不发,也没有一丝表情。   “阿四,对不起,我不该顶嘴的,我是一时间急昏了头。”细细着急的说。   “其实最不该的是你不该说到出身的的话,以后不能再说了。”四阿哥说。   细细突然反应过来,出身这个话题是母子的忌讳,当年据说就是她的出身和地位不够抚养皇子,而让皇贵妃代为抚养的。   转眼间,莫名地穿越到这个时代也好几年了,从当初的新鲜、不适应一路走来,不间断地经历了很多事情,皇城、山谷,四阿哥、段小山、子皓、紫雪、晴儿……都结下了千丝万缕的缘分。   想着想着竟呆了。   春寒料峭的时候,窗外飘起了小小雪,沾衣即化。   现代的时候自己在南方,下雪的日子不多。紫禁城的雪飘在红墙飞檐之间,有一种特别的美。只是这雪是堆不起雪人的……记得那首歌,唱得多好啊……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   拼出你我的缘份   我的爱因你而生   你的手摸出我的心疼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   在天空静静缤纷   眼看春天就要来了   而我也将也将不再生存   好冷   雪已经积的那么深   Merry Christmas to you   我深爱的人   好冷   整个冬天在你家门   Are you my snow man   我痴痴痴痴的等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   拼出你我的缘份   我的爱因你而生   你的手摸出我的心疼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   在天空静静缤纷   眼看春天就要来了   而我也将也将不再生存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   拼出你我的缘份   我的爱因你而生   你的手摸出我的心疼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   在天空静静缤纷   眼看春天就要来了   而我也将也将不再生存   而我也将也将不再生存   “细细,想什么呢?”   “想晴儿。阿四,我回来一直好忙,都没有顾上看看她好不好?她怎么也不来看我?”细细说,要说自己此刻想的蛮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想,想到穿越后的朋友居然有两个走了,满不是滋味。   很久不见娘和干娘了,不知道她们过的怎样;也很久没有见晴儿了,也不知道她好不好。她们都曾经是自己初初穿越时最亲近的人啊。   “我也很久没有见到十三弟和晴儿了,不过他们一直都蛮好的。只是因为前阵子十三弟的额娘走了,便一直在守孝,深居简出的。我们得事儿他一准是还不知晓,不然以他的性子,早就把四府闹腾得欢天喜地了,哈哈!”四阿哥说。确实,细细的事儿办的很低调,十三阿哥没准儿真不知道。   “正是呢,哈哈!晴儿一直没有身孕吗?”细细八卦地问。   “没有,想是没顾上吧。头些年忙着照顾病中的娘娘,后来又陪着十三弟守孝,十三弟啊,还真是得了她很多帮衬,娶到一个好姑娘呢!”四阿哥说。   “改天我们去看看他们吧,阿四,我好想晴儿。”细细有些撒娇地在四阿哥身上蹭蹭。   “好!我知道你有一肚子的话想和小姐妹唠唠了,哈哈!不过,不准说我的坏话!”四阿哥说。   好可爱的四阿哥。细细就喜欢他这样。   第二天,细细坚持还要去给德妃请安,细细想,既然已经回来了,也决定了以这个宫城为家;既然决定了相信爱情,要好好守候四阿哥一辈子,就要放弃一些固执,就要为他的难处想想。   看得出来,四阿哥又高兴又担心,还有几分怜惜。细细太懂事了。   见了德妃,细细很真诚地对她说:“昨天是孩儿不懂事冲撞了您,全是我的错,以后一定改正,请您责罚孩儿吧!”   德妃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听细细这样说了,自然也不再对细细们流露什么不满,只是轻轻地说:“细细真是个懂事的孩子,禛儿,可要好好对你这个小媳妇儿!”说完,还赏了细细一些东西。   小小的梗便化开了。   四阿哥拉着细细的手,对细细温和无比地笑了。   很多历史书上包括很多小说里都说他是“冷面王”,此时细细倒觉得,他其实很温和很儒雅,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   再去给康熙请安。   “儿臣叩见皇阿玛,皇阿玛吉祥!”   “起来起来!呵呵,老四,你还真是孝顺,朕不是说过吗,新婚头三天可以不用来请安的。”康熙笑道。   “回皇阿玛,皇阿玛对我们恩重如山,一定要来请安的。”四阿哥说。   “这话听着好像不是你说的。”康熙说着瞟了一眼细细。   “回皇阿玛,您确实对我们恩重如山,细细一生不忘。”细细说。   “呵呵,好!小丫头嘴巴还是这么甜!我就知道是你说的,哈哈哈!很好很好!真是朕的好儿媳!有你照顾老四,朕可就放心了!朕今天高兴,一定要好好地赏你!对了,细细不是一直怨朕上回秋弥时不让你骑马吗?老四,今年秋弥的时候,你就带着细细好好去见识见识,骑骑马吧!”   “回皇阿玛,细细并不曾这样想,皇阿玛是为了细细好。”细细说。   “你这小丫头,以为朕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呵呵,朕不会怪你。”康熙笑道,“内务府的赏赐都到了吧?朕加赏!”   康熙难得这么高兴,细细心里算了一下,废太子之事一定让他一直郁郁寡欢,今天终于见到了自家孩子的孝顺之心,体会了难得的天伦之乐,自然是高兴万分的。   康熙真不愧是父亲,一句话就说中了细细的心事:上次去秋弥的时候,细细真的为不能骑马而曾经感到烦恼无比。所以,此时细细特别急切地盼望着再次参加秋弥的日子早些来到。细细还在心里盘算着,这回啊,细细一定要好好地在草原上感受一下策马飞驰的感觉,一定要策马飞驰到围场的每个角落!山崖什么的,就远离了!   可细细日盼夜盼的,却还没有盼到秋弥的美景,倒是突如其来地得了一场重病。   这病来真是如山倒,昏昏沉沉地一烧就是好几天。   于是细细不得不和这一年的秋弥擦肩而过了。   细细还得到了一个让细细极为感动,也特别心安的消息---看到细细这般情况,四阿哥也放弃了参加这一年的秋弥。   细细对他说:“你还是去参加秋弥吧,皇阿玛特意说好了的,不去他会觉得很遗憾甚至有些生气。”其实细细想说的是,现在康熙心里还为废太子,以及阿哥们的争斗的事儿感到难过,一定很是寂寞冷落,既然他让你去就是信任你考验你,就应该去陪陪他,可是细细又怎好明说?所以细细还是没有把细细这具有“历史学”眼光的分析说出来。   他说:“秋弥每年都有,以后我们还可以去啊,可是我的细细却只有一个!你知道吗?你烧这些天里,我怕极了,怕你又烧得什么也不记得了,……我想皇阿玛会支持我这般呵护细细的!”   “阿四……”细细有点感动。   此时此刻,天地间充满的只有细细们之间的浓情蜜意。    ☆、你的孩子      细细这病使得细细失去了一次参加秋弥的机会,却又使得细细感受到了四阿哥的万般宠爱。不仅让细细心下感动万分,更是叫众人都知晓了这个平日里“冷面”“狠心”的他对这个侧福晋不一般的宠爱。   于是自从细细生病以来,这雍王府里的人物一个个都排好了队一般出现在细细的眼前,都是来探视细细的,连那个一直觉得自己很受宠因而很倨傲的年氏都来过。细细心想,他们一定都是并非真心十足的真心,而是冲着四阿哥对自己的这般宠爱来的吧,这番“探视”却是有着很多“做戏”的成分,真替他们累。   对这样一些人,细细心里虽然很瞧不起,但面上却是有礼有节的。   不过四福晋倒是让细细觉着有些真心的成分。按照细细知道的历史知识,她现在是这雍王府的女主人,以后还将会是紫禁城真正的女主人,并不需要去讨谁的欢心。但她还是几次来看细细,仍是那种温温和和的,和细细说起一些以前故事;仍是轻轻地拉着细细的手,似乎细细还是那个小孩子。   康熙和德妃娘娘知道细细病了之后,也分别差人来探视细细,而且还赏赐了细细一些药材和滋补物品。   或许也就是按着这些细微的触觉吧,来探视的各色人也多起来。以前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出现在细细那小小的院子中,有来探望的,来送礼的,或者也有不知从哪儿知晓了细细的爱好的,还给细细送来价值不菲的茶具的……   这些人中,有很多是宫中的女子,有以前熟识的宫女,有不曾谋面的哪位夫人……古今都一样啊!细细心里不禁想。这些人无非是来和你套个近乎,指望着得宠的你或许有一日可以帮她美言几句。这些人倒是不难应付。   难以应付的是那些大臣相托的妇人。四阿哥一直都以“冷面”著称,他们都不敢轻易招惹他。这次知道他宠爱的人病了,自然是觉得找到了一个难逢的好机会,都希望能借着他们相托的人来探望“姐姐”“妹妹”的机会,来和皇子套近乎,或者托付什么事情。   前世也活过二十多年,虽然没有踏入社会的实际体验,但对这些事儿细细还是十分清楚的,同时细细还知道历史上康熙一直都特别反对皇子和大臣交往,现在又是非常敏感的时期,所以细细特别不愿沾染这样的事情,当然还有很多因素是很担心对四阿哥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细细是知道历史的发展方向的,所以也根本不愿意涉足一点点政事。   所以细细对这些人的原则是不得罪,但是也不接纳。   渐渐地,那些人便知晓了细细这福晋软硬不吃的臭脾气,也就不再随便来巴结、讨好了。   因为四阿哥没有参加秋弥,所以十三阿哥还真就后知后觉地知道了他和细细的事儿。他知道了,晴儿自然就知道了。当天晚上就匆匆赶了过来。   “姐姐!姐姐!我来了!这么大的喜事,你居然不告诉我,真不够意思!”十三阿哥没进门就开始大声嚷嚷。   “哟,十三弟可来了!你姐姐她谁都没有告诉,只是自己人热闹热闹,但她可惦记你呢!还说身子好些要去看你们呢!”是四阿哥的声音。   “果真?不是嫌弃弟弟家里有新丧之人吧?”十三阿哥问。   “怎么这样说你姐姐吗?你难道不知道你姐姐醇善的性子,她怎么会这样呢?”四阿哥说。   “呵呵,四哥,我是开玩笑的,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就是喜欢看你替媳妇儿说话的样子!不过呢,因为今儿才知道,所以贺礼只能后补啦!”十三阿哥说。   “嘿嘿,行,行。”四阿哥傻笑了几句。   两个人说话时候,晴儿已经着急地进屋去看细细了。   “格格,哦,福晋,你好点儿没?”晴儿说。   “晴儿,你可来了,我一直都惦记你呢,最近可好呢?我已经好多了。来,我看看瘦了没。”细细起身说。   “格格越长越好看了呢!四爷终于有福气了!”晴儿说。   “晴儿,想当年我们都还是那么小呢,一转眼我们都嫁人啦!你在十三府过得好吗?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不要孩子呢?”细细问。其实她只是想到十三阿哥也快被囚禁了,晴儿若有个孩子,至少不太苦寂。   “格格,晴儿一直很感激你,晴儿能嫁到十三府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虽然晴儿身份低只能是个侍妾,但他对晴儿真好,晴儿愿意跟他一辈子。至于孩子,等守孝之后再说吧。”晴儿有些害羞地说。   “好,别怨我说话没遮没拦的啊。”细细笑道。   “怎么会,格格,哦,福晋可别这样说。”晴儿也笑了。   等太医确切地说细细身体完全恢复了的时候,已经是雪花飘落的冬天了。   这天,四阿哥在细细的屋里教细细写毛笔字,直到很晚。细细想:“嫁給他以后身子一直不争气,总是病着,他也从来没有强求过自己,难道……”想着想着,自己先害羞起来。   这样想着,细细大声对门外说:“阿果!”   阿果是细细的贴身侍女。   过了一会,阿果才跑进来:“福晋,什么事?”   “以后要随时在屋外等着主子差遣!”四阿哥冷着脸说。   “是!”阿果冲着细细吐了吐舌头。   “快去准备热水,今晚爷住在这里。”细细说。   “是!”阿果说。   细细还没说完,四阿哥就一把揽住了细细,显然很高兴。这些日子来细细一直病着,这还是第一次主动留下他。   “细细……”有轻轻的气息从细细耳畔吹来。他不知是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紧紧把细细抱在了怀里,亲着细细的眼睛。四阿哥不停地吻着细细,眼睛,耳朵,一直到了颈间。   都说小别胜新婚,何况他们很久不在一起。当他们终于真实地互相拥有时,细细有一种羞涩的欢喜。细细也觉得自己真的很幸福,可能老天就是要细细穿越来遇到他的。   这是一个缠绵的夜晚。第二天他早朝回来了,细细才刚刚醒来。   缠绵的日子转瞬即逝。春天来了,细细觉得总是睡不够,细细以为是犯了春困,他却怕细细又染上了什么病,就让太医来给细细诊脉。   不想太医面露喜色,说:“恭喜四爷,福晋有喜了。”   “真的?”   “是!微臣千真万确摸的是喜脉!”   四阿哥高兴地当着太医就把细细抱起来。   听到太医的话,细细有些意外,可是也非常开心!也许细细在这个时空只是一个过客吧?细细并不想留下孩子,可是,细细将孕育的是他们爱情的结晶!这个时代不需要计划生育,那么身为一个女子,为自己心爱的人生很多的孩子,爱他们,看着他们长大,一定会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儿!   太医说因为先前的细细刚刚大病初愈,所以现在身体还很虚弱,必须卧床休息,不然孩子很容易流掉,于是细细就很听话地成天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   对于“生孩子”这件事细细没有经验,但是在现代文明的熏陶之下,尤其是细细这种“高龄女子”,基本的常识被灌输了不少,比如不同的怀孕时期会遇到什么情况,要注意什么,该怎么去处理,等等。   头几个月的时候,细细和现代那些孕妇一样,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很是难受,太医和厨子们想尽了各种办法都没有用,没少让大家操心。可是过了一段时间以后,细细开始觉得胃口大大地好起来,比什么时候都好,成天都觉得没吃饱似的,人也长胖了,肤色更好人也就变得更加水灵了。于是阿果扶细细出门去散步的时候,遇到这宫里年长一些的女人,她就会对细细说:“依我看啊,格格肯定是怀上了儿子,俗话说,儿子最会疼娘了。”   随着细细的胃口大开,新的问题又出现了:细细常常会想吃到一些他们听来很奇怪的东西,比如冰激淋啊,巧克力啊,汉堡啊,炸鸡翅等等---这些都是细细在现代时候很喜欢吃的,好想念它们的味道啊,可惜厨子不会做细细自己也不会做。   有一天,细细忍不住又让厨子给自己做点新鲜好吃的来。   厨子听过吩咐后,一脸苦恼的样子,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其实他已经竭尽所能了,细细喜欢的那些东西,他听都没听过,更别说做好了。   唉!细细又想起了以前喜欢吃的一种甜甜糯糯的菜,叫“心太软”,可好吃了!其实它的做法应该也就是和汤圆差不多吧?应该可以做出来的,自己来!   于是细细亲自动手,让厨子做自己的帮手。细细让他备了一些上好的大枣,然后让他们蒸熟了,拣出一些来小心地剥开了皮儿还去了核儿,完整地放好,另外一些则留着备用。   然后细细又让厨子和了些上好的糯米面,把糯米面团成一个个的汤圆模样,再把那些去了核儿的大枣放在糯米面中做“汤圆”的心子。然后把这些包着枣心的汤圆一个个地装盘,再把那些备用的大枣也匀称地洒在盘子之中,最后在盘子里淋上加了糖的勾芡。   厨子按照细细的教授做好之后,细细忍不住尝了一口,一尝之下连细细自己都有些吃惊,太好看太诱人也太好吃了,看来成功了!这是至今为止细细在这个时空吃到的最有现代记忆的东西了,真好真好,以后可以常做了……呵呵,想来这菜名还是起源于那首流行歌吧!“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   四阿哥见细细边吃边唱,乐呵呵地在一边儿看着。最后忍不住也来尝了尝,于是惊呼“真是美味”,从此,“心太软”成了雍王府的一道名点。   自从细细把“心太软”制作成功后,细细又尝试着做了很多新鲜花样的食物来喂饱自己,并且按照现代所知的常识,严格控制好自己的营养搭配,希望能生一个最可爱的宝宝出来。看着自己的肚子渐渐隆起来,那种做母亲的情结更是难以舍弃,细细开始学习自己一直不甚喜欢的女红,忙忙碌碌地准备些小孩子的东西。   四福晋几乎每天都来看细细。她仍然是温温和和地说:“真为你高兴,我会为你们母子平安烧香念佛的。”她让下人带了一些生产要用的必需物品过来,然后又嘱咐了阿果一些日常要注意的事。看上去她还是真的是为细细高兴,也许,她是作为这府里的女主人,为雍王爷、为雍王府而高兴吧,因为这府里的子嗣真的太少了。不过不管是因为什么,她没有因为细细抢走了她的丈夫、有了她丈夫的孩子而恨细细,还真让细细有点意外。    ☆、住在心里      没想到的是,什么都准备得很充分,但是孩子的“出生”这一关却是让细细受尽了煎熬。   先是遇到了难产,都已经疼得不行了还要让细细使劲、使劲地把孩子生出来,疼得细细真想死掉算了!要是有剖腹产该有多好……以前细细见过亲戚生孩子,胎位不正啊,羊水少啊,就在肚皮上小小的喇一刀,把孩子取出来就可以了,可是细细现在没办法啊……疼了好长时间以后,孩子好不容易生出来了,细细却已经疼得麻木了,只想好好睡一觉。   可是,不争气的细细,却遭遇了大流血。双腿之间似乎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汹涌而出,可是细细已经不知道是不是疼了,细细只记得满屋子都是铺天盖地的血的颜色,血的腥味儿,只记得天好像要黑了……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细细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好舒服啊,很长日子没有这样舒服地!可是怎么这么快天就亮了呢?细细睁开眼睛,细细看到了四阿哥布满血丝的双眼,细细感觉到他紧握着细细的双手,听到身边的人们都长舒了一口气。真好,四阿哥还在细细的身边!   细细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是一丝力气也没有。太医说:“福晋失血太多,现下身子虚弱得很,一定要好好休息调养,不能多动。”失血太多?刚才……细细环顾四周,看见了榻边太医的紧张表情,心里突然明白了:刚才一定是自己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所以这些人才弄得紧张成这样儿。   孩子还好吗?细细急着问:“孩子呢?”   “细细,孩子很好。” 四阿哥说。   下人回到:“回福晋,刚才奴才们只顾着担心福晋的身体,却忘了恭喜福晋,恭喜福晋为四爷添了一位漂亮的小公子!快去叫奶妈抱来给福晋看看。”   很快奶妈把孩子抱了过来,小家伙长的很精神的样子,睡得正香呢。   “皇阿玛赐名字了吗?”细细问。   “已经赐名了,叫弘历。”四阿哥说。   弘历?原来穿越后的细细,嫁给了未来的雍正皇帝,又生了未未来的乾隆皇帝!   原来细细要扎根在这个时代的。   生弘历的时候遭遇的大出血损伤了细细的元气,所以不用太医提醒细细,细细也感觉到自己很虚弱,整日里只想静静地呆着,根本不想多动。   而四阿哥却因为皇阿玛把很多事儿都交给了他,所以很忙,只有偶尔空闲的时候才来陪细细,于是,更多的时间,都是细细的贴身侍女陪着。   细细只是身体失血过多体质虚弱,并没有引起其他感染,所以,认真调养休息了一段时间,也就恢复了很多。但细细还是遵照太医的嘱咐,安静地休养着,皇阿玛和德妃知道了细细的病情,也免了细细的很多请安礼节和来往。奶妈也是在细细看上去情况好的时候才把弘历带过来。   四阿哥对细细,有着一如既往的深情。只要得空的时候,他会来陪细细喝茶、写字,照顾弘历,甚至帮细细梳洗头发---他洗头可不比阿果的手艺差,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日子就在四阿哥的呵护中一日日幸福地流走。   四福晋经常来看细细,陪细细说话。依然是那种温温和和的,言语中却多了一份亲密,少了很多客套---可能是因为见细细这些日子和以前一样,一直都本本份份、勤勤恳恳,并不在乎所谓的荣华富贵,并没有“恃宠而娇”,所以喜欢细细吧?她还让细细帮她做了很多从来都是她亲自去做的事情,象抄经啊,对账啊等等,细细知道这是她给自己的一种暗示,暗示她对细细很信任,很友好。细细看得出来,她不再把细细当成小孩子了,而是女人和女人之间的友好。   细细也慢慢了解到,其实她是很敬重四阿哥的,他们夫妇多年以来也相处得很好。但细细觉得她给他的不是那种男女的爱情,他们夫妻总是相敬如宾但又缺少一点什么,但缺少什么细细又说不出来,也许,他们之间更多的是一份亲情和责任吧?也许这个女人一生都端庄得体,却一生孤独到老,至死也不明白男女间的爱情是什么。   他们之间真的要一直“缺点什么”吗?他们一直在一起,但他们的心没有碰撞吗?细细心里充满了各种复杂的情绪,一方面是对于四福晋的同情,也许她很需要男人的激情;一方面细细又心疼四阿哥,这样一个外表冷酷但心中却充满柔情的人,难道在细细之前,就没有一个女人真正懂得他的爱吗?   细细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这样做:   细细大着胆子对四阿哥说:“阿四,今晚你别宿在这里了,细细……月事来了,……有些不舒服。”   “咦,日子不对啊?是不是身子又不舒服了?要不要叫太医来帮你看看?”   “不用了,谢谢阿四!”   “那好吧……阿果!”   “四爷吉祥!”阿果应声进来。   “福晋有些不舒服,你要好好照顾福晋!我住在书房里,如果福晋有什么事儿就来叫我!”他对阿果说。   书房?   “阿四,细细想说,其实,其实四福晋她们很想念你的……”细细说。   “放肆!是不是她们说了你什么?细细胤禛要做的事岂容别人随便说道的?你根本没有病是不是?如果你只是因为这个想要我离开这里,那我劝你还是聪明点儿,打消这个念头吧!今儿个,我偏就要宿在这里了,你许也罢,不许也罢,我已经决定了!”细细突然有一种搬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没想到四阿哥反应这么强烈,怒气这么高!细细可真是傻啊,和他说这种不高兴的事儿做什么?   这晚,他不再象平时里这么温和,而是多了一些狂热和猛烈。   第二天,细细一直睡到他下了早朝还没醒。   弘历出生以后,虽然细细经历了生死的鬼门关,身体也一直不太好,只能在稍微好些的时候让奶妈把他抱来,但细细还是十分愿意亲力亲为地照顾他---尽管会比较累。   细细没有养育孩子的经验,但是以前也帮亲戚带过孩子,所以对弘历的成长,是按照她知道的那些现代养育孩子的方法来实施的。   所以在很多人眼里,细细这个侧福晋还真是个“挑剔”的角色。细细对孩子日常生活的一点一滴都做了详细的安排,比如:奶娘一天中给他哺乳的时间要相对固定,不能孩子一哭闹就喂他,要给他养成好习惯;几个月以后,要陆续给他添加各种辅食,不然奶水中的营养会不全面,他就会营养不均衡;给他洗澡的水温要低,免得伤害他发育不完全的皮肤、血管,同时还可以增强他的抵抗能力;要给他呼吸新鲜空气,不要经不起风雨;要给他晒太阳,不然会缺钙;摇拨浪鼓或者逗他玩儿的时候,要前后左右地进行,以免造成他的听力障碍或者斜视……   四阿哥看着细细为了照顾好弘历,不顾自己的操心这个,安排那个,脸上总会挂着一些欣慰和心疼的微笑,然后往往会说:“偌大个紫禁城里,我可还没见过象你这么操心的额娘。”   “哪有额娘不操心的?只是你不知道而已。”细细说。“在孩子还小的时候,一定要把各方面都照顾到,营养要均衡,要保持身体的完全健康,心理的健康,还要培养好为以后打下好的基础,就好像一张白纸,一定要设计好……俗话不是说吗?‘三岁看到老’,如果现在没有好的习惯和意识,等到大了想来补救可就来不及了。弘历一定要成为一个优秀的孩子。”未来的乾隆皇帝啊,细细怎么能不让他优秀?细细可不想成为历史的罪人。   当然,以后他会成为雍正弘历会成为乾隆的话,细细是从来不敢对他说的。不是不信任他,而是……显得细细太怪异了吧?   “还真有你的道理。”他想了想说。   “这是科学。”细细实在无法解释,只好用上了“科学”这个词。   “什么叫科学?”   “就是……就是好多人总结出来的。”细细只好瞎编。   “听你这么说,我还真想变成弘历,让你好好照顾。”   “说什么呢!”   “不是吗?你现在对弘历可比对他的阿玛好多了。”   嗬!原来是这样!想不到这未来的堂堂雍正皇帝连儿子的醋都要吃。正要笑他,已经被他深深地揽在了怀里。   弘历渐渐如细细所愿健康活泼地长大了。   细细拿出那些以前在伊阁用来做手工艺的彩纸和彩带,用小刀裁出了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小片儿,开始教他认识那些红红绿绿的颜色,和圆圆方方的图形……等他学会走路之后,细细开始教他唱歌、跳舞。   感觉自己真象一个幼儿园的阿姨,细细甚至怀疑自己以前学错专业了,呵呵。   四阿哥很喜欢弘历---细细又要为他说两句了,其实这个历史上“冷面狠心”的人是很喜欢孩子的。他经常会逗逗他,甚至会抱着弘历亲个不停,可他那硬硬的胡子却扎的小家伙直哭着叫“额娘---”   很多时候,他会安静地坐在一边看细细逗弘历玩儿,听见弘历“咯咯咯”地笑声,或者看细细们乱七八糟的唱着跳着,他自己就会很开心的笑着。每当这时候,细细心里就会有很多的甜蜜,细细就会想:这就是自己前世今生一直向往的家庭的温暖和天伦之乐吧?真没想到啊,在几百年前,这个有着很多妻妾的四阿哥竟给了细细!    ☆、那些小事      春天来了,草木吐绿,一切都明媚起来。不过北京从古至今都未曾改变的是,春天总是有柳絮飘飞,有些恼人但又充满了诗意。   细细开始教弘历唱现代孩子们喜欢的儿歌。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细细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   细细一遍一遍耐心地教他,这边儿弘历还没有学会,雍王府的下人们却都学会了,到处都可以听到“小燕子,穿花衣”的歌声,“小燕子”成了一个著名的典故,细细于是也成了著名的“小燕子福晋”---幸好是福晋不是格格,不然细细这冒牌盗用的把戏非要把赵薇气死不可。   细细绘声绘色地给弘历讲小红帽的故事,讲完了又教他唱“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一边唱一边形象地表演着。可能是歌曲的韵律很简单吧,也可能是细细的形象表演很成功,弘历很快就学会了这一段。于是,弘历口齿不清的歌声就响遍了雍王府:“小兔子duaiduai,把门儿开开”……   四阿哥听了,不免哈哈大笑,抱着弘历亲个不停。   整个府里都很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孩儿。   等他又大一些的时候,细细把现代的一些知识教给他,历史、文学、地理常识……包括细细最最拿手而又一直没有机会显露的汉语拼音。可是准备好了之后细细才发现自己忽视了非常关键的一点,这个年代是没有汉语拼音的!当四阿哥很奇怪地看着细细教给弘历那些奇形怪状的文字时,细细反应过来,原来细细弄错了。   于是细细又教给他一些简单的数字和算术,没想到这也是这个时代还没有的。   终于有一天,四阿哥问:“细细,这些奇怪的东西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细细一愣,赶快说:“细细也记不清是在西楼还是山谷还是提督府的时候,别人教给细细的。”说完了,细细赶快将功赎罪一般地教给弘历很多茶文化的知识,给他讲一些关于茶的人和物的故事、传说。弘历挺感兴趣的,呵呵,细细算是明白了,乾隆皇帝这个茶文化历史上的“茶皇”,从小的熏陶竟是这样开始的!   弘历渐渐长成了一个人见人爱的小宝宝,真是不负细细重望之心啊。   看来一切都按着历史的轨迹在走,一切都似乎会有一个好的未来,日子也就在这种平凡和温馨中一日复一日地流走。   身体渐渐好了一些后,闲不住的细细开始摆弄那些前世就很喜欢,但一直没有时间去摆弄的花花草草,细细希望在这个生活节奏相对比较慢的时空里,可以得以悠闲地了却这桩心愿。   细细虽然也喜欢插花之类的东西,但更愿意看到那种自己播种直到它们开花结果的喜悦。   于是细细决定在院子里种上了一些四季皆有的花草,决心造出一个在四季都可以欣赏到不同景致的雍王府来。当然,选花和造景就十分关键了。   细细首先想到了桂花,当年的娘不是也很喜欢吗?不是还有一首歌叫‘桂花开放幸福来’吗?哈哈,如果种桂花真是名头好又实惠啊!不过桂花还是成木的好,于是细细请人移了一些桂花树苗和成木到雍王府里来栽种。   桂花多在金秋开放,秋季倒是满院飘香了,可别的季节也不能冷落了,种什么好呢?细细历来很喜欢郁金香、百合花一类的植物,可是这个时代细细上哪儿去弄?于是细细想出一个办法,在院子另一个角,种了一些玉兰花,那花有一点点郁金香的感觉,春天的时候如果雍王府里盛开着洁白的玉兰,显得格外清雅别致,那也将会是一道很美的景观的;   夏天的造景就十分容易了。在院子里的假山边,原来就有一些荷花,细细增加了一些荷花的品种,使它的层次颜色更为缤纷错落就行了;   倒是冬天的花色比较难设计,本来冬天里北方的花色就少,不像以前在云南的时候,到处是花,现在还要体现细细的“匠心独具”,就难上加难了。后来细细想,既然细细种的花草都以清新淡雅为主,那细细就在冬天里种一些应节气的水仙花吧!水仙花新年就会开,以前过年时妈妈总会在那个专门的盆里装上水,种上几棵“漳州水仙”,香香的,样子也很好看。于是在院墙的一边细细撒了一些土栽水仙花的种子。   另外,为了使整个王府色彩浓郁亮丽一些,细细沿着院墙栽了很多的向日葵。   按照细细的设想,以后的日子里,春天可以看到新绿的柳枝和粉嫩的玉兰;夏天可以观院子的浓荫和莲叶;秋天里有向日葵的金黄,还有桂花的清香;冬日里有洁白的雪花和暗香盈动的水仙……如果细细的设想可以实现的话,无论什么季节,都可以在雍王府看到满目的苍翠,满目的鲜花!   福晋亲自下地种花,这样的事儿还真是让下人们刮目相看了很久,他们都觉得,这个福晋真是有些与众不同,真是太勤劳了!不过细细却觉得真的没什么。   也许是受了细细的启发吧,四阿哥也在府里种了很多的蔬菜瓜果。虽然只是一些普通的白菜、南瓜、豌豆、柿子……可是都同样付出着汗水、期待着收获,也让他们的生活更多了一些实实在在的乐趣。播种的期望,生长过程的辛劳,收获的喜悦……这些体会是这样真实,对于生活在皇宫的他们,有一种找到大地的踏实和安全。大家对此都乐此不疲。   在大家的努力之下,雍王府的四季景观和绿色菜园都慢慢有了一些名声,平日里因为四阿哥的冷峻而少人来拜访的雍王府,也多了几分人气。   据说,为此皇阿玛还夸奖四阿哥不失农作本色呢。   细细辛勤栽种的桂花开花了,果真是满院的清香,细细的心里也有好像绽放了鲜花一样的好心情。开花的时候,细细摘了一些给娘娘们送去,她们自然很是欢喜。   后来,细细还向厨子们学会了做桂花糕。四阿哥第一次吃到的时候,高兴坏了,连连地说:自己终于娶到了天底下最好的媳妇!这媳妇儿又会泡茶又会种花,还会做好吃的,还会养儿子……   细细笑着反问他:“细细嫁的人啊,那你会什么呢?”   听细细笑问,他便知道细细是细细并没有恶意。于是他过来把细细抱在怀里说“嘿嘿,你嫁的人啊,会一辈子都抱抱你喽,真是我的好细细!”然后指指自己的心口说:“诺,这里,它会爱你疼你!”还真没想到这个“冷面王”也有这么贫的时候。   “皇上驾到!”正和他说笑打闹,皇阿玛突然到雍王府来赏桂花。这一下还真是冷不丁的,提前一点儿消息都没有,细细们毫无准备,只得赶快去门口跪迎。还好,虽然没有什么特别准备,但是这埋满院儿的清香,还有这里的清净,这里的蔬菜、瓜果、鲜花,都显露着一种特别“原生态”的效果,都让他特别高兴。   细细赶快为他斟上了自己做的桂花莲心茶,还有一些桂花糕之类的小点----毕竟曾经在御前做过一段时间的宫女,细细对康熙的喜好还是有一些了解的。他喝了连连点头:“恩,好多年没有喝到这么好的茶了!朕还真是想念……如今这小丫头也长大了,做了爱新觉罗家的好儿媳了,朕放心了,也高兴得很!呵呵,老四啊,你这个媳妇儿可真是个有福之人啊!”   象常人一般地吸吸鼻子,他赞道:“好香!今儿个我要好好赏你们!”他们忙跪下谢赏,也不知道他是夸花香还是夸茶香。   喝了一会儿茶,皇上又在院子里走了走,过了一会儿问道:“我那小孙子呢?”   因为皇上的来到实在很突然,四阿哥好细细都毫无准备,都全副心思地仔细地应对着,怕出什么差错,所以完全忘记了弘历的存在,听他一说,下人赶快去把弘历叫过来。   “朕记得你应该是叫弘历吧?小模样挺可爱的,真象你额娘!”皇上说。   四阿哥赶快把弘历拉了跪下,说“快给你皇爷爷请安。”   “皇爷爷吉祥!”小弘历立刻给皇爷爷请了安,而且很乖巧的腻到爷爷身边去。   “喜欢念书吗?”   “喜欢!额娘说,念好书的孩子才会做好人,才会有出息。”   “说得好!弘历真是个聪明可爱的孩子!皇爷爷带你到宫里去玩儿,念好多好多的书,好吗?”   “好啊!”   于是弘历就这样被康熙带到他身边教诲去了。   弘历这一走,府里少了他的喧闹,倒是显得清净了好多,可细细还一时半会儿还有点不适应。她悄悄地想,是不是因为生了弘历以后一直身体不好,所以也没有再生一男半女?好想孩子!自己一定要养好身体,争取再生个漂亮的女儿!这样想着,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细细,想什么呢?” 四阿哥问。   “没想什么……”   “没想?不信!是想弘历了吧?”   “嗯!”   “呵呵,那再生一个这么可爱的孩子好不好?”四阿哥说。   “阿四……”虽然已经嫁给他这么多年,可是听到他这么直接地说这些话儿,细细还居然有点不好意思。   “呵呵,别想弘历啦!皇阿玛把他带在身边,也是皇阿玛赐给我们的一种恩典!皇阿玛这么喜欢他,一定不会亏待他的,你就放心吧!再说了,弘历不在身边,还免得你成天劳累!今年秋弥,想不想去散散心?” 四阿哥问。   秋弥?想到那个细细一直向往的地方,想到上一次骑马的情景,想到那些美好的小小的往事……细细有点害羞地说:“当然去啊!”   四阿哥摸摸细细的脸,自己也莫名地笑了。也许和细细一样想起了同样的事吧?   不过这一年康熙没有去秋弥,紫禁城有些乱。   再后来,康熙走了,四阿哥成了雍正。   四阿哥非常忙碌,新的王朝刚刚建立,这个时候宫里还有很多人包括他的兄弟们都有些反对他,所以不管什么事儿都需要他操心,需要他亲自去料理。只有十三可以帮他一点儿。   细细心底自然是很想能帮他做点什么,但是穿越以来“不参与政事”一直是细细的信条,四阿哥也很默契地知道这一点,,也并不和细细谈论什么政事。再说了,他现在是一国之君,凡事都设置了专门的机构,细细想象以前在王府时一般地随便,让他轻松、开心也是不太随意的。   才当上皇帝不久,四阿哥就因为操劳明显地瘦了很多。   细细自然是无比心疼,有时就自己煮了一些他以前最喜欢吃的东西送去,希望能够让他多吃一点儿,开心一点儿,也轻松一点点。不过四阿哥的作风和康熙完全不一样,康熙会当面大呼“好吃”,四阿哥在人前却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细细让人把东西送到他的宫殿以后,他面上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可是据那回话的人来说,皇上很喜欢吃那些东西,一口气不歇地吃完了。不过吃过之后,却什么也没说,又继续看那些折子了,也没有任何赏赐。   细细早知道,这就是他的脾气。从面上你就别想看出他心里所想。知道他吃完了,细细心里已经非常高兴。    ☆、看见星星      细细去拜访了德妃娘娘和四福晋,就是现在的皇太后和皇后---现在大家各自居住在自己的宫殿里,都不太相互走动,也很难得在一处说话。   皇后见了细细,自是十分欣喜。说:“……其实……这个后位应该是你的!”   “皇后千万别这么说!”细细惊到。   “我说的是真心话。偌大个紫禁城里,谁不知道皇上最喜欢的是熹妃娘娘?”皇后表白地说。其实她并不真正了解细细,细细不会在乎这些封号的!因为细细知道历史的方向,细细在乎的是四阿哥的一份爱,一片心。   “皇后姐姐,你千万不要这么说!只有你才配当这母仪天下的皇后,妹妹细细高兴还来不及呢!”细细说的是真的,四福晋一直对细细很好,人也平和端庄,细细一直觉得她有着母仪天下的潜质呢!   两人说了便同往慈宁宫去。   见到德妃,她也甚是高兴。细细说:“皇太后吉祥!”   “细细不必多礼!”德妃娘娘亲热地叫着细细的名字说。“细细,为娘也老了,很多事儿现在也想明白了。那些为了名利去争抢和伤人究竟会在人一生当中留下什么呢?除了心里的不安什么也留不下来!我知道你从来都是云淡风轻的性子,所以和你说说这些心里话……”   “娘,您能这么相信细细,细细心里好欢喜……”德妃能对细细自称“娘”,确实让细细很高兴。   “看到你和皇后,和皇帝都这么好,我也放心了。”   说德妃和四阿哥母子不和,其实他们只是各自的个性都比较突出罢了。细细想,也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细细突然觉得,眼前的两个女人都已经老了许多,皇后越发地端庄贤淑,德妃娘娘已经两鬓斑白……所有的过往好像就在这一瞬间融化了。   细细住的宫殿叫延熹宫。细细不知道是因为细细是熹妃所以那房子叫延熹宫呢,还是因为细细住在延熹宫所以叫熹妃。   宫里的日子总是很悠长。细细和在雍王府的时候一样,按照四阿哥和细细不同的喜好,在延熹宫里种了很多的花木。花开的时候,细细就会约上娘娘们来赏花,细细还会在花树下为她们泡上一杯香茶。闲不住时还经常做一些好吃的送去给皇太后,皇后和其他娘娘。由于细细的勤劳踏实,即使皇帝对细细的恩宠让她们眼红心妒,还是使细细在后宫中有了比较好的人缘。   细细现在已经很适应这些宫中的生活了,这也许是一笔两个时代那些经历给与细细的财富吧!随遇而安,在任何地方,任何情况下,使自己乐观快乐是最重要的。   四阿哥见细细生活的开开心心,也十分欣慰。   那天,难得天气很好,不冷不热的,细细抓紧这难得的好时光左右前后地糊弄着那些花木,弘历跑来细细身边说:“额娘,宫里要选秀女了,你带我去看看吧!”   弘历这时候已经长得英俊挺拔,人又聪明,文武都很出色,很得众人喜爱。怪不得乾隆皇帝做得好啊,天生神仪!虽然在外人面前经常摆出一副沉稳的样子来,不过见了额娘却还是那个爱玩爱闹的天性。   选秀女?那还不是每次都一样?今年会选出什么好女子吗?弘历来告诉细细这个做什么?他关心这个做什么?哦!一定有什么意图?看他那副人小鬼大,心急火燎的样子,难道是看上了那个秀女,要细细去帮他讨来?看细细偏要急急他!   细细故意慢条斯理地说:“选秀女?有什么好看的?绿影,帮细细拿顶帽子来,这日头可真毒!”   “是,娘娘!”现在细细的侍女已经换成了绿影,象她的名字一样,是个聪明、乖巧的女孩儿。   细细看看弘历,他正心急地到门口去左右张望,心下对今天的事儿更有了几分把握,想来,细细这儿子一定是看上哪个好看的秀女了。按照历史的记载,弘历这个时候差不多是该成亲了。   “弘历,你是不是看上了哪个秀女?告诉额娘,额娘去向你皇阿玛讨来。”细细直截了当地说。   “额娘……”弘历腻在细细身上,这一点可真像细细。   “你长大了,额娘很高兴!她叫什么?是哪家的姑娘?”细细问。   “叫小桃,姓富察氏。以前她来宫里玩儿的时候细细们就认识了,一会儿她要从我们这里经过的,额娘,你帮细细看看她是不是好可爱!”   弘历在细细那种开放式的教育之下,性格历来很像细细。也许是因为细细花在他身上的精力很多吧,他一直跟细细很亲,很随便。   随着一阵好听的笑声,门口急急地走过几个姑娘。   弘历赶紧到门口去张望。   一个脆脆的声音说:“樱桃见过四阿哥,四阿哥吉祥!”   她口中的四阿哥就是弘历。   “快起来,快起来,小桃。”弘历急忙说,言语中有一种暗暗的高兴,细细知道这个秀女一定就是弘历喜欢的了。   “樱桃见过熹妃娘娘,娘娘吉祥!”   “樱桃?”只见一个面容清秀的、温柔的小姑娘出现在细细的面前。和细细那前世的一个好友---殷桃一般的姣好相貌,一般的温柔可爱,细细心里霎时涌起一种无端的亲切和欢喜。   “你过些日子要去选秀女的吗?”细细问。   “回娘娘,是的。”   “你叫什么?”   “回娘娘,叫富察氏.樱桃。”   细细看见樱桃脸上羞涩的红晕,也看见弘历看她时深深的眼神,就像以前四阿哥……后来,四阿哥把本来出身高贵的樱桃指婚给了弘历,弘历从此有了自己的嫡福晋。   雍正五年的时候,经过一番紧张的张罗,弘历终于成亲了。   弘历成亲以后,细细也真的觉得自己有些老了,已经进入了有些孤独的中年。   细细就只有这一个孩子,虽然他和樱桃都特别孝顺,可是他成了亲就不会再腻在细细的身边,细细就好像失去了什么……如果不是因为生弘历时的大出血坏了身子,自己应该还会有孩子吧……唉,转眼之间都穿越了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细细虽然都是“劫后余生”,但终究还是历尽了劫难,以后的生活应该平静而幸福了吧……   这一想就出了神。   “在想什么呢?连我来了都不知道!” 四阿哥不知什么时候悄悄走进了延熹宫,“办事的时候正好路过你的院子,细细就进来检查一下你有没有在睡懒觉,呵呵!给杯茶喝喝啊,这日头毒,害得人好渴!”   树荫下,细细用心地给他泡上了他最喜欢,也是细细最喜欢的桂花莲心茶。   时光如梭,转眼间,细细、四阿哥都已经老了。细细一样深爱着这个男人,他仍然一如当初地对细细好。细细很满足,虽然穿越带走了细细在现代的一切,可是却让她遇到了这个珍宝一样的男子。   因为四阿哥这个皇帝一直做得很辛苦,很多年以后,他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他还是会经常翻细细的牌子,等到了延熹宫里,就会一直坐在椅子上听细细说话,让细细讲一些从前的往事,或者就一直笑笑地看着细细,直到看得人发毛。细细知道,他这样,只是因为想细细。   细细也想他。也许,相依了一辈子的人老了都这样。   到后来的日子,他基本上已经交出了手头的很多事情,轻松了很多。他经常来院子里看细细,在细细种的花树下喝茶。天热的时候,他们一起在树荫下坐着,天冷的时候,就一起坐在椅子上晒太阳。   后来,他的病情很重了,不能来院子里陪细细,他就让太医来把细细叫去。   “细细,如果我走了,我会把最好的都留给你。”细细知道历史是怎么发展的,到了雍正十三年的时候,细细知道他会走。   细细的眼睛湿润了。因为病痛的折磨,他显得非常消瘦。   “阿四,如果细细告诉你,细细是一个来自于几百年后的灵魂,你相信吗?”这是一生中唯一瞒着他的事,细细想说出来。   “相信。”他淡淡地说,平淡地让细细吃惊。   他幽幽地说:“不管你是谁,我都一样地用心……爱你。”   原来他并不是没有意识到细细的不同,而是不在乎!   他给细细的,是最纯最好的爱!   细细惊讶得又喜又悲。   看见细细惊异的表情,他摸摸细细的脸说:“傻丫头,这些事很重要吗?我娶了你,是这一生最大最大的幸福!”   “阿四,细细能够穿越了几百年来到这里遇到你,是细细最大的幸福……”细细认真地说。   轻轻拉着细细的手,他说:“年轻的时候,我和我所有的兄弟一样,都一直在想那个位置,因为它有着无上的权力和财富;后来我更想了,因为我想把心化成整个江山给你,可是你却不在乎!所以,现在,我也不想在当那个皇帝了。”   “细细是不在乎过那些权力、财富和封号,但是阿四,细细更在乎你的心,不管你有没有做皇帝,细细都知道了,你已经给了细细最好最好的爱……”   “你真这么看吗?别人都说我是薄情寡意之人!”   “谁这么说你?细细去揍他!细细知道,阿四一直是用心、用生命爱护细细的,细细此生无憾。”细细拼命营造一种玩笑开心的气氛,他笑笑的,眼睛微微地闭着,睫毛长长的,可是,已经不再和细细继续说笑了,细细知道,他终将要离自己而去了。   “你不是喜欢细细唱歌的吗?细细唱歌给你听你最喜欢的那首歌,好不好?”紧握着他的手,细细轻轻地说。   他点点头。   细细唱起了那首他们相识时他最喜欢的《我们都一样》……   推开窗看见星星   依然守在夜空中   心中不免多了些暖暖的感动   一闪一闪的光   努力把黑夜点亮   气氛如此安详   你在我的生命中   是那最闪亮的星   一直在无声夜空   守护着我们的梦   这世界那么大   我的爱只想要你懂   陪伴我无尽旅程   你知道我的梦   你知道我的痛   你知道我们感受都相同   就算有再大的风   也挡不住勇敢的冲动   努力的往前飞   再累也无所谓   黑夜过后的光芒有多美   分享你我的力量   就能把对方的路照亮   我想我们都一样   渴望梦想的光芒   这一路喜悦彷徨   不要轻易说失望   回到最初时光   当时的你多么坚强   那鼓励让我难忘   你知道我的梦   你知道我的痛   你知道我们感受都相同   就算有再大的风   也挡不住勇敢的冲动   努力的往前飞   再累也无所谓   黑夜过后的光芒有多美   分享你我的力量   就能把对方的路照亮   努力的往前飞   再累也无所谓   黑夜过后的光芒有多美   分享你我的力量   就能把对方的路   你知道我的梦   你知道我的痛   你知道我们感受都相同   就算有再大的风   也挡不住勇敢的冲动   努力的往前飞再累也无所谓   黑夜过后的光芒有多美   分享你我的力量   就能把对方的路照亮   你知道我的梦   你知道我的痛   你知道我们感受都相同   就算有再大的风   也挡不住勇敢的冲动   努力的往前飞再累也无所谓   黑夜过后的光芒有多美   分享你我的力量   就能把对方的路照亮   “好听吗?”   他笑笑地再点点头。   “只唱给你一个人……如果还有来生,你要记得这首歌……”   他的脸上笑容漾开,成为了永恒。   他去了,带着爱。   泪水,一滴滴顺着细细的脸颊流下来,和他永恒的微笑深深地、深深地溶在了一起……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你的用户名】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